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日盛宴
一连几日，两个小姑娘形影不离，不见人影。
这日晚间，祖母屋里头的人到灵儿的房间，通知说准备明天去国舅府。
听到这个消息，灵儿万分不舍。这几日相处下来，灵儿好喜欢可柔妹妹给她讲的那些事，不论是山，是河，还是人，是物。她都充满了好奇与惊喜。
“等你不再做伴读后，我们一起回家乡去看，好不好？”灵儿看着可柔的眼睛问道，眼底无限的向往。
“好。”
*****
翌日，蒋府选了两个机灵的丫鬟，又让蒋其修亲自送表妹去曹府。
“其修，送你表妹到了地方，记得多给些彩头。”蒋夫人正在嘱咐自己儿子。
“竟然比我这个老婆子还啰嗦。”祖母忍不住嘴边的笑意，故意轻责道。
“可柔千里迢迢进京，在咱们家还能有个照应。这以后去了国舅府，那就只有一个人，咱们多打点些，有备无患，让可柔将来少受些罪……”
“母亲，我会打点好的，不会让可柔妹妹受欺负。再说，我们都在京城，以后每月放假了，可柔妹妹也可以回家住嘛。”说着，蒋其修轻揉着这个近十年没见过面的表妹的脑袋。
顾可柔依旧话不多，低着头，时不时轻点几下。她只想快点儿离开，虽然秋婆婆一到京城便病倒了，今日未能出来相送，但她依旧不安心。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去晚会遭人闲话，早点出发吧。”祖母依依不舍地说道。
灵儿拉着可柔的手，一直送到门口，送上马车，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放假了要回来看我呀，还要给我讲故事呢。”
顾可柔知道现在要是能红着眼眶，含泪与大家道别最合适，但是她哭不出来。最后只是木然地挥挥手，便放下车帘。
马车往北驶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来。
国舅府不仅占地面积大，而且极尽奢华，远远地就能看见金字牌匾上写着大大的“曹府”两字。
蒋其修在门口偷偷塞了银子，看守的人给了方便，能送到门廊处。
国舅府不仅大，而且曲园亭阁，弯弯绕绕，不计其数。
在引路人的带领下，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就送到这里吧。”
说罢，门廊后有个丫鬟便走了出来。接过随行一起来的丫鬟们手中的行李包袱，说道：“姑娘，请跟我走吧。”
虽然此刻顾可柔只想赶紧跟着接应的丫鬟走，但她不得不再敷衍一下送行的三人。
“表哥，我走了。”顾可柔小声说道。
“嗯，在这里伴读要守规矩。要是遇到什么事，就劳烦这位小哥通传声。”蒋其修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包银子偷偷塞到带路小哥的手里。
“蒋公子客气，顾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天喜一定竭力帮忙。”
看着这个自称天喜的男仆收下银子，并夸下海口。蒋其修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一旁拿着行李的丫鬟：“我家妹妹年少没经事，很多事情做得不好，还望姑娘多多提点。”说着，一包银子又塞进了丫鬟手里。
丫鬟照样收下银子，笑道：“谷雪定会照看好姑娘。”
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权势滔天的国舅府。
刚到的第一天，那些来伴读的女孩子们，都按照地域家乡或是父亲的官品等级，自发组成了各个小阵营。
因为是顶替别人身份，所以顾可柔不想结识同乡，所以同乡会之类的小阵营她敬而远之。
又因为顾家老爷作为知府，竟然是这里官品最低等的，所以没人愿意主动来跟她结盟。
就这样，进府第一天，顾可柔就被排挤在了伴读群体之外。
国舅府第一晚，在一群少女们的嘈杂声中落下帷幕。
可这一晚，竟然是顾可柔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晨阳微暖，诺大的国舅府早已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骑马护具都带好了！”
“马杆上裹好软套，免得姑娘们不小心磕到！”
“那边，茶水点心都备齐了没？还有姑娘们要更换的衣裳一定要仔细检查，各房的丫头们仔细看管，要是出一点儿差错，仔细你们的皮！”
……
一大清早，曹府内犹如寒冬后喧闹的春野大地，洋溢着青春活力。
“天气回暖了，老太君也跟着孩子们出去逛逛，散散心吧。”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在众人的搀扶下，笑巍巍地走过来。
“听说这次请来给姑娘们上课的老师，是皇后娘娘劳心选的？”曹老太君虽然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说话声音也清晰洪亮。
