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家
“什么事？”一间略显逼仄的房间，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姜雅坐在电脑桌前悠哉地剪指甲，钟鸣雨往身上披了那件亘古不变的西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唐潜的事，呵呵。”钟鸣雨整理了一下领带：“说是跟高年级学生起了冲突，对方似乎有黑道背景，问我能不能去关照一下。”
“诶！”姜雅夸张地叹了口气，抱怨道：“我们的小朋友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才过去多久啊，麻烦就惹上门了，擦屁股擦个没完。”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他们的监护人啊，总不能让人白白欺负了。而且，组织那边的回复也让人有些在意啊。”
“……是说在润州市设立分部吧，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算了，原因呢？总不会他自己招惹的吧？”姜雅剪完指甲跟着起身，她照常是一件黑色T恤加牛仔裤，一副邻家姐姐的气派。
“好像是班上同学被欺负了，一个叫姜馨的女孩子。”钟鸣雨接过姜雅扔来的车钥匙，笑了笑。
“嚯？为女孩子出头，还不赖。”姜雅眯了眯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背上黑色的纹路若隐若现，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
下午的课刚上完，同学们一哄而散，教室里只留下唐潜和姜馨两个人。
姜馨站在凳子上，用袖子捂住口鼻，卖力地擦着黑板。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她的身上将她染成柔和的金色，洁白的粉尘洋洋洒洒落在女孩的头顶，像是富士山上初冠的雪。
当班长还真累啊。唐潜这么想着，叹了口气。其实每天都有值日生负责擦黑板，但遇到不积极的，姜馨每次二话不说自己就做完了，今天也是如此。
唐潜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四周，看样子陆远还没那么快找上门来。唐潜微微松口气。
“我做完啦。”姜馨背着双肩包，小跑到跟前，小巧的鼻子上因为运动过而冒出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唐潜点点头，帮她拍拍头上的粉笔灰。
两人的家离学校都有一段距离，上下学都是乘公交车，所以虽说是同行，也不过就是从教室到校门口公交站这么一小段路罢了。姜馨后知后觉，进而有了难言的失落，原本还想着请他来家里做客呢。
唐潜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姜馨有些空落落的，好几次想踮起脚看，但又怕唐潜生气。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走路的时候都要看。姜馨想。有时她也会踢小石子发出声响企图引起唐潜注意，不过收效甚微。
终于，走到公交站牌下时，唐潜抬起头，以不容质询的语气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诶？真的吗？太好了！”姜馨捏了捏小拳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唐潜失笑，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会婉言拒绝，就算真这么想大概也会扭扭捏捏地口头说声：“不太好吧，我们不是搭的同一辆车哦？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然后换作自己拍着胸脯表示“不麻烦不麻烦”。
紧接着公交车到站，两人来不及再说，就被人群簇拥着跌跌撞撞上了车。
“我说，你每天都要这样挤公交吗？”唐潜一只手拉住吊环，一只手扶着姜馨的肩膀，避免够不着的姜馨被挤进人潮。
“没没没，如果人多的话我会等下一趟的。”姜馨小声争辩。
“下次早点说。”唐潜很想多出一只手扶额。
“哦。”姜馨点点头。
一阵急刹，姜馨就如同汪洋大海里的随时有可能倾覆的一叶扁舟，唐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差点扑了个空。
唐潜挑了挑眉，她的手臂也太纤细了些，尽管隔着校服也给人一种握着的不是手臂而是一根擀面杖的感觉。
———
姜馨的家是那种隐藏在小巷子里的灰色的老式居民楼，下了公交车还需要走几百米的路程。
路过一家平价超市，唐潜进去买了些蔬菜和肉，蔬菜放了一天有些病怏怏的，不过价格也相对较低，肉则恰恰相反，一般以临晨刚杀的更为便宜。
“借你家厨房用用。”唐潜提着两袋子食材，示意姜馨走前头带路。
“嘿嘿，好啊！”姜馨喜上眉梢，连脚步也轻快了不少，那感觉让唐潜不免想到，恐怕自己说“借你家床睡一晚”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在一家临街的五金店门口转身，又连续经过几个转角就来到了姜馨家楼下，抬头望去，灰色的墙上挂满了油烟机换气扇，十几股白色的烟打着旋飞上天际。
“走啦，我家在三楼，很快的。”一路上姜馨小嘴巴说个不停：“这栋楼有9层高呢，而且没有电梯，经常看他们爬上爬下的累死人！嘿嘿，每次我都庆幸只要爬三楼就好了，不过我小时候也爬不了，都是妈妈背我的……”
唐潜一面附和着，一面抬眼望去，一条马尾辫轻快地上下跃动。
