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儿做手术
那是结婚四年多以来，李顺安第一次跟她说“对不起”。
建宁怔怔地躺在床上，没动弹。
过一会，有泪从眼眶滑落，点点破碎，轻洒在枕头上。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李顺安之间，是否有爱情？
结婚四年，他没给她买过一次花，没有给她过过一次生日；她和他从不过情人节、庆祝结婚第X周年纪念日。
没有出去旅游过，哪怕是短途；没跟她说过“我爱你”，哪怕一次。
结婚后生孩子，生完孩子围着儿子转，后来公公婆婆生病把攒给儿子做手术的钱花没了，李顺安开始没日没夜地拼命忙着挣钱，她则忙着上班带孩子复习法语。
生活就像马车上向前滚动的轮子，轱辘轱辘碾过崎岖不平的烂泥路，扬起一片灰尘。
滚滚尘埃，让人望不清前路的方向。
坐在马车上扬鞭策马的人，苦不堪言却依然快马加鞭地赶路。
不到终点，不罢休啊！
四年来，她也想过离婚，想过离家出走，想过和他大闹一场，告诉他：“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快撑不下去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可是，每次她精神崩溃，呼吸加快，心跳异常，以为自己就快累倒的时候，看到儿子静静坐在塑料垫子上玩积木，害怕打扰她备课学法语乖乖听话不弄出一点声响；看到半夜归家的丈夫，饱经风霜的粗犷脸庞，凹陷的眼窝，越来越瘦的体型，当逃兵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再累再苦，她也得撑下去。
就这样吧！我要像乌龟爬墙一样，向上，向上，一直向上爬。
意志坚强。
我要像酷暑严寒耕地的老牛，低头，低头，一直低头拉耙。
任劳任怨。
如果今天爬不到顶，那么明天，我一定会爬到的。
如果今天犁不完这亩田，主人，请相信我，明天一定会犁完的。
我只需要，再坚持一下，再奋力一把，再忍耐一会。
如果我现在过得不好，那一定是因为，老天还没开眼，看不到我为了过得更好而付出的所有努力。
2011年暑假，林建宁和李顺安带着儿子去广州XX儿童医院做手术。
这次他们还算幸运，姐姐成功帮他们预约到了泌尿科的副主任医生；去到医院时刚好有空床位；那家医院的医生没有当众收取红包。
他们和病房里的几个小朋友及他们的家属相处愉快。
手术做得很成功，一次做好，不用做两次。
如果是重度尿道下裂，得分两次做手术。
虽然做手术后的一个晚上，乐乐右手输着镇痛液，建宁因为连着几个晚上没睡好，困得不行睡了过去，醒来发现镇痛泵里的液早就输完了，针管此时正从乐乐手上的血管里往外抽血。乐乐睡着了，手不安分地乱动过，把针管挤偏了，血倒流出来，染红了盖在孩子身上的半张被子。
李顺安躺在陪护床上，睡得像一头死猪。
她慌忙跑出去喊护士，心里又急又恨又痛。
护士来了，迅速帮她拔掉针管，用棉签摁住针口，安慰她：“没事的，不用太担心。被子上有一半是镇痛液来的。”
她怎么会不担心？儿子被推进手术室做了三个小时的手术，她在手术室外面坐立不安地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三个小时。那时她发誓，只要儿子平安无事地从手术室中出来，她此后余生一定会紧紧守护他，不让他再受到一点伤痛。可是，儿子才刚被医生从手术室推出来不到两个晚上，她就大意睡着，让孩子流了这么多的血。
她望着儿子，想哭却哭不出声。
好在一个星期后，乐乐可以出院了，不过依然插着尿管，要过六天后才能拔掉。她和李顺安带着他去姐姐帮他们订好的小旅馆里住了几天。在姐姐药店的小厨房里做饭，儿子想吃什么，都给他做。
直到可以回医院拔尿管，让门诊医生帮他做尿道扩张，做完后医生说他们可以回家了，才带着他回梧桐市。
两个星期后回医院复检，做尿道扩张；此后隔一个星期又去做了几次尿道扩张，儿子的病总算是治好了。