“圣恩如沐，皇后娘娘时常牵挂着曹家，也牵挂着老太君您呢。”大夫人扶着老太君笑着说道。
“是呢，听说这次请来教书的先生是新科状元。皇后娘娘趁着状元郎现在还在等待职位安排，于是便请了圣意，又亲自上门拜访，才将状元郎请来做姑娘们上课。”二夫人也不落下风地笑说道。
“是啊，能请来状元郎做曹家姑娘们的教书先生，真是莫大的荣幸。到时候姑娘们可都要争气才行，我们也不能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啊。”老太君望着嬉笑打闹的曹家女儿们，满眼欢喜中却夹杂着一丝不忍：“所以趁着天气好，先生也还没到任，让姑娘们痛痛快快地玩一场，以后怕是没这样的闲暇时光了。”
说到这里，曹老太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追问道：“入府伴读的姑娘们也都到齐了吧？叫上她们一起去游玩一场，孩子们多了才热闹。”
一切准备就绪，一场春游就这样拉开序幕。
曹家在近郊有一处园林。春回大地，满园绿意盎然。初春的阳光温暖和煦，让人不自觉沉醉在这场春日盛宴里。
马场上，有策马飞奔的，也有仆人牵着马正在学骑马的，还有在一旁大呼小叫害怕的……曹家的女儿们不仅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马击球也要不落男儿之下，有些女孩子甚至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
马场一角，顾可柔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愣愣地坐在地上。并不是因为被伴读群体排挤而心情低落，她只是在思考问题。
想的正出神时，一颗球砸中了顾可柔的胳膊。全速袭来的球，重重砸在她的胳膊上。
“是谁在那里？快帮我们把球捡过来。”球场上玩得兴奋的女孩子们冲着顾可柔大声喊道。
球击中的一瞬间，痛的她龇牙咧嘴。但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顾可柔却立刻换上一脸笑容，捡起地上的球小跑着送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躲在哪里？跟我们一起玩吧。”一个柳眉杏眸，摇曳一笑，灿然生辉的女孩子接过球，温柔地说道。
“我叫顾可柔，我……我不会击球，所以……”她确实不会击球，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学这些只有达官贵胄家的女子们才能学的技艺游戏。
“你会骑马吗？”
顾可柔轻轻地点点头。
“那就好办，我教你击球。”
春日马场上，顾可柔驰骋飞奔，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纯粹的游乐所带来的畅快感了。
待马儿跑累，自己也口干舌燥时，顾可柔才意犹未尽地往凉棚走去。
久违的畅快，让她的脚步不由轻跃起来。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快乐中时，背后却被人用力猛推。顾可柔没站稳身体，一个踉跄重重地往前摔去。
“看她得意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那么娇嫩的声音，却说着那么恶毒的话语。
顾可柔回头看着推到自己的人，满眼的愤恨。
“怎么？骂你还不服气？你不要以为跟孔姑娘打会儿球，人家就拿你当回事儿。再说孔姑娘也只是曹家的外甥女，来这里听课只是蹭个不要钱的机会，有什么了不起的。”说话的姑娘，满眼的不屑。
满腔怒火的顾可柔忍不住握紧了手边的石头，狠狠地瞪着说话之人。
“你还想拿石头砸我不成？来啊，往我脑袋上砸啊。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有没有这个胆子！”
气到发抖的顾可柔，却突然松开石头，丢到一旁，站起来，恭敬地说道：“我只是怕石头绊倒了姑娘，捡起来丢到旁边去而已。姑娘应该渴了，快到凉棚里喝茶歇息会儿吧。”
一边说着，顾可柔的面容也越发和悦。最后还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让出路来。
本还想着碰到块硬骨头，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服软了。为首的姑娘不屑地走过去，并轻蔑地瞥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顾可柔。
直到一行人走远，顾可柔才直起身子，抬头往向几人消失的地方，嘴角露出凶狠的笑意。
