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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彩色

    素心亭外一片雪菊,或盛开或含苞,如霜似雪散落在绿叶上,苦香幽幽,风吹盈袖。

    穆云舒与嘉禾在素心亭摆好物件--邹嬷嬷布置的功课,绘画自己功底太浅,还是等着指教的好。

    “各种花艺而今也不便练,算来算去就只有继续做花笺。唉,嘉禾,一路行来你见者几个人?”

    嘉禾回想一下,举起一个指头,“花半里门前有一个松土的,没了。”停停又道,“只怕小玉说晚上不敢出门还是真的,空旷得厉害。听说林家大公子最恨人多,大家做事都悄悄躲着,也是辛苦。”

    穆云舒摇摇头,“你坐着,回去歇着也成。”自己点开颜料,分拣纸张,正要教嘉禾生火,却见嘉禾已经坐在长椅上,半滑下的靠着廊柱睡着了。心中不免有点难过,小玉偷懒,连那个小丫鬟也有样学样,偷奸耍滑不见人影。嘉禾是极勤快本分的,又怕花半里脏了丢姑娘脸,便是一个人将两座小楼连带院子扫得干干净净,还要提水浇花与孙月一起端饭菜。穆云舒瞧着天气还热,上午便是睡在外面,也不至于着凉,拿了布给嘉禾挡住肚子,也就由她睡去。

    “只想着不管那两人,却忘了花半里比以前住的地方大,累着自己人了。”穆云舒一边点起小炉子,一边懊恼道,“便是不在意她们服侍,也得点醒点醒。也叫嘉禾不必连她们门前也打扫,倒要我去服侍她们呢。”

    慢慢熬油,“一叠好花笺可卖数两银子,我绘画不行,应景的做不好,且将功底连起来,若一叠能卖一两银子,一月也可做得十多两……瞧着爹……不必伤心了,便当我还在乡下,一切靠自己。而今奶娘一家子身契都在公主手上,我这几年乖巧些,讨公主欢喜,过几年出嫁时,想来讨回也不是难事。瞧公主和皇太孙都是大方人。自己学得一门手艺,便是晚后玩乐也可,换钱也可。奶娘护着我十多年,晚后,便是有孙哥养老,我也得尽心……还有邹嬷嬷,人家也是自由身……说来邹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也不知认识公主身边的人不?”

    时间已过了这么久,对穆绣绫的怒气才慢慢的翻了上来,便是想了几次,也不明白自己这姐姐到底怎么想的。“不过是她想进白家,她是姐姐,该她,我都不曾与她争抢过半分。“或者苏氏对自己温和说过几句话,就因为苏氏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温和,便成为穆绣绫伙同外人,买通侍女,陷害妹妹的理由么?她受宠,她先挑衣料,她买喜欢的首饰,她受爹娘疼爱,有奶奶撑腰,她与兄弟感情深厚。一整盘肉都摆在她面前,掉落一口汤给自己,就恨到要自己死的地步么?

    嫡亲妹子啊。

    穆云舒缓缓的搅动水,无意识偏头,却见到一个青色布衣的年轻男子站在外面,一动不动。手上微微一滞,转头瞧瞧嘉禾,轻声道:“你来打扫么?”歉意道,“我才熬上了药油,而今不方便走开。要不你先扫别的地方,等会儿再来这里?”

    ——所以说,见识见识,见了才认识。

    诸如鲜花、绘画、瓷器、熏香、衣料……大家闺秀自幼见着,自然而然就认识了。没见着的,仅仅靠听说,那是怎么都没法体会清楚的。比如青衣男子身上,是青色布衣没错。布是丝经布,东湖蚕丝为经,西域细棉为纬,混合纺织,提花暗纹。虽价不比缂丝,但已经堪比天府锦和云梦绸了。岂是一个小厮穿得起的?

    当然,穆云舒,只在书上看过介绍的穆云舒,是认不出来的。

    林北有点生气。

    他的书掉在素心亭了,转回来拿,却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里面。几年来他已经习惯眼睛一扫别人就明白他的心思……可小女孩说了一句话后,就自顾自低头做事,也不再看他。

    很安静,没有吵,没有含情脉脉的对着他看。做事很认真,一举一动颇有章程。

    林北觉得还好,至少不吵。书似乎被那个大一些的侍女挡住了,是不要了呢?还是叫小女孩儿去给他拿呢?就这么犹豫一会儿。那女孩子安安静静做花笺,姿态娴雅,倒不由得多看两眼。他再好静,偶尔也会觉得无聊,这样不吵,人少,安安静静做事的,倒也不讨厌。

    小小的炉子和锅,雪白的纸张,白石镇纸,做的还是天水碧色。小小的手,干净的将纸裁成一叠一叠长笺。刷子均称的轻轻拖过纸面,颜色整齐。

    一叠一叠的纸大小一致,边缘整洁,让他觉得愉快,颜色又很干净。女孩子生得也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乌发,白肤,明眸。女孩子一直没说话,静静的,利落的裁剪粉刷着。另外又拿出一个碟子,加水点油开始彩绘。

    林北一瞧见几种颜色就皱眉了,见女孩子歪头看看,将一张粉刷好的纸张往碟子里去,不由得出声制止道:“且住,这颜色原做得碧绿,而今又往彩色里去,染成什么样子?”

