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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业火饮泣(5)

    “小岐,你可知道这段词原本说的是谁?”

    “是一个叫做谢延的人。”

    付岐乖乖的回答,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可知道谢延是谁?”

    “谢延?不是说书先生编出来的人物吗?还能是谁?”

    付霖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把将满脸疑惑的男孩抱上马坐在自己怀里,拉了拉缰绳朝着校场去。

    “好,今天哥哥就带你去见一见那位说书先生编出来的人物!”

    ……

    赤白橡、绀桔梗、石竹色、琉璃绀……

    ……

    “世子爷今日倒是好兴致。”

    付霖到校场的时候,谢延早就到了,谢延是不会在校场和秋射中用业火冰雷弓的,毕竟那东西杀伤力太大,两人都拿着校场提供的武器练习。

    “谢公子也是好兴致啊,舍弟付岐。”

    付霖拿起弩箭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被谢延放在原本应该放着石灯的不到一人高的石柱,上面坐着一个穿绀色布衣的小男孩,他看上去有些拘谨,撇开不小心与付霖对上的眼睛。

    一个眼神示意,永胜侯府的下人将旁边石柱上的石灯搬下来,将一身石竹色锦袍的付岐抱上去。付岐的性子很开朗,身上的锦袍华美异常,脖颈上戴着金镶玉的长命锁,两个手腕上戴着两个银镯子,脸颊圆嘟嘟粉嫩嫩像是个福娃。

    付岐乐呵呵的向坐在对面不远处的谢玄挥手,谢玄一开始并不回应只是怯怯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因为注意到付岐手腕上银晃晃的镯子才好奇的与他搭话。

    “你手上那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这和我的长命锁是一套的。”

    付岐扯了扯脖颈上的金镶玉,然后挽起裤脚又露出脚腕上两个明晃晃的银镯子。

    “我娘说所有的小孩子都会戴,你的呢?”

    “我的,我的放在家里了。”

    “同我的一样吗?”

    “不大一样的。”

    ……

    付霖与谢延的听力极好,两个孩子的话自然都是听到了的。付霖微微扭头去看谢延,他仍然是一身绀桔梗的劲装,眼睛紧紧盯着靶心,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付霖对于宰相家的事,不甚了解,一直以为谢延作为宰相的嫡长子又是如此的天赋异禀定然是备受重视,备受宠爱的。他的弟弟谢玄自然也应该沾着哥哥的荣耀在谢府过的风生水起。

    曾经从不见谢延将弟弟带出来,只以为是宰相觉着谢玄年纪小不让外出。可如今一见,且不说宰相府的吃穿用度如何,就是谢玄那一身衣服与他哥哥谢延的比料子都差出不少。

    谢玄方才问小岐的话,分明就是不识得那长命锁为何物的。按理说,宰相谢缪之的俸禄与父亲差不了多少,就是民间稍微富裕些的家庭也会为孩子买长命锁来戴……

    两个时辰下来,付霖与谢延坐下来喝茶休息,各自看着各自的弟弟。两个时辰,一直都是付岐在主动同谢玄说话他说的高兴情绪高涨因为很少碰到同龄的孩子。

    而谢玄一直在听,只有付岐问的时候他才会说上两句话,谢玄很拘谨,因为从未和除母亲哥哥以外的人说过话。他的情绪不高,当谢延递了茶水过来时,他没有接过,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根母亲为自己亲手戴上的五色线上面穿着一颗母亲从耳坠上拆下来的珍珠,那还是几个月前过端午时戴上的。

    “怎么不喝?”

    “……”

    “嗯?”

    “玄儿喝不惯外面的水。”

    谢玄微微皱了皱眉,将茶水放到一边一把将弟弟按到自己怀里,感受到胸前的衣服逐渐润湿。谢延的温柔只给母亲与弟弟,他一直想着要保护弟弟的活泼与笑容所以从不对谢玄严厉。可他如今才知道,玄儿的活泼可爱也只展露在自己与母亲面前。

    那母亲呢?

    每当谢延外出时,总是冷冽的,严肃的,当谢玄独处时,总是孤独又自卑的,管怜湘只有在孩子面前才会笑,她独自一人时,就像是一个傀儡,没有灵魂与生气的坐在窗边,不停的绣花,将整块绢布绣满再拆掉……

    而一旁的付岐在喝了一口水后又继续与自己的哥哥说着话,满脸的笑容。向哥哥介绍自己新认识的男孩,尽管对对方所知甚少,可还是滔滔不绝。

    谢延用余光轻轻撇了付霖一眼,他何尝不向往过上付霖那样的生活?永胜侯只娶了一位嫡夫人,一个侍妾,只有付霖和付岐两位嫡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每每让他心生向往。

    眼下他有一个过上自己向往生活的机会,可代价是失去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毁掉另一个家庭,他该怎么做?

    他怎么能,亲手毁掉自己一直喜爱的东西,就为了让自己变成那样?

    谢玄从少年怀里爬出来,除了谢延衣服上湿润的一块,再看不出男孩哭过的痕迹。

    “哥哥,起风了。”

    谢玄被少年抱在怀里上了马背,一路出了校场。

    “玄儿,记不记得哥哥同你说过的话?绝对不要。”

    “不让别人发现火,对吗?”

    “对,任何人,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所会的东西,尤其是父亲。”

    “玄儿,你要学会藏拙,你要隐藏自己的本领,你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一直等到这些藏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多到你可以独立面对世界的时候,离开这里。”

    “离开哪里?家吗?”

    “玄儿还小,等长大后就会懂了,你只需要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明白吗?”

    “嗯。”

    等谢延推开管怜湘的院门时,久坐在窗前的妇人扬起笑容出门迎接,身后的谢玄冲过去兴高采烈的扑在母亲怀里,讲述自己在校场的所见所闻。

    简单的三菜一汤,一支燃了一半挂满烛泪的红蜡将三人的心紧紧连接在一起,他们在这一隅小院中过着一天最温暖最惬意的时光

    管怜湘身上很少戴首饰,只发间插一支白玉的发簪,左手腕戴一只青玉的镯子。管家遭难的时候,谢缪之未曾出手相助,全靠着管怜湘将嫁妆换成银钱一路打点,可她一个女子在官场上没有门路,谢缪之在朝中摆明态度不插手管家的事,平冤的路更是坎坷。

    从那时起,别说夫妻情义,就连对谢缪之的那点儿靠“妇德”维持下来的心思也淡然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