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感觉

    “真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水芙蓉笑道，“当年，我和你嚣哥，本来也没什么事。他经常来找我，经常来帮我。我一开始挺看不起他，后来从他身上发现很多优点。他为了我，也做出了很多牺牲。”

    “夫人，嚣哥可能有难言之隐。”张小武道，“你要相信自己的丈夫。依我之见，他娶完颜芝应该不是真的。”

    “何出此言？”水芙蓉疑惑。

    “你想一想，如果他真的贪慕富贵，为何一手把自己作践成这样？他不是傻子，懂得适可而止。”

    “他要当皇帝，这个理由够充分吧？”水芙蓉道，“一个人是复杂的，他不可能事事把我放在前头。”

    “我帮你解决这个谜团。”张小武指导着水芙蓉，“夫人，越是困难时期，越是要沉住气。冷静，再冷静！”

    “好！”水芙蓉拈着银针，往自己腿上扎，一下扎到了正确点上。

    “厉害！”张小武赞叹，“你开窍了！”

    “嗯，我试着把全身穴位记下来。”水芙蓉欣喜地摸着木头人身上的画图，闭目记诵。

    张小武在旁边看着她，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披在下眼睑上，秀挺的鼻头如高耸的小山，白皙如玉的肌肤毫无瑕疵，玫瑰花瓣似的唇吻轻轻蠕动，几丝乱发垂下，垂向修长的脖颈。他几次想伸出手，几次又缩了回去。

    他的喉头动了动，咽了口水。

    窗外的风使劲地刮，刮得窗棂呼呼之响。

    张小武平复了心情，听着窗外的冷风。

    “我记差不多了，你考我。”她睁开如梦如幻的双眼，莞尔一笑。

    张小武又咽了一口唾沫，方才道，“好。”

    他随意指点着木头人身上的穴位，让她闭眼回答，她不仅答对了，还准确无误地用银针扎到了点。

    反复了两次，张小武才确认面前这位不是一般人，她是天才。

    “你明天再来，我忘性大。”水芙蓉说的是实话，她的瞬间记忆超群，但是不过半天会忘记，对于考试临时抱佛脚，非常管用。如果涉及到医术，不是闹着玩的。

    “我明天来不了。”张小武抬起手，又攥起拳头，轻轻放下。

    “你去哪儿？”水芙蓉和他说话，不遮不掩，好朋友一般。

    “皇上安排我去戍边。”

    “戍边？”水芙蓉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告诉我，这一年你不出临安城吗？”

    “是，这一年马上就到头了。”张小武回答，“你看外面天寒地冻，快要下大雪了。边关将士们饥寒交迫，冻疮伤病频发，金国快不行了。蒙古国正在加紧围攻，我们大宋也会出兵。听说，林枫将军挺进中原了。”

    “哦，能打回汴京，回到洛阳吗？”水芙蓉以前听林枫说过他的心愿想回洛阳老家，回祖籍。

    “会吧。”张小武不清楚，他不是将军。

    “去吧！”水芙蓉握住张小武的手，“好好干！”

    “好。”张小武浑身麻酥酥的，他不忍把手抽离，感受着她的柔荑，感受着她短暂的温情，感受着这不可言说的情愫。

    “走吧！”水芙蓉从地上站起来，她跪着的双膝摇晃了一下，被张小武扶住。

    “别急，一时半刻我还走不了。”张小武一只胳膊搀扶着她，架着她，帮她按摩膝盖，“你躺下，我帮你针灸。”

    “你别把我扎不会动了。”水芙蓉坐在地衣上，软软地，敲着自己的双腿，“没有知觉了。”

    “长时间站立，静脉曲张了。”张小武取出银针，拿出火石，在火上烤了，对着水芙蓉的脑壳扎了两排针，又去扎腿脚。

    水芙蓉仰面躺着，“我这成木头人了。”

    “对，差不多。两个时辰内不要动，不然没效果。”张小武一根一根搓着。

    “两个时辰到子夜了。”水芙蓉道，“我一个人不行的。”

    “我陪你。”张小武回答得又快又坚定，“有你在，我不会走。”

    “为什么？”

    “因为……”张小武想了想，“你是我的病人。”

    “医师果然高尚。”水芙蓉笑道，“不过，我想孩子了。麻烦您一会儿让奶妈把羽儿抱过来，让我亲热一会儿。”

    “你……有些话，可以不必对外人说。”张小武听不得“亲热”。

    “你是外人吗？”水芙蓉反复了两次，“你是外人吗？”

    张小武没有回应。他在她面前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也许她知道，也许她不知道。如果她没心没肺，就当绿叶守着她；如果她有感觉，那么就等石头开花。

    石头会开花吗？

    多情一定会有好结果吗？

    没有结果就不爱吗？

    心痛了，爱有意义吗？

    无谓的牺牲，她不懂心疼。

    甘愿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