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恩威
听见阿坎的回答，房间内的亚特连忙打开门，他还没开口，就看见站在门外的阿坎和蒙塔。见阿坎后跟着蒙塔，亚特心下不禁有几分迟疑。粗麻衣街周围并不安全，常有无赖横行霸道。看着一脸横肉、面色不善的蒙塔，亚特把他也列位粗麻衣街上一名新出的无赖，心下有些害怕。
亚特把门收闭一些，警觉地问道：“你是谁？”
蒙塔似乎毫不在乎亚特的谨慎，他抖了抖扛在肩上的皮袋，十分随意地说：
“来送药的。”
说完，蒙塔突然一伸手，在亚特反应过来之前便扳住门。亚特被吓了一跳，想要立即把门合上，没想到门都被他拉得有些变形，被蒙塔用手扳住的地方却纹丝不动。蒙塔朝亚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问道：
“你到底欢不欢迎我们？你不让我们进去的话，我们可带着药走了。”
亚特一怔，手上关门的力气顿时轻了。蒙塔呵呵一笑，缓缓把门完全打开，也不等亚特开口，便当先走进亚特家里。
阿坎连忙拉了拉蒙塔的衣服，说：
“你说过只是来送药的！”
“对，我只是来送药而已。”蒙塔一手拿着装药的皮袋，另一手把阿坎拉进屋里，然后关上门。
作为住在粗麻衣街的人，亚特的家同样狭小拥挤。外间的一张方桌和周围的椅子就占了一半的空间，另一半堆放着水桶、铁锅、一个破旧的发霉木柜、还有几筐火柴盒和折到一半的纸袋。外间的走道上歪歪斜斜地晾挂着毛巾和衣服，这不多的空间在蒙塔与阿坎进门之后，显得满满当当、格外拥挤。
阿坎看着这和自家情况格外相似的环境，心中生出好几分同病相怜的同情。蒙塔的目光在周围扫过，接着聚到在亚特身后的通向房屋里间的垭口，通过那个无遮挡的门框，蒙塔能看见房屋里间的些微布局，堆着床和杂货。蒙塔状似随意地问：
“你那个生了病的儿子呢？他在哪儿？”
亚特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他挺起脊背挡在蒙塔与垭口之间，尽量用自己不算强壮的身体遮挡蒙塔的目光，色厉内荏地说：
“这和你无关吧！”
“我是来送药的。”蒙塔提着皮袋摆了摆，“我好心来给你送药，顺带着看一看病人，这总没什么不对的吧？”
亚特的目光被蒙塔手里的药袋紧紧勾住，片刻之后，他认命似的、艰难苦涩地说：
“耶夫在里面，躺在床上。”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蒙塔随意嗯了一声，拿着药袋直接往里间走去，十分轻易地挤开蒙塔。亚特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他又立即侧着身子钻到蒙塔前面，率先进入里间冲到床边，守在耶夫身边。
里间的杂物堆得比外间更加拥挤，各种东西堆叠在一起，一层一层地像是座塔，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堆叠在一起的“杂塔”换来的是干净整洁的床铺和床铺周围大半米的空旷，面色偏红的耶夫躺在床上，呼吸还算平稳。耶夫旁边放着一个水盆，盆里浸泡着一条毛巾。
蒙塔问：“睡着了？”
“他一直在休息。”亚特低声说。
蒙塔点点头，走上前去，俯视着躺在床上的耶夫。亚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继续挡在蒙塔与耶夫之间，随时准备用身体保护自己的孩子。阿坎觉得气氛不对劲，连忙上前走到蒙塔身后，拉着蒙塔的衣服。
似乎是几人的动作吵醒了躺在床上的耶夫，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
“爸爸？”
“没事、没事！”亚特连忙说，“没事的，你好好休息、安心睡觉吧！”
耶夫没有闭上眼，他看着突然出现的蒙塔，问：“他是谁？”
“他——”亚特扭头看向蒙塔，眼神里露出乞求，然后对耶夫说，“他们是医生，来给你看病的，看完以后你的病就能治好了。”
耶夫有气无力地念道：
“医生……我会死吗……”
蒙塔缓缓朝耶夫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说：
“这几天吃过药以后专心休息吧，你的病会好的。”
亚特的眼里露出感激，蒙塔则转过身推着阿坎往外间走去。亚特和耶夫多说了两句话，然后也走到外间，对蒙塔说：
“谢谢。”
蒙塔坐在桌子边看着亚特，眼神中露出玩味。他突然将手里的药袋往桌子上一放，说：
“药我们给你抓好了，不贵，也就三个银币。”
三个银币？阿坎扭头看向蒙塔，可伊利夫之前不是说，只有二银四铜吗？而且，就算是二银四铜，亚特也不一定能拿得出这些钱来。
毕竟冬天快到了。
“我……”亚特嘴唇嗫嚅着、艰难地说，“我拿不出这么多钱……”亚特见蒙塔将要说话，连忙乞求道，“欠着、先欠着！我可以先给一个银币，剩下的钱——”
蒙塔伸手堵在亚特面前，等亚特闭上嘴之后，才开口说：
“一把三银币的药而已，你都找到阿坎了，给你也就给你了，你拿去便是。”
亚特的眼中再度露出感激，连声对蒙塔说了两句谢谢，然后朝药袋伸出手。
就在这时，蒙塔忽然起身挥出拳头，一拳就把亚特打得朝后跌去。亚特跌在挂着的毛巾和衣服上，有的被他压倒在地，有的则缠绕着盖在亚特身上。阿坎见势不妙，立即上前想拦住蒙塔，不料蒙塔扭过身子一脚踢在阿坎膝盖上，直接将阿坎绊倒在地。
