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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乱起

    他们先去了黄稳婆的家,结果扑了个空。

    原来黄稳婆的男人本就是靠着老妻在外挣钱,他不务正业,却吃喝耍钱,家中两个儿子也都不怎么着调儿,娶了亲之后也是一门心思地想着从黄稳婆那捞好处。

    一听说黄稳婆出了岔子,两个儿媳妇连夜就卷了包袱回了娘家,说是要和离。

    仨个男人骂天咒地,道是黄稳婆自己做事不小心,却是连累了他们。

    听说城里在捉拿刘稳婆一家,他们三个一合计,跑吧!

    于是黄家那是院门大开,院中空空,连个鬼影都不见!

    虽说立场不同,王班头听了这家人的作派,也不由得在心里骂上几句。

    生儿子要都是这样的,那还不如养条狗!那狗还知道护主人呢!

    黄家扑了空,一班人赶紧冲到了最后一个的钱稳婆家。

    钱家院门关得紧紧的,听着里头竟是没甚动静。

    王班头骂了一声,“这却是见鬼了,难道这家人也逃了不成?”

    按说钱稳婆陷在了县令府里,没什么机会出来,县太爷该是不会去追究钱稳婆家了。

    她家人怎么就闻风而逃了呢?

    王班头指挥了一个衙役,让他跳进院里打开大门。

    一班人将这家仔细里外搜了个遍,果然是没有半个活人!

    不过这家的情形却跟那两家不同,那两家的院子里就跟被狂风卷过,土匪劫过一般,乱七八糟的,金银细软却都不见了。

    这钱稳婆家的东西却都还整整齐齐,箱子里还有金银物事,厨房里还有米粮蔬菜,倒像是去哪里做客所以主人都不在一般。

    “去寻邻居问问看……”

    王班头敲开了旁边邻居家的门,开门的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头。耳背眼花,驴头对不上马嘴。

    “你说李家?都去走亲戚了?去哪里?好像是他二舅家?”

    “他二舅在哪儿?在城外哦……是金台村,哦,不对,是南山村……记不得了哦!”

    待又砸开右邻的家门,这回是个瘦小的汉子,胆小如鼠,结结巴巴。

    “听说是去走,走亲戚了,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是干娘家……”

    “干娘家,在,在南,南,南屏山,路远着哩……”

    “小人没去过,小人,小人跟他家不大来往啊……”

    这李家却是一大家子人,钱稳婆的男人去年没了,有两儿一女,两儿都娶了媳妇,都有了孙孙,一女还没嫁人。

    这老老小小的,突然就去投奔了亲戚,可见投奔亲戚是假,避祸才是真。

    两次都扑了空,查案没有半点进展,王班头满心的火没处发,只得呵斥了那瘦小汉子一顿,叫他听到了李家的动静就速来县衙报信,瘦小汉子连连点头,但瞧那鹌鹑的样子,也知道没有多机灵。

    王班头的预料成了真,第二日,他跟那两班衙役的班头一道,被县太爷以办案不力为由打了板子,幸亏打板子都是兄弟,下手不重,不然他要走路都难。

    然而头上的催命符却是一直高悬着……这案子一天不破,县太爷的脸面过不去,抓不到那贼人泄愤,他们这些人就是受气的命。

    然而那群人就似来无影去无踪,就这样在长(阳)城没寻到半点消息。

    王班头连着被打了两回板子,终于急中生智,备下了四色礼品,让手下衙役扛着,去了城南段府。

    如果说这陈家是长(阳)城官面上最大的势力,那段家就是黑道上的地头蛇了。

    什么青楼,赌场,码头力工,丐头这些三教九流陈家瞧不上的行当,那就都归段家管。

    因此段家的主事人段海就是长(阳)城内除了陈继礼外最有权势的人。

    王班头领着手下弟兄来到了段府侧门口,正巧瞧见一名汉子,满面笑容地从里头出来。

    这汉子生得魁梧高大,但看着就贼眉贼眼的,精明太过外露。

    这人王班头还认识,姓刘,人都叫他刘大。

    是本城里一个有点名头的帮闲,专门给人跑腿牵线,从中挣些佣银。

    刘大瞧见王班头,目光闪了闪,满脸堆笑。

    “呀,王班头,一向可好!您这是寻段爷有事?哦,您定是有公务在身,我就不打扰了,回见哦回见!”

