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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这是怎么了?!家里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像是被人翻了一遍。”下了飞机后,郑宣朗直接回了学校,而郑为民夫妇刚回到家中,开门后就发现家里一片狼藉,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原本刚从度假中回来的休闲放松的心情,一下子紧张的揪紧了起来。“肯定是进了小偷了!”郑为民妻子说完,郑为民本能警觉地回答到,他直接把手里的行李放下,顾不得把行李放好,就赶紧去了房间。看到房间里的床头旁,两个半嵌入墙里的保险柜不翼而飞,郑为民立刻脸如土色,大叫了一声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郑为民的妻子以为发生了什么其他的意外,听到郑为民的大叫声后,也赶紧跑到了房间里,定睛一看,原本床头旁安放保险柜的两个地方,现在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水泥洞,保险柜安装在墙里的金属棒也被人用东西给割了开,一边床头各剩下两节,醒目地留在水泥洞里面。“我打110报警,这家里肯定是糟了贼了。”从家里被偷的恐慌情绪中缓过神来的郑为民妻子,想要报警,她顺势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想要拨打报警电话。“把电话收起来。”郑为民也缓过了神,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怕屁股,他要你他的妻子冷静的多,“如果报警了,家里丢失的这么多东西和钱怎么能交待的清楚,光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哪里来的这么多收入。”郑为民这么一说点醒了他的妻子,他妻子本想按电话的手指没来得及完全按下,只好慢慢抬了起来,拿手机的手缓缓放了下去。郑为民虽遭受这样的意外打击,但他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只要报警,恐怕再怎么解释也是无法说清楚的。“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让人偷了不管了?”听到郑为民的说法后,他的妻子有点不甘而又焦急地问着。“不能报警,自认倒霉吧。”郑为民一脸沮丧,“钱没了还可以想办法捞回来,如果警察知道了,不仅钱可能没有了,我可能还要进去。”“偷走了也好,省得留下什么多钱和物在家里提心吊胆的。”听郑为民这么一解释,他的妻子倒是变得淡然了,“早就和你说过,不要老这么多钱,一家人够吃够喝的开开心心地就好。”“你以为我不想简单点吗?”听了妻子的埋怨,郑为民心里烦躁,“只要迈出去这一步,你要想再收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我不这样难道想让儿子以后给我们一样吗。好了,不要再说那么多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赶快把家里收拾收拾一下。”遭受这样的意外后,郑为民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心里明白,这些钱财丢失了,自己还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捞回来,所以,尽管有些心痛,他又变得淡然了起来。“还有,这件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两个人在收拾家里的东西的时候,郑为民不忘嘱咐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专心收拾着东西,并没有理会他,她其实并不十分在乎这些钱财,她担心自己的丈夫收敛的太多,有一天会出事,现在钱财不见了,她倒有点庆幸,看不到这些她反而觉得过得踏实一些,更不必每天担惊受怕的。

    第二天,刘福顺和朱广生请了一天的假。“老刘,听说你今天请假了?你是要出去市里转转吗?”得知了刘福顺今天请假了的消息,孙常民一大早上还特地跑到刘福顺的宿舍问了问。“没啥事,没啥事,我这就是干久了,身体有些不舒服,想适当休息休息。”刘福顺不敢说实话,随便编了一个谎言。“来工地上干了这么久了,还从没见你因为身体的原因请过假,没啥事吧?”孙常民随口关心地问了一下。“没啥大问题,你赶快去干活去吧。”刘福顺心里有事,被孙常民这么问来问去的,心里有点不耐烦,他催促孙常民赶快去工地上干活。等孙常民走了,宿舍里没人了之后,刘福顺把放在包里的五十万支票给翻了出来,天气热,他怕支票贴身放会被汗湿,找了个小的塑料袋,用塑料袋把支票包好了之后,放在了裤子里面的口袋当中。有了五十万在手,刘福顺仿佛变成了地主土豪,一下子感觉自己富有了很多,有种翻身农奴做主人、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感在里面。他打了一辆出租车,这是他来了城市里这么久,第一次打出租车,平时,他是舍不得花这些冤枉钱的,一般情况下,别说打车了,只要用腿走能把问题解决的,他连公交都坚决不会坐。可是,今天不同了,他有钱了,虽然支票还没有兑换成现金,他要体验一把做有钱人的感觉。

