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群妖荟萃

    来到洛阳城的忽阿鲁，除了听闻了张云灏他爹的事情之外，慢慢的也发现了新的情况。那满城的妖气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当他以一个狐狸的眼睛仔细看，就发现这城市里，真是汇聚了各路小妖。

    看样子他们也是初来乍到人间的，陌生之地让他们兴奋异常。忽阿鲁看见一个蜈蚣精在疯狂的踩着水车，赢得周围一片喝彩声。令周围人啧啧称奇，叹为观止，能把水车踩得跟风车似的，可是不一般。蜈蚣精得意得很，那脚下生生把木制的水车踩成了一个圆环。忽阿鲁觉得好笑，蜈蚣他有那么多双脚，当然是小菜一碟。

    路上还有一只喜鹊精，见一女子头上插着朵茱萸很好看，她也跟着插在头上，并跟着那女子学走路的姿态，走得是格外的艰难，要么迈了步子忘记甩手，要么同手同脚看着别扭，要么呢就是忘了脚下，差点绊倒。周围人见她踉踉跄跄的也不以为意，笑笑就过了。都当她是个小傻妞。洛阳城人太多了，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没什么人留意其他的。

    他在街角的地方，还发现一个兔子精，喝醉了躺在墙角，把他的黑色短尾巴生生的垫在屁股下，沾满了灰，浑然不觉。头上的耳朵像两块黑布似的搭在两旁，不仔细看，瞧不出异常。只是兔子精醉得太深了，又往下倒了一点之后，那耳朵就搭在了脸上，看着可就比较明显了。忽阿鲁替他重新捋了下，让他继续睡。

    接下来，他还看到了化作小孩的牵牛，化作农夫的狸猫，给人表演杂技的猴子，还有给人跑腿的老鼠。他们都玩得不亦乐乎，快乐非常。

    就连驯鹿都出来了！忽阿鲁记得，以前在山里的时候，驯鹿有时候也会跟他们见面。驯鹿跟其他妖是不同的，忽阿鲁听他妈说过，驯鹿是天生的和平派，他们是森林之母的眼睛，受天地之气的感化比较多，因此虽说修炼得像妖，其实更像半妖半神，因为他们偶尔会看见仙尊，会知道仙尊的动向。但他们是和平的，并不参加妖族的竞争，战斗，他们什么都不参加，只是默默的守护森林，与森林之母相伴。

    因此他们也不与妖族来往，就算见面也是淡淡的，他们没有什么野心，也从不要求什么成仙，也从不想拥有什么巨大的法力，也从不想去掺和世间的任何事。

    忽阿鲁曾经救过一只驯鹿，它的一只脚被卡在了石头下，当时山林震动，忽阿鲁的妈妈说这是地母在翻身，地母的身体里一直燃烧着一种火，地母是用自己的身体困住那些可以摧毁一切的火，因此山林才能够生生不息，因为这种火的存在，总是让地母不舒服，因此她才会每过一段时间就要翻一下身。

    那次地母翻身，山林有些树木倒地，也有好些石头哗啦啦的往下落，情景十分壮观。因此忽阿鲁就跑出去看，当时他有叫希光一起，可是希光不去，她当时正跟别的小狐狸一起玩得高兴，对于忽阿鲁这种没什么品味的兴趣，表示嗤之以鼻。

    整个山林鸟兽因为地母的翻身，都躲起来了，忽阿鲁站在无比寂静的山林里，竟然看到了远处有一只驯鹿，当他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只可怜的驯鹿并不是像忽阿鲁一样在欣赏风景，他是被卡住了无法动弹。

    忽阿鲁帮助了他，为此他们才第一次说话，驯鹿告诉忽阿鲁他叫鹿庆，是因为想快点赶回家因此忽略了上面掉下来的石头。他的母亲告诉他不要在森林之母难过的时候使用法力，那样会让森林之母更难过的。因此他才只能呆在这里安静的等待。鹿庆告诉忽阿鲁，地母每回翻身，都会让森林之母难受，因为她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子民难过，遭遇变故。有好些大树会因此死去，有好些山头会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变得贫瘠。

    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使用法力，森林之母会难过的认为发生的一切跟他们驯鹿有关。而驯鹿是不愿意森林之母这么认为的。他们愿意永远做森林之母的眼睛，他们愿意永远守护着森林之母。

    正当忽阿鲁在思绪缥缈的想着往事，却发现那个他远远瞧见的驯鹿往他这里走来。那驯鹿是以一副士人的面貌示人的，他带着一顶帢，穿着宽大飘逸的丝服，看起来风度翩翩，风吹得他的衣袖飘飞，真有种飘飘欲仙的样子。

    当驯鹿走近，笑眯眯的直呼“忽阿鲁”的时候，忽阿鲁才发现原来他就是鹿庆。旧友相见，分外高兴。两位曾经在山里的动物，如今却是在人世相见，当然格外感慨。

    鹿庆告诉忽阿鲁，他就是出来看看，他娘亲说，如今世事大变，山里的精怪都在往人间跑，你也下山去看看吧。鹿庆说，他就是出来到处走走的，想这人类，虽说弱小，创造能力却是极其的强，你看这满街满市的物品，足见其丰富。比之山林里日日修行的精怪们，人类太懂得享受了。真是不来不知道，相比于山林的清冷，人间真是太有诱惑力了。

