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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出发田里

    走出房间,等电梯。

    赵一建见到了阿姨的背影,在角落拐角处发现的。阿姨还在作业,背面相比先前更驼峰,背曲腰弯。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路过酒店大厅。

    发现前台两名女子在说悄悄话,有说有笑。见客人下楼,慌忙急刹车。

    赵一建用眼瞧了去,俩女子脸蛋一般,身材倒是苗条,有料。

    其中一位含苞欲放,衬衣上纽扣紧绷着,上下被拉出一指宽间隙,可见“局部的整理”。

    其中一年轻女子笑脸没控制住,嘴里像包了小葡萄,鼓动着腮帮子,憋回去。

    女人围绕的话题无非就是那几样:

    常年无关痛痒,逗比的八卦,逸闻趣事;另一个世界怪力乱神的事,像是星座及风水;美好的乌托邦,譬如诗歌与远方;再有就是古老而常新的话题——老不死的男人。

    赵一建没好意思再看她们,走自己的路。脑海里却猜想着她们发笑的话题到底是什么?

    小城镇的女人通常是不喜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心酸和苦楚的,毕竟那是她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要面对的事实。受伤着呢!

    毕竟最遥远的梦想哪怕不能到达终点,却可以想象在起点,算是最浪漫的谎言,和最便宜的起航。

    “要有最朴素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天天寒地冻,山高水远,路远马亡”。”

    赵一建想起来海子的诗歌。

    诗歌,估计他们诗情画意不了,远方,想必太遥远了。

    赵一建眼前一亮,大踏步走到酒店门口。

    他们聊天的话题估计真是关于男人的,这两女人杏脸桃腮,梨花带雨的。

    没敢回头看,约莫她们还在暗地里发笑。

    酒店大门。

    转盘式电动玻璃门,此刻转动略慢半拍,慢悠悠地,跟不上节奏的讨人嫌,一建一心想早点儿见到易静,思念心切。

    “扑塔扑塔,咚咚,咚咚。”

    鞋底踩着酒店门口瓷砖地发出声响。内心突突的,悉悉似小老鼠,脚步踢踏踏的犹如千里马。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了一双黑色皮靴。

    真是要命,去田埂上穿皮鞋?

    去买也来得及,就不知道要走多久的路涂?

    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人生地不熟,就当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罢了。

    马路上渐有行人,太阳没那么炙热,然而依然晒人。

    半日不到的功夫,具体也就三个小时。要用在古代,二个时辰都没有的事。

    为何那么惦念着易静呢?

    赵一建一觉醒来,仿佛睡了一个世纪。同理,像是一个世纪没有见到易静了。

    上次兵哥就说过,今年他犯太岁,命里有桃花运。

    当时没太在意,虽然唐老妈喜好算命。自己绝对不信这一套东西的。封建迷信,迂腐,愚不可及。

    桃花运不知道,易静倒是真出现了。如果桃花运是真,哪犯太岁又是什么东东?

    赵一建也想不出来什么,公司照常营业经营。

    “今天周末,我这也算是休息时间,就当出来消遣,旅行度假,回归乡村大自然。有桃花盛开,住大酒店,岂不美哉!无非就是——花几个钱,就当破财免灾了。”

    赵一建心里追求到平衡点,犯太岁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

    人顿时心情大好,看一路上的花草树木皆是风景。一只鸟飞过,它的滑行姿势都比平时优美,且鸣声动听。

    一建鲜有的十八岁年轻人笑容绽放出来,像是池塘里沉下去一块大石头,此刻轩然大波,笑容四溢开来,嘴巴,眼睛,连尖鼻子都宽松不少。

    向前走小半里路,斜对面却瞄到一个成人用品店,门上“夫妻用品”四个大字,店门紧闭。

    性用品门面右手边放一个盛开大花圈,白底黑字,两根棍支撑,站立着,隔壁邻居却是一个做殡葬一条龙服务的店面。

    赵一建头一次见这场面,触目惊心,心里暗笑,人生难道说就是这么现实吗?

    性用品和殡葬业跑一起了,这是前世修来的造孽,搞笑的吗?

    隔壁邻居关系和睦吗?

    确定隔壁不是来捣乱的?

    两家生意兴隆?

    合计着人生前脚爽快了,后头就跟着双脚一瞪,化为灰烬,入土为安?

    人生就好比隔壁邻居,左手跟右手,一个慢动作?

    讽刺啊!

    再一想,人生得意须尽欢。还是过好眼前吧,易静还在田里劳作,等着。

    头脑切换幻灯片一样,脑海马上浮现她的身影。

    过了柏油路,左拐是乡村土路。

    “扑通,扑通。”

    皮鞋走在地面,只不一会,鞋两壁尽显土尘,锃亮的皮鞋蒙上一层灰土,像是人蓬头垢面出门。

    两边山林幽静,树木葱茏,中间一条羊肠子路,少有人出没。

    赵一建很是担心会不会再来一条狗?

    四下张望,憋住大声呼吸,加快了脚步,像是后头有人跟踪的逃离,甚至慢跑开来,尔后,背面的小路留下一串错综复杂的脚印。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前进,百步开外,前头远见有一个农耕人。

    心终于淡定下来,脚步越来越慢。下意识的摸下臀部,脸上苦笑。

    走进一看,原是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伯,精神饱满。打着赤脚,健步如飞,只是皮肤黑红配色。

    赵一建善意的点头,算是和农家人打招呼。

    然后客气的问路。

    大爷出口,声如洪钟。

    赵一建的耳膜都快被震坏了,一辈子没有听到过这么大声响说话的人,像是嘴里安装了扩音器。

    “就前头,笔直朝前走,一眨眼工夫,再过一塘坝,一会就到,不远哦,一下就走到了。”

    大爷很是耐心,讲话像是安慰,鼓励别人,一手边比划着,一根手指往前头一指,那指甲壳宽厚,有些日子没有剪了。

    终归你大爷还是你大爷,说完,又是健步行走,肩上还有一台牛犁铧,气都不带喘,厉害!

    赵一建谢了再谢,甚至想起来自己的父亲。

    这些年在外漂泊,二佬年事已高,平时也很少回家。

    有事无事,偶尔打一个电话给唐妈,也是报喜不保忧。

    对父亲就几乎没有关注,窃认为身体健康就好了,不需要情感联络,平日里几乎不交流。

    怎么这两日变得多愁善感了,有些不爷们。赵一建自责一秒,是不是人生病了才会胡思乱想?

    狗东西惹的祸事?

    赵一建心里渐渐又想埋冤起狗咬人这事,心生怨恨,像个怨妇。

    无处伸冤不说,甚至这几日连肇事狗都没见着,逃逸得不见踪影,就留下一个车祸现场,屁股开花,可怜人,可怜虫。

    一建只得自认倒霉,暗暗咽下一口恶气。

    大热天,心静自然凉。对,心里装着易静,心静不少,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