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坚持

    春天的花有开有落，日子如流水，静悄悄。

    水芙蓉接连多日不曾梦见莫嚣，就连小莫语也不记得。他们就那么突然地从自己生活中消失，再也寻不见。

    突如其来的落单，突如其来的落寞，一个人，柔弱的身板，扛着前程，护着莫羽，风风雨雨，也要坚持下去。

    还能怎么样？

    现在积攒的银两不足以让母子二人度过后半生，也不够在临安买房置地，水芙蓉计划等治好老祖母的病，从娘家借些银两，搬出去。

    她凭着过人的记忆力，把那些图片一张一张画出来，忙到夜半三更，头晕眼花，少不得歇息片刻，再重新描绘细节，依次排列好。她的超强记忆一般不能过十二时辰，过了就模糊不清了，所以临到黎明，才收工。刚迷糊着，听怜儿传话说张小武在门口附近一辆马车上等。

    “让他稍等，我马上来。”

    “张医师说，要快，今儿个活儿多。”怜儿拿起篦子为水芙蓉篦头，“小莫羽知道念书了，昨儿个被私塾先生点名表扬了，说他脑子灵活背书又快又准。只是……”

    “他又调皮了，是吧？”水芙蓉板着脸，“如果再上蹿下跳，顶撞先生，给我好好教训他。”

    “没有，他很乖的。”怜儿笑道，“先生说，他就是不按规矩来，不写字。我和莫羽谈话了，我问莫羽是不是临帖太多。他说，不是，就是不想写，那根笔跟大木头一样，沉得很。我想着再给他换根笔。您出去顺带给他买一根。”

    “他是懒，不是笔沉。那些笔，都是上好的材料。多少寒门学子节衣缩食，用手蘸水，用木棒划沙，都能考中进士。他一个小小顽童，眼高手低不知进取，该好好反思。”水芙蓉用簪子挽好长发，披上外衣，揉着眉眼，出了门。

    在马车上，张小武殷勤地把早点给水芙蓉，告知这是临安城最好的茶点铺，买的都是她最爱吃的。

    水芙蓉笑道：“难为你费心了。”

    “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张小武用绢帕为她擦拭嘴角，不料，没被接受。水芙蓉扬了扬自己的手帕，说，“谢您了！”

    “你这样不就是生分了。你忘了我们是好友，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张小武有些笑起来，他笑得很沉醉。

    “小武，我觉得你应该成一门亲，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大户，能让你如虎添翼，潇潇洒洒过完一生。”

    “你言重了，就眼下这种国势，你看大金国都快完了，我们大宋不知能撑到何时。一生太长，我只想过好当下的生活。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就和你在一起。我要选好姑娘，就选你这样的。”张小武眉目舒朗，谈吐清雅。

    “小武，我是个残花败柳，我生过孩子，我现在自顾不暇，我……”水芙蓉说不下去，她被张小武那双痴然的眼睛定住了。

    他的眼睛不大，很细，如两条线，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张小武坐得异常端正笔直，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里有灼热和喜悦。

    他什么都没说，好像什么都说了。

    水芙蓉微闭了眼睛，靠在车厢里，休息。

    张小武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美娇娘，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