    刘福顺打开了出租车的前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师傅,麻烦把安全带系一下。”刘福顺刚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出租司机提醒着他。他平时坐的最多的就是公交车和长途客车这样的大巴,都是不需要系安全带的,出租司机这么一说,刘福顺有些后悔坐在了前排,他心想,早知道应该坐在后面了。刘福顺不知道安全带怎么系,于是,他把安全带抽出来之后,套在了身上。“师傅,第一次出门啊?”出租司机有点想笑,但职业操守让他忍住了,看着着刘福顺的穿着和系安全带的很是滑稽的样子,出租司机提醒着刘福顺,“师傅,安全带不是你那样系的,看我的,系好了扣到这个红色扣子里。”刘福顺窘迫地看了看出租司机,然后按着司机的要求重新系了安全带。“师傅,你要去哪呀?”刘福顺系好安全带后,出租司机向他询问去的目的地。“你先一直往前开就好了。”具体地址他也不清楚,只晓得往前开就行了。“你这没有地址我没法开呀,要不你和我说你想去哪吧。”出租司机感到一丝无奈,但又只能耐着性子和刘福顺说。“我去建设银行。”刘福顺有点不情愿地回答。“你这是去银行要取钱还是去存钱啊?”出租司机说着话启动了出租车。“不是不是,都不是,”刘福顺警惕地慌忙否定着,“我是银行半张新卡,好以后给家里汇钱方便。”“附近有个农行,办卡还方面,为啥不去那里还要去那么远的建行。”出租司机接过话茬善意地提醒了一下。“你这人咋有这么多问题呢,你只管开车就是了。”刘福顺被司机一连串的发问问的有点不耐烦。出租司机听刘福顺这么一说,便不再说话了。工地附近没有建设银行,出租开了四十多分钟,才找到了一个建设银行营业厅。刘福顺给出租司机交个八十多块钱的出租费,他兀自感到心疼,虽然感觉有钱了,可是看到钱花出去,他不禁又感到舍不得。看来,有钱人肯定也抠门,他自己安慰着自己。

    “先生,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进了银行营业厅的大堂,银行大堂经理礼貌地向刚进门的刘福顺问道。刘福顺看了看银行大堂,里面或坐着或站着有不少的人,他警惕地把大堂经理拉到了一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到:“我要取钱。”“您要取多少钱?少的话您可以直接去外面的取款机去取。”大堂经理流程似的机械地回答到。“我要取大额的。”刘福顺费劲地从口袋中掏出支票,小心谨慎地剥开塑料袋,拿出了支票,给大堂经理看了看,然后,贴到人家耳朵边,小声地接着说着,“我要取五十万。”“不好意思,您这种支票大额度提现需要事前预约,不过,你可以先办张卡直接转到银行卡里,你可以去五号窗口直接办理这个业务。”大堂经理看了看刘福顺给的发票,流畅利索地回答。“你就不能小点声,这孩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取很多钱似的。”大堂经理说完后,刘福顺向人家埋怨到,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有这么多钱,怕被人家惦记。

    刘福顺到了办理柜台前,把支票给了柜台里面的业务办理人员后,坐在凳子上还不放心地左右看了几眼。“不好意思,你这张支票暂时无法提现。”就在刘福顺充满成为有钱人的期待,做着富翁的幻想时,业务人员给他泼了盆冷水。“什么?为什么?!不可能,这张支票人家给我还没多久,怎么会就没法提现了?”刘福顺简直不敢相信这如同晴天霹雳里的消息,他有点神经质地连连追问着业务员。“不好意思,我刚才已经再三确认过了,对方公司账户显示已经冻结,无法取钱。”业务员耐心地向刘福顺解释着。“什么是显示账户已经冻结?”刘福顺还是不大相信,继续刨根问底。“这个可能有很多种原因,比如公司经营出现问题,申请破产之类的,或者因为一些违规操作,政府依法对账户进行冻结,等等,要不你过段时间再过来看看,说不定可能被解冻了,你也可以了解一下对方公司目前的状况。”业务人员继续面带微笑,耐心地和刘福顺解释着。刘福顺兴奋了半天的时间,现在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这就像你在网上买了注彩票,你充满无限期待地盯着彩票开奖结果,发现自己中奖了,结果你想要去兑奖的时候,网站告诉你,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给你下注,你无法兑奖。刘福顺失望之余更是感到愤怒,他心里暗自骂着林志国,骂他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和骗子,骂他是为富不仁的混蛋。他拿了支票,把支票胡乱地揣在了口袋里,他不管人家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也不懂这些里面的各种门道,只知道,这张支票现在对他来说无异于就是废纸一张,原本还算不错的原因,现在变得焦躁烦闷起来。他想到刚才来时打车的八十块钱,兀自感到心疼地后悔,他又想到儿子刘乾要结婚盖房的事情,还有刘坤要读书的事情,心情乱糟糟的如同缠绕在一起的毫无头绪的乱麻,希望有多大,那么现在的失望则是加倍的。刘福顺出了银行的的大门,心想,反正今天已经是请假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所以,他没有直接回工地上,但又不知道去哪,于是,他在路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就在他东看看西瞧瞧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喂?请问您是刘乾的父亲刘福顺吗?我是常宁区南虹街道的派出所民警,你儿子刘乾现在在我们所里,麻烦你今天过来一趟。”刘福顺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那头的派出所民警和他说着。“是的,好,好好好,我这就过去。”听到“派出所”三个字,刘福顺条件反射似的心里一紧,连连地回答着,再听到儿子刘乾的名字,更是觉得事情不妙,这个整天惹事生非、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儿子尽给他添麻烦,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不知道又惹出了什么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