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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香皂面世

    东林山庄,巍巍立于山林掩映之中,一处幽静小院中,邺成嗣端坐在从云舒处求来的双扶手背椅上,已经坐了有两个时辰。

    越是接近云舒,邺成嗣心中越发不安,神鬼莫测的杀人手法,近乎妖孽的操琴技艺,回味无穷的清茶,匪夷所思的小院设计,端坐舒适的座椅,出神入化的厨艺,阴阳互换的嗓音,还有最近制作出来的蚊蝇不敢靠近的檀香,再想到此人从不心痛的金钱,还有哪清澈如水的烈酒,越想越是头大,细思极恐之下,邺成嗣不免脊背发凉,不敢再想。

    而在凤栖岗下那排茅草屋外,令飞烟心中狐疑今日怎么没见香儿来小榭玩耍,便出小院,一边欣赏着两侧美景,洁白娟秀飘洒于绿草茵茵之中,宛如蝴蝶翩舞,不知不觉便到了茅草屋外,正欲迈步而入,却突然听到了哪个令人心悸的熟悉声音,富含磁性的胡音,字正腔圆,听之如沐春风。

    令飞烟停住莲步,耳际中听声音却是心中连连称奇。

    “香儿,九九算术口诀数你背诵的最差,我出题你来解,听好题目。

    老李家乃是一老农,便将鸡和羊一块放养,养了大公鸡二十八只,肥羊十九头,问羊头,和鸡头共有多少头?再问鸡腿和羊腿共有多少只?”

    “回师傅,鸡头二十八加上羊头一十九乃是四十七头。而大公鸡每只是脚两只,也就是五十六只鸡腿,而羊有脚四只,总共羊是……是七十六只,加在一起总共是一百三十二只腿。”

    令飞烟乃是出自商贾世家,家中商户足有几百人之多,怎会不知这商算之道,云舒方才问题就算是多年账房,也要用算筹扒拉好久,而聆听到哪个只有十三岁的黄毛丫头一口便能喝出具体数字,真是惊为天人,令人咋舌。

    “好,孩子们算术之法关系到你们以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文以内的加减你们基本上已经掌握,以后就不会被人轻易哄骗,孩子们你们高兴吗?”

    “高兴!”

    “下面师傅便提问一下你们对三字经的理解。

    这样,你们从前到后,每人一句,谁背不下去了,师傅给你们提醒,可是你要说出这句话的含义,知道吗?”

    茅草屋中顿时想起云舒篡改了的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

    令飞烟闻听此文脑海一阵眩晕,这是什么书籍,哪里来的如此惊世骇俗文章。此文三字成句,朗朗上口,却是意义深远。文者又是哪位贤德大能?

    越是聆听令飞烟越觉神奇,脚下莲步不自觉的便迈入茅舍之中。

    云舒略微一怔便是视若罔闻,孩子们见飞烟姐姐款款而入,一阵骚动后又归于平静,继续接力背诵下文。

    令飞烟见云舒没有追问也没有责备,便寻了一处空闲做了下来,虚心做起了一个学生。

    待全文背完,令飞烟陷入沉沉思索中。

    “孩子们,你们背诵的很好,基本上也会书写,以后空闲之时师傅便教你们如何用三字经里面的每个字来组词。”

    如此新奇的教学令飞烟简直是如听天书,痴痴的看着云舒,那种崇拜,那种热烈,仿佛要将云舒包裹住一般。

    “余下几天,你们在做事的时候,心中默念就是,记住要三缄其口,不可外传。

    明天开始,葫芦和石头一组,所到之处就是灞桥镇,大眼和芦伢子一组去浐河西岸码头,你们千哥另有安排,记住了,炎炎夏日,羊脂,牛脂,猪脂等油脂极易腐烂发臭,大家不要怕脏怕臭,不要钱更好,就替人家商铺打扫干净,要钱就尽量压低价格,大家记住了吗?

