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老人看着脚旁的万庆兵，他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一点，用手轻轻揉揉万庆兵刚刚褪色的白发，心里很不是滋味。

    星光不仅照在这里，还照在一处观景台上，方冷奇的父亲方游敏同样看着这里的状况，他摸摸自己的眼睛，然后回身下楼，这个看上去只是一块石头的地方是他平时用来观察状况的工具，作为一个兽人，他的物品显得有点无用——眼镜，没有攻击性的能力，唯一对战斗有帮助的就是高概率事件的预判，这点对于一个战斗娴熟，战斗经验丰富的兽人来说几乎没什么作用，其他的却是一些辅助型的作用。

    他从这块石头的一个隐蔽的地方出来，这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就可以开凿出来的一个小山窟，所以整个的工程都由他一个人完成。

    他像往常一样走入家门，作为一个兽人而言，那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家了，他走近用克罗度的皮毛与经典兵都木制成椅子，看看面前的人王杀神图，端坐下来，面前摆着的是一壶紫荆罗花泡的茶，用手轻轻按住精美的壶盖，看着浅绿色的茶水一股股地冒出来，进入那个同样镌刻着精致花纹的茶杯。

    又一只手冒出来，稳稳端起他泡好的那杯茶。方游敏没倒第二杯茶，将茶壶放在桌上，而后将双手搭在腿上，突然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冲着方冷奇的房间打了一个响指，待到听见一声沉闷的倒在床上的声音时，他才抿起嘴，轻笑着问面前的人：“你还真是自觉啊。”

    面前的人品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泡茶的技术有上涨，怎么，今天状况不错？”方游敏勾起嘴角：“很不错，老头子有胆气，他真是能拼了老命以及自己捡来的孩子的命，将那死气拔除掉，这倒是省了我们的工作。”

    “方游敏，不可以松懈我们的神经，你始终记得我们是干什么的，这个村子，交给你，我们很放心，也很不放心，不到尽量别做过火的事。”面前的身影消失不见，方游敏轻轻举起那个茶杯，扔掉。

    老人仍然坐在地上，他想看看夜空，万庆兵的身上也已经被盖上厚厚的兽皮毛毯，他将自己的戟立在一边，那样子就像一个征战多年沙场的将军此刻正静静地看着这一方太平。

    老人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眼，大概是忏悔吧，他一直没对万庆兵说过的话似乎就是忏悔了，在这个需要他呵护的孩子面前，他只要有精力，便永远保持着积极向上的样子，不为什么，他只是认为这孩子在村子里实在没什么人可以给他温暖了，如果自己还……他有点后怕地看看摔在地上的那本书。

    现在那本书已经不再邪异了，至少看起来是正常了，他带着些许犹豫地拿起这本书，青色的戟散发出微微的光，完完全全盖住了那本书，老人用颤抖的手慢慢打开，没了，看上去真是没了，老人松了一口气，他选择继续翻看。

    “激动”，“信任”，“掠夺”。只有这三个词，刚刚那股铺面而来的死气一点不剩，现在甚至还轻轻地散发出微弱的光，老人好奇地笑出声来，没见过，他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物品，一头白发的万庆兵翻了个身，眉头慢慢皱成“川”字，老人用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身子，他尽量做到就像母亲一样温柔。

    晚风拂过被星光照耀的草地，柔弱的焦黄的小草一排排倒下，一旁的树木沙沙作响，秋天的晚风有点凉了，但这不影响兽人健壮的体格。远处是训练场，里面的训练器材仿佛是一个个人影，他们孤独但是坚定地守着这个地方。几片叶子飘下来，飞在万庆兵的书上，老人笑了，这辈子真是幸运啊！他摇着头想到。

    月亮进入星空的最中间的地方，老人提起万庆兵，一手把他扛在肩上，一手提起自己的戟，那本书被盖在万庆兵的头上，老人自言自语道：“要不把头发剪了吧，这么长的怪奇怪的。”他的身后，是万庆兵知足的睡眠中留下深深地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