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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话

    帐篷外,十月的风越发刺骨,特别是到了夜晚。

    神月听着外面的阴风怒号,虽然身上的不知名面料极为保暖,但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大自然,永远值得人敬畏!

    阿乐可能是觉得好玩,也学着缩了缩脖子。惹来一阵大笑。

    ······

    “熟了,开整!”

    钟盗魁借助小刀从外焦里嫩的烤全羊身上猛地扯出一根羊后腿,递向神月,笑道:“别介,我们苍北城管辖的地域有一半的面积都在这东非大裂谷,可能因为地形吧,比别的地方的风来得更大。来,神月,我们也熟了,看年纪除了盗五,应该就属我最大了。我就斗胆自称一声钟老哥了。嘿嘿。你尝尝钟老哥我的厨艺可还行?”

    神月双手接过泛着金黄色泽的烤羊腿,闻了闻,“香!”随即招呼阿乐一起分着吃。

    钟盗魁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神月啊,趁着这吃饭的功夫,我来一一介绍下,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称呼序号并不代表资历或者年纪,都自己选的。喏,这个憨憨的傻大个,盗二,本名叫王冲,三十一,他麻的还有二十九年可活,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爹妈死的早,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至今仍是光棍一条。”

    王冲梗着脖子反驳道:“哪里傻了!钟老大,不带这样的,看,看见没?看我的肌肉啊,杠杠的。嘿嘿。”

    “吃你的去!拿着!”

    说着,钟盗魁分了一大块肉递给了正洋洋得意的王冲。

    “然后,这一位,盗三,本名房海龙,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们习惯叫他‘方脑壳’,44了,嗯,还有6年。常言道,浓缩就是精华,别看他其貌不扬,方形的脑袋里鬼点子可是多着呢,深入敌营打探消息最是拿手,算我半个参谋。嘿,这老小子,以前可是去过西3时区,好像还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异族女人有过一段情,要知道,只有西5区才有其他肤色的异族人。可惜那边的人普遍命短,没能带回来。”

    留着寸头的方海龙没有反驳,只是默默从手上的羊腿安静地撕扯下一块块,稍显儒雅的嚼着。看到神月八卦似的目光,这才和善地朝神月点了点头。

    “还有这个,长得像个麻杆,1米88的个子比我还高,本名叫什么来着?”

    钟盗魁故作思考状,待盗四都快急眼了,他才继续道:“哦,想起来了,叫刘善祥!33了,也老大不小了,成天跳来跳去,幼稚得紧,没事就喜欢躲人前边吓人一跳,还好,也就最后7年可以蹦跶了,唉···”

    盗四也豪不介意,没心没肺的大咧咧笑着。

    “神月,看,这一位,我浓重介绍下,本名曹江,道上规矩、经验他最熟,算是我们队的的智囊,看着就老成持重,事实上也的确老大不小了,54,还有···嗯···6年···但别看他年纪大就是个老古板,其实最好相处的人就是他了,也没有任何架子”

    神月看了看盗五,不禁愕然,只见他一身干练武师服装,1米6的个子,头发已经半白,笑呵呵地左手拿肉,右手作拈花指紧捏着下巴处一小撮长须以免被油渍粘上,也许是看见神月望来,想示好,左嘴角不禁拉得更大了,露出了一颗···黄灿灿的大金牙!

    “还有这一位···”

    “算了,队长,还是我自己介绍吧”

    接话的正是盗六,他一头枣栗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火光下,他柔软的头发折射着栗色的光泽。他的眉头因为刺眼的光线而微蹙,却无碍那张轮廓深邃的脸散发逼人的英气。原来他取下护目镜竟拥有不俗的容颜。

    这是神月在新世界第一次发现有人在颜值上与自己有一战之力。

    他暗暗比了比各处细节,嗯,还好,总体上自己应该略胜一筹。

    盗六看着神月漾开的脸庞不明所以,那副好像胜利者的微笑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想多了?算了,对方没有坏意就好,于是也回了一个笑脸,温声道:“我本名刘轩逸,与‘麻杆’同姓,但绝无血亲关系,喜欢鼓捣些仪器做做研究,平时也偶尔练练花拳绣腿,难登堂入室。已活28载有余,尚有42年大好时光。”

    “咦~”

    “臭不要脸~”

    “真他麻不公”

    “这是要引起公愤!别拦我!···唉···傻大个,说不拦你还真不拦,诚心的吧?我打得过他吗?!我擦···”

    ······

    一阵鄙夷的呛语带着无数泡沫腥子纷纷朝着盗六淹去。

    而盗六含笑泰然若素,自顾自吃着刀上的焦皮,仿佛这正在发生的一切与己无关。

    钟盗魁也是很无奈,朝着神月双手一摊摇了摇头。

    好一阵,喧嚣才彻底平静了下来。

    轮到钟盗魁自己了,他指了指自身,洒脱道:“呃,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本名钟钱,我知道,大家背地里都说我钻钱眼里了,胆子却只有芝麻粒大小······老四,你笑啥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属你小子暗地里诽谤得最欢。······其实吧,我还真就喜欢钱,我不装了,我摊牌了。反正吧,你们这些死没良心的一个个也肯定都盯着我那小金库呢吧?啊?”

    出奇的,众人无一反驳,连憨厚带些傻气的盗二这次也只是拿大眼斜瞟着唾沫横飞的老大。

    边说着,钟钱边面色复杂的挨个扫视过去,像是要努力记住每个人的面孔,“···唉,等着吧,也快了···”

    “啥?”