    不管多少,皆收集在牛车经过之处,一同拉回家来。

    再就是香儿,小莲,玉蝉三个女孩,明日和无愁一起在四处周围采摘鲜花,切记一条没有香味的不要。”

    课堂散去,空余一人,就是呆呆愣愣的令飞烟,眼前这个奇丑男子越发让人看不透,光怪陆离的思维,千奇百怪的做法,令人更加咋舌的缜密心机,自从搬入小榭,便再也没有为吃喝发过愁,从来没有过的安心荣绕周围。

    云舒怕招来闲话,不管不顾的独自离去,身后传来孩子们嬉笑的玩耍声。

    回到茅屋刚喝了一杯清水,大眼急匆匆跑来传话,怪不得在课堂上没有见到大眼,陈千,无忧无愁四人,原来是云舒传授他们学问,自然知道这些东西一旦被人听去,都是些惊世骇俗的奇谈怪论,难免会招来天下文人士子的口诛笔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每次云舒授课不定时辰,每次授课时四处皆有人把守,有事传讯,大眼正是在河边杨柳树下值守的人。

    “师傅!河边有一个老汉求见,说是想见见师傅,他说日前曾经给咱们这儿干过活,是个木匠!”

    反正闲来无事,权当散步,云舒便跟随大眼到了河边杨柳树下。

    果然一个前襟裸露的老者正在河边,有些焦虑的在走来走去。见云舒到来,老远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近前,抱拳道:“老汉宋大见过主家。”

    云舒见老汉麻衣破旧,胸襟坦露,古铜色泛红的褶皱皮肉露在外面,显然是和饱经风霜的憨厚人,看向憨态可掬的面孔时更加确信无疑。

    老汉四十多岁,一双大手裂着大小不一的口子,口子中还有难以洗尽的黑色。

    样子确实有些面熟,一时记不得此人来。

    “老哥多礼了,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老汉有些局促的搓弄着双手,老脸通红的不好意思道:“主家你忘记了老汉曾经给你干过伙计了?”

    云舒坦然道:“老哥面善,一时记不清楚了!”

    “哪个凉亭就是老汉和几个同乡给修建的!”

    云舒恍然点头,连连寒暄几句便问询何事。

    “主家,老汉就是南边游风岭人,距离此地有那么十几里路,世代都是工户,是个木匠,平日里给周围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打造个桌椅板凳什么的度日。先前给主家干过活计,主家是个信人,又因近半年来活计不好,没挣到几个钱,这不眼看丁税上缴在即,手中又无余钱可拿。

    所以今日厚着老脸来问问主家还有活计可干不?”

    说着老脸更加难看,加上天气炎热,汗水一把一把的挥洒。

    云舒边听其诉说边行至树荫下,示意其坐下说话。老汉半蹲半坐的样子让云舒看着一阵心酸。

    “宋老哥,你们周围干木匠活的人多吗?”

    宋大闻听眼神有些放光的道:“唉!那可不老少,我们村子基本都是木工户,因前些年战乱横行,我们村子里人大多数都是战时被招募做劳役,修理马车,打造云梯什么的,如今天下太平,没了战事,我们这些工户便也没了进项,所以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云舒不语,思忖一番后又问道:“宋老哥,你是一路步行至此?”

    “呕!不不是,那不?”宋大便指向河边,云舒顺着看去,见河中栈道旁泊着一艘小舟。

    “我们岭下有小溪,顺流而下倒也轻便!”宋大憨厚的道。

    “哪你回去岂不是破费功夫?”

    “无妨,对岸有纤道,拖着小船倒也不难。”

    云舒眼光一亮,于是便拿起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图形,又讲解了一番,宋大是个老木匠,一看便懂得如何制作。

    云舒所画的乃是后世的肥皂盒,这个时代没有塑料,于是便想到了用木盒替代的法子,虽然多费了几个铜钱,可是却能养活一家子人丁。

    “主家,这个物件如此小,做出来倒是不难,不知这么小的东西怎么算工钱,多了你可划不来啊!”

    “宋老哥,你听我把话说完,此物件昨晚以后,务必要打磨的光滑细腻,不可有毛刺此为一。

    其二完成打磨以后,要用油漆漆涮一遍,哎对了宋老哥,你们的木漆都有什么颜色?”

    “这个嘛!有红色,白色,黑色,古铜色,绛绯色,淡绯色,紫色,黄色好多,主家你问这个做甚?”

