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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狠戳肺管子

    电话那边立刻没有声音,听起来很静很静,连一点嘈杂都没有,和深夜此刻沈家忱的书房一样静得落跟针都听得到。阑

    一身正装的沈魏风此时正在会议大厅外的宽大走廊里,看着脚下厚实而花纹极为繁复地毯正沉默着。

    “喂,你在听吗?”周楚凝等了等哽着嗓子又问,舍不得就这么把电话挂了。

    沈魏风皱眉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大落地窗,还有窗外在劲风中扭动的细枝条,缓了缓才开口:“我在听,对不起!”说到这里他又停下来,想了想才组织语言道:“家里还好吧?你怎么样?结婚那天很辛苦,休息过来了吗?我,我这次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话音未落,沈魏风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低声抽泣的声音,略等了等,周楚凝才整理好了心情开口:“没事,你不是为了工作吗?现在在哪儿呢?时差倒过来了吗?见到你妈妈了吗?”

    周楚凝这一刻很想哭,沈魏风温和的态度让她很是有点控制不住,而且她知道沈家忱这间书房的隔音是很好的,就算她现在嚎啕起来,外面也不会听到动响。

    但她此时只是哽咽了几下就咬牙忍过去了,毕竟再怎么哭沈魏风也回不来,更何况哭也哭不软他的心,抽抽搭搭到最后只会加快他挂电话的速度。

    “行程方面电话里不方便讲,访问还需要时间,走之前可能会去趟洛杉矶,如果时间地方凑得上的话,我是打算和我妈见一面。”阑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总得半个月吧。”

    周楚凝擦了擦腮边的眼泪,硬着心又问道:“既然要去这么久,你不准备去一趟Y校?”

    其实,这时周楚凝在主观上并没有任何故意找茬的意思,她只是难以抑制地想知道沈魏风的行程里到底有没有苏筱晚,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仿佛就摊在桌面上似的,可她还是希望能由沈魏风自己亲证。

    但这问题瞬间让沈魏风觉得心里像被一阵密集的针尖扎过似的,难受得维持不住自己刻意的平和:“你怎么想起这个?”

    “你去的是美国啊,我第一反应肯定就是这个。”

    沈魏风耐住性子:“我说了,行程不由我决定。”阑

    “我知道,但那是访问工作,我想知道你自己的行程安排,毕竟你为了这趟去美国差点儿连婚礼都耽误了,别告诉我就是为了这点公事。”

    确实,这本不是秘密,周楚凝和沈魏风两人心里都清楚,只不过婚都结了,谁都不愿再当面提及,可它真真切切的是存在着的,任谁都越不过去,特别在现在这种情景下,绕过此事不谈比视若无睹还令人无法忍受。

    所以,沈魏风稍加沉默,便也不想多加隐瞒:“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看……”

    周楚凝一听顿觉得心里剧痛,而且这种痛是极其具体的,她感到自己的手指都在发麻,胸口似有无数只小虫在啮咬,而嘴巴却不受控地满是轻飘飘不屑的语气。

    “只有Y校吗?全美有人类学的顶级高校至少还有四所,这还不包括一些有考古方向的其他一些院校,甚至部分东部城市的中学,那里也是常年亟需历史方面的老师的,以她的资历很容易谋职,这些地方你不打算去看看?略过了就不怕有遗憾?”周楚凝冷静地陈述着她早已在心里过了多少遍的寻找路线,简直与沈魏风心里的预想不谋而合。

    她到底是当年跟着学术访问团去过美国的,更何况沈魏风并不比周楚凝更早结识苏筱晚,而那时苏筱晚足足充当了周楚凝近十天的美国当地陪游,她二人当年的交情可比那时沈魏风和苏筱晚的一点点交集要深厚不知多少倍。

    况且,周楚凝深知该来的如果终是躲不过的话,那还不如早点来,拖得越久越痛苦。阑

    毕竟没有沈魏风对苏筱晚彻底的断情绝爱,就不会有她和他日后的细水绵长。

    可惜,周楚凝这样的态度并不会令沈魏风愉悦,反倒让他心里一阵烦闷和恼怒交替而来。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关心她的生死!”

    周楚凝在电话这头一阵无所顾忌的冷笑道:“你想得没错,我是不关心她的生死,因为她的生死现在已经和我彻底无关!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丈夫!而我只不过是在帮我丈夫一点小忙,这不是应该的吗?当然,关于她是死是活这件事,我和你观点不一样,我完全不相信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坠了崖还能逃出命来,即便真有这样的神迹,她又是如何能在一张张通缉令下辗转回了美国?又哪来的底气再重返高校?说真的,我倒觉得你应该把美国的贫民窟好好翻一翻,万一她饿得倒在路边被人欺负……,想想也是蛮可怜的。哦,对了,其实国内你早就翻遍了,现在剩下的不就是美国和英国了吗?你打算下次飞哪里?英国?你可能不知道,据我了解,苏筱晚母亲所在的那个疗养院是不可以随意探望的,特别你是男的,可需要看望的是一位女性且与你无任何亲缘关系时,大概率你是无法见到患者本人的,除非有一名女性陪同。这样,你看要不要下一次你早点告诉我,我可以陪你去……”

    其实,横亘在周楚凝和沈魏风之间的苏筱晚认真说起来应该是这场婚姻的原罪了,这种先天自带严重缺陷的结合基本上无法治愈,这个致命的弱点沈魏风早就知道了,只是周楚凝直到今天才感受到它的威力。

    她愈加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耐力,也低估了沈魏风的决心,在两个人的婚姻里根本就没有曲线救国这回事,她毕竟是个女人,让她于四处无声之寂寞里还要保持冷静和克制,是待她太过刻薄了些,她已然宽解了父母,礼待了公婆,不可能到了丈夫这里还忍气吞声一言不发,即便她知道发作的后果很可能会是二人关系的土崩瓦解,那她也要搏命一击。

    所以,当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持续的“嘟”声时既不愤慨也不意外,反而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使人察觉的冷笑来。阑

    至于这天夜里,周楚凝是如何睁着眼睛无声流泪到天明都已经不重要了,好歹她也算痛快一番,狠狠戳了沈魏风的肺管子,到底贫民窟、露宿街头这样的话除了她,大概再没谁敢这么对沈魏风说了吧。

    婚姻里的伤害从来都不是单向的,周楚凝结婚刚三天就已经在痛苦中深深明白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