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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 锦城

    “报...岭南府叛乱,叛军已占领济川县、赣县、闵县,暴民冲击府衙,知府一家尽数被杀。”

    “报...西南边境被袭”

    “报...北境济州府失守,敌军已到达靖北关”

    “报...河东府暴动,乱民冲击商铺、粮仓,火烧府衙”

    一条条八百里加急送到天顺帝御前,大齐朝地界上各处开花,风雨飘摇。

    天顺帝继位以来,大齐朝国泰民安,祁家给他解决了边疆问题,老爹不仅给他留下富足的国库,还收拢了军权,他这个太平皇帝做了几十年。如今连年灾害,国库空虚,内有乱民暴民,外有强敌侵袭,内忧外患,这位安稳了四十多年的老皇帝,经受不住,倒了下来,一病不起。

    \t天顺帝一倒下,几个年长的皇子,不思安民御敌,兄弟阋墙,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此时的大齐朝是风雨飘摇,百姓流离失所,朝堂一片混乱。靖北关二十万大军驻守,靖武侯为三军主帅,处处被左相掣肘,几次延误战机,兵士伤亡惨重,粮草军备层层盘剥,左相竟然纵容亲信倒卖兵器弹药火药,靖北关岌岌可危。南境、西北、民乱,都是癣疥之疾,北境乃心腹大患。

    \t天顺三十年三月初五,靖北关破,左相携亲信趁乱逃走,靖武侯拼死抵御,节节败退,副将穿了靖武侯的衣服引开追兵,靖武侯率亲卫军三千逃往潼关。潼关守将乃大皇子一派,以无圣上旨意为由,拒不开城门,任由靖武侯和三千亲卫在潼关下被鞑靼人射杀,靖武侯身首异处,身体被万马践踏成泥,头颅被高高的挑起。消息传到宫中,皇后晕倒在地,靖武侯乃皇后胞兄,如此惨烈,皇后大病一场。

    \t老皇帝一病二十多天,大齐朝早已风云变色。老皇帝拖着病体重新上朝,南境、西北、民乱、北境,一宗宗摆在案头,朝臣权衡利弊,结党营私,竟是少有为国为民计的,即使有,也很快被镇压下去。

    \t皇帝朝臣世家,利益纠葛,互相攻讦,扯皮了半个月,朝廷的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地。南境、西北,割地赔款;各省民乱,赈灾招安,许已高官厚禄;可北境、唯独北境,鞑靼人厉兵秣马,胃口何其大,第一次派去和谈的官员被杀,第二次和谈竟是张口要去大片江山,都城都要南迁。消息传来,朝廷一片哗然。

    \t“狼子野心,欺人太甚”天顺帝气的砸了御案上的砚台,朱笔嗖的一下,蹭过右相的老脸蛋,打在后边户部尚书好几条皱纹的大额头上,最后弹落在地。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朕岂能退让。”

    “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筹集兵器粮草,调兵遣将。”

    “诸卿,主帅可由谁担当。”

    退无可退,只能奋力一战。天顺帝此时内心悲愤、愤怒、懊悔、痛恨,种种情绪交杂,胡子都气的一颤一颤。御书房里参政的都是重臣,此时都低着头,一时竟无人开口。

    “右相,你先说。”天顺帝见无人凑对,开始点名。第一个当然是他委以重任的右相大人。

    “回陛下,北境主帅乃重中之重,不容闪失,需慎重。“右相奏答。

    天顺帝:“右相可有人选。”

    右相:“这。。。容臣想想。”

    兵马、粮草、主帅,大齐朝样样都拿不出来,此役过后,怕是要饿殍遍野,十室九空了。

    \t不管皇帝和朝臣如何暗流涌动,互相算计,郭家人已是暂时的安顿了下来。人郭家人从靖北关一路往潼关逃亡,进了关,入了城,已所剩无几,舍了全部的积蓄在路上,才保得全家人进了关城。

    \t太祖皇帝灭了前朝建立大齐,潼关乃是边关。前朝皇帝把潼关外州府通通割让给鞑靼人,年年进贡岁币、丝绸、茶叶。大齐建朝后,经了几代皇帝励精图治,把鞑靼人赶出了卧龙口。前朝时潼关经历了几十年边关,早在关下形成了一个镇,大多都是兵士的家眷。后边关北移,朝廷出了政令,渐有关内的百姓迁过来,规模慢慢变大,如今关下是北堡城,过了北堡城二十里便是锦城。

    \t郭家人到了锦城,已是再无力南下,只得找了城边的一处小院子,略作收拾,暂时住了下来。战争的阴影也笼罩在了这座城市的上空,郭家租住的这处小院东家姓葛,隔壁的大院子住了葛家的四代人。葛老头给郭家人送来了一盆新烀的土豆,葛老头看着这一行人满身的狼狈,叹了口气,走出院子,看着北方,满脸的愁容,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能过几时,也要早做打算了。

    \t郭家临时租的这个小院子更加的局促,正房四间,东西偏房各一间,郭老头老夫妻、郭家大房、郭家四房一起住在了正房,二房住了东偏方的一间,三房住在了西偏房。郭老三夫妻,带着儿女,还有李氏穗儿,住进了西偏房。如今的境况已是不能讲究什么了,西偏房就是一个大炕,连着一个灶台,屋子里一张桌子三个长条凳子,靠着东墙有一口衣柜。郭家人算是暂时的安顿了下来。

    \t如今已是过了谷雨,气候进入了三月末,郭家人从数九寒天开始一路逃亡,如今草长莺飞,厚重的冬衣已是不能在穿。郭老太和李氏带着媳妇孙女们,拆了冬衣,浆洗干净,续上薄薄的一层棉絮,还能再穿上两个月。如今的郭家已是没有能力置办春衣了。郭老头带着儿孙们,从南城门出了城,往东三里进山,拾些柴火,运气好,还能挖到些野菜。如今潼关内也有大量的难民,能饱腹的东西已是不好找了。小虎把拾来的一个大树杈,拖到郭老三这边,郭老三把树枝折成比较规整的柴火,捆成一捆好往家里背。小虎转身又往里走,再去找干树枝。习武之人感官本就较普通人灵敏,一个呼吸间,小虎已是捡起了一个石子,往树丛里扔去,一只灰突突的野兔被打的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挣扎了几下就蹬了腿。小虎拨开树丛,捡了野兔,提着耳朵,半大的少年,经历了战事逃亡,虽然稳重,还是有些爱玩的天性。小虎打到了一个野兔,索性就不再捡柴,往山里面更深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