    “这样,除了黑色以外,其他的颜色都要,再就是做几套模具!”

    说着云舒又在地上画了一个模具的样子。具体说了尺寸,大小,宽窄,深浅。

    “宋老哥,这样你回去就找几个帮手尽快的作出来送给在下可好?”

    宋大一脸懵逼的看着云舒,咧了咧嘴结巴着问:“主家,就——就……就这么几个小玩意儿,还——还要——要找人做?”

    云舒一拍额头,解释道:“奥忘记了宋老哥,这个模具分三个样式,各做十套,就是三十套。

    哪些小木匣,你不是说有八九个颜色吗?每个颜色各做一千个!”

    宋大闻听,顿时傻了,不信的摇了摇脑袋,诧异的问道:“主家,你说多少?”

    云舒又说了一遍。

    宋大一拍大腿,狂喜着就要给云舒下跪,云舒一把将其拽起来笑道:“宋老哥,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你说吧,模具多少钱一套,盒子多少钱一个。”

    宋大捶打着掌心,来回踱着步,一咬牙道:“这样吧主家,你看得起我宋大,也算赏了我全家老少一口饭吃,不,可以说是全村老少一口饭吃,模具算做十文,盒子算作两文,你看可好主家?”

    云舒摇头苦笑。

    宋大见云舒摇头,又爽快的说道:“主家,嫌多了是吧,哪你说多少钱就多少钱。”

    云舒笑道:“宋老哥,这样吧!模具我给你五十文一套,盒子给你五文一个,你看可好?”

    “多少?主家你莫不是开玩笑,戏耍老汉吧?”如此价格宋大直接就是不相信。

    “宋老哥,在下没有说笑,来来来,你随在下回家,我给你画一个具体的图形,标明尺寸,你好照做。”

    宋大一脸狐疑的跟着云舒回到茅屋,待亲手接过图纸和沉甸甸的五贯铜钱时才如梦方醒,激动的直接说不出话来。

    看着宋大在没人处将铜钱卷在腰带里,缠绕在腰间,云舒才懂得了腰缠万贯的含义。

    一贯铜钱合后世的八斤左右,几十斤的铜疙瘩缠在腰间,真的等同于二十公斤负重越野的强度。

    直到入夜很久,云舒才听到碌碌牛车声,陈千赶着牛车带领着哪些小兄弟回来,牛车上载满了大坛子,里面塞满了臭气熏天的板脂,直熏的哪些孩子们远远的跟随着牛车。

    夜晚无事,还是趁早将这些熏死人的东西炼化了好,于是重新启用炼盐秘洞,架起铁锅,放入木炭吸附异味,最后孩子们亲眼看见哪些白花花的油脂被熬成了透亮冒着烟的油水,直到臭味散去,众人才满意的各自安睡。

    云舒做事早有预谋,借助修建桃林小榭的机会,多采买了不少生石灰,再加上烧火掏出来积攒的草木灰,万事俱备,只缺模具。

    宋大没有食言,三日后便送来了模具各两套,木盒十几个,主要是不敢多做,怕云舒看不上而白忙活一场,只是送来的样品而已。

    模具可用,盒子云舒又做了一些修改,毕竟实物与图形在这个时代很难吻合。

    这三天里,出外收集油脂继续,这个没有冰箱的年代,宰杀的牲畜一夜便会变臭,哪些不值钱的花脂在各地扔都要找个没人的地,要不被巡街武侯逮住,哪可是被罚个倾家荡产不说,还要有被流放的危险。

    如今有了一些小叫花子收去,巴不得快点来,怪不得他们这些孩子回来的如此晚,原因是早些去吧,还想卖几个大子,过午后臭了吧便是白捡。

    四个小姑娘跳跃在田间地头,采了不少含苞未放,香气浓郁的鲜花苞,云舒一一将它们用干净的锅提炼精油。

    眼看哪些大坛已经不够用的时候,用石灰水和草木灰按照配比也制作出来了火碱,也就是氢氧化钠。古代科技著作齐民要术中早就记载了制作纯碱的办法,这里不再赘述。

    接下来制作肥皂便是轻而易举的皂化反应而已,最后熬制成粘稠状的白色半固态,加入精油增香,倒入模具,固化成型。

    一块块散发着花香的白色晶莹体便出现在孩子们的眼前,孩子们无法理解这里面的化学变化,只是感觉师傅就是神仙下凡。

    而在哪桃林小榭,入夜未眠时分,总有阵阵丝竹之音飘荡夜空,令飞烟如愿以偿得来葬花吟曲谱,孜孜不倦,日夜精研,自己本来就是吴越琴瑟大家,从云舒处又新学勾指弹奏之法,既新鲜又神奇,滑音,击弦融入其中,操琴技艺一飞冲天。