    接着他又带忽阿鲁去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一个独院，看样子像个中户人家。位于梧桐巷的尽头。忽阿鲁跟着他进去，才发现这里就是一个聚妖场。

    什么样的小妖都在里边，看样子大家玩得十分开心，在院里就是妖们自己的天下，完全可以放浪形骸无所顾忌。因此他们怎么高兴怎么来，有喝酒的，拖着尾巴，顶着耳朵，有的伸着突兀的鼻子，有的露出背上厚厚的甲壳。还有无比小的妖怪，在里边负责跑腿，一群小小妖拖着一瓶酒，像一群蚂蚁似的，顶着酒瓶跑得飞快。

    还有的妖在大快朵颐，面前堆满了自己喜爱的食物。还有的小妖在变幻耍宝，一会儿变成个桌子，一会儿变成把椅子，一会儿又变成个茶壶，还有变成石头，变成花，变成草的。简直热闹非凡。

    走进屋内，里边更是闹得喧天，原来有妖在表演，还有跟着打节拍的，还有跟着一起扭的，碍于自身形状的千奇百怪，因此扭得十分不好看，有碍观瞻。忽阿鲁挤进去，才看见，原来表演跳舞的竟然是蚯蚓精。只见他扭得那个喜气洋洋，浑身都充满了活力，可不像是当初他说的那么苦大仇深。

    这一天就遇上了两位旧相识，也算是让忽阿鲁涨了见识，到底洛阳城有什么吸引着大家都来了？很快蚯蚓精就给了他答复。累得喘气的蚯蚓精见着忽阿鲁有点意见，他觉得忽阿鲁是故意抛下他的，如今又来到了洛阳城里。但他不是那种小气的妖，他认为自己要大度得多，因此他不计前嫌的主动跟忽阿鲁打招呼。

    “嘿，狐兄弟，要不要来跳个舞？活动下筋骨，那可是身心舒畅！”

    忽阿鲁摇摇头。他又说：

    “我说洛阳这地儿可真不错！比起乡下可大不一样。”

    他告诉忽阿鲁，他是跟着黄鼠狼精一起来的，黄鼠狼精说洛阳城正在发出招贤令，过去的妖都能得到好的照顾，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因此就跟着黄鼠狼精过来了。来了一瞧确实好，蚯蚓精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大千世界，真是从头到脚都是高兴的。

    “阿黄的尾巴很强壮呢，我就坐他尾巴上来的。要不要我带你见见他？阿黄的本领可是挺大的，要不要见见？”蚯蚓精嘚瑟的说，也要让忽阿鲁看看他蚯蚓精的朋友，可是名不虚传的。

    忽阿鲁想起过去曾经跟黄鼠狼精他们家族里一位成员有过那么一段不太愉快的过节，因此回避了。他可不想在这样的地方节外生枝。蚯蚓精很得意，把忽阿鲁的推辞理解成了他的愧疚。

    忽阿鲁问鹿庆，为什么大家都聚集在这里？

    鹿庆告诉他，他们有的是互相奔走相告结伴过来，有的的确是听说了什么妖族的招贤令过来的。但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发出招贤令的到底是谁？谁又在人类的地盘上为他们准备了这么一块地方。这里每天都供应数不尽的食物和衣物，每天也会有钱财的发放，供大家出去游玩。只一个要求，不可以出去吃人，如果发现谁吃了人，就得被赶出去，永不许再进。若有犯禁者，格杀勿论。但是鹿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有谁违抗过禁令。

    毕竟是洛阳城有这么大，小妖们每日出去游玩，也多少会碰到真人、道长、僧人什么的，那些人的存在也会让小妖们感到惧怕，不敢轻举妄动的。

    “你碰到过他们吗？”忽阿鲁问

    鹿庆说：“当然碰到过，但是只要离他们稍微远一点，他们就不会发现，因为我们没吃人，身体里不会散发吃过人的妖气，如此混在人群里，他们很难发现的。更何况，你知道，我们是不会吃人的。我们族内就没有吃过人的经历。我也只是来看看而已，过几天我就会回去了。”

    “你们这么久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向你们提供的住所和食物、衣物、金钱这些，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忽阿鲁问

    “有什么奇怪？”鹿庆说，“曾经有一个狼怪在人间生活了很多年，最后还升到了太尉的官职。虽然当时来人间的妖十分稀少，但至少证明总有些个别的妖能很快的适应人类社会吧？也许给我们提供这一切的就是这样一个妖吧。”

    “这你是听谁说的？更何况，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忽阿鲁问

    “哎呀，你就不要多想了。他也许喜欢帮助更多的同类也不一定。妖与人不同，人是自私的，什么都要握在自己手里的，但妖还没听说过谁有这种癖好。因此某个混出名堂的妖要给其他小妖提供这些举手之劳的东西，不是合情合理的吗？”鹿庆说.

    忽阿鲁为此并不认同，他隐隐觉得某些地方一定存在着某种问题。据魔王说，魔阿固也在这个地方，那他为什么在这里被封印，想毕也是大有原因的。而洛阳城上的妖气，似乎也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聚集这些小妖，那些汇集其间的法光，恐怕也是藏于暗处，待时而动的某种力量。这洛阳，恐怕的确是藏有大的秘密。否则魔王怎么会说希光会因为预言来到洛阳呢？这里恐怕会发生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忽阿鲁觉得，他应该尽快找到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