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人生如逆旅
作为旁观者，看完熏华草的这些片段式的回忆，秦政大受震撼，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其一，他震撼于熏华草的寿命之悠久，它和紫月兰见过二代木神，少说也活了四五十万年。
再不济，也是跟蛮荒森林的那株火梧桐同一层次的存在，人老成精，木老成妖，熏华草的强大，超出他们的想象，也必然超出它自己的想象，或者说，它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强大。
“它早已超脱生死，却依旧遵循着熏华草朝生夕死的习性，这算是什么...做草的执念么？”
就像熏华草理解不了紫月兰的爱情，秦政也理解不了熏华草的生命价值。
活过如此悠久的岁月，竟然一事无成，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这样的活法，他很难认同。
其二，他震撼于那位顶天立地的身影，很显然，那就是陆元溪曾经跟他讲过的，曾经带领妖族反抗命运的齐天妖圣。
“跟齐天妖圣大战的神明，又会是谁？此地是荒界，荒界的主人是二代土神陆吾，但以时间来推算的话，十几万年前，陆吾早已经陨落，三代荒神土神取代了他。”
顺理成章的推理下来，秦政心中很快有了答案。
他脑海中思绪万千，涌现很多急需梳理的念头。
“可惜，我对齐天妖圣了解不多，他身边是否有这么一位紫月兰幻化而出的女子，却是无从得知。”
“那紫衣女子，竟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双明亮的眼睛，似曾相识...对了，跟东方灵月有点相像，但东方灵月没有那么纯真，气质，反而是海宁儿更贴近一些，一袭紫衣...真的只是巧合吗？”
紫月兰幻化的人形，最为引人瞩目的无非就是一双眼睛和一袭紫衣。
秦政遇到过的诸多女子中，海宁儿和东方灵月恰好与其有几分相似，二人合在一起的话，少说有七分神似、形似。
“若是像黄之道那样转世重生的话，为何会是两个人？难道跟炎魔皇一样，分散了三魂七魄？”
这些问题，困扰着秦政。
不过，很快他就压下了这些念头，此时此地，他想不明白，又不是关系重大的问题，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
秦政向熏华草表示歉意，道：“抱歉，我没有见过那株紫月兰，但那只猴子，据我所知，已经道陨，从这世间消失，而且，那已经是十多万年前的事情。”
“如果紫月兰跟他在一起的话，这么多年，又不曾回来看望你...我想，她大概也是如此。”
听闻此言，熏华草枝叶一颤。
旋即，它那虚幻的身躯似是有些凝实了，寒风卷着湿重的水汽，凝为露珠，如眼泪一样流淌而下。
友人的逝去，让它黯然神伤，让它莫名悲痛。
尤其是在它刚刚通过回忆想起紫月兰的这一刻，这中间十数万年的岁月，于它而言，如同不存在过，就好像昨天才跟紫月兰道别，今日便听到挚友的噩耗。
紫月兰不会回来了，从今往后，它将作为一根孤零零的草，永远的独自生长在这紫华山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不对，有棵树曾经说过，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点。”熏华草止住悲伤，自言自语道。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死亡，或许就是一场远行，紫月兰一定是去了一个活着的生命无法踏足的地方，我有她赠予的一束月光，凭借这月光，我一定能找到它，就像，它去寻找那只猴子一样...”