回身绊倒了阿坎，蒙塔便上前揪着领子把亚特提起来，先是一拳砸向亚特肚子，接着直接扇了亚特两个嘴巴，扇得亚特嘴脸发肿，鼻血横流。
亚特想要怒吼着反抗，蒙塔又一个巴掌把亚特打安静了下来，他恶狠狠瞪着亚特，威胁说：
“你想把你儿子吵醒吗？”
说完，蒙塔把亚特丢到桌子旁，他又伸手把从后面抱住自己的阿坎提起来举到自己面前，指教道：
“拉架别拉自己人！两个人打架，谁被拉谁吃亏！你是跟我们亲近，还是跟外人亲近？跟我们亲近的话，就别拉老子！”
阿坎没有说话，蒙塔则冷哼一声，把阿坎轻轻放到地上。
亚特靠桌椅撑起身子，即使他气得浑身发抖，但他惦记着里间的耶夫，只能忍耐下来。蒙塔走到亚特之前，在亚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将一条腿翘起来，说：
“你都找到了这小子，这袋子药你就拿去用吧，我们也不收钱。但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下不为例。”蒙塔随手把桌上的皮袋丢到亚特面前的地上，“另外，你嘴巴也严一点，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然，我随时来找你。我们这儿都是些什么人，我估计你也小有耳闻。”
说完，蒙塔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跟阿坎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接着就一个人走了出去。阿坎连忙跑到亚特身边，想搀扶着亚特站起来，却被亚特挥手推开。亚特生气地看着阿坎，低声怒骂道：
“滚开！别碰我！”
阿坎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杂乱地混合着难过、委屈、害怕、还有一点点愧疚，他帮亚特捡起摔在地上的药袋，然后说：
“我没、我没有让他这么做……”
亚特坐上椅子，面色落魄阴沉，说：“我早就知道你去营地了，就算你不给我药，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说……”亚特看见阿坎放到桌子上的药袋，带着不甘、气恼、苦涩、窝囊地把那袋药揽进怀里，“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去求你的。我不求你，耶夫怎么办？难道要我看着他去死吗？”
阿坎张开口：“我——”
“你走吧。”亚特对阿坎说，“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了。”
亚特把门收闭一些，警觉地问道：“你是谁？”
蒙塔似乎毫不在乎亚特的谨慎，他抖了抖扛在肩上的皮袋，十分随意地说：
“来送药的。”
说完，蒙塔突然一伸手，在亚特反应过来之前便扳住门。亚特被吓了一跳，想要立即把门合上，没想到门都被他拉得有些变形，被蒙塔用手扳住的地方却纹丝不动。蒙塔朝亚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问道：
“你到底欢不欢迎我们？你不让我们进去的话，我们可带着药走了。”
亚特一怔，手上关门的力气顿时轻了。蒙塔呵呵一笑，缓缓把门完全打开，也不等亚特开口，便当先走进亚特家里。
阿坎连忙拉了拉蒙塔的衣服，说：
“你说过只是来送药的！”
“对，我只是来送药而已。”蒙塔一手拿着装药的皮袋，另一手把阿坎拉进屋里，然后关上门。
作为住在粗麻衣街的人，亚特的家同样狭小拥挤。外间的一张方桌和周围的椅子就占了一半的空间，另一半堆放着水桶、铁锅、一个破旧的发霉木柜、还有几筐火柴盒和折到一半的纸袋。外间的走道上歪歪斜斜地晾挂着毛巾和衣服，这不多的空间在蒙塔与阿坎进门之后，显得满满当当、格外拥挤。
阿坎看着这和自家情况格外相似的环境，心中生出好几分同病相怜的同情。蒙塔的目光在周围扫过，接着聚到在亚特身后的通向房屋里间的垭口，通过那个无遮挡的门框，蒙塔能看见房屋里间的些微布局，堆着床和杂货。蒙塔状似随意地问：
“你那个生了病的儿子呢？他在哪儿？”
亚特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他挺起脊背挡在蒙塔与垭口之间，尽量用自己不算强壮的身体遮挡蒙塔的目光，色厉内荏地说：
“这和你无关吧！”
“我是来送药的。”蒙塔提着皮袋摆了摆，“我好心来给你送药，顺带着看一看病人，这总没什么不对的吧？”
亚特的目光被蒙塔手里的药袋紧紧勾住，片刻之后，他认命似的、艰难苦涩地说：
“耶夫在里面，躺在床上。”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蒙塔随意嗯了一声，拿着药袋直接往里间走去，十分轻易地挤开蒙塔。亚特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他又立即侧着身子钻到蒙塔前面，率先进入里间冲到床边，守在耶夫身边。
