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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养生筑

    晨曦初升,水雾未凝亦未散,陆笙习惯性准备好了一切,立站于小庭院的中心,影随身而动,四肢合配接隙续畅,呼吸沉凝舒缓相接。

    先是擒爪拿握,持为一线,下盘步作半圆,再而踏步并行,腕转指并合一,飘掌引臂随动,续接身转连踏,指分状作弹花,下再接余作,气顺胸胀缩合,身骨合一,虽缓趋慢却有形意渐显。

    虎跃扑食落地化飞鹤,脖转翅动掠影柔蛇骨,动作虽缓趋慢却有几分形意渐显。

    至晨曦盛而转衰,陆笙收身归于始步,面苍颊汗透皙红,呼吸沉乱归序整,气力失却身摆揺,微持未歇身追影,迎着落衰晨曦再复一遍。

    此遍难复,曦光隐消无迹堪堪作收完行,陆笙归步不动,呼吸促急,闭目紧锁,时不时露出丝丝痛色,那般模样,恨不得盘口引吸以缓胸中之痛。

    心中有此冲动,陆笙牢记薛荣教诲,强自将呼吸节奏进行掌控,一点点顺着薛荣所授呼吸法而去,如此足足持续了刻钟,他的脸色才放松了下来。

    缓渐活动着身体,感受着从四肢百骸、各处关节与肌肉筋络中传递而来的深切酸楚,陆笙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不禁充满喜意。

    身为医师,对人体精确的把控和了解告诉他,经过连日下来的坚持习练,《形意图》的作用开始有了新的体现。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比登临齐霞山前要好上一丝,尽管这一丝不多,对于习练了近三年《形意图》的他而言,带给他的信息和信心的改变是巨大的。

    其一,说明《形意图》改善他身体的作用还是有效,且效果并不弱,并不是他以往认为的那般只能持平在一个水平上,只需增加习练次数,效果自然能有所增强。

    其二,次数也并不能盲目增加,需得循序渐进,因为习练《形意图》需要时间进行积累,只有积累足够,才能进行增加。

    似他习练一遍持续了三年之久方才极其勉强的增加一次,想要再次做到驾车就熟的地步还不知要花费多久时间。

    只是如此尚还算不完美,因为他清楚自己习练《形意图》的地步,距离驾车就熟的地步还有一小段距离。

    而薛荣是突然间严厉要求他进行增加的,与其说是他自己之功,更像是薛荣经过某种深思熟虑后不得已而选择的结果,或许是薛荣预感到了什么。

    初时他还以为是三年筹谋具备,即将行执的原因,但归城之后的耳闻眼见让他多少明白了一些原因。

    “人为?!抑或无意?!不管如何,下来难免会有一番腥风血雨!”陆笙静下心来思忖,稍许后又暗自摇头。

    说来他只是一介凡俗,纵有医术在身,薛荣在前挡拦下也难有施展之地,风雨如何汹涌,他至多也是协助薛荣进行治伤医疾而已。

    唔,一番劳累奔波恐怕是避免不了的了,但只要事情还不是他想象中那么严重,那么薛荣与他就卷不进这些事情里面,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暗生杞忧?虽说有备无患是没有错。

    他下来只需要将重心转移到即将行执的事情里面即可,而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先做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薛荣所开建的医馆位于潜原城西南城区,不大,只是正常规模而已,外观也是趋于朴素,并没有太过张扬华丽。

