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支梅睡得很沉。似乎进入美梦。俊昌却在这时突然就醒来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他明白他在医院里。他哪里生病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医院他也不知道。。他还清楚记得那晚他们吃了玉莹送给支梅的猪蹄，自己悲痛欲绝，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他相信他病了，至少他是怎么来的医院他都不知道。他使劲伸了伸腰，想要坐起来。这时他才发现支梅坐在矮凳上，趴在床边睡着了。直觉告诉他支梅累并委屈着。他不忍心吵醒她，他看着支梅那瘦小的身躯，背部衣服凸兀出骨架。俊昌心痛极了，他正要伸手去抚摸她的背部，他莫名地缩回了手。今天是几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支梅快满月了或是已满月了。心痛与莫名的距离感犹然产生。“支梅，”俊昌内心五味杂陈，“我该怎么对你，有谁能告诉我？我无能，我懦弱，我害怕。我所有的行为都将由支梅来买单。我怎么能再次害你。”俊昌轻轻地拉动被子想要替支梅盖一下。被子刚刚触碰到支梅，支梅警觉地醒来。四目相对，俊昌特意给支梅一个笑脸。支梅却泪流不止。两人始终没有说话。俊昌还是没忍住伸手拥抱了支梅。他知道是他对不起支梅，他知道是他第二次伤害支梅，他更清楚支梅未来堪忧。支梅是个好姑娘，无论是干活，省钱，顾家还是孝敬父母尊敬长辈，在俊昌看来要远比那个享福的自以为是的姐姐好很多。这样的好姑娘无人成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红颜薄命”。支梅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滔滔洪水，”泪水顺俊昌脸庞倾斜而下。俊昌张大嘴巴强忍着痛，始终没让眼泪有机会出来。

    就在这时世敏走了进来。眼前的这一幕让她失望透了。她一动不动站在那儿，俊昌和支梅只顾痛苦地拥抱，只任泪水放肆。彻底忘记这是公共场所，彻底忘记他们被人监视着。

    “干啥呢？”世敏大声吼道。支梅与俊昌闻声放手转过身来。“我就知道你俩不老实，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昏迷，俊昌”世敏走向他俩，手指直指俊昌骂道：“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俩耦断丝连，用昏迷这种方法来骗取我们的同情心，你太缺德了你。医生怎么也在你身上检查不出什么毛病，你是在糊弄我们，你是用这种方法与这个烂货狐狸精团聚。还有你，”世敏又手指指向支梅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烂货，你还没满月呢，你就忍不住勾引男人了，你不要脸你以为我们还会给你脸吗？我们对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说过不会要你，不要你，不要你，你是听不懂还是看不懂？我们善良，我们没有对你斗硬，没有让你立即滚蛋，反到是我们错了，给自己留下后患。给自己带来无穷麻烦，背上不厚道之名。如果你不出现，俊昌会有这些痛苦吗？如果你不出现，俊昌这一年准保有了他该有的对相。如今摆个烂摊子，还要我们来收拾。你这个扫把星，你现在就给我滚，从现在开始，你与我们毛家无一毛钱关系。”

    俊昌还是镇静了下来，他知道，深陷泥泞越是挣扎陷的越深。他起身走到姐姐跟前低声说道：姐姐，你别闹了，你现在回去拿钱办出院，同时让爸爸也来接我并帮忙拿些行礼。借这个时候让我最后跟支梅说几句话，就让她回去，我也跟你回去。从此跟她不再见面。

    俊昌和支梅来到住院部后花园。他拉着支梅的手说道：“支梅，你是一个好姑娘，上天一定会保佑你将来有个好归宿。我俩真的有缘无份，有你的日子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我对不起你。”俊昌一度哽咽，强忍泪水，只因他是在送别支梅。“我现在让姐姐回去叫爸爸一起来接我出院，许志文出摊了，家里刚好没人，你绕道回家，带上你的衣物然后回你家。记住，，我以前搭铺板那个角落里，一直放些杂物与废品。有个塑料袋里装着各色不要的塑料瓶，用作卖废品的。里面只有一个绿色标签的，装着我留给你的分手费。我们缘份已尽，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我真的会按照他们指定的路去走。如果你不拿这钱，我也不会再见你，再帮你了。你走吧！不要耽搁。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再耽搁时间上就来不及了，你会更惨。”

    “我这就走，可是俊昌，你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你这些时间来对我的好。”支梅噙着泪水说。

    “快走，什么也别说。”俊昌大声喊道，转过身去。

    看着俊昌的背景支梅捂着想要大声哭出来的嘴唇。一步一回头，泪眼婆娑地，磨磨蹭蹭地走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