    刘大嘴不停脚也不停,说完了话,人都走出十来步了,还不忘回身来抱拳道别。

    王班头冲他点了点头,也不多搭理,这种城里的小混混,一向都是上赶着巴结他们的,也没多大本事,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他可是有正事要紧。

    小花厅里,段爷坐在太师椅上,大喇喇地坐姿随意,还翘着一只脚,手里把玩着两只玉球,听了王班头的来意,塌着眼,砸嘴道,“王班头太高看段某人了,段某人虽说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多,可也不是手眼通天什么都知道的……”

    王班头打恭作揖,好声央求,“段爷是个讲义气的,这长(阳)城里哪个不知?我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这才来搅扰段爷,段爷眼明心亮,耳目灵便,好歹给我指条明路……”

    段爷哈哈一笑,“实话实说,这次的事儿,县太爷办得着实不地道,虽说县太爷是这长(阳)城里的天日,可这天日做得太过,也会引起民怨的……更何况,做下这事的人,他倒未必是跟县太爷掰腕子,大概就是真的要寻稳婆……恰好赶上了!”

    王班头听着骇然,“难道说在这长阳县里,还有敢给县太爷好看的人不成?段爷您定是知道这人是谁,求段爷相告一二,也免得我跟那没头苍蝇似地到处乱撞。”

    说罢又是连连作揖。

    段爷拨弄着自己手里的玉球,笑道,“南屏山黑风寨可听过?”

    王班头惊悚道,“难道说是陆万钟?这怎么会?听说陆万钟跟县太爷还一起喝过花酒有交情的……”

    段爷轻蔑一笑,“陆万钟早就一命归了西,王班头可是消息太不灵通了。”

    “什么?”王班头更是傻了眼,“陆万钟那可是个扎手的人物……”

    他们县太爷,那是个常常白眼向天,觉得自己特别清贵,谁都瞧不上的,陆万钟一个山寨匪首,能跟县太爷同座一席,那自然是本事扎手到让县太爷也觉得不好惹的人物。

    “扎不扎手的,谁叫他不走运,不长眼呢?”

    段爷笑叹着道,说起来,谁能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一个少年就那般大胆,又能力得到呢?

    “那,那黑风寨的人,要稳婆做什么?”

    虽说陆万钟没了,可黑风寨也还有其他几位当家。王班头的想像力还不够丰富,想不到这黑风寨好端端地要救稳婆做什么?

    没听说他们黑风寨的哪位当家的娶亲生子了呀!

    “稳婆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接生了。”

    “接生?这黑风寨的陆大当家都没了,别的人也没老婆孩儿啊?”

    就算有,值当的跟县太爷撕破脸?难道再也不进城了不成?

    王班头先前对这伙人的身份猜了好多种,却再也想不到,竟真是因为稳婆引发的血案!

    段爷哈哈一笑,“这黑风寨改名为凤祥寨,新任当家,那是个奇人。”

    不但是个猛人,狠人,还是位奇人!

    “凤祥寨前些日子有好多光棍娶妻,算算时候,这会儿该是都有了好几个大肚婆,正是需要稳婆的时候。”

    不是他说姓陈的,你耍威风在别的地方耍就是了,为何要断大家伙的路?

    这能干的稳婆都害死了,别说普通百姓了,就说陈家,难道以后再也不生儿女了不成?真是顾头不顾腚!

    王班头苦着脸,“这么说来,犯案的竟然是南屏山的土匪?”

    南屏山那山高路远的,就他们这几个衙役,那就算去了也不是对手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打探到了那凶徒的所在。

    王班头再三向段爷道了谢,愁眉苦脸的带着手下走了。

    一个长脸汉子端了盏茶进来,“段爷?那王班头来是想找段爷帮忙的?”

    段爷点了点头,“可不正是!”