    每每闻听此曲,云舒在茅舍内往往会呆立良久,哪令飞烟美貌绝伦,尘封已久的心扉被其撩拨的有些蠢蠢欲动,可是回想起自己假扮丑男,隐居山野,何故惹这蚀骨尘埃。

    且说这日夏风徐徐,浐河西岸杨柳依依,鱼儿欢跳,翠鸟啼鸣,田间劳作归来,回望一眼梯田如画,云舒心中总是有些怅然,谷子密植,菽豆行行,开荒初种之地,没有肥沃土壤也难有好收成。

    凤栖亭中,云舒一拢垂下长发,拂拭了一下眼罩,每日里伪装度日,快要养成一种记忆习惯,涂抹在身上的黑油膏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能洗尽残留,给自己空余短暂真我。

    “师傅,哪些香皂葫芦带人秘密包装已妥,却为何不拿出来售卖?”陈千将一只竹筒递给云舒手中说道。

    云舒接过,饮了一口甘泉,搂住陈千肩头坐在凭栏长椅上,低声说道:“千儿,此种东西干系颇大,这也就是为何我们夜间私密制作,甚至连少夫人和珠儿都隐瞒的紧,是因此物神奇,一旦被京城中豪门权贵知道此物获利颇丰,岂不遭人眼红,明面上来要,暗地里来夺,甚至会动用卑劣手段,杀人强抢,哪我凤栖岗哪里还有宁日?”

    陈千经半年调教,每日温饱不愁,又有云舒亲自面提心授,出落成一个英俊小伙,仪表不凡,听云舒话语连连点头沉思道:“师傅,你说的是,徒儿沿途乞讨时,曾多次亲眼目睹哪些世家大族的强取豪夺的龌龊勾当,当初在我涿郡时,村中王大户家看上了刘二叔家的肥田,拿出两百文来强买,刘二叔誓死不从,谁知月余后刘二叔家无缘无故发了一场大火,只逃出来玉蝉一个,她爹娘都被活活烧死在屋子里。”

    云舒脸色一怔,真没想到哪个平日里少言寡语的玉蝉原来还有一段如此惨痛的经历,听的云舒铁拳紧握。

    云舒一拂表情落寞的陈千肩头柔声道:“千儿,他们哪些孩子依你为首,是他们的大哥,要好好的引领他们不要仗势欺人,就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要学会用头脑做事,且不可鲁莽率性,等大祸酿成,为时已晚。”

    陈千目光虔诚的看着云舒,言辞恳切的重重点头道:“师傅,徒儿多谢你教诲之恩,一定会小心行事,你教会了徒儿好多道理,也会好好的带着弟妹们有骨气的做人!”

    云舒满意而笑。

    就在二人谈话时,西岸杨柳树荫掩映间传来一阵车马碌碌嘈杂声。

    “师傅,你看哪儿!来了两辆马车,还有十几个骑马护卫。”陈千遥指前方道。

    云舒也已看见,哪四角马车古色古香,甚是豪华,拉车骏马更是神骏非凡,其后十几个护卫腰夸长刀,身材高大威猛,这时马车已行进到了云舒搭建的河边栈道旁的大杨柳树下停下。

    云舒心头狐疑,如此荒芜之地怎么会有人到访,莫非是自己哪里有所纰漏?

