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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奇袭(下)

    时间过得飞快,夜幕悄然降临大地,整个牛王山连着凌战等人所在的滩涂和密林,全都笼罩在了黑夜之中,而此时已经是晚上亥末子初了。

    经过半天的休整,凌战等人精神都恢复了不少,此刻一个个都已经陆续醒来,在凌战的召集下,排成整齐的队列。

    凌战将偷袭的时间,定在了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为了这一刻,一行人长途跋涉,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苦,真将临近目标之时,每个人都提起了十分的精神,一双双目光在黑夜中发亮着,显然有些亢奋。

    凌战早先便将酝酿的偷袭计划下告了所有人,先由自己率领五千人马进攻牛王崮,若能一举击杀镇守的大将潘胜,自然是擒贼擒王,一举破之,同时还能降服万余人马,此为上上之果;若自己无法一举击杀潘胜,则诱敌败退,引其出牛王崮,然后让凌锋率领剩余的兵马攻袭牛王崮,将粮草烧掉即可,此为中果;若敌军大将疑心警惕,坚守不出,则只能用下下之策,两人一起强攻牛王崮,以硬碰硬。

    这计谋自然是让凌锋没话说的,对方只道此计已经竭尽所能地考虑周全了。

    在凌战的带领下,一行人缓缓往牛王崮前进,到了山谷谷道,才在掩藏在一侧的丛林之中,每个人都一身黑色斗篷,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似的。周遭寂静如死,只有微弱的虫鸣在耳边时不时地响着。就连月光,此刻都暗淡了很多。

    凌战在前,透过树丛的空隙,望着不远处的牛王崮,只见此刻牛王崮仍旧灯火通明,营寨中把守森严如故。

    注视了半晌,凌战旋即收回目光,对凌锋道:“我现在率领人马攻过去,你依照计划行事即可。”

    皱着眉的凌锋,此刻神色凝重,他闻言点了点头,嘱咐说:“你小心点!”

    “嗯。”凌战轻声一答,点了点头,接着便朝身后一队人马大手一挥,示意手下跟着自己冲,然后自个儿便一马当先地朝牛王崮如幽灵般冲过去,随之后面的大队人马,如鱼群游般也纷纷跟上凌战。一干人行动迅捷,且毫无声响,看起来训练有素。

    沿着牛王山的山线,在山线杂乱的草丛的隐蔽下,凌战等人匍匐着潜伏到了距离牛王崮五百米处的草丛中,这里已经是草丛的边缘了,再出去,便极可能被对方发现。

    身后五千人马安静地屏息地等待着,在最前的凌战,瞅着不远处的牛王崮半晌,此刻陡然身动,猛地蹿出草丛,然后半微俯身地冲向了牛王崮,身后五千人马也顿时鱼贯而出。

    …

    牛王崮中,门口哨兵们一个个虽然持戟严守岗位,但是他们的目光却并未注意外面的情形,这里地处罗浮山脉偏僻边缘,北有牛王山为依靠,南有淦水为庇护,加上三万精兵把守,可谓是易守难攻之地,他们本不疑牛王崮的安全。

    这时,有士兵忽然发现前面有一条黑色的长影,如同黑夜中涌动的无形能量一般,正朝着这边过来,这种出乎往常的异状,立刻让他心中震惊,待刚要凝目仔细看清那诡异的景象时,在牛王崮的灯火和外边黑暗的交界处,倏然出现了三两个人影。

    哨岗的潘胜士兵顿时吓了一跳,有人疾呼:“有人!”

    所以士兵在这一声惊骇的提醒下,便都纷纷聚目俯视牛王崮大门的前方斜坡,便见一队长长的人马,正烽火流星地朝自己这边冲过来。只见这行人每人身着黑色斗篷,手中持着各种武器,但是都用黑色的外布包裹了。

    望着不过五十米距离的牛王崮的大门,凌战脚步快如影之余,神智一凝,贯入如玉般手指上的空间戒指当中,笼罩着赤色光芒的墨虹剑,当即出现在他手中,在黑夜的衬托下,墨虹剑妖冶鬼魅得如同九幽梦魔一般。

    有士兵立刻醒悟过来,当即大喊道:“不好,好贼人偷袭!”

    此声一出,门口哨岗顿时大乱。

    “快去禀告潘将军!”哨岗的头领赶紧对手下说,身边受命之人神色慌张地一点头,旋即立刻退下报告去了。

    哨岗头领反应倒是极快,在命令完下属后,当即对下面已经六神无主的站岗士兵道:“快关大门!”

