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绝望

    “长公主，快，快！”小翠跑进椒房殿，按着心口，“快去慈明殿。”

    赵祁祁在酣睡，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小翠说：“太后，太后不行了。”

    赵祁祁一骨碌起床，她昨儿离开慈明殿的时候，母后尚且精神奕奕，这会儿说不行就不行了。

    主仆二人飞跑出椒房殿，在皇宫里奔走。小翠呼喊着长公主停一停，她找了一辆步辇，赶上赵祁祁。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赵祁祁一路狂奔，奔到慈明殿。侍卫、宫女纷纷让道，垂首侍立。

    “母后——”赵祁祁一下跪倒在杨太后的病榻前，握住母后的手，嚎啕大哭。

    杨太后眼皮耷拉着，满面皱纹，花白的头发枕在金黄的枕头上。她的气息极其微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见嘴巴一张一合。

    “母后，以后祁祁再不任性了。母后说什么，祁祁听什么。母后，你快点好起来。母后，祁祁不能没有你啊！”赵祁祁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杨太后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绷紧嘴巴，三魂六魄丢失殆尽。

    “长公主，待老奴查看太后贵体。”御医走到床边，请示赵祁祁。

    赵祁祁含着泪花，让开一道缝。经过了赵询太子离世，经过了父皇的驾崩，这次是母后，让她对人生有了全新的认知。有人成了权利和欲望的奴隶，为了权力为了银钱为了感情，情愿赔上自己的一生。还没有好好活出光彩，有的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太后——薨——”

    内侍佛尘一甩，嘹亮地叫了一声。

    宫殿里的男女老少纷纷下跪，为杨太后的魂魄归九天，送行。

    赵祁祁一个劲地哭，哭得眼睛肿成了桃子。

    太后与宁宗合葬，葬于皇陵。

    高大的封丘墓园里有专门的守灵人，古木森森，石马石人像到处都是。

    赵祁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英俊。

    “请长公主节哀。”

    赵祁祁径直走了。

    “长公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杨太后掌管后宫多年，属于寿终正寝。”

    “好，谢谢！”赵祁祁回头见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地图的另一头是崔影。崔影木木呆呆，跟着他。

    赵祁祁管不了那么多了，随手就是一刀。

    崔影缓缓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土地。

    “崔影——”他喊着，对着赵祁祁怒目而视，剑在剑鞘里作响。

    “我知道，你不敢杀我。”赵祁祁逼近他，“林枫，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林枫的剑出鞘。

    “你到底爱不爱我或者你有没有曾经对我有一丝丝心动，我想求证。”

    林枫的剑尖指向赵祁祁的心口，刺破了衣襟。

    “林枫，我爱你，生生世世爱，绝不改变！”赵祁祁的双手握住剑刃，手中滴血。

    “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告诉你。每一次我想到要和你在一张床上入睡，我就做噩梦，所以我宁肯死也要拒婚。”

    赵祁祁变了脸，霎时毫无血色。她微闭了眼，双手握着剑刃，用力往心口一扎，鲜血汩汩而出。

    “你这个疯子！”林枫弃剑，抱着崔影走进马车。

    马车狂奔而去。

    赵祁祁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

    她用刀子一点一点切割自己的头发，直到切为乌有。

    “母后，父皇，孩儿不走了，孩子在这皇陵永远陪着你们！”赵祁祁眼角淌泪，心里淌血。她的肌肤上刺着林枫的名字，如今看来像是耻辱，辱没自己的人格。

    她到今日方才明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他无他，日子照常过。

    她绝望了。

    她等不到那一天了，和心爱的人成亲，和他白头到老。

    不如切腹超脱。

    为崔影，也为自己。

    赵祁祁死了，寄居在这一具肉体内的精神脱壳而出，化为一座孤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