里间的杂物堆得比外间更加拥挤，各种东西堆叠在一起，一层一层地像是座塔，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堆叠在一起的“杂塔”换来的是干净整洁的床铺和床铺周围大半米的空旷，面色偏红的耶夫躺在床上，呼吸还算平稳。耶夫旁边放着一个水盆，盆里浸泡着一条毛巾。
蒙塔问：“睡着了？”
“他一直在休息。”亚特低声说。
蒙塔点点头，走上前去，俯视着躺在床上的耶夫。亚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继续挡在蒙塔与耶夫之间，随时准备用身体保护自己的孩子。阿坎觉得气氛不对劲，连忙上前走到蒙塔身后，拉着蒙塔的衣服。
似乎是几人的动作吵醒了躺在床上的耶夫，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
“爸爸？”
“没事、没事！”亚特连忙说，“没事的，你好好休息、安心睡觉吧！”
耶夫没有闭上眼，他看着突然出现的蒙塔，问：“他是谁？”
“他——”亚特扭头看向蒙塔，眼神里露出乞求，然后对耶夫说，“他们是医生，来给你看病的，看完以后你的病就能治好了。”
耶夫有气无力地念道：
“医生……我会死吗……”
蒙塔缓缓朝耶夫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说：
“这几天吃过药以后专心休息吧，你的病会好的。”
亚特的眼里露出感激，蒙塔则转过身推着阿坎往外间走去。亚特和耶夫多说了两句话，然后也走到外间，对蒙塔说：
“谢谢。”
蒙塔坐在桌子边看着亚特，眼神中露出玩味。他突然将手里的药袋往桌子上一放，说：
“药我们给你抓好了，不贵，也就三个银币。”
三个银币？阿坎扭头看向蒙塔，可伊利夫之前不是说，只有二银四铜吗？而且，就算是二银四铜，亚特也不一定能拿得出这些钱来。
毕竟冬天快到了。
“我……”亚特嘴唇嗫嚅着、艰难地说，“我拿不出这么多钱……”亚特见蒙塔将要说话，连忙乞求道，“欠着、先欠着！我可以先给一个银币，剩下的钱——”
蒙塔伸手堵在亚特面前，等亚特闭上嘴之后，才开口说：
“一把三银币的药而已，你都找到阿坎了，给你也就给你了，你拿去便是。”
亚特的眼中再度露出感激，连声对蒙塔说了两句谢谢，然后朝药袋伸出手。
就在这时，蒙塔忽然起身挥出拳头，一拳就把亚特打得朝后跌去。亚特跌在挂着的毛巾和衣服上，有的被他压倒在地，有的则缠绕着盖在亚特身上。阿坎见势不妙，立即上前想拦住蒙塔，不料蒙塔扭过身子一脚踢在阿坎膝盖上，直接将阿坎绊倒在地。
回身绊倒了阿坎，蒙塔便上前揪着领子把亚特提起来，先是一拳砸向亚特肚子，接着直接扇了亚特两个嘴巴，扇得亚特嘴脸发肿，鼻血横流。
亚特想要怒吼着反抗，蒙塔又一个巴掌把亚特打安静了下来，他恶狠狠瞪着亚特，威胁说：
“你想把你儿子吵醒吗？”
说完，蒙塔把亚特丢到桌子旁，他又伸手把从后面抱住自己的阿坎提起来举到自己面前，指教道：
“拉架别拉自己人！两个人打架，谁被拉谁吃亏！你是跟我们亲近，还是跟外人亲近？跟我们亲近的话，就别拉老子！”
阿坎没有说话，蒙塔则冷哼一声，把阿坎轻轻放到地上。
亚特靠桌椅撑起身子，即使他气得浑身发抖，但他惦记着里间的耶夫，只能忍耐下来。蒙塔走到亚特之前，在亚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将一条腿翘起来，说：
“你都找到了这小子，这袋子药你就拿去用吧，我们也不收钱。但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下不为例。”蒙塔随手把桌上的皮袋丢到亚特面前的地上，“另外，你嘴巴也严一点，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然，我随时来找你。我们这儿都是些什么人，我估计你也小有耳闻。”
说完，蒙塔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跟阿坎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接着就一个人走了出去。阿坎连忙跑到亚特身边，想搀扶着亚特站起来，却被亚特挥手推开。亚特生气地看着阿坎，低声怒骂道：
“滚开！别碰我！”
阿坎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杂乱地混合着难过、委屈、害怕、还有一点点愧疚，他帮亚特捡起摔在地上的药袋，然后说：
“我没、我没有让他这么做……”
亚特坐上椅子，面色落魄阴沉，说：“我早就知道你去营地了，就算你不给我药，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说……”亚特看见阿坎放到桌子上的药袋，带着不甘、气恼、苦涩、窝囊地把那袋药揽进怀里，“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去求你的。我不求你，耶夫怎么办？难道要我看着他去死吗？”
阿坎张开口：“我——”
“你走吧。”亚特对阿坎说，“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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