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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辩别寄托语

    烁光熠目非常,逼迫得陆笙不得不闭绝眼睛,最后留视的一幕是汹涌的浪潮迎面将自己吞没,当中夹杂着几道异彩流光袭面而来,自身无法迅速行动,只好在闭眼之时紧紧将紫阳花持护在怀。

    时间流隙,说不上经历了多久,似乎只是一瞬,又似乎漫长到无可计量,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空宇蔚蓝,澈清无痕,晴阳高照,巍峨矗立的齐霞山消失在了眼前。

    短暂惊愕过后,陆笙顾望四周,第一时间发现鹤发老者不见了踪影,眼下只余有薛荣与白沐叔侄及他自己四人。

    四人中他应该是最后睁开眼睛的,因为在他顾望时,薛荣与白沐叔侄正在沉思,就是不知道是为身处之地思量,还是在究探消失了踪影的鹤发老者。

    几番思绪定落,他不禁开口问询:“先生……”

    薛荣闻声醒转,望见陆笙脸上的焦急,却是不作言说,仅是缓缓摇头。

    “难道鹤翁他…”陆笙顿时惊问。

    鹤发老者从不言其名姓,薛荣也从不会问及,以其之言,此为道合之类,同途友知,那么名姓知否也就不重要了,所以陆笙向来以鹤翁尊称。

    薛荣顿了顿,继而手里的拐点了点几下地面,沉声道:“不知!”

    陆笙一阵惶茫,继而沉默。

    他们师徒与鹤发老者相处虽不过年余时间,一月不过三日,筹计下来其实也算不上很长。

    不过鹤发老者言谈颇为幽默,且与薛荣相谈甚欢,其本人似乎孰知食膳,因而又时常会指点于他,时日一长,难免会多上一些感情。

    倒不是说薛荣不精食膳,其既能以医术冠绝潜原城,几无有可比拟者,食膳之理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陆笙身疾为重,薛荣的重心自然就放在了医术药理上,所教所授尽与之相关。

    陆笙清楚自身状况,薛荣授学自是勤勉努力,如今年纪虽小,可他在医术上可以说已经有了一定的成就。

    只是薛荣从不让他在外人面前展露,由口则是‘藏拙于人,莫显于锋。’所以知道的人也就寥寥无几。

    为何如此,陆笙也是晓理明因,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显弄过,何况薛荣时常训告于他,加之薛荣本就医术超绝,时日一长,他也就不觉得自己的医术有什么值得夸耀显摆的地方了。

    “三叔,此地应当并无危险!”

    白谦的声音将师徒二人的思绪拉回,两人迅速压下心底的繁思,开始顾望起周围。

    倒不是说二人不关心自身处境,只是鹤发老者的突然消失牵扯了过多的思绪,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毕竟是一老一少,没有多少武力可言,纵是关心其实也无多大的用处。

    更为关键的是,白沐叔侄先他们一步醒转,周围即便有什么危险存在,倘若没有超出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的话,那么想必是不会置他们师徒不管不顾的。

    也许这是薛荣一厢情愿的想法,但白沐叔侄眼下所为正好作了印证。

    陆笙观察着身边的环境,视线没有过多的停留,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的确看不出有什么可以隐藏起来的危险。

    四面是一片看不见边际的阔广,地面的矮茵繁盛,却也不过半膝,便有山林也只在天地交接之处留下一片朦胧,至于仰头抬望天空,眼里也只有一片清澈到令人开怀的湛蓝。

    “哞~”

    “咩~”

    远处的茵绿中零星撒落有不少野畜,几人的陡然出现或许使得它们受到了惊吓,四处慌逃的同时也有不少驻留警望过来。

    “小友可是有了眉目?”

