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夜都市怪谈
23：00
“吱呀——”房门被推开，唐潜一溜烟钻进姐姐房间。
“怎么连鞋都穿上了？又打算干嘛？”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下，唐汐咬着笔盖，满脸错愕地看着穿戴齐整的弟弟，宽松的睡衣下耀眼的大白腿摇啊摇。
“就是那个都市传说啊！”唐潜压低嗓音，晃了晃手里的照相机。
“我一定要拍到比论坛上更清楚的照片！”这说的是那张模糊的黑影了。
在脑海中回忆了那个黑色的谜之背影，唐汐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还是不要了，我估计是什么人假扮的吧？再说这么晚出门我有点不放心…”
不料唐潜捂住耳朵，和往常一样耍无赖：“好啦好啦，那我一个人去！告诉我姐，唐汐不要我了。”
唐汐瞧着眼前的弟弟哭笑不得：“你又从哪来的姐姐…好了好了，一起去行了吧？”一面用手里的笔戳唐潜的额头。
从小到大这个弟弟没有半分让自己省心过，不过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常常只要唐潜稍微撒娇，自己就什么都依了。
唐潜则依旧是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
虽然唐潜从小离经叛道，做得出旷课踢足球的事来，还很自豪地在姐姐面前显摆，大意是不旷课的人生不是圆满的人生。
但是像这样大晚上溜出家门还是头一次，更不用说连不小心说了脏话都会脸红的乖乖女唐汐了。
不过两人一旦打定主意便积极行动起来，唐汐把弟弟撵出去，换上了白色的蕾丝上衣，外面罩了件附有蝴蝶结腰带的蓝色连衣裙，想了想又翻出一件黑色卫衣给唐潜套上，理由是昼夜温差大小心着凉。
唐潜习惯了姐姐方方面面的照顾，因此没在这些小事的磨磨唧唧上表现出不耐，毕竟在他看来能说动唐汐翘家已经很不容易了。唐潜一向很大度。
如此一直磨蹭到接近零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终于静悄悄出了门，走进了陌生的夜晚。
润州市地处长江三角洲，南宋辛弃疾曾在此地的北固山吊古伤今，留下了两首脍炙人口的词句。
和所有现代都市一样，行至深夜，润州便褪下了如江南女子般的静谧温婉，显露出内里热情似火的千娇百媚来。
临街的小酒吧里，来自城市各个角落的人们汇聚于此寻求刺激，形形色色的男女进了又出，紫红色的氛围灯跳动得频繁而热切。
在烈酒和灯光的催化作用下，原本互不相识的男人和女人贴在一起扭臀送胯…
不远处的夜市，服务员滚动着圆木桌，塑料凳子已经从店门口摆到了路边，光膀子露出一身肥肉的中年男人们撸着串聊天打屁。
电视里演的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第一次真实地展现在少年少女的面前。
“喂！吃不吃烧烤？”切身体验夜生活的唐潜显得异常兴奋，冲着唐汐大喊。这让唐汐有些后悔：要是弟弟喜欢上这种感觉，三天两头溜出来可不好。
所以唐汐难得板起脸来，要去揪唐潜的耳朵：“不要！别忘了陪你出来是干嘛的。”
没成想这一幕引得一群大男人哄笑：“小弟弟别信，女孩子嘛，说不要那就是要了！”羞得唐汐连忙低头，蔷薇从脖颈爬上耳朵，布满脸颊。
———
唐潜一只手拉着唐汐，一路小跑，蓝色的裙摆如云般欢快地跃动，在喧闹的夜色里随波逐流。
一路上打发了几波醉汉的搭讪，路过一家经常去的理发店时，两人停了下来。再往前走就是据说黑影出没的红星广场。
唐汐有些茫茫然，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响起以前上学经过时理发店放的那首《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这么晚了，怎么还开门啊？”唐潜好奇地朝着理发店张望。
这家理发店是一对年轻夫妇开的，男主人的手艺不错，据说有许多人赶着来拜师学艺，当然也有说法是冲着那位貌美如花的女主人而来。各种版本不一而足，当然最后没有一个人能留下。