    长脸汉子眼光闪了闪,“可是方才,刘大刚刚来说的事……”

    段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刘大说的事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么,再看看再说……”

    长脸汉子道,“刘大这小子,原先就跟黑风寨有来往,如今更是不知走了什么运道,攀上那孙大当家,也倒是比往日机灵了不少。”

    刘大给段爷传了凤祥寨的口信,道是长(阳)县令陈继礼草菅人命,一手遮天,希望段爷能跟凤祥寨一道替天行道,给陈狗官一个教训,最好是能架空这位县令,把长(阳)县变成段爷和凤祥寨二分天下的地盘。

    当然了,段爷身为长(阳)县城的地头蛇,县城内肯定是段爷说了算,凤祥寨只要城外那些穷哈哈的村镇就好。

    段海听了自然是十分心动的。

    他如今虽在城内有头有脸,陈县令也忌惮他三分,但明面上他管着的那些生意都是见不得光的偏门,至于粮食布庄官盐船运这些,那可都是陈家及其姻亲牢牢把控的肥肉。

    段海的势力都在三教九流之中,一声招呼也能拉起两三百号打手,在城里除了陈家之外,那绝对是能横着走。

    但这两三百号打手那都是散兵游勇,什么赌场护卫,码头力工,青楼龟公,乞丐混混这些,跟县衙里成天拿着官府发的粮饷的衙役和守备司的守城卫可不一样。

    看着人数差不太多,但真拼起来怕是要两败俱伤!何况老百姓天性畏惧官府,让他们去打个架争个地盘那是没得说,让他们去跟衙役守城兵卫正面斗,除非是真到了官逼民反,活不下去的地步。

    所以就算是凤祥寨有意跟他结盟,一道让县令陈家栽个大跟头,从此只做个大堂上的木雕泥塑,他十分心动,却不能轻易动手……至少不能先动手,他要是跟陈家拼得两败俱伤了,岂不是平白让凤祥寨捡个大便宜?

    因此,不如反过来,让陈家跟凤祥寨拼个你死我活,他来捡便宜,岂不更是快活?

    “派人盯紧了县衙,还有守备司!”

    段爷越想越心热,不由得一拍桌案,“说不得这回,咱们也要来个替天行道了!”

    凤祥寨内。

    青砖小院内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听着有男孩也有女孩,虽是念的内容都很浅显,连过路的人都能听得明白,可不知为何就教人听了之后心情愉快,浑身是劲。

    “一年有四季,春夏与秋冬,春种一粒种,秋收……”

    周大宝蹲在墙根下,竖起耳朵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

    他们一家四口来到这个寨子里已有几天了。

    周大宝年岁不大,那天被四个恶人逼上门来,要打杀他爹和他奶奶的恐惧因为换了新的地方,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反而是在寨子里见到的各种新鲜事儿,让他既是好奇又是激动。

    他娘叮嘱过他,说这是个山寨,里头的人都厉害,万一惹到了这些人,那是会把人吊起来打的,叫他莫要乱跑乱看,老实呆在他们一家人暂住的小院中。

    可小孩儿天性就是爱乱跑乱看,叫他成天窝在一处小院里不往外跑,那除非是呆傻儿。

    今日寨子里有人生娃娃,他奶被请去接生,周大宝趁乱溜了出来,从东头溜到西头,把这个不大的寨子逛了个遍,当真是大开眼界。

    东头好几个大大的风车,被山风吹得呼呼乱转,就让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一阵儿。

    这寨子里的人真会玩儿!

    他有个巴掌大的小风车,每次玩的时候都得悠着些,生怕弄坏了他爹娘再不给买,人家这手笔多大,风车跟房子那么大,还竖在房顶上任风吹着,太厉害了!

    他家街里的小伙伴们若是知道了,怕是都不信!

    他在那儿看了好半天,看到那风车房子里的人过来,似要问他话,他想到他娘叮嘱过的话,拔腿就跑了……

    这一路就又路过了一处山坡上的房子,房子里头有好多大婶大娘,敞开着大门,在里头纺线织布,还有说有笑的,热闹得不行。房子外的长杆上搭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布,被风吹起来飘啊飘的也好看得很,他看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位大娘喊他,“这是谁家的娃?怎么不去上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