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生而为人
昏昏沉沉的黑暗中，忽地涌现一抹光亮，秦政眼前的景物一变再变，似是在时光倒流，重现昔日旧景。
不知多少万年前的紫华山，还只是一座平凡不起眼的小矮山，上面也不如现在这般死寂，而是草长莺飞，百花争艳，生机十分浓郁。
那时，紫月兰和熏华草一如紫华山，埋没在花天草地里，极其不显眼，但一花一草的灵性，尚不足以让它们意识到自己的平凡，意识到的自己的存在。
花就是花，草就是草。
这对花草的寿命，短则朝生夕死，长则春生秋死，荣枯有时，生死有命，它们遵循本能而活，不需要任何思考。
忽然，有一天，四面八方来了很多体型庞大的上古妖兽，蛰伏于紫华山四周，恭敬沉默的等待。
秦政目睹这一场景，暗暗惊讶，自语道：“难道这是以前的荒界？竟然如此的生机勃勃。”
天地之间，祥和静谧，没有半分荒芜的气息，俨然是一座欣欣向荣的世界，与数十万年后的光景形成强烈对比。
“恭迎木神！”
“恭迎土神！”
两道流光从天而降，万妖匍匐，兽吼之声震耳欲聋，迎接大驾光临的二代木神和二代土神。
与荒神一样，秦政无法看到他们的面容，熏华草的视角就是他的视角，彼时的熏华草灵性不足，它的回忆，如同车轮碾过大地，是一种被烙印在生命里的痕迹。
武修悟道的过程中，与天地大道相辉映。
二代木神和二代土神在紫华山上坐而论道，他们领悟的天地至理，无意中散发出来的道韵，便足以让凡间生灵受益匪浅。
简单来说，他们就是滴入池子里浓墨重彩，不经意间，就能影响到周围的事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是这个道理。
熏华草和紫月兰都很幸运，离二代木神不过咫尺之遥，几乎依偎在对方的身畔。
正是因为如此，一花一草的灵性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一路暴涨，从被动生存于天地，到主动认识整个天地，经历了意识从有到无的过程。
二代木神和二代土神论证的是生死大道，谈论的是彼此之间对世间万物发展的看法。
荣枯有时，生死有命，应天而生，葬地而死，万物之发展，理性遵循大自然之生老病死的规律。
这是二代木神的主张，无为而治，道法自然。
秦政对这种看法持保留态度，二代木神的本体是生命古树，天地间生命力最为旺盛的存在，它可以与世无争，便能获得悠久的生命，但其他种族可不行。
“天地之变化，终究有所穷尽，若是听而任之，则百万年难求一变，跟先天而生的妖族比起来，作为后起之秀的人族，之所以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崛起，无非在于两个字——求变。”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落后是要挨打的，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与二代木神相比，二代土神陆吾的态度则是相当的激进。
他认为，天地万灵，只要活着，便无外乎一个“争”字。
弱肉强食，乃是天地间的唯一道理。
自古以来，实力为尊，强权之下，尊卑有序。
只有如此，才能保证世界的稳定，维持生命的存在，强者有能力主宰世界的发展，那所有的生命，理应顺应强者制定的规则而生存。
没有规则的约束，天地间只会混乱一片，在此次的征伐中走向毁灭。
他们作为神明，不该束手旁观，对那些愚昧的、无知的、卑微的生命，应当予以干预，
秦政目光微微闪烁，敢情，这两位神明是在讨论管辖凡间生灵的方针。
二代木神选择放手不管，二代土神试图主宰一切。
又或者，这两位还是在讨论生命的意义，只是世间道理，殊途同归，以他的角度，更像是一种治国之策。
由于二代木神的影响，紫月兰和熏华草灵性大涨，首次产生了“思考”。
何谓生命？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道论结束之后，紫月兰和熏华草并未能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它们的认知，依旧停留在生命最初的阶段。
懵懂，无知。
然而，二代木神却是察觉到紫月兰和熏华草微弱的意识，惊讶于二者的变化，又表现出慈母般的温柔。