背对唐潜二人，穿着一件黑色破旧皮夹克，踩着一双油亮皮鞋的高大男人偏头夹着手机，伸手将披肩乱发随意扎了个马尾，由于隔着玻璃门，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感觉好像电影里的特工！”唐潜兴致勃勃。
“想多了啦！”唐汐觉得弟弟中二得可爱。
特工不都穿西装戴墨镜的吗？非要形容的话更像是街边落魄的流浪歌手，说起来印象里的理发师的确满脸胡碴的来着。
白天人满为患的红星广场此刻漆黑一片，少年少女在无声转动的三色灯前踯躅，某一时刻，唐潜呼吸一滞，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般。
“走啦！感觉今天碰不到了。”紧接着唐潜不由分说地转身，牵着唐汐往家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好不容易到这了，真的不等会吗？就算是人假扮的也可以抓个现行嘛。”唐汐莫名其妙，印象里唐潜可不是那种随意半途而废的人。
唐潜只是闷头走着，熟练地穿过街头，在唐汐视线接触不到的地方，他的眼里满是懊悔。
对于某些超自然现象，唐潜也没办法给姐姐做出解释。
比如最近自己总是梦到被一个蜥蜴追赶啦，比如论坛上那张照片正好和自己梦里的重合啦，说出来还有可能被姐姐嬉笑一番，只是单说块头，还是梦里那家伙比较大。
要说唐潜对一个虚无缥缈梦耿耿于怀倒也不至于，只是每个人对于自己梦里的东西突然映射在现实总会有些在意，更不用说那全然不是一个美梦。
今天晚上的行动说到底不过一时兴起，姐姐难得放肆一回，玩得还算开心。
一直到刚才窥视广场时，那突如其来的，仿佛与什么东西对视所带来的晕眩感和窒息感给唐潜敲了一记警钟，提醒着自己不可逾越。
虽然说要破除封建迷信，但唐潜对于心灵感应这些多少带点忌讳，当即决定不再前进，而是原路返回。
“我说，我很像个特工吗？鹰眼还是007？”理发店内，单马尾的男人一边夹着手机发着牢骚，眼睛瞟了下门外，一边给擦的锃亮的手枪上油。
———
如果真是冲我来的，至少不能把姐姐卷进来…这不是打手板那么简单的事。
这样做着打算，唐潜无意识地握紧了手，回应他的是唐汐覆上来的纤弱冰凉的双手。
“别急，马上就到家啦。”虽然怀疑弟弟是否在紧张什么，唐汐轻轻将肩膀靠了上去，和往常一样两肩相阖，唐潜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
人来人往的酒吧，烟雾缭绕的烧烤摊…一幕幕熟悉的景象飘过，不远处，小区的大门近在眼前。
唐潜松了口气，数不清多少个梦里，自己就是从这里开始，被那只硕大无朋的蜥蜴追赶奔逃，火焰喷吐直上天际。
梦…
梦？
“啊！！！”
耳边传来一声急促尖锐的尖叫，唐潜茫然回头。
面前的唐汐一只手捂住嘴，一双眼里充斥着名为恐惧的情绪，如夜般深邃的眸子此时痴呆似的凝望着唐潜背后，另一只手牢牢抓着唐潜的手。想来刚才的惨叫就是唐汐发出来的。
唐潜心中涌起极大的不详，他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天空被什么东西映照得如同白昼，所有远处闪烁的霓虹在此之下都显得黯然失色。
唐潜缓缓转身。
一只三层楼高的赤红色蝾螈静静地伏在马路中央，透露着威严的金色竖眼包裹在透明的瞬膜中。
肥硕的躯体上，赤色的鳞片随着呼吸的节奏闭合又张开，每一片都至少有一人大小，在此之上，黑色的纹路从那蜥蜴般的生物的眼角向着背部蔓延，如同被封印的古老的文字。
在它的脚下，孱弱的行道树顷刻间化为灰飞，飘散在灼热的风中。
青黑色的柏油路融化，沸腾，流淌，一如那些失眠的夜晚。
蜥蜴的身躯还在不停地膨胀，颜色也愈发鲜亮，由原来的暗红色变为刺眼的橘红。
蜥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在肥硕的身躯快要压迫到两旁的居民楼时，它张开了嘴。
爆炸发生了。
照相机掉落在地上，街道开始燃烧。
“吱呀——”房门被推开，唐潜一溜烟钻进姐姐房间。