这日晚间，祖母屋里头的人到灵儿的房间，通知说准备明天去国舅府。
听到这个消息，灵儿万分不舍。这几日相处下来，灵儿好喜欢可柔妹妹给她讲的那些事，不论是山，是河，还是人，是物。她都充满了好奇与惊喜。
“等你不再做伴读后，我们一起回家乡去看，好不好？”灵儿看着可柔的眼睛问道，眼底无限的向往。
“好。”
*****
翌日，蒋府选了两个机灵的丫鬟，又让蒋其修亲自送表妹去曹府。
“其修，送你表妹到了地方，记得多给些彩头。”蒋夫人正在嘱咐自己儿子。
“竟然比我这个老婆子还啰嗦。”祖母忍不住嘴边的笑意，故意轻责道。
“可柔千里迢迢进京，在咱们家还能有个照应。这以后去了国舅府，那就只有一个人，咱们多打点些，有备无患，让可柔将来少受些罪……”
“母亲，我会打点好的，不会让可柔妹妹受欺负。再说，我们都在京城，以后每月放假了，可柔妹妹也可以回家住嘛。”说着，蒋其修轻揉着这个近十年没见过面的表妹的脑袋。
顾可柔依旧话不多，低着头，时不时轻点几下。她只想快点儿离开，虽然秋婆婆一到京城便病倒了，今日未能出来相送，但她依旧不安心。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去晚会遭人闲话，早点出发吧。”祖母依依不舍地说道。
灵儿拉着可柔的手，一直送到门口，送上马车，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放假了要回来看我呀，还要给我讲故事呢。”
顾可柔知道现在要是能红着眼眶，含泪与大家道别最合适，但是她哭不出来。最后只是木然地挥挥手，便放下车帘。
马车往北驶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来。
国舅府不仅占地面积大，而且极尽奢华，远远地就能看见金字牌匾上写着大大的“曹府”两字。
蒋其修在门口偷偷塞了银子，看守的人给了方便，能送到门廊处。
国舅府不仅大，而且曲园亭阁，弯弯绕绕，不计其数。
在引路人的带领下，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就送到这里吧。”
说罢，门廊后有个丫鬟便走了出来。接过随行一起来的丫鬟们手中的行李包袱，说道：“姑娘，请跟我走吧。”
虽然此刻顾可柔只想赶紧跟着接应的丫鬟走，但她不得不再敷衍一下送行的三人。
“表哥，我走了。”顾可柔小声说道。
“嗯，在这里伴读要守规矩。要是遇到什么事，就劳烦这位小哥通传声。”蒋其修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包银子偷偷塞到带路小哥的手里。
“蒋公子客气，顾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天喜一定竭力帮忙。”
看着这个自称天喜的男仆收下银子，并夸下海口。蒋其修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一旁拿着行李的丫鬟：“我家妹妹年少没经事，很多事情做得不好，还望姑娘多多提点。”说着，一包银子又塞进了丫鬟手里。
丫鬟照样收下银子，笑道：“谷雪定会照看好姑娘。”
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权势滔天的国舅府。
刚到的第一天，那些来伴读的女孩子们，都按照地域家乡或是父亲的官品等级，自发组成了各个小阵营。
因为是顶替别人身份，所以顾可柔不想结识同乡，所以同乡会之类的小阵营她敬而远之。
又因为顾家老爷作为知府，竟然是这里官品最低等的，所以没人愿意主动来跟她结盟。
就这样，进府第一天，顾可柔就被排挤在了伴读群体之外。
国舅府第一晚，在一群少女们的嘈杂声中落下帷幕。
可这一晚，竟然是顾可柔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晨阳微暖，诺大的国舅府早已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骑马护具都带好了！”
“马杆上裹好软套，免得姑娘们不小心磕到！”
“那边，茶水点心都备齐了没？还有姑娘们要更换的衣裳一定要仔细检查，各房的丫头们仔细看管，要是出一点儿差错，仔细你们的皮！”
……
一大清早，曹府内犹如寒冬后喧闹的春野大地，洋溢着青春活力。
“天气回暖了，老太君也跟着孩子们出去逛逛，散散心吧。”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在众人的搀扶下，笑巍巍地走过来。
“听说这次请来给姑娘们上课的老师，是皇后娘娘劳心选的？”曹老太君虽然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说话声音也清晰洪亮。
“圣恩如沐，皇后娘娘时常牵挂着曹家，也牵挂着老太君您呢。”大夫人扶着老太君笑着说道。