    哨岗头领话音刚落,下面守门的十个小兵,顿时手慌脚乱地准备关门。

    凌战瞅着正在缓缓关闭的大门,旋即神色一动,体内红色武气顿时翻滚起来,他破身空喊一声“游剑式”,旋即整个人速度暴涨,同时化为一道虚幻的风影,眨眼睛便闪过二十米的距离,冲近了即将关闭的大门。

    这游剑式乃是剑九式的第六式,以速度击杀敌人的特点而著称,此刻凌战一施展出来,那快关闭的大门,便顿时被巨大的力道给破开了,这门乃是钢铁所铸,坚硬无比,但是此刻仍被凌战手中墨虹剑产生的乳白色剑气,给生生划出了两道划痕,而那十来个士兵,也顿时被乳白色剑气给挫伤得飞到了两本的铁壁之上,伤的伤,死的死。

    见凌战如此威猛,紧随其后的五千人马,各个神色大振,随其杀入牛王崮中。

    凌战杀入牛王崮,里边顿时乱作一团,不断有士兵围杀过来,但是这些喽啰又岂是凌战的对手,凌战虽被众多小兵围攻,但是仍然如同狼入羊群一般,所向睥睨,无人可挡。

    刚厮杀一阵,凌战前方便奔来一员大将,只见此人身高八尺,体态高瘦,铜盔铁胄,腰间箭套,手持一柄长长的大银棍,正是牛王崮的驻守大将——潘胜。

    话说这潘胜,乃是淳于雄一系的将领,武艺高强,数一数二毫不为过,自淳于雄被薛海命为领军大将后,他便奉命在此处监守粮草。

    本来,潘胜是根本没有此处会有什么意外的概念的,毕竟此处后有牛王山为屏障,前有湍急险峻的淦水为庇护,西边也是淦水和绵延的山脉,东边则是自王都望江城延伸而出的官道,南通以青阳城为首的诸郡镇,可谓是地理位置极其安全。但是,此刻他看到凌战的面容和他手中的诡异墨虹剑后,当即大惊失色。

    “凌战!”潘胜不可能不认识已经被画成画像传遍江国的起义军贼首之一的凌战,更无论对方的武器有着非常独特的模样,也随着他的容貌,传遍三军。

    与此同时,潘胜也大为惊骇,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心中惊骇道:“他不是应该在藁城和淳于将军对垒吗?怎么会在这儿?”

    潘胜从大营出现后,镇守牛王崮的士兵都纷纷退到边上,畏惧地瞧着一脸冷漠的凌战,刚才后者一番勇武厮杀,犹如天神一般无可阻挡,已然在每个人心头留下深刻的烙印,他们都知道,除了自己的主将潘胜,自己这边每人能胜得过此人,上去也是白白送死,所以此刻潘胜一出现,他们便识趣地停下了打斗。

    凌战身后的五千人马,也停下了厮杀,列开站在凌战两侧,一双双目光冷冰冰地盯着前方诸人。

    以武将贫瘠的头脑,潘胜还来不及想出凌战为何在此,此刻见势力逼人,便不得不说大声问:“阁下可是凌战否?”

    瞧着潘胜,凌战这厢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冷声回应:“便是!”

    此言一出,潘胜饶是有所准备,依旧和手下士兵一样,神色骇然,心中惶恐更甚,同时思绪也顿时再度纷起,想了一周,他立刻意识到什么:“他莫非从淦水上游而下,希图奇袭此处?”

    这念头一出,潘胜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牛王崮离藁城直线距离便有千里之遥,若饶曲线从淦水上游而下,再到此处,则是千里有余不止,却不论这路途艰苦不说,但这遥远的距离,便已经让人望而生畏,何况眼下对方看上去,似乎是步行而来,这更让潘胜震撼了!

    此刻,潘胜用骇然惊异的目光盯着凌战,心中不禁啧啧惊叹:“此人真非常人也,竟然能出此奇招。看来杨剪将军败于其手,倒有缘由。”

    想罢,潘胜心中也是顿时惴惴不安起来,心道牛王崮乃朝廷大军的粮草重地,是绝对不能有所闪失的,否则自己将会人头不保,但是眼下自己独自面对凌战这等级别的人物,潘胜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了。

    凌战不想多拖时间,见潘胜似乎有些踌躇,他这厢冷声说:“今日我率精兵奇袭牛王崮,唯欲烧尽粮草,不欲尔命。现在我给你三条路:一、要么归降于我,为大温之臣;二、要么带兵离去,我放你一马;三、或与我生死斗。你便快行自审,以择其一。”

