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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鬼屋

    辛野从五台山下来,先草草处理了下顺治的头颅,然后脱下上衣包裹了下,免得被人看到了吓着人。其实他在清凉寺并没有花多长时间,此时正是初入夜,月亮才挂上树梢,山间凉风习习,衬的他心情极佳。

    龙蛇世界的国术很讲究一个心如赤子,要自己的拳术有灵。但当时辛野才从一个老老实实的普通人转变成习武之人,然后又受困于董媛媛一家的仇恨报复无门之中,拳术中总数免不了一股小家子气。虽然后来去了东南亚,那里的民族冲突磨砺了他的拳术,也让他突破了暗劲化劲,但从根子上,他拳术的灵其实变化并不大。而来到鹿鼎记世界两年来,他踏遍了大半个中国大地,真正见识到了这大地上最伟大民族所经历的苦难,这也远远不是后世东南亚那冲突再剧烈也只死伤几百几千人的场景可比的。满清动辄屠城,几十万男女老幼只剩几十几百人幸存,他们留下的痕迹几十年时光都难以冲刷干净。而辛野心里累积的那份沉痛和愤怒根本无可遏制,这份心情沉淀在他的拳术之中,和平年代中无谓的怜悯、犹豫统统都被抛弃,所入目者无不该杀之人。拳出无悔,他的拳在和满清一次次的厮杀中越来越锐利,越来越纯粹,拳术之中也渐渐有了神。

    辛野不是那种为国为民抛弃一切的大英雄,他也没有那份心气,他练拳之初也只是为了受欺负时有还手之力,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爱国爱民了。他也不认为自己能代表正义,哪怕是当初他在东南亚和本地住民的冲突、他对李有才他们的复仇,其实也都是触犯法律的犯罪。但是在现在的满汉剧烈冲突环境下,他完全感受到了汉人身份所承受的一切苦难和自豪。他没有大本事,但是他会杀人,他杀不完所有该死之人,但是他可以尽力杀光他所遇见的。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拳不再只为自己而挥,他的拳也有了种掌生判死的堂皇大气。“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对自己同胞犯下累累罪行的,哪怕对方是皇帝,他的拳也毫不犹疑,照杀不误。

    辛野本不是个善于和人交流的人,在这小说世界中也如浮萍一般,一向独来独往,所有的情绪都只能灌注在自身和拳枪之上。这两年厮杀连场,他所做的唯有两件事:练拳、杀人。如此长期专注下来,他的精、气、神渐渐有聚敛到一起的趋势,他也摸到了一点抱丹的边。只不过想踏入抱丹,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揣着愉悦的心情下山而来,辛野忽然想起了双儿所在的鬼屋,好像离五台山不太远。那一屋子的满清文字狱受害者遗孀,自己在五台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这附近省府恐怕都会成为是非之地,到时清兵大肆搜查下难免会波及到她们,自己还是想办法通知她们下为好。不过现在的时间也不好打听,还是等天明吧。

    鬼屋的位置辛野并不清楚,书里也没明说,但是应该不难找,找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肯定有人听说过。而且五台山在北京城西南,那辛野下山往东北走,肯定距离越近。如此走到天明,碰到几个早起上山打柴的樵夫,问过之后还真有听说过鬼屋位置的。辛野也不吝啬,每个人都分了或多或少的散碎银子,又恐吓了一番“不要说出去,不然被清兵知道了指不定就说你有牵连拿你去杀头冒功”的话,想来以现在清兵的素质,应该暂时不会有人泄漏消息的。

    到的晌午时分,辛野走进了一个山坳,但见树林中白茫茫地,有一条小瀑布冲下来。踏着瀑布走上坡去,走进左首树林中,辛野便看见了黑沉沉的一大片屋子。辛野上前敲了敲门,叫道:“有人吗?”等了好一阵子也没人应声,辛野便推门走了进去。

    大门里面是个好大的天井,再进去是座大厅,厅上陈设着紫檀木的桌椅茶几,竟是大户人家的气派。桌椅上全无灰尘,地下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住的。辛野又走进去看了几间屋子,发现还是没有人影。他也知道庄少奶奶等人向来装神弄鬼,当下提声喊道:“庄少奶奶在吗?辛野前来拜访,可否现身一见?”

