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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檀香有毒

    庸王心头的疑心才消下,回身看了眼白色帷帐,叮嘱道:“既是如此便好生休养,子闻,你这几日就在此好好陪陪她,无风,你此事过了,回院里好好反省,没本王的命令不得出院。”

    秋无风小声嘀咕:“我哪知道她武功那么高会这么不经推。”

    庸王回神一想便猜到江傲月是为替秋子闻挡下责难故意摔倒,但她腹中现在的确怀着他的孙辈,不能责骂,转而将怒火倾泻在了秋无风的头上:“她怀有身孕能与寻常一样?”

    秋无风被吼得低下了头,担心罗素熙又小心翼翼地抬头:“儿子自知做错了事该罚,但今日母妃深受打击,醒来要是连我也看不见定然悲难自制,您能不能去瞧瞧她?”

    庸王与罗素熙二十多载,如今她的母家被灭族自要去安慰一番,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秋无风这才放心,知在这不受待见,行礼后便回院里去了。

    庸王深深地看着站在床前低眉垂眼的秋子闻,他这儿子真是让他越来越刮目相看,怎么以前没看出他有这般手段,若是个嫡子还真是个可塑之才,可惜,他叹息一声后收回思绪转头对王总管说:“送大夫出府,本王回怀真院看看。”

    王总管赶紧上前掌灯引路。

    白袍大夫朝庸王施礼后离开。

    庸王随即前往怀真院。

    等众人的脚步声消失,江傲月掀开白色帷帐下了床。

    秋子闻立刻上前:“先生,您的伤……”

    江傲月摇头:“无忧不是说只是擦伤不必担忧,你父亲绝想不到平日里为他们看病的大夫会是我的人。”

    秋子闻不免愧疚:“若不是因我,您也不会受这伤……”

    “你不也甘愿为我受鞭罚。”江傲月语气平缓真诚:“以心换心,子闻,我比任何人都想保护你。”

    秋子闻心中似有滚滚热浪翻涌,眼眶发热:“阿月……”

    “所以为防罗素熙找你麻烦,今夜你与我一同睡吧。”

    秋子闻愕住。

    江傲月指了指软塌:“你睡软塌,我睡床。”

    秋子闻眼下的光一瞬黯下:“好。”

    夜色渐浓,屋内烛光摇曳。

    江傲月虽表面自如,实则第一回和男子同住一室,心中难免紧张,有些无措地坐在床边。

    秋子闻命小文点了助眠的檀香,从屋角的红木箱子里拿出备用的被褥铺在软榻上,衣冠整齐地躺了上去。

    江傲月也没脱外衣,抓起熊宝宝,囫囵地把自己用被子一裹,清清淡淡地药香窜入鼻腔,她浑身的紧张渐渐松下,睡意上涌。

    药香?

    不对,这不是檀香吗?

    她抬起眼皮望向屋中央圆桌上放着的香炉,声音中已透着倦意:“我不知你几时竟喜欢点香了?”

    秋子闻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想先生能睡好些。”

    江傲月的眼皮越来越重:“今日你问我是否怕你,我还不曾问过你,你怕吗?”

    秋子闻沉默。

    “子闻,杀孽越多心魔越大,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被关在心牢里受尽折磨。”

    一阵沉默后传来秋子闻坚定的声音:“先生放心,学生所做之事皆无愧于心。”

    江傲月顿住。

    皆?

    联想起这药香,她心头忽然一咯噔。

    难道他还想要干什么?

    “你……”

    “先生你困了,早些安睡吧。”

    他的话像是催眠音,江傲月的眼缓缓阖上,待她呼吸缓慢轻稳睡深后,他掀被下塌缓步走到了床边,弯下身子轻轻地拂了拂她的脸颊:“您今夜便好好睡,等朝阳升起,一切都结束了,小文。”

    小文应声而入。

    秋子闻转身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小文:“今夜阿月摔倒之事那两名侍妾想必正急着给太子通风报信,后门的门子喜酒,给他们送两坛去,就说你今日去见了自家妹子,她亲自酿的,给他们尝尝鲜,再趁着放酒坛时顺势将这封信垫在酒坛下,务必要让那两名侍妾知道后门的门子饮了酒。”

    “是。”小文拿了信便寻了酒找到后门的门子:“两位大哥,今个儿大少爷去查案,我便抽空去了妹子那一趟,她刚好酿了几坛酒,我想到平日里没少受两位关照,就带了两坛回来给两位尝尝鲜,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哪里会嫌弃。”两个门子舔了舔唇:“这酒香啊,一闻就是好酒,只是我们正当值喝不得。”

    “近些日子越是深秋夜里越冷,今夜王府里出了那么几件大事,王爷顾着王妃,大少爷顾着江姨娘,连二少爷也被关在自个院里,哪有人会半夜出府,待到天亮什么味都散了,你们若是看不起,我送他人就是。”

    “哎,哎,这么好的酒别人哪里识货。”门子连忙拦下:“那……就喝一小口?”