    其实云舒不知,这凤栖庄前后十几户人家,再加上后来在凤栖庄后平坦处新安置来的五六家庄户,如今这凤栖庄已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大唐历经连年征战灾荒,人口骤减,十不存一,百人聚居已是中等村子了。

    马车停稳,从马车上鱼贯而出三个绝色美女,粉面白颈,婀娜多姿,在两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摆弄杨柳细腰,身姿曼妙的跳下马车,搔首弄姿眺望着青山绿水,不时的雀跃说笑。

    云舒不看也罢,一看之下顿时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这三个美艳佳人非同是旁人,一身鹅黄色薄绢罗裙,在微风中如慢舒半幅山水画卷,金钗飞云鬓下鹅蛋俏脸,如花似玉,面露惊喜的王思雨。一个浑身素裹,白衣飘飘,绝色美艳俏佳人王若云,还是一个云舒也是记忆犹新,素雅端庄,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温萍儿。

    这三个洛阳旧识突然齐聚凤栖岗,怎不令云舒血脉上涌,心潮澎湃,一抓凭栏坐稳,再看此时哪三个国色天香正齐刷刷的看向此处凤栖亭,云舒的腿肚子有些打颤,却在陈千这个孩子面前依旧装作沉稳,涂抹黑膏的脸上只是看来黑了些而已。

    桃林小榭,令飞烟怀抱琵琶,凝脂面容上垂落两条泪痕,细想起那日河边栈道旁云舒讲述哪个凄美的故事,好似哪个饰演过的大家一样,误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嘟嘟嘟”一阵敲门声将令飞烟那种愁肠百转的思绪生生扯回。此刻的珠儿好似久违的玩伴突然光临般的喜悦,不顾脸上的泪珠,飞也似的便跑了出去。

    “吱呀”一声开门外看,突然愣在当场,迟迟不敢出言问话,王思雨一摆鹅黄衣袖,飘飘似天子般的笑道:“妾身王思雨,闻听人间仙乐奏响在这依山傍水的凤栖岗下,与姐妹们慕名而来,不知哪哀婉之乐可是小娘子弹奏?”

    珠儿初时心紧,闻听坦然,还有些自傲的一昂精致的小脸道:“小娘子误会了,此曲乃我家少夫人所弹奏,不知几位莅临,可有何指教?”小丫头依旧牙尖嘴利。

    “指教不敢,我们姐妹在岗下聆听良久,此曲凄美哀怨,人闻肝肠断,花听瑶泪抛,我们姐妹皆是音律之人,不知能否见你家夫人一面?”

    珠儿闻听此话,略一迟钝,见来人锦帛罗裙,刺绣淡雅绝非等闲人家,非富即贵,不敢怠慢答道:“几位贵人稍等,奴家禀报我家少夫人!”

    少顷,珠儿请之入内,便去伺候茶水。

    王思雨,王若云,温萍儿带婢女入内,却突然被这清雅小院所吸引,以至于不知是迈哪条腿步入正厅的。

    令飞烟心头狐疑,见三个国色天香突然造访,心生戒备,但出于大家所虑,礼道上不能不周,便落落大方招呼三人落座于双扶手的靠椅上,侍女立于身后。

    三个女人顿又耳目一新,翘臀坐在椅子上前后左右一个劲摇晃,也没摇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端坐在上面顿时神清气爽,异常舒泰,才侃侃表明来意。

    王若云冲令飞烟微微颔首,轻启朱唇,字如珠落脆盘,音若酥莺燕燕道:“夫人,小女子王若云有礼了!日前我这姐妹思雨姑娘之胞兄王文昭,入东陵祭拜先祖,误入这凤栖岗下,说是有仙家在此操琴,所奏之曲堪称仙乐,扣人心扉,缠绵哀婉,方才初入此地时,也正赶上夫人弹奏,惊为天人,所以我姐妹贸然造访,还请夫人恕我等唐突之过也!”

    令飞烟闻听,心头放松,坦然一笑,仪态万方的谦逊道:“让三位贵人见笑了,奴家自幼酷爱音律,随意玩弄一下而已,让诸位谬赞奴家愧意难当了!”

    “姐姐所奏,曲调清新脱俗,悱恻入心,如此过谦了!”王思雨道。

    令飞烟歉意摇头。

    王思雨续道:“姐姐,你乃音律大家,曲风阴柔妩媚,阳刚中略感醇厚无比,此曲风让小妹想起一人,与此有同工之妙也!”

