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罪人

    幽灵突然消失了。

    段飞云依然跪在地上。

    段逸尘在犹豫，是现在走过去，让段飞云向自己解释一切，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悄悄离去。

    突然，段逸尘察觉到身后有股寒气袭来，鼻孔里充满了腥臭味。

    不好，被发现了！

    段逸尘念起弹指间的咒语。

    他回过头去，那裹满灰色布条的幽灵跟他面对面，幽灵伸出的两条触手定格在空中，再差一寸，就将扼上段逸尘的脖子。

    他只有7秒的时间。他看见了7秒之内，他所有可能的行动轨迹。

    无数个段逸尘的虚影从他站立的位置奔逃出去。

    然而黑色的触手从各个方向追赶了上来。

    他没有机会，无论从哪个角度逃跑，他都没有机会。

    太晚了！他已经完全在幽灵的控制范围之内。

    无论他怎么逃跑，黑色触手都会缠上他的脖子，只除了一个可能。

    在那个可能中，段逸尘跑向段飞云，拾起他旁边的剑刺向自己。

    幽灵犹豫了，触手不是伸向他的脖子，而是卷起段逸尘手中的剑。

    它不想伤害自己，段逸尘突然意识到。

    于是段逸尘朝段飞云跑了过去，但放慢了脚步。

    触手追了上来，勒住了段逸尘的脖子，冰冷腥臭的感觉似曾相识，仿佛下一秒脖子上的血肉就将被剥离。

    它没有继续使劲，而是将段逸尘撂倒在了地上。

    “小芒……”段飞云冲了上来。

    幽灵阻拦了他。

    “他要是想保命，就不能记得他看到的东西，你是知道规矩的，还要我亲自动手吗？”金属摩擦般的嗓音，听得段逸尘寒毛直立。

    “我懂，我懂，我这就动手……”段飞云连连说。

    段飞云拿出了一粒东西，塞进了段逸尘的左边耳孔，念起了一句咒语。

    段逸尘熟悉这种咒语的语言，这是催眠的咒语，跟弹指间用的语言是一样的。

    段逸尘默默使用起了弹指间。虽然短时间内连着使用很是吃力，但段逸尘不想再被人完全控制。

    在定格的画面中，段逸尘看见，当幽灵发现咒语控制不了段逸尘的时候，幽灵会变得很愤怒，触手直接掀翻了段飞云，接着又抓住了段逸尘。

    在无数种幽灵控制不了段逸尘的可能中，幽灵最终都拾起旁边的剑，刺向段逸尘的心脏。

    段逸尘意识到，最明智的选择，是在段飞云念完咒语时，闭上双眼装晕过去。

    段逸尘闭上眼睛，左手好似无意地捂在耳朵上，后脑勺磕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段飞云念起了另外一段咒语，这是一段记忆替换的咒语。

    在听懂的瞬间，段逸尘发现自己已经瓦解了咒语的所有作用。

    段飞云在旁边耳语：“你将忘记刚刚看到跟本主有关的一切，你过来铸剑池找段飞云，发现段飞云不在，困得睡了过去。”

    段逸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安静地躺着。

    幽灵也恢复了平静。

    “管好他，下回我绝不会手软。”金属摩擦般的嗓音，显得更加冷硬。

    身边又响起了沉闷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是段飞云的头磕在地上。

    潮湿腥冷的气息远去了。段逸尘摸了摸左手中的东西，是一粒小小的石头。

    过了好一会，段飞云将段逸尘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小芒，小芒醒醒。”

    段逸尘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段逸尘配合着这场演出。

    段飞云似老了好几岁一样，眼中有说不尽的情绪，但开口只是淡淡几句：“没什么，你太累，睡着了。”

    段逸尘爬了起来，坐在段飞云对面，凝视着他。

    “父亲，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段逸尘可以用弹指间，找出逼问段飞云最有效的途径，但他没有，他也只是淡淡地随口问了几句。

    段逸尘也有些疲惫了，就问这么一句吧，如果段飞云想说，他会告诉自己，如果他不想说，那一定有他的原因。

    段飞云沉默了一会，艰难地开口：“小芒，我是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