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入关
“这是不给人活路了啊。”郭老太缓过一口气，拍着大腿一顿哭嚎。
“这帮子杂碎，说是不收银子，我要捡回来被踩了一脚，最后不知道落到哪个王八羔子手里。”郭老二也气愤。
“这可咋办，爹，进不了城，咱们也不能再回去啊。”郭老大也是满脸的焦急。
“这怕就是防着逃难的呢”郭老四说到。南下的没有路引的大都是难民了。
郭家人都等着郭老头拿主意，郭老头也不知如是是好，只能让大家伙拿出干粮，先填吧一下肚子，此时已是半下晌的时候了。要说郭家有个举人郭老四，又做了几个月的官，算是郭家人里最见多识广的，可偏偏郭老四平日就处处依仗父兄岳家，端是没有担当。本应顶门立户却还在庇护在父兄的羽翼之下。
“哎，这就是乱世啊”李氏掰下一小块烧饼，放在嘴里。
“娘，用这水稍微洇洇吧。”赵氏把筒子里的水递给李氏，水早已凉了，洇湿些烧饼能好下咽些。
“闺女，咱们娘俩当年也是经过这一回的，你可还记得。”李氏问赵氏。
“娘说的是？”赵氏有些不知道李氏指的是哪件事，一时有些狐疑。
“当初小管事给咱们娘俩办了户籍和路引，可半路被贼子偷了包袱去，那户籍和路引自然也丢了。”李氏说到。
“是啊，当时咱们也是进不了城的，还是娘找了那个把总。娘的意思是？”赵氏知道了李氏的打算。
“城门右边那个大个子怕就是说了算的，那几个城门士兵都是看的他的眼色行事。看穿戴怕最少是个把总。”李氏说。
“让老三和小虎去打听打听，最好能和守城的兵士搭上话。”李氏又说。
“中，娘，我这就去。“郭老三把李氏的意思和郭老头说了，郭老头拍了拍脑门，怎么把李氏给忘了，那可是大户人家待过的，合该多听听她的主意。只是这亲家母合该郭老太出面的，偏偏老太婆执拗，此时也讲不了那些了。
郭老头来找了李氏，几人又商议了一番，怀里揣了几块银子，郭老三、小虎，郭老大、郭大朗，郭老二、郭二郎，郭老四、郭三郎，分了几路，去了关口附近打探。李氏猜测的总算不错，天头渐黑时，郭家人先后回来，郭老大、郭老四两伙人没寻着门路，郭老二和郭老三打听到的消息差不多。果然是可以入口，等到了半夜，关口西边有一处可放下吊篮，一人五十两银子，得是大通钱庄的银票，大齐朝各个州府都能流通。丑时开始，过了丑时收了吊篮，等下一夜罢。
“五十两，这狮子大开口啊。”还没等郭老头开口，孙氏的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这帮子强盗，也不怕撑坏了。”钱氏也说到。
郭家人都七嘴八舌的骂起了兵士们，要知道郭老四未中举前，郭家这种小富之家也没有五百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一两年的花费了。
“多少银子也得进，是银钱重要，还是命重要。”郭老头咬了咬牙说到。
郭家大房六人，二房八人，四房四人还有一个小赵氏的丫头一共五人，加上郭老头老两口，一共二十一口人，就是一千零五十两。就算是郭老四中举当官，郭家银钱渐丰，也是郭家半数家底了。
郭家三房，加上李氏和穗儿，一共五口人，就是二百五十两，郭老三和赵氏家底也没有一百两，这钱还是要李氏出的，李氏拿了银票给赵氏，赵氏只叫了声娘，眼底含泪。
郭家人入夜就去了西边的一处等候，此时已是有人在等了，夜更深，渐渐又来了些人。待到一声唿哨，一个吊篮从城墙处下来，里边还坐了一个兵士。等吊篮着了地，那兵士让大家排好队。
看过五十两银票，让人上吊篮，一声唿哨上面的人就往上拉，等上了城墙，再把银票交给上面的人。
郭家人心惊胆战的等着，终是都上了城墙，再由一个兵士带着，下了城墙，经一个小路，进了城。郭家置办的牛车、骡车也只能留在城外了。临上吊篮前，小虎割断了牛和骡子的缰绳，让它们自力更生去了。