    如是连着喊了三声,终于左手边一间屋子“吱呀”一声打开了门,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这少妇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不施脂粉,脸色苍白。她看了辛野一眼,做了个万福,说道:“可是辛相公当面?辛相公这两年杀满人杀汉奸闹出了好大的动静,连我这等山中深居之人都听说过你的名声,只不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辛野还了一礼,道:“我听说过你们的事,也知道你们在这一带隐居。我昨天刚在五台山做了件大事,怕是会波及附近省府所有人,所以特地前来和你们说上一声,好早做打算。”说完他取出衣服包裹的顺治头颅,道:“二十年前顺治皇帝前来五台山避世修行,昨天被我找上山门去割了头颅下来。我知道你们一直深恨鳌拜,认为他是害你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其实整个朝廷都是文字狱的发动者,历代皇帝都是罪魁祸首之一。如今顺治头颅在此,不知道你们是否需要以此祭拜先人?”

    “顺治?”庄少奶奶明显很是意外,她们现在都还没机会找鳌拜报仇,现在顺治的头颅却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旁边房间门板之后也传来一阵骚动,明显有人躲在后面偷听。辛野也没在意,他知道无非是那些遗孀而已。

    过了一会,忽听得衣衫簌簌之声,门后、窗边、屏风畔多了好多人影,在偷偷向他窥看。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在长窗外说道:“辛相公,你杀了顺治,也为我们众家报了血海深仇,大恩大德,不知何以报答。”长窗外,数十白衣女子罗拜于地。辛野急忙躬身答礼。只听得众女子在地下咚咚磕头,那老妇说道:“恩公不必多礼,未亡人可不敢当。”但听得长窗外众女子呜咽哭泣之声大作。过了一会,哭泣之声渐渐远去,这些女子便都散了。

    庄夫人跟辛野招呼了声,要了顺治头颅以祭拜先人,跟着她们一块走进后房。过了好一会她才出来,身边跟着个眉弯嘴小,头挽双鬟,长的十分清秀的少女,大约十四五岁年纪。

    庄夫人对辛野说道:“辛相公,这里所聚居的,都是被鳌拜所害忠臣义士的遗属。不过如你所说,非只鳌拜,顺治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这里人人泣血痛心,日夜俟机复仇,想不到还没等到我们去找鳌拜,顺治先死在辛相公的手下了。你为我们得报大仇,大家无不深感大恩。”

    顿了顿,她又道:“辛相公,你的大恩大德,实难报答,本当好好款待,才是道理。只是孀居之人,颇有不便,大家商议,想送些薄礼,聊表寸心。”

    辛野听她说得文绉绉地,说道:“不用客气。只是我惹出的事,这里估计也平静不了几天了,庄夫人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庄夫人道:“确实如此,我们打算等下就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出发吧。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想送恩公一件礼物,务请勿却是幸。”说着指着身边少女道:“这个小丫头双儿,跟随我多年,做事也还妥当,我们就送了给恩公,请你带去,此后服侍恩公。”

    辛野前面看她带了个少女出来就有所猜测,没想到还真是双儿,而她也没逃脱被送人的命运。他朝双儿看了一眼,说道:“庄夫人送我这件重礼,那真是多谢之极。只不过……庄夫人也知道我到处奔波,厮杀乃寻常事,带着这位小姑娘,恐怕不知道要连累她吃多少苦头。”

    庄夫人道:“那倒不用担心,双儿年纪虽小,身手却也颇为灵便,自保应当不成问题,也不会成为恩公的累赘,尽管放心便是。”

    辛野又向双儿看了一眼,见她一双点漆般的眼中流露出热切的神色,笑问:“双儿,你愿不愿意跟我去?”

    双儿低下了头,细声道:“三少奶叫我服侍相公,我自然……自然要听三少奶的吩咐。”

    辛野道:“那你自己愿不愿呢?只怕会十分辛苦,也会经常遇到危险的。”

    双儿道:“我不怕辛苦,也不怕危险。而且夫人待我恩德深重,相公对我庄家又有大恩,夫人叫我服侍相公,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庄夫人道:“双儿,你拜过辛相公,以后你就是辛相公的人了。”

    双儿抬起头来,忽然眼圈儿红了,先跪向庄夫人磕头,道:“三少奶,我……我……”说了两个“我”字,轻轻啜泣。庄夫人抚摸她头发,温言道:“辛相公少年英雄,年纪轻轻便已名扬天下,你好好服侍相公,他会待你好的。”

    双儿应道:“是。”转过身来,向辛野盈盈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