    说是医馆,其实是常有他人求医,薛荣就地而治,而长此以往就被求医者以医馆之名传遍潜原城。

    其实在最初时,薛荣所建的只是一间名为养生筑的个人庭所而已,三字牌匾至今还挂在正门上方的檐沿下,只是相比于附庸风雅的‘筑’,人们或许更喜欢切合他们心意的医馆之称。

    医馆后面连着三个小庭院,依着正门算起,第一个庭院里铺列着一层层木架子,俱是摆放与晒干各种药材所用,两侧的简屋摆设的则是药柜居多,里面存放有大量药材。

    第二个小庭院是正常的生活所用,师徒二人的衣食住行皆在此间。

    至于授学医理,薛荣向来是让陆笙自行为之,将其人置于一侧的书典房里便是,只有陆笙起惑难解之时才会出言提点一二。

    第三个小庭院很是幽雅,小小荷塘不过三丈大小,荷叶铺盖,偶有几处撑起片片绿伞,时而随风飘摆,晨间凝尖露珠不免摇曳滴落,与荷叶下荡起层层微涟。

    临墙一边绕着半塘种了一小片竹林,延至内外墙角,竹林竹体直而秀,叶丰而青,叶顶堪过墙少许,仅露出点点青绿。

    竹下整净,一条青石铺修的溪径折转环曲,精雕般的鲤锦畅游其中,边上又植种有簇簇各异花色,四相映合,怡然自得。

    一方石桌建于荷塘边上,上置两三茶具,其中一杯半满清茶置于边上,而薛荣此时正在悦然观赏。

    未到开馆之日,正门是开不得的。

    涤净一身水汗的陆笙在换上了一身白衣,腰间系带雕花葫芦,轻步走到此间。

    “先生!”

    微身请安,薛荣似在沉思,陆笙得意步走至门口,后者声音忽然传来:“瑾仙一直都念着醉香楼的小食,时间尚早,游玩之余不妨借道醉香!”

    陆笙微微顿足,回身揖手,道:“学生明白!”

    ……

    潜原城西南城区原本掌控在宋家手里,当时城内风、宋两家实力相差不大,半分潜原城是两家共有的认知。

    只是后来风家有了第二位三阶强者,也即是风行云,而宋家宋茜还差临门一脚,两家实力就此有所倾轧,风家也开始明目张胆的施展手段进行西南城区的吞并。

    宋家自然不甘,一方面倾尽族内元资以求宋茜尽快突破,另一方面开始与风家展开明面上的拉扯。

    两家争斗足足持续了半月之久,期间爆发力不少战斗,弄得满城恐慌,生怕两家就此撕破脸皮,由此上升到家族存亡之争。

    可由于风家是早有预谋,行动迅速,配合紧凑,目的性明确,宋家临时施展的手段逐一被破解,最后只能看着西南城区超过九成落入风家掌控之中。

    至于风家为何没有选择直破宋家大本营所在的西北城区,大概是想缓徐图之。

    因为宋家宋秩与风啸境界相同,彼此手段皆是不弱,两家一旦发展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风啸虽能抵挡住宋秩的攻袭,可要将之留下却不太可能,即便是有风行云在侧助阵。

    一位全力放在奔逃上的三阶强者是很可怕的,而一位一心只想着报仇的三阶强者更在此之上,因而在没有绝对的力量可以压制、留下宋秩前,风啸还是不想彻底撕破脸皮。

    只可惜一切并没有依照风啸所计划的那般发展,在风家即将掌控西南城区的时候,青锋剑派如异军毫无征兆地杀出,身为门主的凌青锋凭借其三阶修持与一众青锋剑派弟子在半日间驱逐了西南城区所有风家强者。

    当风啸闻讯亲临之时,宋秩亦在其后出现,三位三阶强者百步对峙,足有百息,之后风啸就转身离开,据说整个过程一直都阴沉着脸。

    至于宋秩,离开前与凌青锋抱拳相别,丝毫没有提及西南城区归属,而两家的先后离去,也像是默认了此片城区开始由青锋剑派执掌。

    也是自那以后,风家开始与青锋剑派处处作对,明里暗地交手无数,两家由一开始的夺食之怨上升到了杀仇,而发展至今已是有了不死不休的迹象。

    宋家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任何动作,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或许是在作壁上观,等待两家两败俱伤,也或许是在休养生息,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