“紫篁，你看，这两株花草，与最初的你我一样，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后，便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
“它们太弱了，才不像我们。”
一位身穿紫金华袍的少年站在二代木神身后，皱着眉盯着地上的紫月兰和熏华草，神情很是不屑。
华袍少年没有出现在熏华草的世界里，自始至终，只有一角衣袍显露，上面绣着一截紫金色的竹节。
“紫金篁竹，三代木神的本体。”秦政心中一动。
听到紫篁不屑的话语，二代木神并不驳斥，笑道：“生命本就是脆弱的，但那脆弱之中，也有超越修为的强大。”
“超越修为的强大？我不明白。”紫篁满脸困惑。
二代木神轻轻抚摸熏华草的花瓣，道：“这根熏华草，朝生而夕死，视死如归家，你能做到么？”
紫篁一怔，旋即，他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反驳。
视死如归？
这种事他当然做不到，尽管他已经活了无数年，但对死亡依旧保持着难以遏制的恐惧。
熏华草做的到，他做不到，这好像证明了二代木神的话，强大，不仅仅是体现在修为上。
二代木神自顾自说道：“我在人间游历时，曾经遇到过一位人族圣者，他的名号是长生，炼百草以成丹，创立丹道，是一位惊才艳艳的人物。”
“他说：每一次吞服丹药时，我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比起有些事来，死亡并不值得恐惧，若有一天，我试丹而死，也无甚紧要。于我有益之物，后人自可从中受益，于我有害之物，后人自当敬而远之。”
“我问他：难道你不害怕死亡？”
“他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所谓死亡，不过是一场灵魂的远行，不足惧哉！有些事，比活着更重要，比死亡更可悲。”
“虽然我不知他指的那些事，是哪些，但依然认为，这是一种很了不得的见解，纵然身为神明，也无法领悟。”
“我想，正是因为人族有很多他那样的存在，才会开创出那些我们闻所未闻的法门，才能逐渐崛起于大世。”
“人族，真的很了不起。”
紫篁眼底升起一缕迷惘，二代木神话语中的深意含糊不清，他自然是一头雾水。
或许，连她本人，都没有彻底弄明白人族的这种不凡之处。
秦政似有所悟。
“意识的从无到有，从微到宏，便是生命的发展和延续。个体生命的从少到多，从散到聚，便是种族的发展和延续。种族智慧的从古到今，从浅入深，便是文化的发展和延续。”
“跟人族代代相承、不断发展的文化相比，其他的种族，大多停留在种族的发展和延续上。”
“即使有血脉中传承下来的知识，称之为文化都是十分的勉强，更别谈文明二字。”
“文明是文化的进一步发展，其他种族...文化水平太低。”
“若不是人族开创了熟食文化，那现在，这个世界，大概率还停留在茹毛饮血的时代。”
“没文化，真可怕。”秦政无声的笑了笑，生为而人，他很骄傲。
二代木神的纤纤玉指自熏华草的枝叶上离开，动作十分的轻柔，秦政虽然感觉不到，但从熏华草此时的情绪来看，它很喜欢二代木神的亲近，摇晃着枝叶，表达本能的喜悦。
“人族之中，有一句话叫做，生命苦短，韶华易逝，你朝生而夕死，与这句话相当合意，不如我为你取一个名字，就叫做，韶华，你意下如何？”
以熏华草那时的智慧，根本理解不了二代木神的话语，它只是将那句话铭刻在了自己的根茎上，记录着自己生命的初始。
转眸看向旁边的紫月兰，二代木神颇有兴趣的道：“至于你，就叫做紫兰好了，这位是你们的兄长，紫篁。”
紫篁撇撇嘴，不乐意道：“我才没有这么弱、这么傻的弟弟妹妹。”
花草本无性。
它们的性别要在化身为人形的那一刻，才会确定。
“莫要小瞧了它们，说不定，未来哪一天，它们也会成为你我这样的存在。”二代木神笑道。
“这株紫月兰可以汲取月光，勉强有一点不凡，那根熏华草就算了，一天死一次，连修行都没办法修行。”紫篁眼高于天，压根看不上紫月兰和熏华草。
对于二代木神随随便便就给自己找了两个弟弟妹妹的事情，他很不爽。
亿万根紫金竹里，唯有他得到二代木神的青睐，被赐名紫篁，乃是今后木神殿的执掌者。
这两株弱的不能再弱的花花草草，居然和他一样的待遇，心气很高的紫篁满脸不开心，甚至想连根拔了它们。
随着神光的远去，紫华山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灵性大增的熏华草和紫月兰对天地元气的颉取，远超其他花草，渐渐地，这座山上，就只剩下它们两个。