“是呢，听说这次请来教书的先生是新科状元。皇后娘娘趁着状元郎现在还在等待职位安排，于是便请了圣意，又亲自上门拜访，才将状元郎请来做姑娘们上课。”二夫人也不落下风地笑说道。
“是啊，能请来状元郎做曹家姑娘们的教书先生，真是莫大的荣幸。到时候姑娘们可都要争气才行，我们也不能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啊。”老太君望着嬉笑打闹的曹家女儿们，满眼欢喜中却夹杂着一丝不忍：“所以趁着天气好，先生也还没到任，让姑娘们痛痛快快地玩一场，以后怕是没这样的闲暇时光了。”
说到这里，曹老太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追问道：“入府伴读的姑娘们也都到齐了吧？叫上她们一起去游玩一场，孩子们多了才热闹。”
一切准备就绪，一场春游就这样拉开序幕。
曹家在近郊有一处园林。春回大地，满园绿意盎然。初春的阳光温暖和煦，让人不自觉沉醉在这场春日盛宴里。
马场上，有策马飞奔的，也有仆人牵着马正在学骑马的，还有在一旁大呼小叫害怕的……曹家的女儿们不仅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马击球也要不落男儿之下，有些女孩子甚至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
马场一角，顾可柔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愣愣地坐在地上。并不是因为被伴读群体排挤而心情低落，她只是在思考问题。
想的正出神时，一颗球砸中了顾可柔的胳膊。全速袭来的球，重重砸在她的胳膊上。
“是谁在那里？快帮我们把球捡过来。”球场上玩得兴奋的女孩子们冲着顾可柔大声喊道。
球击中的一瞬间，痛的她龇牙咧嘴。但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顾可柔却立刻换上一脸笑容，捡起地上的球小跑着送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躲在哪里？跟我们一起玩吧。”一个柳眉杏眸，摇曳一笑，灿然生辉的女孩子接过球，温柔地说道。
“我叫顾可柔，我……我不会击球，所以……”她确实不会击球，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学这些只有达官贵胄家的女子们才能学的技艺游戏。
“你会骑马吗？”
顾可柔轻轻地点点头。
“那就好办，我教你击球。”
春日马场上，顾可柔驰骋飞奔，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纯粹的游乐所带来的畅快感了。
待马儿跑累，自己也口干舌燥时，顾可柔才意犹未尽地往凉棚走去。
久违的畅快，让她的脚步不由轻跃起来。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快乐中时，背后却被人用力猛推。顾可柔没站稳身体，一个踉跄重重地往前摔去。
“看她得意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那么娇嫩的声音，却说着那么恶毒的话语。
顾可柔回头看着推到自己的人，满眼的愤恨。
“怎么？骂你还不服气？你不要以为跟孔姑娘打会儿球，人家就拿你当回事儿。再说孔姑娘也只是曹家的外甥女，来这里听课只是蹭个不要钱的机会，有什么了不起的。”说话的姑娘，满眼的不屑。
满腔怒火的顾可柔忍不住握紧了手边的石头，狠狠地瞪着说话之人。
“你还想拿石头砸我不成？来啊，往我脑袋上砸啊。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有没有这个胆子！”
气到发抖的顾可柔，却突然松开石头，丢到一旁，站起来，恭敬地说道：“我只是怕石头绊倒了姑娘，捡起来丢到旁边去而已。姑娘应该渴了，快到凉棚里喝茶歇息会儿吧。”
一边说着，顾可柔的面容也越发和悦。最后还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让出路来。
本还想着碰到块硬骨头，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服软了。为首的姑娘不屑地走过去，并轻蔑地瞥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顾可柔。
直到一行人走远，顾可柔才直起身子，抬头往向几人消失的地方，嘴角露出凶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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