熏华草的喃喃自语，如雷贯耳，震的秦政心神恍惚。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他轻声重复这一句话，心中万般感慨，作为一个穿越重生的人，没有人能比他更加懂的这句话的含义。
一阵唏嘘过后，秦政问道：“所以，你要离开这里么？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看看紫华山以外的世界？”
“不，我只是一株草，生于大地，长于大地、死于大地。”熏华草晃动枝叶，态度很坚决。
“若有一天，我变得跟紫月兰一样，我会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寻她，但现在，我是一株草，不能离开这片土地，这是我的道。”
在那棵树的帮助下，它摆脱了熏华草之身的朝生夕死，在那株花的帮助下，它摆脱了熏华草之魂的朝生夕死。
然而，即便如此，它依旧自愿遵循着朝生夕死的习性，日出而生，日落而死，像这人世间的每一株熏华草。
成道之日，方可离开。
紫月兰的道如同月光，恒古长存，永照人间，熏华草它的道就像韶华，朝生夕死，转瞬即逝。
秦政听后，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熏华草，也不可能把对方强行带走，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的人，他可不敢妄动贼心。
“是这样么...真是遗憾。”
“如此悠久的生命，不去见识一下广袤的天地，真是有种浪费的感觉。不过，这毕竟是你的人生...草生，我无权指手画脚，就这样吧，既然你不打算跟我走，那我也是时候离开了。”秦政放弃道。
“等一等，可否告诉我，你的道，是什么？”熏华草喊住他，真诚发问。
大道不孤。
在问道的途中，必不可缺的就是同道中人，敌人也好，友人也罢，总不会是一人独行。
若无友无敌，闭门造车，不与他人之道相互印证，则难以成道，难以登入大雅之堂，难以登上世间绝巅。
秦政短暂的思索了片刻，诚然道：“如果爱情是紫月兰的道，那我的道，就是自由，可以无拘无束的行走在这天地间，游遍万水千山，走过天涯海角。”
残夜将尽。
微风卷着湿重的水汽掠过大地，熏华草的枝叶渐渐从虚无中凝实，承载起越来越多的露珠。
熏华草的灵性空前强盛，就像回光返照一般，又如即将逝去的智叟，于生命的最后，回顾一生，叩问大道。
“可你现在，似乎并不自由。”它审视眼前的熏华草，似是看穿了秦政的本体，让后者有种灵魂被洞察，一切隐秘暴露在空气中的感觉。
“我之自由，举手可得，然而，这无垠的大陆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无法像武修那样窥视天地大道，被永远的囚禁在一片小小的土地上，我想尽力去做，再造一个朗朗乾坤，给那些普通人...追逐自由的机会。”
秦政正气凌然的说道：“此界，天地如囚笼，万灵如困兽，有的困死，有的犹斗。”
“我等生来皆是自由身，不该如此苟延残喘，打破这囚笼，还更多的人自由，便是我所追求的大道。”
熏华草猛地一震，枝叶上的露水飞溅四方，显示出它难以平静的心情，秦政的话，犹如一声洪钟大吕，让它有了刹那的动摇。
而旁观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一怔。
而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对视，彼此交换眼神，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全部充满了耐人寻味的诡异光芒。
造孽了...
夭寿了...
人跟草，这怎么可以...众人不受控制的展开根本不存在的遐想，完全误解了秦政和熏华草的彻夜长谈。
“你的话对我很有用，我想，你值得被我铭记，今日的一切，将成为第三道划痕，融入我的生命，若有一日，我悟透这三道划痕之中的道理，我想，那便是我的成道之日。”熏华草坦然告知道。
圆形方孔的叶片，忽地飘出一缕黑白两色彼此衔接的圆环，在虚实之间交替，生死之间徘徊。
熏华草将黑白圆环弹入秦政的丹田，融入海棠珠之内，化作一株小小的熏华草，雕刻于海棠珠的表面。
“作为回报，我给你一缕本源气息，你好生参悟，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另外，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似是有那棵树有关，当年受她恩惠，今日遇见你，也是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这道感悟，也一并赠予你。”