不知多少万年前的紫华山，还只是一座平凡不起眼的小矮山，上面也不如现在这般死寂，而是草长莺飞，百花争艳，生机十分浓郁。
那时，紫月兰和熏华草一如紫华山，埋没在花天草地里，极其不显眼，但一花一草的灵性，尚不足以让它们意识到自己的平凡，意识到的自己的存在。
花就是花，草就是草。
这对花草的寿命，短则朝生夕死，长则春生秋死，荣枯有时，生死有命，它们遵循本能而活，不需要任何思考。
忽然，有一天，四面八方来了很多体型庞大的上古妖兽，蛰伏于紫华山四周，恭敬沉默的等待。
秦政目睹这一场景，暗暗惊讶，自语道：“难道这是以前的荒界？竟然如此的生机勃勃。”
天地之间，祥和静谧，没有半分荒芜的气息，俨然是一座欣欣向荣的世界，与数十万年后的光景形成强烈对比。
“恭迎木神！”
“恭迎土神！”
两道流光从天而降，万妖匍匐，兽吼之声震耳欲聋，迎接大驾光临的二代木神和二代土神。
与荒神一样，秦政无法看到他们的面容，熏华草的视角就是他的视角，彼时的熏华草灵性不足，它的回忆，如同车轮碾过大地，是一种被烙印在生命里的痕迹。
武修悟道的过程中，与天地大道相辉映。
二代木神和二代土神在紫华山上坐而论道，他们领悟的天地至理，无意中散发出来的道韵，便足以让凡间生灵受益匪浅。
简单来说，他们就是滴入池子里浓墨重彩，不经意间，就能影响到周围的事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是这个道理。
熏华草和紫月兰都很幸运，离二代木神不过咫尺之遥，几乎依偎在对方的身畔。
正是因为如此，一花一草的灵性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一路暴涨，从被动生存于天地，到主动认识整个天地，经历了意识从有到无的过程。
二代木神和二代土神论证的是生死大道，谈论的是彼此之间对世间万物发展的看法。
荣枯有时，生死有命，应天而生，葬地而死，万物之发展，理性遵循大自然之生老病死的规律。
这是二代木神的主张，无为而治，道法自然。
秦政对这种看法持保留态度，二代木神的本体是生命古树，天地间生命力最为旺盛的存在，它可以与世无争，便能获得悠久的生命，但其他种族可不行。
“天地之变化，终究有所穷尽，若是听而任之，则百万年难求一变，跟先天而生的妖族比起来，作为后起之秀的人族，之所以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崛起，无非在于两个字——求变。”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落后是要挨打的，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与二代木神相比，二代土神陆吾的态度则是相当的激进。
他认为，天地万灵，只要活着，便无外乎一个“争”字。
弱肉强食，乃是天地间的唯一道理。
自古以来，实力为尊，强权之下，尊卑有序。
只有如此，才能保证世界的稳定，维持生命的存在，强者有能力主宰世界的发展，那所有的生命，理应顺应强者制定的规则而生存。
没有规则的约束，天地间只会混乱一片，在此次的征伐中走向毁灭。
他们作为神明，不该束手旁观，对那些愚昧的、无知的、卑微的生命，应当予以干预，
秦政目光微微闪烁，敢情，这两位神明是在讨论管辖凡间生灵的方针。
二代木神选择放手不管，二代土神试图主宰一切。
又或者，这两位还是在讨论生命的意义，只是世间道理，殊途同归，以他的角度，更像是一种治国之策。
由于二代木神的影响，紫月兰和熏华草灵性大涨，首次产生了“思考”。
何谓生命？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道论结束之后，紫月兰和熏华草并未能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它们的认知，依旧停留在生命最初的阶段。
懵懂，无知。
然而，二代木神却是察觉到紫月兰和熏华草微弱的意识，惊讶于二者的变化，又表现出慈母般的温柔。
“紫篁，你看，这两株花草，与最初的你我一样，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后，便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
“它们太弱了，才不像我们。”