    穆云舒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你还在啊?”看看自己手上的花笺,解释道:“这张颜色刷得不均称……我做彩笺技巧不好,用做废了的练练手。“

    “用色笺上再加彩……挂色和原纸大不一样,对技艺提高毫无好处。你既然技艺不佳,就该先练好素色。世人爱彩笺,做笺的便跟着凑热闹,喧嚣繁杂,令人晕眩。”林北作为一个绘画高手,看见穆云舒还是染了一下,那种晕乱的色感让他一下子不舒服了。当即有些怒气,冰冷指责一句便要走。

    往常别人听到林北指责,只能垂头称是,若是女孩子,早就羞红面颊,眼泪欲滴了。可穆云舒还小,便是知道自己这次做得不好,可林北口中对彩笺的轻视却让她不服。不大不小的回了一句,“自己也一身彩色,倒嫌花笺繁闹。”

    林北低头看着一身素青衣——转头瞪了穆云舒一眼,你是不是眼瞎?

    穆云舒指着他的鞋子:“黎色。”黑中带黄绿的黎草色。

    衣服:“靛青。”

    要说林北一身当真寡淡。可架不住姑娘故意找碴,指着玉佩,“精白。”

    指着脸,“牙白。”

    顿了顿,指着头发,“漆黑。”

    想了一下,又往下指着玉佩--的绳子,“黛绿。”

    振振有词,“一个大男人全身七八种颜色,也没见得就晕眩繁杂了啊。”

    不等林北说话,又道:“我这次做得不好是技艺不佳,我师傅做的流彩笺如晚霞晕染,如鸟羽飞散,如山涧繁花。你瞧见云霞不美?彩虹不美?公主府朱栏粉墙,绿叶红叶黄叶,金菊墨菊赤菊……难道不美?”

    林北听得第一句话是又气又好笑,后面的话却不好反驳。哼了一声,默默念了一句“小儿狡辩。”又听见穆云舒道,“我在慈县,卖绣品的梭罗族姑娘全身上下,数十种颜色都有,绣得玲琅满目,花形繁多,色彩缤纷。连脸上都刺着红黑二色刺青,也没人说不好看。”

    梭罗族擅长编织和刺绣,素以颜色鲜明,明亮耀眼而闻名。一条梭罗披风用数十种颜色毫不奇怪。刺绣也一样满满当当,与中原大不一样。且梭罗族尚以女子为尊,族长和祭师都必须由女人担任。

    林北自幼好游记,听得此言好奇心起,驻足问道:“慈县这些年开了慈流渠,也算南方交通小枢要了。只是离梭罗族聚集的安罗道似乎还有些距离,竟然有梭罗族来慈县买卖了?”

    “有啊有啊,那些姐姐大方的很呢,虽然说话怪怪的。我第一次买她们一条帕子,结果那个姐姐送了两个荷包,比帕子还贵呢。”穆云舒除了因奶奶厌恶,顺带连父母也不喜之外,外面的人都很爱她乖巧的模样,连买东西都常常收到添头。

    “梭罗族的荷包帕子在慈县挺多人喜欢的,因为绣得有趣呀。不光是吉祥图案,还有故事呢。我上京还带了几个……”突然心中刺痛,扁扁嘴,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登时垂下去,顿了一顿。稍微平息一下,却再没了争论的兴致,蔫头蔫脑的收拾东西,一叠一叠的把纸收起来,又一点一点放整齐,“你说得对,梭罗族的刺绣就是看着热闹,比起中原绣娘还是差得远,便是我不懂绘画,也知道绣娘好得多。一副刺绣就是一幅画。乡下人才喜欢梭罗族的刺绣呢。”

    林北再迟钝,也瞧得出小姑娘的沮丧,眼角泪水飞快抹掉,却挡不住话中的哭音,虽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有些不好意思,安慰道,“也不是,色彩哪有高下。你说中原绣娘好,那是专修绣技……”不对不对,“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虽然未必比得过中原顶级绣娘,但也是极有意趣的。我倒真想去看看。”

    穆云舒还是无精打采,哦了一声。

    林北也有点无奈,从来都是别人说话他负责冷场,今日居然倒过来。可看着女孩是真的突然伤心得不得了,自己也当真是不好意思,欺负一个孩子做什么呢。顿了顿,走上前两步:“对不住,其实我开始学画画,也是画得乱七八糟。我并不是说颜色不好……也不是说你做的不好……”