“对了，我想起了我的名字，叫做，韶华。”
第一道划痕泛起微光，如同第二道划痕一样，冲入秦政的脑海，浮现一些记忆片段，秦政瞬间沉溺其中。
熏华草面朝东方日出之地，自语道：“太阳要升起来了，我的死亡即将降临，明日之我，似我，非我！”
方茎之上，第三道划痕浮现，将它与秦政彻夜的长谈，化作一道印记，与它的生命共同长存。
这三道划痕，看似不起眼，却蕴含着三种道悟。
第一道源自一棵树，名为生命。
第二道源自一株花，名为爱情。
第三道源自一个人，名为自由。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熏华草默默的践行着这一句话，如往常一样，化身亿万，长满整座紫华山。
一切如旧，一切从新。
可惜，这其中的道理，无论是与它有过交谈的秦政，还是始终作为旁观者的姬苍兰、穆海棠、海宁儿、宋威，都无法理解，更无法与之共鸣。
大道不孤，却也并不唯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生与死之间，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无限的活法。
其一，他震撼于熏华草的寿命之悠久，它和紫月兰见过二代木神，少说也活了四五十万年。
再不济，也是跟蛮荒森林的那株火梧桐同一层次的存在，人老成精，木老成妖，熏华草的强大，超出他们的想象，也必然超出它自己的想象，或者说，它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强大。
“它早已超脱生死，却依旧遵循着熏华草朝生夕死的习性，这算是什么...做草的执念么？”
就像熏华草理解不了紫月兰的爱情，秦政也理解不了熏华草的生命价值。
活过如此悠久的岁月，竟然一事无成，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这样的活法，他很难认同。
其二，他震撼于那位顶天立地的身影，很显然，那就是陆元溪曾经跟他讲过的，曾经带领妖族反抗命运的齐天妖圣。
“跟齐天妖圣大战的神明，又会是谁？此地是荒界，荒界的主人是二代土神陆吾，但以时间来推算的话，十几万年前，陆吾早已经陨落，三代荒神土神取代了他。”
顺理成章的推理下来，秦政心中很快有了答案。
他脑海中思绪万千，涌现很多急需梳理的念头。
“可惜，我对齐天妖圣了解不多，他身边是否有这么一位紫月兰幻化而出的女子，却是无从得知。”
“那紫衣女子，竟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双明亮的眼睛，似曾相识...对了，跟东方灵月有点相像，但东方灵月没有那么纯真，气质，反而是海宁儿更贴近一些，一袭紫衣...真的只是巧合吗？”
紫月兰幻化的人形，最为引人瞩目的无非就是一双眼睛和一袭紫衣。
秦政遇到过的诸多女子中，海宁儿和东方灵月恰好与其有几分相似，二人合在一起的话，少说有七分神似、形似。
“若是像黄之道那样转世重生的话，为何会是两个人？难道跟炎魔皇一样，分散了三魂七魄？”
这些问题，困扰着秦政。
不过，很快他就压下了这些念头，此时此地，他想不明白，又不是关系重大的问题，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
秦政向熏华草表示歉意，道：“抱歉，我没有见过那株紫月兰，但那只猴子，据我所知，已经道陨，从这世间消失，而且，那已经是十多万年前的事情。”
“如果紫月兰跟他在一起的话，这么多年，又不曾回来看望你...我想，她大概也是如此。”
听闻此言，熏华草枝叶一颤。
旋即，它那虚幻的身躯似是有些凝实了，寒风卷着湿重的水汽，凝为露珠，如眼泪一样流淌而下。
友人的逝去，让它黯然神伤，让它莫名悲痛。
尤其是在它刚刚通过回忆想起紫月兰的这一刻，这中间十数万年的岁月，于它而言，如同不存在过，就好像昨天才跟紫月兰道别，今日便听到挚友的噩耗。
紫月兰不会回来了，从今往后，它将作为一根孤零零的草，永远的独自生长在这紫华山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不对，有棵树曾经说过，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点。”熏华草止住悲伤，自言自语道。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死亡，或许就是一场远行，紫月兰一定是去了一个活着的生命无法踏足的地方，我有她赠予的一束月光，凭借这月光，我一定能找到它，就像，它去寻找那只猴子一样...”