    凌战清晰冷漠的话语传遍周遭,潘胜和他的士兵被前者强大的威压之气给震慑到了,皆是一脸土黄之色。

    在所有士兵心惮目光的注视下,潘胜皱眉踌躇着,心中想道:“此人之勇,不逊于淳于将军,以我之能,断然不是其对手。但是,若让其烧粮,则我必死矣。然若投向于他,目下贼势虽大,但兵力毕竟寡弱,怕是难存日久,不久必为淳于将军所平,而我降之,亦是死路。”

    心中百般抉择,潘胜忽然目光一闪,心中灵机一动,思道:“我不若暂时降他,以取其信任,然后伺机杀之。”但是想到如此之多的粮草被毁,他心中又甚是担忧,“只是这些粮草一旦没毁,淳于将军必然因此退兵,这…”在权衡利弊之间,潘胜又有些犯难了。

    凌战瞧潘胜一直不答话,有些不耐烦地眉头微微皱起,旋即大声质问:“怎么样?选好了没有?”

    被逼问,潘胜身躯猛地一颤,此刻心道若降于对方,不仅能暂时苟且,若到时杀之,则立大功一件,那么将功补过,这粮草被烧之责,也可以免去了,总好过现在直接找死得好。

    想通后,潘胜大手一挥,道:“大家放下兵器!”

    闻言,双方所有人都惊了一惊,每个人眼里都顿时涌现不同的意味。凌战这边则是亢奋激动,潘胜那边则是各人心虚,都在互相瞅着。

    潘胜大臂一横,旋即目光一动,手掌倏然一张,手中大银棍顿时“噹啷”一声落地,顿时震撼了所有人。

    见状,潘胜的士兵们,此刻在短暂的惊愣后,便也效仿主将,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毕竟他们中人,大多数也是混口公粮吃,能不死,没人愿意找死。

    凌战见潘胜竟然选择了下降自己,不免有些惊讶,因为他瞅着潘胜的面相,不像是墙头草之辈,但是这厢对方既然都放下兵器了,他便也没有想那么多,只心中一宽,喜色顿声。

    潘胜大步流星地来到凌战跟前,一骨碌地扑通跪地下来,单膝跪地着低头说:“末将潘胜,愿降凌将军!”他面向地面的目光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凌战本是一个礼贤下士之人,见潘胜都将武器扔掉,以示诚心了,他也自然好言地扶起对方说:“潘将军快快请起!”

    潘胜这才堪堪地站了起来,目光诚挚地注视凌战,毫无躲避,接着他又一抱拳,诚挚地说:“末将谢将军不杀之恩!”

    凌战紧紧攥着潘胜的拳头,眼莹热芒地说:“我闻淳于雄麾下第一骁将潘胜,善使一根大银棍,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幸得潘将军相助,实是我凌战的荣幸啊!”

    瞧着凌战真诚的目光,潘胜有些难为情地低了低头,心中惊叹道:“此人倒是为人谦逊,爱才若渴,若非我曾立誓忠于淳于将军,为这等英豪从事,倒也可以。”此时,他隐约产生一抹罪恶感,但是被另外一股忠心给强压了下来。

    潘胜不待凌战发话,便立刻道:“末将欲报将军恕命之恩。这焚烧粮草之事,便由末将代为行事好了。”潘胜知道,要完全取得凌战的信任,还必须得拿出点真的干货来,所以这厢不待对方发话,便自个儿主动请缨烧粮,反正这些粮草也已经留不住了。

    凌战见潘胜一脸诚恳,心道自己此行倒是走运,不仅不费一兵一卒地攻下了牛王崮,顺利烧掉粮草,而且还能收服这样一位骁将,当真是上天助运!

    “好!”凌战好爽地答应。

    旋即,潘胜便不再多少,在凌战等人的注视之下,亲自指挥手下,将屯积在后营的近千吨粮草,尽数烧毁,一个不留。

    此刻,牛王崮燃起了熊熊火焰,亮得如同小太阳一般。而望着这团火焰,凌战眼眸中精光大盛,心中正燃烧着一团狂热:“烧吧!烧吧!狠狠地烧吧!”

    潘胜面无表情地眺望着将粮草化为灰烬的大火,心中却是顿时变得荒芜一片,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能挽救并回报淳于雄的,便只有将凌战杀死,献其头颅。

    斜瞥向全神贯注在火焰中的凌战,潘胜目光中隐晦地迸射出一道寒芒来:“凌战,我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