    穆云舒压住伤心,抬头笑笑,“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个。”

    对林北也有点歉意,耽误人家打扫,还这么忽悲忽喜的讨人嫌。想想还是说实话,“我上京时,带了些梭罗族的帕子荷包送给家人--没人用……”说着又是心酸,她不惯在外人面前示弱,便又低下头去,“你走吧,等下这里我和嘉禾扫了便是。”

    林北愣了愣,旋即明白她把自己当小厮了,好吧,家里小厮都是青衣,但这么大的区别居然看不出来。女孩子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活像一颗缺了水的豆芽菜。他何尝见过人这个样子,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子都是光鲜亮丽,生气勃勃。偶尔来一个轻染忧愁的,也是精致委婉,少年强说愁哪种忧郁。一时也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站了一下,看着小女孩还是恹恹的,假装忙碌的收来收去。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坐在凳子上,“不要哭。”

    想想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家人收到你的心意也够了,何必一定要人用……”说道这里猛然发现不对,“送给家人?你没和家里人住在一起?”

    穆云舒已经平静了一点,吸口气,点点头,“我住在慈县,奶奶,爹娘,兄弟姊妹都在囊哈尔卫。我八字和奶奶相克,所以送回老家养的。今年开春才来京里,爹娘也上京了。”

    建平帝去年前年大力收回外驻武将,这点林北还是隐约听说过的。只是这个小女孩怎么又在自己家里呢。

    穆云舒握着圆石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磨纸张,心中实在不好过,自己何尝不知道家里不会缺一两块帕子。只是怎么也要有点心意,特地跑到街上找梭罗族,精心挑了——奶奶的万福万寿,爹的青松翠竹,娘的富贵花开,姐姐的……

    穆云舒咬着嘴,送给穆绣绫的她特地挑了又挑,又要有梭罗特色,又不能太艳丽,好配衣裳,可是,送出第二日便看见姐姐身边的山月拿着帕子弹灰尘,几乎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姐姐绝对不喜欢自己。便是穆绣绫再笑意盈盈,似乎自己都没法回应。到底是自己太敏锐,或者,是自己太小气?是不是这样穆绣绫才要针对自己……

    看着林北,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反而好评判些。想想,将事情一一道出,“所以,是不是我太记恨了?“穆云舒小心翼翼。

    有点哀愁的瞧着手指,“奶奶总是说我不孝顺,心狭,不够柔顺。想想也是有道理的,姐姐虽丢了帕子,或者她是无意呢。”

    突然硬了口气,“不过而今瞧来,我还真没冤枉她……”

    旋即又叹口气,“也不知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她。我素来不懂事,只怕哪里丢了家里的脸也未可知。”

    蒙着脸几乎要哭,“我真是没用。”

    林北皱着眉头,看小女孩忽悲忽怒,自怜嫌弃,摇摇头道:“不是——按你说的,天府绸的帕子,角落绣着三片饱满的小圆叶,鲜红欲滴,淡黄色的小碎花点缀了几朵。”边说边用画笔画出来,一副活泼的画便跃然纸上。“不管是材质还是花纹颜色,都没有无法配衣裳,或者俗气得丢脸的地步。再退一万步,便真是没办法搭配衣裳,也是妹妹不远千里带来的礼物,收到柜子里便是了。这么践踏心意,你姐姐做得很不对。若是在京中,哪个这般对自己妹子,早被父母一顿教训了。”

    穆云舒惊讶地看着小画,“没你画得好看呢……你画得真好,我就是不懂画,也觉得你画得好看些。要是这样子的,大概也没人舍得丢了吧。”

    “奶奶的,是丢掉了,送给爹娘的,也没见用过。姐姐的,第二日就赏给了下人,不过两日,弟弟的,也赏给下人了。我真,无脸见人——躲在丹若苑,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顿没见识,挑的礼物土气,配不上,应该丢!这才平静了些。”穆云舒叹口气。“后来奶奶怎么说我,我就回去按着再骂自己一顿,心气也就平些了。在慈县,族人也罢,梭罗族的姐姐也罢,说我乖巧讨喜的多,我还挺得意。偏偏在自己家里……大约我真的与奶奶八字不和,冲撞了吧。”

    林北有点茫然,他的记忆中,只有恩爱愈常的父母,疼自己如眼珠子的奶奶,虽没有亲生兄弟,但前年跟着叔叔外放的堂兄弟对自己也是不错的,经常给自己带书带食物带礼物的表弟陆毓更是好人……“难道就是因为父母偏心姐姐,所以才住到公主府?不可能,定然还有别的事。”

    林北不好再问,只得低声安慰。“你就莫想以前了,而今住在公主府,公主为人极好的。你只管好生住着,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只管与下人讲。”

    穆云舒几乎想翻白眼,一个二个都这么说,“我知道的——你在公主府做了很久么?”

