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赶路

    葵花结籽榴花绽红，十里荷花香。水芙蓉换上男装，清清爽爽背上行囊。

    “爹呢？”当她用完朝餐，发现口口声声承诺送她去府院的父亲不见了影踪。

    “他去衙门办差。”母亲阎氏端了碗筷，“你又不是没出过门，矫情个啥子！”

    “哦！”水芙蓉一步一步，迈出家门。

    一辆朱轮大车挡住去路，马儿打着响鼻。

    水芙蓉靠着墙壁，慢慢挪移，移到车前，看到兄长水天骐坐在马车上。

    “上车！”水天骐双手拽着缰绳，面无表情。

    水芙蓉手脚并用，钻进马车。马车里坐席是凉垫，放着一把蒲扇。水芙蓉拿起来，摇了摇，闻到一股栀子花的清香。

    “为什么不用蚊香？”水芙蓉发问。

    “你在跟我说话吗？”水天骐驾驶着马车，“谁知道，爹让娘收拾的。”他站立在马车上，拿一根烧火棍驱赶马匹。马受了惊，长嘶起来，拼命狂奔。

    水芙蓉被一下甩到了地板上，硌得骨头疼，忙大喊，“停车——停车——”

    “早去早回，我还要找伙伴们耍！”水天骐愣头青，只管往前赶。他雄赳赳气昂昂，觉得自己威武雄壮势不可挡。

    “谁家的车！”突然，一声炸响，“撞坏了我的盘子碗，你赔得起吗？”

    车子缓缓停住，水芙蓉从门帘往外望去，但见一位膀大腰圆的胖大婶拿手指直戳水天骐的脑门。

    “我这一车货，从浮梁运回来的，可金贵的很！官窑里烧的，高档定制品。”胖大婶唾沫星子乱飞，“叫你当家的出来！想死的吧！你！”

    “我就是当家的，我就是。”水天骐收起桀骜不驯，跳下车赔笑，“您消消气，该多少我赔多少。我刚出社会，啥也不懂！”

    水芙蓉刚去下车理论，转念一想，让兄长长点记性也好。

    外面的叫骂暴风骤雨电闪雷鸣，水天骐一直在道歉，一直在认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风雨终于平息。车子缓缓驶动，一路保持正常的速度，也丝毫不见水天骐狂拽的痕迹。

    “哥，你赔了那位大婶多少？”水芙蓉挑起帘子。

    “我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她了。”水天骐赶着马车，回看妹妹一眼，“这还不算，她让我到她家去当短工。”

    “你把她的瓷器都弄坏了？”

    “坏了一部分，我要去她家至少做一年的工。”水天骐回忆着那幕惨烈的画面，稀碎的瓷碗瓷盆瓷瓶一车的碎渣。

    “奥，她家是哪里的？”

    “青峰镇，过我们清江就到了，山外面的。”水天骐叹了口气，“也该我倒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今天是黄道吉日，爹看过黄历。可怜哥哥你送我赶考，还挨骂了一顿。”水芙蓉小声道，“对不起！”

    “没事！”水天骐笑道，“我还担心你被揪出来挨打，那样，你就考不了了。昨晚，爹专门交代了，让我好生看护你。我这人吧，性子急脾气暴，你也多担待些。等你考完了，哥哥请你撮一顿。莘州最好的酒楼，我义弟家新开张的，免费给他们当个酒托。”

    “酒托不都是些美艳女子吗？”水芙蓉笑出了声。

    “这哪里话！”水天骐顿了顿又道，“我要向我义弟借些银两，不然这几日我们没法过活。借的肯定不多，委屈妹妹了。”

    “没有的事。我露宿街头也没问题，只要我们兄妹好好的。”水芙蓉第一次见水天骐说软话，还挺开心的。

    水天骐江湖人缘不错，一到地方，车子还没停稳。一位身穿绫罗绸缎的少爷迎上来，又是拉手又是拍肩，埋怨为什么不早点来，让弟兄们好等。

    水天骐赶紧解释路上如何如何，说得眉飞色舞活灵活现。

    绸缎少爷听了哈哈大笑，说，保证让兄妹俩吃好喝好住好。

    水芙蓉用罢饭，温习了一会儿功课，洗漱休息。她什么也不想，也没时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