郭家人在城里的一处巷子，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过了后半夜。进了靖北关，算是暂时安全了。只等看战事的情况，再看要不要继续南下。郭家人经过一番商议，不管是朝廷大军把鞑子赶出去，还是鞑子破了靖北关，郭家人恐怕都要在这呆不短的一段时间。住店的食宿花费多着实不划算，索性赁一个小院子，郭家儿孙在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临时的活计能赚上些工钱，总不能坐吃山空。
靖北关下就是靖北城，是岳州府的地界。郭家人在城西找了处小院子，虽小了些也还算干净。经了这一路奔波，有一安身之所已是满足。郭家这一众人，郭老头老两口和大房住在正房，二房住了东厢房，三房住了西厢房，四房住在了正房旁边的耳房。郭家人算是暂时安顿下来。
半个月后，天顺二十九年除夕，郭家人在租住的小院里只是简单的做了几个菜，儿孙们给郭老头郭老太磕了头，略略守了岁，就都回屋歇着了。靖北城也响起了爆竹声，只是热闹到亥时就渐渐的伶仃有几个爆竹声响，不复往昔的热闹繁华。战争像是一片阴云，笼罩着关城。百姓们不再顾忌习俗，连除夕夜也有排队出城的车马。
又半个月后，鞑子兵攻破济州府城凤阳，城破时，济州知府带领府衙兵丁上了城墙奋力抵抗，身中数箭，战后鞑子兵清扫战场却没找到济州知府的尸身。府城一破，鞑子兵势如破竹，不到半月，鞑子大军已是在靖北关外。郭家人只能舍了短暂的安慰，又投身到南下逃难的队伍中，自此一去又是一路颠沛。鞑靼可汗率领大军驻扎在靖北关外，与朝廷大军在靖北关对峙，第二日就开始了攻城战。
于此同时，大齐朝的不少武馆纷纷关门歇业，武馆中武师有的领了月银和遣散银子归家，大半武师和馆主一起，收拾了简单的包袱，带上兵器，向潼关下的一个小县城咸阳而去。咸阳县城外的一处庄子，正厅里主位上坐着的，赫然是已去世几年的祁馆主，此时的祁馆主轻甲珠冠，威势十足，守门的祁老头就在下首的位置，一副管家的打扮。
“这帮子杂碎，说是不收银子，我要捡回来被踩了一脚，最后不知道落到哪个王八羔子手里。”郭老二也气愤。
“这可咋办，爹，进不了城，咱们也不能再回去啊。”郭老大也是满脸的焦急。
“这怕就是防着逃难的呢”郭老四说到。南下的没有路引的大都是难民了。
郭家人都等着郭老头拿主意，郭老头也不知如是是好，只能让大家伙拿出干粮，先填吧一下肚子，此时已是半下晌的时候了。要说郭家有个举人郭老四，又做了几个月的官，算是郭家人里最见多识广的，可偏偏郭老四平日就处处依仗父兄岳家，端是没有担当。本应顶门立户却还在庇护在父兄的羽翼之下。
“哎，这就是乱世啊”李氏掰下一小块烧饼，放在嘴里。
“娘，用这水稍微洇洇吧。”赵氏把筒子里的水递给李氏，水早已凉了，洇湿些烧饼能好下咽些。
“闺女，咱们娘俩当年也是经过这一回的，你可还记得。”李氏问赵氏。
“娘说的是？”赵氏有些不知道李氏指的是哪件事，一时有些狐疑。
“当初小管事给咱们娘俩办了户籍和路引，可半路被贼子偷了包袱去，那户籍和路引自然也丢了。”李氏说到。
“是啊，当时咱们也是进不了城的，还是娘找了那个把总。娘的意思是？”赵氏知道了李氏的打算。
“城门右边那个大个子怕就是说了算的，那几个城门士兵都是看的他的眼色行事。看穿戴怕最少是个把总。”李氏说。
“让老三和小虎去打听打听，最好能和守城的兵士搭上话。”李氏又说。
“中，娘，我这就去。“郭老三把李氏的意思和郭老头说了，郭老头拍了拍脑门，怎么把李氏给忘了，那可是大户人家待过的，合该多听听她的主意。只是这亲家母合该郭老太出面的，偏偏老太婆执拗，此时也讲不了那些了。
郭老头来找了李氏，几人又商议了一番，怀里揣了几块银子，郭老三、小虎，郭老大、郭大朗，郭老二、郭二郎，郭老四、郭三郎，分了几路，去了关口附近打探。李氏猜测的总算不错，天头渐黑时，郭家人先后回来，郭老大、郭老四两伙人没寻着门路，郭老二和郭老三打听到的消息差不多。果然是可以入口，等到了半夜，关口西边有一处可放下吊篮，一人五十两银子，得是大通钱庄的银票，大齐朝各个州府都能流通。丑时开始，过了丑时收了吊篮，等下一夜罢。