    阿乐不解风情的突然侧头冒出句。

    钟钱一时像是噎住了,睁大了双眼把阿乐盯得有些发毛···

    摇了摇头,钟钱继续道:“一个土都快埋到天灵盖的人了,49了,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长处,摸爬滚打了这一生,没有饿死,应该算是值了吧?呵···我没有上一任盗魁那么牛犇,带领大家伙搞事业也是专挑无人看管的下手,翻看人生长历,最大的成就,应该就是捡了个漏,当了这一帮子人的头头。这十年,倒也没让他们减员或是挨饿,哪怕这最后一次虽然有些波折,但也还算有惊无险,没有落个‘晚节不保’。当然,这也多亏神月兄弟高抬贵手。”

    说罢,钟钱对着神月双手抱拳以示感谢。

    神月摆了摆手,道:“各取所需而已。”

    王冲小声嘟囔道:“可不就是?”

    钟钱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赔笑道:“嘿嘿,这混小子就是个愣头青,咱甭理他,喝酒喝酒。”

    众人见状,再次燥了起来。

    酒是几种野果发酵的低度果浆酒,钟钱他们一般都会随身携带一些。神月也了解到,不同于能收缩聚合的机械球,这个时区乃至西5区都没有能随意放大缩小收纳食物的容器,所以一般都是最强壮的盗二王冲自己用个小背囊一直背着。

    酒过三巡,众人纷纷表示想看下神月身上有没有什么高科技玩意,他们可是听说东8区的人可都是有个叫什么端脑的玩意,藏在脑袋里,可以直接控制外面的各种电子仪器和机械,比他们这种什么都要手动的高明多了。

    神月一时有些尴尬,他还真什么都没有,兜里比脸都干净。

    钟钱看出神月的囧迫,解围道:“算了,没看神月兄弟只身跟我们到了这荒僻之地?好东西肯定都在他家里,等他下次路过我们这时区,你们再去见见世面也是一样的。”

    神月连连点头,一直紧绷的大脑都缓解了不少,又喝了几口阿乐递过来的不知名果浆杂酒,一时尿意通达,遂起身独自往外走去。

    ······

    “唰、唰、唰”

    帐篷外一角,久旱逢“甘霖”,铺就小溪潺潺。

    神月心中一阵畅意,不禁忘情哼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越品,越觉得还真是相当应景。

    水流更大了···

    阿乐也在这时来到身旁,加入了进来,道:“叔,看,它们快汇合了,前面就要决堤了!”

    神月抚了抚额头,轻轻一颤,就把阿乐梦断,潇洒转身,只余阿乐一人哀叹。

    原来“黄河”刚才硬生生给转了个弯···

    回到棚内,钟钱见神月一脸憋笑模样,也是相当无语,刚才棚外的动静他自然是察觉到了,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平时看其一本正经,没想到也有孩子气的一面,看来这神月也并不是不好相与之人。

    神月暗自乐了一阵,见众人已经收拾好残局,开始安排今晚值夜的人员,便坐在了一旁等着。

    等到他们安排妥当,这才想了想,言简意赅道:“我叫神月,从小是个孤儿,23,职业嘛,你们也都知道,这一次跟着大家,一来是‘分赃’,二来嘛,也是最近没什么其它运输任务就想四处走走,了解下各地风土人情。如果这一次旅行顺利,以后我们也不是没有继续合作的可能。”

    神月自是清楚自己这模棱两可的表达有违本心,但他更明白自己如果不提前让大家伙对他产生好感与依赖,他此行不一定稳。

    说到底,虽然他与钟钱有了阿乐这个纽带已经捆在了一起,但对其他成员,神月并不是特别放心。光是一次合作肯定不能打消他们与自己的壁垒,万一拿到钱分道扬镳后他们中有人起了别的心思,自己可就夜不能寐了,得让他们明白没了钟钱的领导,他们这个团队不管最后是分是合,只要与自己打好关系,与自己还是可以在未来继续合作下去。

    似乎是听出了神月那暗含的深层意思,钟钱一伙人两眼不住的放光,如果真能吃到那张神月画出的饼,以后可是衣食无忧啊。

    顿时,一群人蜂拥而上,捏脚的捏脚,锤背的捶背,端酒的端酒,比伺候自己父母还殷勤。

    眼见差不多了,钟盗魁也是适时将人群驱赶了出去,让他们都去外面扎帐篷,说是要将这间最大的帐篷留给他们的客人,不,应该是尊贵的“合伙人”!

    神月也是哭笑不得,只好不停默念“罪过”“罪过”。

    临睡时,他叫阿乐躺在自己帐篷进出口位置,美其名曰搭个伴,而自己则躺在了篝火边一张舒服的毛茸茸的貂皮毡垫上,不久,俩人便进入了梦乡。

    ······

    这一夜,神月又做梦了,梦里···

    他发现自己已经躺进了液氮舱,他想要奋力挣扎,但突然,师哥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好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但为何不见他的身影?神月透过透明舱盖四处寻找着师哥的踪影,但只看到四周白茫茫一片,再然后,他发现远处好像有一个黑色眼球向自己这边滚动而来,不,不对,中间好像是一块时钟表盘,正在“嘀嗒”“嘀嗒”运转着,渐渐地,神月发现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