尿道扩张器塞进儿子的尿道里，痛得他咬牙切齿，眼泪鼻涕一块流，哭得声沙力竭。
她虽然心疼儿子，却不能为他减轻任何痛苦，一时间觉得自己明明产检异常，知道孩子有问题却执意把他生下来，是不是太自私了？
孩子来到这人世间，尚未懂事，却已遭受病痛折磨。
他长大后，会怎么想？会责怪她吗？
她给了他生命，给他世界上最深最真的爱，她爱他，愿倾其所有，换取儿子的幸福安康。
眼下，这个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宝宝在她和李顺安的努力下，已经除却身上的病患，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蹲着拉尿啦！
他可以背书包上幼儿园，无忧无虑地和其他同龄小朋友一起玩耍了。
建宁再也不用担心带他去买菜时他突然说尿急，那时候的她，总是担心别人发现儿子的异样，总是不管多远，都要带着他到公厕关上门才舒出一口气，才放心地帮儿子脱掉裤子让他拉尿。
她再也不用担心他会被小伙伴们嘲笑，被大人们八卦了。
自上次借钱失败，儿子生病的事情却被高中同学传播出去之后，为了躲避大家的口舌，她和李顺安这些年从不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儿子的病一直是她和李顺安的心头大患，是横在她喉咙里的一根刺，现在这根刺被拔掉了，最困难最难过的时期已经过去，她可以放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想，儿子长大后，不会怪她的。
他会感谢她，给了他生命，给他世界上最深最真的爱。
那么，她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摆脱贫穷！
让自己富起来！
这些年，她穷怕了。
再也不要捡别人穿过的衣服穿，不要过这种欠债还钱的苦逼生活，不要为了一分几毛钱和卖菜的人讨价还价。
被同事非议，被同学看不起。
建宁怔怔地躺在床上，没动弹。
过一会，有泪从眼眶滑落，点点破碎，轻洒在枕头上。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李顺安之间，是否有爱情？
结婚四年，他没给她买过一次花，没有给她过过一次生日；她和他从不过情人节、庆祝结婚第X周年纪念日。
没有出去旅游过，哪怕是短途；没跟她说过“我爱你”，哪怕一次。
结婚后生孩子，生完孩子围着儿子转，后来公公婆婆生病把攒给儿子做手术的钱花没了，李顺安开始没日没夜地拼命忙着挣钱，她则忙着上班带孩子复习法语。
生活就像马车上向前滚动的轮子，轱辘轱辘碾过崎岖不平的烂泥路，扬起一片灰尘。
滚滚尘埃，让人望不清前路的方向。
坐在马车上扬鞭策马的人，苦不堪言却依然快马加鞭地赶路。
不到终点，不罢休啊！
四年来，她也想过离婚，想过离家出走，想过和他大闹一场，告诉他：“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快撑不下去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可是，每次她精神崩溃，呼吸加快，心跳异常，以为自己就快累倒的时候，看到儿子静静坐在塑料垫子上玩积木，害怕打扰她备课学法语乖乖听话不弄出一点声响；看到半夜归家的丈夫，饱经风霜的粗犷脸庞，凹陷的眼窝，越来越瘦的体型，当逃兵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再累再苦，她也得撑下去。
就这样吧！我要像乌龟爬墙一样，向上，向上，一直向上爬。
意志坚强。
我要像酷暑严寒耕地的老牛，低头，低头，一直低头拉耙。
任劳任怨。
如果今天爬不到顶，那么明天，我一定会爬到的。
如果今天犁不完这亩田，主人，请相信我，明天一定会犁完的。
我只需要，再坚持一下，再奋力一把，再忍耐一会。
如果我现在过得不好，那一定是因为，老天还没开眼，看不到我为了过得更好而付出的所有努力。