熏华草的喃喃自语，如雷贯耳，震的秦政心神恍惚。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他轻声重复这一句话，心中万般感慨，作为一个穿越重生的人，没有人能比他更加懂的这句话的含义。
一阵唏嘘过后，秦政问道：“所以，你要离开这里么？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看看紫华山以外的世界？”
“不，我只是一株草，生于大地，长于大地、死于大地。”熏华草晃动枝叶，态度很坚决。
“若有一天，我变得跟紫月兰一样，我会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寻她，但现在，我是一株草，不能离开这片土地，这是我的道。”
在那棵树的帮助下，它摆脱了熏华草之身的朝生夕死，在那株花的帮助下，它摆脱了熏华草之魂的朝生夕死。
然而，即便如此，它依旧自愿遵循着朝生夕死的习性，日出而生，日落而死，像这人世间的每一株熏华草。
成道之日，方可离开。
紫月兰的道如同月光，恒古长存，永照人间，熏华草它的道就像韶华，朝生夕死，转瞬即逝。
秦政听后，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熏华草，也不可能把对方强行带走，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的人，他可不敢妄动贼心。
“是这样么...真是遗憾。”
“如此悠久的生命，不去见识一下广袤的天地，真是有种浪费的感觉。不过，这毕竟是你的人生...草生，我无权指手画脚，就这样吧，既然你不打算跟我走，那我也是时候离开了。”秦政放弃道。
“等一等，可否告诉我，你的道，是什么？”熏华草喊住他，真诚发问。
大道不孤。
在问道的途中，必不可缺的就是同道中人，敌人也好，友人也罢，总不会是一人独行。
若无友无敌，闭门造车，不与他人之道相互印证，则难以成道，难以登入大雅之堂，难以登上世间绝巅。
秦政短暂的思索了片刻，诚然道：“如果爱情是紫月兰的道，那我的道，就是自由，可以无拘无束的行走在这天地间，游遍万水千山，走过天涯海角。”
残夜将尽。
微风卷着湿重的水汽掠过大地，熏华草的枝叶渐渐从虚无中凝实，承载起越来越多的露珠。
熏华草的灵性空前强盛，就像回光返照一般，又如即将逝去的智叟，于生命的最后，回顾一生，叩问大道。
“可你现在，似乎并不自由。”它审视眼前的熏华草，似是看穿了秦政的本体，让后者有种灵魂被洞察，一切隐秘暴露在空气中的感觉。
“我之自由，举手可得，然而，这无垠的大陆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无法像武修那样窥视天地大道，被永远的囚禁在一片小小的土地上，我想尽力去做，再造一个朗朗乾坤，给那些普通人...追逐自由的机会。”
秦政正气凌然的说道：“此界，天地如囚笼，万灵如困兽，有的困死，有的犹斗。”
“我等生来皆是自由身，不该如此苟延残喘，打破这囚笼，还更多的人自由，便是我所追求的大道。”
熏华草猛地一震，枝叶上的露水飞溅四方，显示出它难以平静的心情，秦政的话，犹如一声洪钟大吕，让它有了刹那的动摇。
而旁观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一怔。
而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对视，彼此交换眼神，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全部充满了耐人寻味的诡异光芒。
造孽了...
夭寿了...
人跟草，这怎么可以...众人不受控制的展开根本不存在的遐想，完全误解了秦政和熏华草的彻夜长谈。
“你的话对我很有用，我想，你值得被我铭记，今日的一切，将成为第三道划痕，融入我的生命，若有一日，我悟透这三道划痕之中的道理，我想，那便是我的成道之日。”熏华草坦然告知道。
圆形方孔的叶片，忽地飘出一缕黑白两色彼此衔接的圆环，在虚实之间交替，生死之间徘徊。
熏华草将黑白圆环弹入秦政的丹田，融入海棠珠之内，化作一株小小的熏华草，雕刻于海棠珠的表面。
“作为回报，我给你一缕本源气息，你好生参悟，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另外，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似是有那棵树有关，当年受她恩惠，今日遇见你，也是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这道感悟，也一并赠予你。”
“对了，我想起了我的名字，叫做，韶华。”
第一道划痕泛起微光，如同第二道划痕一样，冲入秦政的脑海，浮现一些记忆片段，秦政瞬间沉溺其中。
熏华草面朝东方日出之地，自语道：“太阳要升起来了，我的死亡即将降临，明日之我，似我，非我！”
方茎之上，第三道划痕浮现，将它与秦政彻夜的长谈，化作一道印记，与它的生命共同长存。
这三道划痕，看似不起眼，却蕴含着三种道悟。
第一道源自一棵树，名为生命。
第二道源自一株花，名为爱情。
第三道源自一个人，名为自由。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熏华草默默的践行着这一句话，如往常一样，化身亿万，长满整座紫华山。
一切如旧，一切从新。
可惜，这其中的道理，无论是与它有过交谈的秦政，还是始终作为旁观者的姬苍兰、穆海棠、海宁儿、宋威，都无法理解，更无法与之共鸣。
大道不孤，却也并不唯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生与死之间，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无限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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