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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打点滴(求推荐票)

    四周围墙之外,早闻到一股药水味。

    卫生所左面是山林,背后是田地。正面是门,宽阔数丈,右边有一条小路转弯可以进门。

    门其实没有门,就是留了一个进出口而已。门口两边都是青砖墙。

    大门进去一排是几个小木门,那是科室。木门是那种老式的荷叶门锁。一个扣子,一把锁。

    围墙靠左手边有一条阴沟,里边黄的白的黑的,各色都有,有屎尿腐烂发臭的味道。

    围墙尽头,屋檐角落里有蜘蛛结网,网很粗大,不由得让人联想起千年古洞,黑山老妖,一群黑蝙蝠出没,蜘蛛已成精。

    有两只小猪在拱土,一黑一白,希望从墙根拱出点零食,小吃?

    拱两下,停一下,张望一下,继续拱。

    谁家农户忙着干农活,没有关好猪崽子,竟自跑出来觅食。

    一只麻雀飞到青砖墙上,琢两口,它开始像是热身,之后一个深蹲,开始屙屎屙尿,排泄物半白半黄色拉稀,新旧印子重叠在一起,可见有前科,它是个贯犯,而且腥骚味儿十足。

    村卫生诊所向来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里条件还是差了点。

    竟然要来诊所“做客”两回?没有被狗吃,咬死咬残废,只是皮外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样子,我要谢谢狗子它全家!

    还好有易静陪我一起,我算是庆幸,没事偷着乐了!

    “别磨磨唧唧了,没人,快一点。”

    易静在前头向我招手,她已经进去看了,又折回来叫我。

    我走进科室一看,倒是个男的接待我。

    年龄看不出来,大约三十来岁。

    高颧骨,鹰勾鼻,偏瘦。鼻子过高,高得不像话。像是平整土地垒起高高的一堆新坟,活脱脱一个假洋鬼子。

    我瞬间就不香了,心里恨不得抓起对方衣领,严刑逼供,凶神恶煞问,这里护士小姐姐去哪儿啦?

    终究是想法而已,我心里极不情愿。

    嘴脸上还得配合假笑一下,这假笑来得好比是在马桶上的便秘,嘴跟着全程用劲,还用力过猛。

    毕竟受伤的是我,需要医生。

    我提着裤子,很不情愿的跟在后头,进去帘子里。

    易静躲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只是笑。没有出声那种笑。

    检查结果出来了。

    伤口灌脓,已经酒精消毒,杀菌处理,要消炎。

    开了两瓶药水,要吊针。开了一支“红霉素软膏”。要拿回去一天涂三次,要一周内禁辛辣,发物食品。

    趁他开单子的时候,我喵了一眼他写的字,字都是“鸡爪”,简直就是一副“鬼画符”,根本看不懂,看到揪心那种,还一个字看不清楚,密密麻麻。

    我心里得出结论“艹,这是狂草书法”呀,牛逼……

    多看了一眼“外国人”的“坐骑”,发现他坐的木椅子竟然加工过,四个连结处都有铁皮加固,看上去结实,牢固不少。

    他说话时候,身子向椅子靠拢,靠背。

    椅子跟着背动起来,前后摇晃几下,好像故意展示给我看椅子脊梁骨组织是牢靠的,坚不可摧,确认问题不大。

    拿着一张纸出来,我仿佛拿了一张没有考好的成绩单试卷,心情复杂。

    见到易静,一脸无辜,茫然不知所措。

    向她卖惨,说:“我最怕打针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打过针!”

    她眼睛骨碌一转,安慰人还挺别致的:

    “你那肯定是忘记了,哪有人没有打过针呢?人吃的都是五谷杂粮,难免不生病。不过,你这算是个意外……没事儿,摸怕,有我在。”就差摸头杀。

    她是没有玩过王者农药吗?

    我现在一个肉盾受伤了,她一个ADC安慰我说,有她在?

    说实话,我玩的最多就是程咬金,不止一。

    我老糊涂了吗?不至于!

    其实我心里想说的是我没有打过吊针!