“五十两，这狮子大开口啊。”还没等郭老头开口，孙氏的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这帮子强盗，也不怕撑坏了。”钱氏也说到。
郭家人都七嘴八舌的骂起了兵士们，要知道郭老四未中举前，郭家这种小富之家也没有五百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一两年的花费了。
“多少银子也得进，是银钱重要，还是命重要。”郭老头咬了咬牙说到。
郭家大房六人，二房八人，四房四人还有一个小赵氏的丫头一共五人，加上郭老头老两口，一共二十一口人，就是一千零五十两。就算是郭老四中举当官，郭家银钱渐丰，也是郭家半数家底了。
郭家三房，加上李氏和穗儿，一共五口人，就是二百五十两，郭老三和赵氏家底也没有一百两，这钱还是要李氏出的，李氏拿了银票给赵氏，赵氏只叫了声娘，眼底含泪。
郭家人入夜就去了西边的一处等候，此时已是有人在等了，夜更深，渐渐又来了些人。待到一声唿哨，一个吊篮从城墙处下来，里边还坐了一个兵士。等吊篮着了地，那兵士让大家排好队。
看过五十两银票，让人上吊篮，一声唿哨上面的人就往上拉，等上了城墙，再把银票交给上面的人。
郭家人心惊胆战的等着，终是都上了城墙，再由一个兵士带着，下了城墙，经一个小路，进了城。郭家置办的牛车、骡车也只能留在城外了。临上吊篮前，小虎割断了牛和骡子的缰绳，让它们自力更生去了。
郭家人在城里的一处巷子，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过了后半夜。进了靖北关，算是暂时安全了。只等看战事的情况，再看要不要继续南下。郭家人经过一番商议，不管是朝廷大军把鞑子赶出去，还是鞑子破了靖北关，郭家人恐怕都要在这呆不短的一段时间。住店的食宿花费多着实不划算，索性赁一个小院子，郭家儿孙在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临时的活计能赚上些工钱，总不能坐吃山空。
靖北关下就是靖北城，是岳州府的地界。郭家人在城西找了处小院子，虽小了些也还算干净。经了这一路奔波，有一安身之所已是满足。郭家这一众人，郭老头老两口和大房住在正房，二房住了东厢房，三房住了西厢房，四房住在了正房旁边的耳房。郭家人算是暂时安顿下来。
半个月后，天顺二十九年除夕，郭家人在租住的小院里只是简单的做了几个菜，儿孙们给郭老头郭老太磕了头，略略守了岁，就都回屋歇着了。靖北城也响起了爆竹声，只是热闹到亥时就渐渐的伶仃有几个爆竹声响，不复往昔的热闹繁华。战争像是一片阴云，笼罩着关城。百姓们不再顾忌习俗，连除夕夜也有排队出城的车马。
又半个月后，鞑子兵攻破济州府城凤阳，城破时，济州知府带领府衙兵丁上了城墙奋力抵抗，身中数箭，战后鞑子兵清扫战场却没找到济州知府的尸身。府城一破，鞑子兵势如破竹，不到半月，鞑子大军已是在靖北关外。郭家人只能舍了短暂的安慰，又投身到南下逃难的队伍中，自此一去又是一路颠沛。鞑靼可汗率领大军驻扎在靖北关外，与朝廷大军在靖北关对峙，第二日就开始了攻城战。
于此同时，大齐朝的不少武馆纷纷关门歇业，武馆中武师有的领了月银和遣散银子归家，大半武师和馆主一起，收拾了简单的包袱，带上兵器，向潼关下的一个小县城咸阳而去。咸阳县城外的一处庄子，正厅里主位上坐着的，赫然是已去世几年的祁馆主，此时的祁馆主轻甲珠冠，威势十足，守门的祁老头就在下首的位置，一副管家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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