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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惊魂

    洛阳以西,黄河北岸,王屋山南麓。

    一条潺潺溪流蜿蜒向南汇入黄河,溪流东侧山林掩映之中有一破落茅舍小院。

    茅屋坍塌,围栅倒伏,杂草丛生,青台附石。

    秋日黄昏,阴雨绵绵,夜幕将垂。

    破院中却是杀机四伏,剑拔弩张,五个黑衣壮汉,戴斗笠,披箬衣,个个手持厚背黑刀,眼含杀气,目光冷冽的看着对面敌人。

    对面一行六人,脸色凝重,却有一股视死如归之色,一字排开,显得极有章法,左手各持粗细不一的木棍,长短各异,右手倒提一把短刀傲然屹立。

    六人虽然身形壮硕,却个个衣衫褴褛,补丁罗身,蓬头垢面,草鞋驻地,活生生一群乞丐。而在这六人身后却是两个孩子,年约十五六岁,看似主仆。

    仆童虽然生的俊朗,也是一身破旧麻衣,双目欲裂,双手搀扶一个体弱筛糠少年。少年生的面白耳赤,白皙俊美,可惜就是病态盈面,目光呆滞,在凄风冷雨中瑟瑟发抖。

    为首黑衣人老脸横肉颤动,黑刀捶地,一脸不屑轻蔑,冷笑道:“一帮反贼,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将你们这些杂碎斩尽杀绝。”

    乞丐中一年长之人,好似头领,一挥手指粗如儿臂的木棍,慨然呵斥道:“厚背黑刀,薄底快靴。果然是李老狗帐下近卫,怨杀我家大将军已是天怒人怨,今日又要斩尽杀绝,简直是无耻之尤!”

    黑衣蓑衣人道:“无耻反贼,人人得而诛之,纳命来吧!”说罢,手中黑刀凌厉无比的一记斜劈,直奔乞丐头领脖颈而去。

    其余黑衣人见头人动手,只在一瞬间便也挥刀而上,院落中顿时陷入厮杀之中,刀光霍霍,人影翻飞,兵器交割之声不绝于耳。

    仆童见众人交手,脸上却无惊骇之色,毅然挡在病公子身前,手中也多了一柄短刀,严阵以待。

    交错间,黑衣头人错步来至仆童眼前,挥刀便砍,仆童见刀势凌厉,不敢硬接,闪身躲避,却无意间将病公子露在眼前,黑衣人心头大喜,刀势一停,直刺而去,眼看病公子就要被洞穿而亡。

    慌忙间,仆童身形腾空而起,一个虎跃,双臂前伸,刀光乍现,手中短刀直奔黑衣人咽喉,黑衣人眼光偷瞄,见这个小儿来势迅捷,只得抽刀挥挡,脚下却是不逞退却,一记窝心脚正中病公子的前胸,身形随即后仰,仆童身形一略而过。

    病公子却是中个正着,身子凌空飞起,飞跃着便向后方飞去,说巧不巧,头颅正中茅屋前的台阶条石之上,只听“嘭”的一声,口中喷出一道血箭,便不省人事,昏厥过去。

    黑衣头人见状大喜,不免间得意忘形,突觉胸口和腰间一阵钻心痛疼,低头看去,只见两只滴血猩红的刀尖从自己的胸口和腰间露出,痛苦中猛然回头的哪一瞬,见身后的四个同伴已是身首异处,悲愤中一脸扭曲的便失去了知觉,仰面栽倒在地。

    乞丐头领一脸决绝,慌忙间与仆童飞奔向吐血的公子而去,扶胸捶背,按捺人中,探查脉搏,似有微弱气息,赶紧从雨幕中将其抱至残垣断壁中躲避风雨。

    其余乞丐各行其事,收拾残局,将哪五具尸体剥了个干干净净,一丝不挂,在头领的示意下,丢弃到溪流之中。

    众人收拾一番,背起病公子,便向身后的大山中飞奔而去,慢慢消失在雨夜之中。

    山中洞穴中,病公子躺在一堆枯叶之上,仆童和六个乞丐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相对无言,烟雾缭绕的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乞丐头领,年约三十上下,面目刚毅,浓眉大眼,叹息一声道:“老天有眼,少爷还有一息尚存,都有我等有何面目去见泉下将军?”

    “可不是咋的,哪个伍长太过阴险,我还以为是与我们正面厮杀,没想到那厮虚晃一枪,直奔少爷啊?”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瓮声瓮气的吼道。

    一个方脸乞丐抹了一把脸道:“好在云清机灵,飞扑救主,不然我等皆是罪人也!”

    一旁挑动篝火仆童,一脸坏笑的道:“小子我爬树上房行,要是与哪个直娘贼硬刚却是不敌,只能出此下策而已!”

    众人一阵好笑。

    笑罢,头领正言道:“文弟,打开包裹,看看哪些直娘贼的带来什么好东西!”一个乞丐应声而去,转身取来一个黑色大包。

    众人望去,看着哪个叫文弟的将包裹打开,众人顿时面露喜色,头领拿起一个紫红色的木牌道:“扬州左军近卫营甲字队,李孝恭真真看的起我等这些流寇,要不是我等追随大将军南征北战,死人堆里横冲直撞,今日哪里还有的我们命在啊!怪不得我感觉这些黑衣人甚是难缠,出手便是杀招,难怪难怪啊!”

    络腮胡子翁道:“近卫营咋的啦,来多少老子杀它多少!”

    头领嗔怒道:“你个铁锤,就知道打打杀杀,眼下我们唯一要做的是要保住将军的唯一血脉!怎么如此轻重不分?”

    络腮胡子一脸羞愧的挠了挠头低头轻声道:“杀尽兴了,不是忘了嘛!”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大笑。好在雨夜山中,回音激荡,不怕失声。

    “大哥,不知老贼还有没有后手追来?”一人道。

    头领乞丐一抹嘴角黑须,抿嘴轻轻摇头道:“扬州近卫,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哪些人大多是出自陇右关中李氏豪门,个个勇猛,悍不畏死,一般出动都是一个五人队。

    想当初大将军冤死时,我等逃离越州,过江后为保少爷性命,疑惑老贼,兵分三路,我等八人奔洛阳,八人奔京城长安,其余二十多人乘船而下,奔我等老家齐州。

    众位兄弟,哪老贼李孝恭可非泛泛之辈,手下的牛鼻子老道,还有李靖都不是易与之辈。

    我们这些将军死党,老贼必定不会放过,定然会斩草除根,想必老贼也是兵分三路,追杀我等,要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咱们这一路乃是最安稳的一路?”

    众人闻听窃喜,七嘴八舌问道:“大哥,何以见得?”

    乞丐头领洒然一笑道:“老贼手下一众将军个个熟读兵书,不乏运筹帷幄之人,俗话说大隐隐于国,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于是我便分作三路,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这些老狐狸知道我们乃是军中莽汉,所虑者我等必是要逃回山东老家,最为聪明者便是隐于长安城天子脚下,至于这洛阳,我等无根无萍,断然不会来此,为求稳妥才会派这一支五人队查探一二。所以我等就安心在这洛阳苟且偷生罢了!”

    众人闻听恍然,皆是佩服的点头连连,果然大哥就是大哥,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