    “……是啊,很久了。你还有梭罗族的帕子荷包么?能不能卖一个给我瞧瞧?”

    穆云舒摇摇头,“没了,走的时候急匆匆的,什么都没带。其实我该带走的,那是祭师姐姐送我的礼物呢。”嘟着嘴,有点气鼓鼓的样子,“我手上还有两个旧的,明日我带给你瞧瞧,上面是一个人在跳傩舞,下面一群兔子在拜,很有趣的。”

    “祭师姐姐?”

    “那个姐姐额头上刺着这样的。”穆云舒在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像个角的样子,我原先不知道,后来才听说,梭罗族额头上刺这个的,是有身份的,晚后可能是族中的祭师。祭师姐姐人很好的,听闻我上京见父母,送的帕子,是她亲手绣的,还说——圆叶花是梭罗族先祖所化,带着圆叶花的女人会越长越好看。那个帕子是她瞧着中原的绣法,没绣那么满。还说我姐姐一定喜欢……可惜当时不好找山月要,连带祭师姐姐的心意也糟蹋了。”

    穆云舒踢了一下脚,长长的叹口气,“好羡慕祭师姐姐她们哟。身为女子,却可以行走四方,买卖交易。也可以当家做主,还可以做官喏。银钱也是自己的,房子也是自己的,自己也是自己的。”

    “陛下为安抚各族,聚集处的团练多由各族自己选人担任。难道梭罗族团练也是女子担任?”

    “应该是吧?”穆云舒歪着头用力回想。“我记得几个黑衣服的姐姐,穿着皮甲呢。脸上刺着这种。“右手在脸上画了三道。“还拿了刀的--不过她们不让我碰。”

    林北皱眉,作为一个颇有天赋的画师,对这种“这种,这种”的画法,实在是接受无能。“拿笔画……女子怎能打仗。”

    “怎么不能了?”穆云舒提高声音,又立即压低,“我看哪些姐姐很厉害呢。”

    梭罗大约也有一两百女兵,自幼训练,体力臂力都不比寻常男子差,又团结。外面男子不敢调戏她们--你敢调戏她就敢“娶”你回家。只是梭罗人在慈县也不常见,穆云舒就拿着几次见面的经历和林北东拉西扯。林北看书看得多,穆云舒在慈县东边南边客商见得多,虽不是什么精致的事务,但风俗说得比书上有趣生动,她又爱看杂书,有时和林北也能对上几句。两人也算相谈甚欢。

    嘉禾醒来就看见她家姑娘指着莲池,“你是不知道我们南方人,什么都可以用来泡的,莲藕怎么就不行了,我们连茄子都泡呢。泡藕吃起来冰冰凉凉,酸酸脆脆,比一般泡菜好吃多了。不过要说好吃,我还是喜欢糯米藕,奶娘还喜欢加一点红枣,又香又糯,清甜可口,百吃不厌的。”

    林北听女孩儿这么说着,似乎也有了食欲,正要开口,见嘉禾醒来,生怕嘉禾是个话多嘈杂不讨喜的。微微皱眉站起来便走,“我回去了。”

    穆云舒有点莫名其妙,见嘉禾站起来,歪歪头问,“我刚才说错什么了么?”明明看着还高兴的人,突然就沉脸走了。

    嘉禾更是没头没脑,回忆一下,道:“估计是他不喜欢莲藕,要不然就是觉得姑娘说得法子他没听过,伤了面子。”

    穆云舒点点头,“小气,也不是,刚才还问了我好多梭罗族的事,南边的事,还有蜡染的衣裳,还有……不会因为没吃过就伤面子吧。估计就是讨厌莲藕,莲藕明明就好吃嘛。”

    嘉禾睡得一阵好觉,伸个懒腰,“哎哟,太阳都快下山了?姑娘,得回去了。”

    两人忙手忙脚的收拾东西,穆云舒还不忘叮嘱嘉禾,“我来收,你找个东西来打扫干净。”

    嘉禾一边应着哎,一边问:“姑娘,刚才那人是谁啊?”

    穆云舒摇摇头,“忘了问名字,估计是公主府的……”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一个小厮,不慌不忙的坐着陪自己说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的话。话说回来,两人话还真多,难怪古人道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而且他学识还挺丰富,自己山南水北乱扯,都多少能搭上。而且,还带着玉佩,虽然没法分辨具体价值多少,但瞧着也是色润质坚的。歪头想了想,公主府的林北是出了名的心如铁石,沉默寡言,从不搭理人。这么温和的人……

    “估计是公主府的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