    易静他们那里把打吊针的说法都给她整的很洋气,可人可甜可咸。别名叫挂盐水,爱称叫打点滴。

    相比之下,她们叫法就很无敌,其实也很形象,打吊针的确是老土至极,原来我是一个土鳖……

    打头孢之前还是要做皮试,还要等半小时。

    其实我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不过,除了一件事例外。谈恋爱,谈情说爱不能怕麻烦,除非不喜欢对方。

    我焦灼不安眼神出卖了我的幼稚灵魂。

    易静嘻嘻一笑,喂我一口水。她星月般的双眸明亮有神,直接照进我灵魂深处。

    赶紧安慰说:“这叫好事多磨!没事没事。再多等会儿就是。”

    马上自嘲:“我这叫什么好事,我这最多叫屁事一大堆。烦人,其实,我想去帮你插田。”我还对一亩三分田念念不忘。

    讲真,我很想去下田帮忙插秧,感受一下儿时的回忆。

    “那等你打完针再去啊。再说了,他们不在那边拔秧插田吗?等我们打完针过去也不迟啊。”

    她有点带情绪跟我说话。

    按道理我应该生气才是。

    但是我内心还是很过瘾,觉得特刺激。特别是听到“我们”两个字的时候,仿佛我们俩活生生两个绑在一起了,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

    除了“我们”,其它的话和标点符号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们……

    我还是只敢坐椅子的三分之一,且把重心都调整到左边臀部肌肉,一脸囧相。

    我们坐在一张长红木椅子上。这张椅子和诊所风格显得格格不入,椅子更像是住户家里拉过来的。

    它明显有几处划痕,显得有瑕疵和上了年纪,颜色也没有那么鲜泽光亮。

    本想问问易静,觉得也毫无意义。想了下,这时间不如让她继续讲解黄梅调。

    我特别想问问那个“鸟”是什么梗,哈哈哈。

    易静好为人师的劲儿上来了,又开始准备说话。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莞尔一笑,判若两人,也呆萌,可爱,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眼里都是喜欢的模样?爱屋及乌罢了。

    易静说,我认真听着。

    原来,我车上听到了黄梅调叫《夫妻双双把家还》,是一首黄梅戏的经典曲目,是根据黄梅戏《天仙配》而创作的歌曲。

    易静跟我说了里面的词:我听了觉得好,很好,非常好,大好。

    词很经典,只记得几句重点。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

    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

    寒窑虽破能抵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后面的两句活脱脱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另一个现实版本。我甚至联想到了易静和我就好比两只鸳鸯鸟,比翼双飞。

    那会儿我在打吊水,她在旁边叽叽喳喳……

    我现在彻底爱上这个“鸟”,鸳鸯鸟,还有身旁的这只“鸟人”,也许还“小鸟依人”,我幻想过。

    易静然后给我讲了董永家贫,卖身葬父和七仙女下凡的故事。

    听了以后,我俩大惊失色,我是又惊又喜。我俩惊叹的是这么脍炙人口的经典故事,我居然不知道,

    还有更加不知道的,我惊讶董永的故居居然是湖北的。我惊喜的是七仙女很遥远,董永的故居离我们很近。就在湖北XG市。

    我当即表示,以后一定要带易静去孝感现实里看看。武汉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快得狠,妙哉妙哉,

    易静当即拍手称快,叫好,像个快乐的孩子。我老忘记,她还没有十八,她本来就是个孩子。我老糊涂,糊涂佬!

    不知什么时候,医生给我挂上了盐水。

    她跟我讲了很多黄梅调的事情,什么起源,什么发展,什么“七忙八不忙”,什么小生,小旦,小丑。

    (也不确定是不是骂我?也不敢问?怕打扰她好为人师的感觉)。

    还讲到堂鼓、钹、小锣、大锣等打击乐器,我是左耳进右耳出,基本没有什么印象。

    就有两句重点记得:一是***亲自听过黄梅佬的《过界岭》,就在武汉洪山礼堂里。还称赞土戏演的好。

    二是皖鄂两省对黄梅戏有争议。

    不知不觉,说着说着,易静靠着我肩膀,眯着了眼睛,估计困了。我把肩膀轻轻挪过去,挨她头更近一点,生怕吵醒到她。

    望一眼盐水瓶,看着点滴一滴一滴往下滴落,我竟感觉不到它们的慢节奏。

    只觉得这一刻属于我和易静,点滴可以慢慢打,一点都不着急,如果可以,可以一直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