    眼望之景似有几分熟悉,陆笙眉头凝了一下,然后缓了缓,眼里浮现出明显的喜意,而这些都在白沐的扫望下无所遁形。

    “先生!小子若是所料无差,我等应该是在潜原!”陆笙恭声回道。

    “潜原?你可是确定?!”白谦闻声诧道。

    ‘潜原’二字他可没从陆笙口中少听过,更重要的是薛荣与陆笙正是潜原城本土居人,熟悉周围的环境地貌,因此认错的可能是非常低的。

    而一旦确认了自身所处乃是潜原,那么除了说明四人处境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外,也可以让他们静下心来梳理一些事情。

    “小笙说的没错,是否是潜原很容易分辨出来,两位不妨转身看一看!”薛荣淡笑着。

    白沐叔侄有些疑惑的转身,突然发现不久前还是一片茵绿的平原恍变,一层淡色银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远处,且不断泛起层层如波涛般的磷光。

    “那是什么?”白谦疑问不已。

    磷光在银白表面叠荡不休,映射着柔和微光,铺陈横亘两侧无有边缘,阔跨望去尤与天际相接,那般模样便有如一条阔广的浩浩江流。

    “那是流淌在这片平原下的一条名为‘潜江’的暗江,因江水盈溢不得不渗析向上,水汽由此聚拢结凝从而投映至地面所成!”

    此前的紧张已经缓渐淡去,薛荣接着笑了笑,转言道:“此景可是少见,一年至多不过三次,且需时机恰当,两位先是观得齐霞奇景,后历齐霞故变,而今又赶上了蜃江之景,二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个中缘由当是妙不可言啊!”

    “也是谦儿一时起意!若不然难逢此机!”白沐回笑了一句。

    而此时白谦远望着那一片恍如真实的江流,久久凝望,似乎想到了什么,肃然道:“先生言此景与齐霞山之观有异曲同工之妙,今日又是逢山变而显……”

    “小友过虑了,蜃江其实并无危险,过去虽有人迷乱其中,那也是一时,从未闻有人因此溺难,因为其乃是自然而成,无有任何玄异!况且潜原与齐霞之间尚有百距…”

    说着薛荣忽然顿了顿,瞧了一眼朗空,摇头道:“只凭老朽之言恐怕难以说解,若是蜃江当前或可使二位解疑,只是以老朽之观,此距甚远,路迢力短,老朽师徒恐怕难与二位共行了!”

    “薛老先生……”

    白谦的声音有些高急,白沐却是抱拳,道:“这两天搅扰了先生,若是有缘,或可潜原城再见!”

    话已至此,白谦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微屈揖礼,便欲随伴跟上白沐的脚步。

    薛荣看着转过身去的白谦,又看了看毫不作半点停留的白沐背影,露出几分沉吟。

    他倒没有太在意白沐的决意,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交情浅陌,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点杖唤了一声:“白公子且稍待片刻!”

    “先生可是有话托嘱!”

    转过身来的白谦面色稍正,却见薛荣低声与陆笙说了一句,后者恍悟点头,侧身放下背篓就顾自忙活了起来。

    薛荣见白谦有惑色浮现,不免笑道:“白公子且宽心,老朽只是希望公子可以帮一个小忙而已!”

    白谦愣了片刻,这才回道:“若是晚辈力能所及,先生尽可言之!”

    薛荣也不废话,当即道:“白公子既是走商行游,那么想必会有商队伴行,两位独离寻景,依老朽拙见,余者眼下或与齐霞山相近,而齐霞既有变,两位当会回寻,届时希望白公子可以留意老朽那一位山友!”

    “鹤翁?!”白谦看着正在忙活的陆笙,疑惑地问了一句。

    陆笙先前半蹲在背篓边上,双手则是在背篓里面不断翻找着什么,在白谦目光望过来的时候,他陆续拿出来了一小卷小臂长短的黄白纸卷和一根小巧墨笔。

    他眯着眼抬望了一眼骄阳,又低头看了一下身下,环望四周一圈,在目之所及之处顿了几许,几番下来似乎找寻到了目标,然后开始掐着墨笔在摊开的黄白纸卷上比划起来,不时还会勾点几下。

    虽然陆笙背对着他,但通过偶现的几次闪逝,他还是能看到黄白纸卷上面的许多交汇错杂的线条与一些小字,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那应是一副與图。

    注意到白谦的关注放在了陆笙身上,薛荣莞尔一笑,道:“元法手段高明,寻路辩向自不再话下,不过潜原阔广,于二位而言可谓陌地,而有这一份與图在手也可省却不少时分,也可算作老朽一番心意!”

    说着就从陆笙手里接过已经重新卷好的與图递给了白谦,还不忘说道:“至于老朽二人,终归是潜原生人,怎可能不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