终于来到一扇保险门前，门上倒贴着的福字已经褪色快要看不清字迹，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咣当”声，门开了。
姜馨先是煞有其事地说了声“欢迎来我家做客”，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
“我家没什么客人，你就穿我妈的鞋好了。”姜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嗯呐。”唐潜点点头，姜馨家玄关直接连通着厨房，通过厨房就到了一个不算大的客厅，客厅左右各有一个房间。更多的唐潜就不知道了，他不是个到了陌生的环境就喜欢到处参观的人。
不过姜馨显然不这么想，她不由分说拉起唐潜的手，要给他介绍自己家的每个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姜馨先是打开客厅右侧房间的门，出乎唐潜意料的是，姜馨的房间比想象中大很多，而且，她也是真的喜欢看书啊！四面墙有两面都被改装成了书架，每一个空隙都被书籍塞得满满当当，唐潜粗略扫了一眼，甚至大部分都是外文原版。
“你都看得懂吗？”唐潜有些佩服，要知道对方才十二岁而已！
“嗯呢，这些书其实都是我妈妈的，小时候妈妈经常给我讲书里面的故事，后来妈妈很忙了没时间，我就自己学着看。”姜馨羞赧地低头，尽管由她说出来是那么轻描淡写，但唐潜知道要在那么小的年纪自学外语有多难，那已经不是单单靠努力可以做到的，还必须要有无与伦比的天赋，二者缺一不可。
这就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啊。唐潜深深看了眼被书架和衣柜包围的小床，上面纯白的被子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厌烦，但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唔，只有妈妈的房间了，但是妈妈不在家，这次就不给你看了。”姜馨抱歉地说。
唐潜挠了挠头，笑道：“没关系，以后阿姨在家的时候再说吧。”这么多天下来唐潜也多少习惯了姜馨不寻常的脑回路。
姜馨的妈妈在街道上开了家卫生院，回家的时间取决于病人的多少，有时候病人太多忙的焦头烂额，甚至得在卫生院对付一晚上。
“嗯，我来做饭吧，呃，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唐潜把食材拿出来放在水槽里。
“嘿嘿我也有吗？我随便！都可以！”姜馨兴奋得不得了，“我来给你泡茶喝！”
两人在厨房乒乒乓乓忙开了。
“对了，回到家还要穿着校服吗？”唐潜一边切菜一边有意无意地说。
“没事没事……”有些罕见地，姜馨低下头，明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第一次选择了向唐潜隐瞒。
“唐潜的事，呵呵。”钟鸣雨整理了一下领带：“说是跟高年级学生起了冲突，对方似乎有黑道背景，问我能不能去关照一下。”
“诶！”姜雅夸张地叹了口气，抱怨道：“我们的小朋友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才过去多久啊，麻烦就惹上门了，擦屁股擦个没完。”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他们的监护人啊，总不能让人白白欺负了。而且，组织那边的回复也让人有些在意啊。”
“……是说在润州市设立分部吧，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算了，原因呢？总不会他自己招惹的吧？”姜雅剪完指甲跟着起身，她照常是一件黑色T恤加牛仔裤，一副邻家姐姐的气派。
“好像是班上同学被欺负了，一个叫姜馨的女孩子。”钟鸣雨接过姜雅扔来的车钥匙，笑了笑。
“嚯？为女孩子出头，还不赖。”姜雅眯了眯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背上黑色的纹路若隐若现，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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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刚上完，同学们一哄而散，教室里只留下唐潜和姜馨两个人。
姜馨站在凳子上，用袖子捂住口鼻，卖力地擦着黑板。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她的身上将她染成柔和的金色，洁白的粉尘洋洋洒洒落在女孩的头顶，像是富士山上初冠的雪。
当班长还真累啊。唐潜这么想着，叹了口气。其实每天都有值日生负责擦黑板，但遇到不积极的，姜馨每次二话不说自己就做完了，今天也是如此。
唐潜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四周，看样子陆远还没那么快找上门来。唐潜微微松口气。
“我做完啦。”姜馨背着双肩包，小跑到跟前，小巧的鼻子上因为运动过而冒出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唐潜点点头，帮她拍拍头上的粉笔灰。
两人的家离学校都有一段距离，上下学都是乘公交车，所以虽说是同行，也不过就是从教室到校门口公交站这么一小段路罢了。姜馨后知后觉，进而有了难言的失落，原本还想着请他来家里做客呢。
唐潜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姜馨有些空落落的，好几次想踮起脚看，但又怕唐潜生气。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走路的时候都要看。姜馨想。有时她也会踢小石子发出声响企图引起唐潜注意，不过收效甚微。