    小文将两坛酒放在门下:“喝一口还是一坛你们说了算,反正我的心意是到了。”

    “你小子真够义气。”

    “以后还要继续承蒙你们关照。”

    “你我早就是兄弟,说这些干甚。”

    “那便不耽误两位哥儿尽兴了。”小文说完便往两名侍妾居住的方向走。

    两名门子点了点头,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酒坛喝了起来,说是一口没一会半坛子就下了肚,其中一人迷迷糊糊地摸到了地上的信,恍惚看着信封上写着姐罗素熙收,王妃就罗大人一个弟弟,今夜不是就死了吗?

    他一个激灵,拍打起了另一名门子的肩:“你快看看,这死了的罗大人怎么会给王妃寄信呢?”

    另一名门子揉了揉眼睛,也一下醒了神:“这是哪来的信?”

    拿着信的门子摇头:“现在该怎么办?”

    “自然是交给王妃,万一这信里是罗大人的遗言或是什么紧要的事,我们藏着不是耽误了王妃的事。”

    “可我们饮了酒……”

    “那便交给怀真院的护院,我们与他相熟,让他帮我们遮一遮饮酒的事应该不难,只说我们捡了封信。”

    “好吧,只有这样了,你守着门口,我去送信。”拿着信的门子摇摇晃晃地赶往怀真院。

    守在院门口的护院不免责怪了几句门子当值时间也敢饮酒,拿了信也是十分诧异,当即交给了罗素熙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打开信一看,顿时惊圆了眼,轻步走入卧房,对拿着弟弟送的金簪失魂落魄地坐在椅上的罗素熙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罗素熙不可思议地转头。

    贴身丫鬟当即递上书信。

    罗素熙颤抖着手接过,眼睛一下亮了,尽管觉得不太可能,但极悲后的狂喜让她失了平日的理智,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庸王,大步朝外走去,等走出院子方压着激动的心询问丫鬟:“弟弟是我亲眼看着被斩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丫鬟摇头:“门子只说在门口捡的,这信中写码头相见,您要去看看吗?”

    罗素熙头脑混乱:“如此荒谬我实该不信,但这又的确是弟弟的字迹,今夜刑场上他也的确以发覆面,万一真他买通了狱卒找人顶替逃过……”

    “那罗家就还有血脉。”丫鬟跟着激动。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多带几个得力的护院和银钱。”罗素熙迫不及待。

    十几人趁着夜色从后门前往码头。

    本想从后门溜出去给太子通风报信的两名侍妾见门子慌里慌张地拿着封信,下意识地跟了过来,藏在暗处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转头便以石子作引,趁门子们迷糊找去,从两人的背后溜出了王府,将此事禀告了秋离霆。

    秋离霆正为秋子闻抢了功劳大发雷霆,听两名侍妾禀告大喜:“监斩官玩忽职守,庸王妃夜会死囚,这连起来不就是秋子闻为母放走死囚,其罪当诛,来人,立刻备马出宫,本宫要抓个正着!”

    “是!!!”近身侍卫高声应道。

    一行人也往码头赶。

    深夜的码头寂静无声。

    罗素熙连丫鬟的搀扶也顾不得,着急忙慌地下了马车,远远见一人立在码头,身形与她弟弟相似,快步走了过去:“弟弟?”

    男人没有转身。

    罗素熙的手搭上了男人的肩,生怕眼前的人消失,小心翼翼地再唤了声:“弟弟?”

    男人还是没有应声。

    罗素熙心里着急,想强硬掰过男人的身子。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急喝。

    “都给本宫拿下!”

    罗素熙惊然回头,望见太子携一众侍卫策马冲来,顿时不知所措。

    男人听到声音也被一吓,但仍然没有回头,慌忙往右跑。

    侍卫们见此双目一睁,当即猛拉缰绳,急追而去。

    罗素熙已眼看着母家在眼前斩首,怎能再看着弟弟又一次在眼前被捕,下意识地喊道:“拦住他们!”

    护院们随即冲向侍卫们。

    侍卫们毫不犹豫地拔剑。

    两帮人顷刻打作一团。

    秋离霆眼看男人快消失在眼前,怎么可能放过到手的鸭子,迅速翻身下马,几个跃步直逼男人而去。

    罗素熙见状本能地也朝秋离霆跑去,一块石子忽从暗处射出打在她的脚踝下,她吃痛跌倒,手下意识地乱挥,竟一把将注意都放在男人身上的秋离霆推入了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