“怎么连鞋都穿上了？又打算干嘛？”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下，唐汐咬着笔盖，满脸错愕地看着穿戴齐整的弟弟，宽松的睡衣下耀眼的大白腿摇啊摇。
“就是那个都市传说啊！”唐潜压低嗓音，晃了晃手里的照相机。
“我一定要拍到比论坛上更清楚的照片！”这说的是那张模糊的黑影了。
在脑海中回忆了那个黑色的谜之背影，唐汐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还是不要了，我估计是什么人假扮的吧？再说这么晚出门我有点不放心…”
不料唐潜捂住耳朵，和往常一样耍无赖：“好啦好啦，那我一个人去！告诉我姐，唐汐不要我了。”
唐汐瞧着眼前的弟弟哭笑不得：“你又从哪来的姐姐…好了好了，一起去行了吧？”一面用手里的笔戳唐潜的额头。
从小到大这个弟弟没有半分让自己省心过，不过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常常只要唐潜稍微撒娇，自己就什么都依了。
唐潜则依旧是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
虽然唐潜从小离经叛道，做得出旷课踢足球的事来，还很自豪地在姐姐面前显摆，大意是不旷课的人生不是圆满的人生。
但是像这样大晚上溜出家门还是头一次，更不用说连不小心说了脏话都会脸红的乖乖女唐汐了。
不过两人一旦打定主意便积极行动起来，唐汐把弟弟撵出去，换上了白色的蕾丝上衣，外面罩了件附有蝴蝶结腰带的蓝色连衣裙，想了想又翻出一件黑色卫衣给唐潜套上，理由是昼夜温差大小心着凉。
唐潜习惯了姐姐方方面面的照顾，因此没在这些小事的磨磨唧唧上表现出不耐，毕竟在他看来能说动唐汐翘家已经很不容易了。唐潜一向很大度。
如此一直磨蹭到接近零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终于静悄悄出了门，走进了陌生的夜晚。
润州市地处长江三角洲，南宋辛弃疾曾在此地的北固山吊古伤今，留下了两首脍炙人口的词句。
和所有现代都市一样，行至深夜，润州便褪下了如江南女子般的静谧温婉，显露出内里热情似火的千娇百媚来。
临街的小酒吧里，来自城市各个角落的人们汇聚于此寻求刺激，形形色色的男女进了又出，紫红色的氛围灯跳动得频繁而热切。
在烈酒和灯光的催化作用下，原本互不相识的男人和女人贴在一起扭臀送胯…
不远处的夜市，服务员滚动着圆木桌，塑料凳子已经从店门口摆到了路边，光膀子露出一身肥肉的中年男人们撸着串聊天打屁。
电视里演的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第一次真实地展现在少年少女的面前。
“喂！吃不吃烧烤？”切身体验夜生活的唐潜显得异常兴奋，冲着唐汐大喊。这让唐汐有些后悔：要是弟弟喜欢上这种感觉，三天两头溜出来可不好。
所以唐汐难得板起脸来，要去揪唐潜的耳朵：“不要！别忘了陪你出来是干嘛的。”
没成想这一幕引得一群大男人哄笑：“小弟弟别信，女孩子嘛，说不要那就是要了！”羞得唐汐连忙低头，蔷薇从脖颈爬上耳朵，布满脸颊。
———
唐潜一只手拉着唐汐，一路小跑，蓝色的裙摆如云般欢快地跃动，在喧闹的夜色里随波逐流。
一路上打发了几波醉汉的搭讪，路过一家经常去的理发店时，两人停了下来。再往前走就是据说黑影出没的红星广场。
唐汐有些茫茫然，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响起以前上学经过时理发店放的那首《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这么晚了，怎么还开门啊？”唐潜好奇地朝着理发店张望。
这家理发店是一对年轻夫妇开的，男主人的手艺不错，据说有许多人赶着来拜师学艺，当然也有说法是冲着那位貌美如花的女主人而来。各种版本不一而足，当然最后没有一个人能留下。