终于，走到公交站牌下时，唐潜抬起头，以不容质询的语气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诶？真的吗？太好了！”姜馨捏了捏小拳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唐潜失笑，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会婉言拒绝，就算真这么想大概也会扭扭捏捏地口头说声：“不太好吧，我们不是搭的同一辆车哦？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然后换作自己拍着胸脯表示“不麻烦不麻烦”。
紧接着公交车到站，两人来不及再说，就被人群簇拥着跌跌撞撞上了车。
“我说，你每天都要这样挤公交吗？”唐潜一只手拉住吊环，一只手扶着姜馨的肩膀，避免够不着的姜馨被挤进人潮。
“没没没，如果人多的话我会等下一趟的。”姜馨小声争辩。
“下次早点说。”唐潜很想多出一只手扶额。
“哦。”姜馨点点头。
一阵急刹，姜馨就如同汪洋大海里的随时有可能倾覆的一叶扁舟，唐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差点扑了个空。
唐潜挑了挑眉，她的手臂也太纤细了些，尽管隔着校服也给人一种握着的不是手臂而是一根擀面杖的感觉。
———
姜馨的家是那种隐藏在小巷子里的灰色的老式居民楼，下了公交车还需要走几百米的路程。
路过一家平价超市，唐潜进去买了些蔬菜和肉，蔬菜放了一天有些病怏怏的，不过价格也相对较低，肉则恰恰相反，一般以临晨刚杀的更为便宜。
“借你家厨房用用。”唐潜提着两袋子食材，示意姜馨走前头带路。
“嘿嘿，好啊！”姜馨喜上眉梢，连脚步也轻快了不少，那感觉让唐潜不免想到，恐怕自己说“借你家床睡一晚”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在一家临街的五金店门口转身，又连续经过几个转角就来到了姜馨家楼下，抬头望去，灰色的墙上挂满了油烟机换气扇，十几股白色的烟打着旋飞上天际。
“走啦，我家在三楼，很快的。”一路上姜馨小嘴巴说个不停：“这栋楼有9层高呢，而且没有电梯，经常看他们爬上爬下的累死人！嘿嘿，每次我都庆幸只要爬三楼就好了，不过我小时候也爬不了，都是妈妈背我的……”
唐潜一面附和着，一面抬眼望去，一条马尾辫轻快地上下跃动。
终于来到一扇保险门前，门上倒贴着的福字已经褪色快要看不清字迹，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咣当”声，门开了。
姜馨先是煞有其事地说了声“欢迎来我家做客”，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
“我家没什么客人，你就穿我妈的鞋好了。”姜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嗯呐。”唐潜点点头，姜馨家玄关直接连通着厨房，通过厨房就到了一个不算大的客厅，客厅左右各有一个房间。更多的唐潜就不知道了，他不是个到了陌生的环境就喜欢到处参观的人。
不过姜馨显然不这么想，她不由分说拉起唐潜的手，要给他介绍自己家的每个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姜馨先是打开客厅右侧房间的门，出乎唐潜意料的是，姜馨的房间比想象中大很多，而且，她也是真的喜欢看书啊！四面墙有两面都被改装成了书架，每一个空隙都被书籍塞得满满当当，唐潜粗略扫了一眼，甚至大部分都是外文原版。
“你都看得懂吗？”唐潜有些佩服，要知道对方才十二岁而已！
“嗯呢，这些书其实都是我妈妈的，小时候妈妈经常给我讲书里面的故事，后来妈妈很忙了没时间，我就自己学着看。”姜馨羞赧地低头，尽管由她说出来是那么轻描淡写，但唐潜知道要在那么小的年纪自学外语有多难，那已经不是单单靠努力可以做到的，还必须要有无与伦比的天赋，二者缺一不可。
这就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啊。唐潜深深看了眼被书架和衣柜包围的小床，上面纯白的被子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厌烦，但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唔，只有妈妈的房间了，但是妈妈不在家，这次就不给你看了。”姜馨抱歉地说。
唐潜挠了挠头，笑道：“没关系，以后阿姨在家的时候再说吧。”这么多天下来唐潜也多少习惯了姜馨不寻常的脑回路。
姜馨的妈妈在街道上开了家卫生院，回家的时间取决于病人的多少，有时候病人太多忙的焦头烂额，甚至得在卫生院对付一晚上。
“嗯，我来做饭吧，呃，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唐潜把食材拿出来放在水槽里。
“嘿嘿我也有吗？我随便！都可以！”姜馨兴奋得不得了，“我来给你泡茶喝！”
两人在厨房乒乒乓乓忙开了。
“对了，回到家还要穿着校服吗？”唐潜一边切菜一边有意无意地说。
“没事没事……”有些罕见地，姜馨低下头，明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第一次选择了向唐潜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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