一位身穿紫金华袍的少年站在二代木神身后，皱着眉盯着地上的紫月兰和熏华草，神情很是不屑。
华袍少年没有出现在熏华草的世界里，自始至终，只有一角衣袍显露，上面绣着一截紫金色的竹节。
“紫金篁竹，三代木神的本体。”秦政心中一动。
听到紫篁不屑的话语，二代木神并不驳斥，笑道：“生命本就是脆弱的，但那脆弱之中，也有超越修为的强大。”
“超越修为的强大？我不明白。”紫篁满脸困惑。
二代木神轻轻抚摸熏华草的花瓣，道：“这根熏华草，朝生而夕死，视死如归家，你能做到么？”
紫篁一怔，旋即，他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反驳。
视死如归？
这种事他当然做不到，尽管他已经活了无数年，但对死亡依旧保持着难以遏制的恐惧。
熏华草做的到，他做不到，这好像证明了二代木神的话，强大，不仅仅是体现在修为上。
二代木神自顾自说道：“我在人间游历时，曾经遇到过一位人族圣者，他的名号是长生，炼百草以成丹，创立丹道，是一位惊才艳艳的人物。”
“他说：每一次吞服丹药时，我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比起有些事来，死亡并不值得恐惧，若有一天，我试丹而死，也无甚紧要。于我有益之物，后人自可从中受益，于我有害之物，后人自当敬而远之。”
“我问他：难道你不害怕死亡？”
“他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所谓死亡，不过是一场灵魂的远行，不足惧哉！有些事，比活着更重要，比死亡更可悲。”
“虽然我不知他指的那些事，是哪些，但依然认为，这是一种很了不得的见解，纵然身为神明，也无法领悟。”
“我想，正是因为人族有很多他那样的存在，才会开创出那些我们闻所未闻的法门，才能逐渐崛起于大世。”
“人族，真的很了不起。”
紫篁眼底升起一缕迷惘，二代木神话语中的深意含糊不清，他自然是一头雾水。
或许，连她本人，都没有彻底弄明白人族的这种不凡之处。
秦政似有所悟。
“意识的从无到有，从微到宏，便是生命的发展和延续。个体生命的从少到多，从散到聚，便是种族的发展和延续。种族智慧的从古到今，从浅入深，便是文化的发展和延续。”
“跟人族代代相承、不断发展的文化相比，其他的种族，大多停留在种族的发展和延续上。”
“即使有血脉中传承下来的知识，称之为文化都是十分的勉强，更别谈文明二字。”
“文明是文化的进一步发展，其他种族...文化水平太低。”
“若不是人族开创了熟食文化，那现在，这个世界，大概率还停留在茹毛饮血的时代。”
“没文化，真可怕。”秦政无声的笑了笑，生为而人，他很骄傲。
二代木神的纤纤玉指自熏华草的枝叶上离开，动作十分的轻柔，秦政虽然感觉不到，但从熏华草此时的情绪来看，它很喜欢二代木神的亲近，摇晃着枝叶，表达本能的喜悦。
“人族之中，有一句话叫做，生命苦短，韶华易逝，你朝生而夕死，与这句话相当合意，不如我为你取一个名字，就叫做，韶华，你意下如何？”
以熏华草那时的智慧，根本理解不了二代木神的话语，它只是将那句话铭刻在了自己的根茎上，记录着自己生命的初始。
转眸看向旁边的紫月兰，二代木神颇有兴趣的道：“至于你，就叫做紫兰好了，这位是你们的兄长，紫篁。”
紫篁撇撇嘴，不乐意道：“我才没有这么弱、这么傻的弟弟妹妹。”
花草本无性。
它们的性别要在化身为人形的那一刻，才会确定。
“莫要小瞧了它们，说不定，未来哪一天，它们也会成为你我这样的存在。”二代木神笑道。
“这株紫月兰可以汲取月光，勉强有一点不凡，那根熏华草就算了，一天死一次，连修行都没办法修行。”紫篁眼高于天，压根看不上紫月兰和熏华草。
对于二代木神随随便便就给自己找了两个弟弟妹妹的事情，他很不爽。
亿万根紫金竹里，唯有他得到二代木神的青睐，被赐名紫篁，乃是今后木神殿的执掌者。
这两株弱的不能再弱的花花草草，居然和他一样的待遇，心气很高的紫篁满脸不开心，甚至想连根拔了它们。
随着神光的远去，紫华山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灵性大增的熏华草和紫月兰对天地元气的颉取，远超其他花草，渐渐地，这座山上，就只剩下它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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