背对唐潜二人，穿着一件黑色破旧皮夹克，踩着一双油亮皮鞋的高大男人偏头夹着手机，伸手将披肩乱发随意扎了个马尾，由于隔着玻璃门，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感觉好像电影里的特工！”唐潜兴致勃勃。
“想多了啦！”唐汐觉得弟弟中二得可爱。
特工不都穿西装戴墨镜的吗？非要形容的话更像是街边落魄的流浪歌手，说起来印象里的理发师的确满脸胡碴的来着。
白天人满为患的红星广场此刻漆黑一片，少年少女在无声转动的三色灯前踯躅，某一时刻，唐潜呼吸一滞，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般。
“走啦！感觉今天碰不到了。”紧接着唐潜不由分说地转身，牵着唐汐往家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好不容易到这了，真的不等会吗？就算是人假扮的也可以抓个现行嘛。”唐汐莫名其妙，印象里唐潜可不是那种随意半途而废的人。
唐潜只是闷头走着，熟练地穿过街头，在唐汐视线接触不到的地方，他的眼里满是懊悔。
对于某些超自然现象，唐潜也没办法给姐姐做出解释。
比如最近自己总是梦到被一个蜥蜴追赶啦，比如论坛上那张照片正好和自己梦里的重合啦，说出来还有可能被姐姐嬉笑一番，只是单说块头，还是梦里那家伙比较大。
要说唐潜对一个虚无缥缈梦耿耿于怀倒也不至于，只是每个人对于自己梦里的东西突然映射在现实总会有些在意，更不用说那全然不是一个美梦。
今天晚上的行动说到底不过一时兴起，姐姐难得放肆一回，玩得还算开心。
一直到刚才窥视广场时，那突如其来的，仿佛与什么东西对视所带来的晕眩感和窒息感给唐潜敲了一记警钟，提醒着自己不可逾越。
虽然说要破除封建迷信，但唐潜对于心灵感应这些多少带点忌讳，当即决定不再前进，而是原路返回。
“我说，我很像个特工吗？鹰眼还是007？”理发店内，单马尾的男人一边夹着手机发着牢骚，眼睛瞟了下门外，一边给擦的锃亮的手枪上油。
———
如果真是冲我来的，至少不能把姐姐卷进来…这不是打手板那么简单的事。
这样做着打算，唐潜无意识地握紧了手，回应他的是唐汐覆上来的纤弱冰凉的双手。
“别急，马上就到家啦。”虽然怀疑弟弟是否在紧张什么，唐汐轻轻将肩膀靠了上去，和往常一样两肩相阖，唐潜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
人来人往的酒吧，烟雾缭绕的烧烤摊…一幕幕熟悉的景象飘过，不远处，小区的大门近在眼前。
唐潜松了口气，数不清多少个梦里，自己就是从这里开始，被那只硕大无朋的蜥蜴追赶奔逃，火焰喷吐直上天际。
梦…
梦？
“啊！！！”
耳边传来一声急促尖锐的尖叫，唐潜茫然回头。
面前的唐汐一只手捂住嘴，一双眼里充斥着名为恐惧的情绪，如夜般深邃的眸子此时痴呆似的凝望着唐潜背后，另一只手牢牢抓着唐潜的手。想来刚才的惨叫就是唐汐发出来的。
唐潜心中涌起极大的不详，他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天空被什么东西映照得如同白昼，所有远处闪烁的霓虹在此之下都显得黯然失色。
唐潜缓缓转身。
一只三层楼高的赤红色蝾螈静静地伏在马路中央，透露着威严的金色竖眼包裹在透明的瞬膜中。
肥硕的躯体上，赤色的鳞片随着呼吸的节奏闭合又张开，每一片都至少有一人大小，在此之上，黑色的纹路从那蜥蜴般的生物的眼角向着背部蔓延，如同被封印的古老的文字。
在它的脚下，孱弱的行道树顷刻间化为灰飞，飘散在灼热的风中。
青黑色的柏油路融化，沸腾，流淌，一如那些失眠的夜晚。
蜥蜴的身躯还在不停地膨胀，颜色也愈发鲜亮，由原来的暗红色变为刺眼的橘红。
蜥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在肥硕的身躯快要压迫到两旁的居民楼时，它张开了嘴。
爆炸发生了。
照相机掉落在地上，街道开始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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