2011年暑假，林建宁和李顺安带着儿子去广州XX儿童医院做手术。
这次他们还算幸运，姐姐成功帮他们预约到了泌尿科的副主任医生；去到医院时刚好有空床位；那家医院的医生没有当众收取红包。
他们和病房里的几个小朋友及他们的家属相处愉快。
手术做得很成功，一次做好，不用做两次。
如果是重度尿道下裂，得分两次做手术。
虽然做手术后的一个晚上，乐乐右手输着镇痛液，建宁因为连着几个晚上没睡好，困得不行睡了过去，醒来发现镇痛泵里的液早就输完了，针管此时正从乐乐手上的血管里往外抽血。乐乐睡着了，手不安分地乱动过，把针管挤偏了，血倒流出来，染红了盖在孩子身上的半张被子。
李顺安躺在陪护床上，睡得像一头死猪。
她慌忙跑出去喊护士，心里又急又恨又痛。
护士来了，迅速帮她拔掉针管，用棉签摁住针口，安慰她：“没事的，不用太担心。被子上有一半是镇痛液来的。”
她怎么会不担心？儿子被推进手术室做了三个小时的手术，她在手术室外面坐立不安地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三个小时。那时她发誓，只要儿子平安无事地从手术室中出来，她此后余生一定会紧紧守护他，不让他再受到一点伤痛。可是，儿子才刚被医生从手术室推出来不到两个晚上，她就大意睡着，让孩子流了这么多的血。
她望着儿子，想哭却哭不出声。
好在一个星期后，乐乐可以出院了，不过依然插着尿管，要过六天后才能拔掉。她和李顺安带着他去姐姐帮他们订好的小旅馆里住了几天。在姐姐药店的小厨房里做饭，儿子想吃什么，都给他做。
直到可以回医院拔尿管，让门诊医生帮他做尿道扩张，做完后医生说他们可以回家了，才带着他回梧桐市。
两个星期后回医院复检，做尿道扩张；此后隔一个星期又去做了几次尿道扩张，儿子的病总算是治好了。
尿道扩张器塞进儿子的尿道里，痛得他咬牙切齿，眼泪鼻涕一块流，哭得声沙力竭。
她虽然心疼儿子，却不能为他减轻任何痛苦，一时间觉得自己明明产检异常，知道孩子有问题却执意把他生下来，是不是太自私了？
孩子来到这人世间，尚未懂事，却已遭受病痛折磨。
他长大后，会怎么想？会责怪她吗？
她给了他生命，给他世界上最深最真的爱，她爱他，愿倾其所有，换取儿子的幸福安康。
眼下，这个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宝宝在她和李顺安的努力下，已经除却身上的病患，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蹲着拉尿啦！
他可以背书包上幼儿园，无忧无虑地和其他同龄小朋友一起玩耍了。
建宁再也不用担心带他去买菜时他突然说尿急，那时候的她，总是担心别人发现儿子的异样，总是不管多远，都要带着他到公厕关上门才舒出一口气，才放心地帮儿子脱掉裤子让他拉尿。
她再也不用担心他会被小伙伴们嘲笑，被大人们八卦了。
自上次借钱失败，儿子生病的事情却被高中同学传播出去之后，为了躲避大家的口舌，她和李顺安这些年从不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儿子的病一直是她和李顺安的心头大患，是横在她喉咙里的一根刺，现在这根刺被拔掉了，最困难最难过的时期已经过去，她可以放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想，儿子长大后，不会怪她的。
他会感谢她，给了他生命，给他世界上最深最真的爱。
那么，她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摆脱贫穷！
让自己富起来！
这些年，她穷怕了。
再也不要捡别人穿过的衣服穿，不要过这种欠债还钱的苦逼生活，不要为了一分几毛钱和卖菜的人讨价还价。
被同事非议，被同学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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