    令飞烟顿时好奇心炽,额头一蹙问道:“不知贵人所说是何人?”

    “夫人,我等皆是女流,又因音律而识,姐姐不可如此生份啊!叫小妹思雨即可!”

    令飞烟不假思索的急切道:“好好,思雨妹子快快说来,此人是何来历?”

    “姐姐勿急,此人姐姐可能不知,他乃洛阳人氏,堪称奇才,在洛阳地界人称诗酒双绝,一首凉州词波澜壮阔,妇孺皆知,所酿人间美酒人称云酿,堪称一绝,此人便是洛阳黄河北岸陆家庄庄主陆云者是也!”

    令飞烟闻听心中一惊,喃喃自语道:“是他!”

    温萍儿听见此话外之音,便开口问询道:“怎么姐姐识得此人?”

    令飞烟摇头苦笑一下,苦涩的道:“三位姐妹,看来你等皆是嗜爱音律之人,奴家自我解释一二,奴家乃是江南吴郡人氏,姓令名飞烟,酷爱音律欲痴还狂。”

    谁知未等令飞烟说完,王若云突然起身,脸色凝重的看着令飞烟,又狂喜道:“莫非是苏州琴瑟大家令飞烟否?”

    “不才正是奴家!”令飞烟神采飞扬的自谦道。

    王若云紧挪莲步,近前一把将令飞烟的小臂抓住,惊喜道:真的是令大家?令姐姐大名闻名江南,今日得见姐姐真容,实乃三生有幸哉!”

    “奥?若云妹子识得奴家?”

    “姐姐勿怪,小妹虽未谋姐姐之面,然其名已是耳熟能详,实不相瞒,小妹家师乃是西域大家裴洛儿,家师总是夸赞令大家琴瑟之技冠绝天下!”

    令飞烟闻听愕然,诧异道:“妹子家师可是前边宫廷琴瑟名家裴洛儿大家?”

    王若云连连点头,狂喜之色溢于言表。

    “姐姐,快说说你是如何得知哪陆云公子的?”温萍儿急切的道。

    “这陆云公子可是洛水南畔望京楼之主?”

    众人点头!

    “去岁途经洛阳,闻名而入望京楼才知此人,不过却是未曾谋面,实属憾事!”

    三人闻听,怅然若失般呼出一声:原来如此!

    桃林小榭中,有音律为媒,又有熟识之人为阶,顿时活络了许多,彼此之间更加熟络了几分。

    待令飞烟将哪个天界绛珠草投胎转世,愿用一生眼泪偿还昔日浇灌之恩的爱情故事时,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眼圈红肿,令飞烟又琴瑟一曲,伴着哀婉悲戚的葬花词一出,听的哪三位绝色美女哭的梨花带雨,花枝颤栗,几欲昏厥,一旁垂立的贴身丫鬟也是抽噎着趴伏在椅背上起伏不停。

    以至于哭的这三位萝莉心中郁塞,没了回家兴头,便夜宿桃林。

    如此这般,却是把个云舒折磨的死去活来,黑油膏涂抹了一层又一层,生怕哪些红颜祸水认出自己,待到卯时起床,依旧两眼放光,晨练也是心不在焉,情非得已之下,便交代无忧无愁兄妹,好生看好小小,便领着陈千说是到东林山庄拜访邺老去了,来了一个桃之夭夭。

    辰时,小榭中满屋女眷,个个带着红肿如桃的泪眼起床,依旧楚楚可怜,动人心怜,一来是词曲震彻心扉,二来是听者有心,字字如霹雳惊雷,撼动着每一个少女的心扉,待众人芳心暂定,再听闻此曲乃是一个独眼脚跛背驼一个三十上下的丑汉所传时个个被震的石破天惊,不得不感叹异人隐士多藏匿于山林大泽,民间出高人也!

    令飞烟一应过往,云舒一概不知,即不知此人乃是江南词曲大家,也不想过多打探一个寡妇的陈年旧事,每每想起哪个魂牵梦绕的婉约仙子荣绕心头,哪首十诫歌便会如期而至,告诫自己泛滥的不安分之心。

    哪便是: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弃。

    最好不相对,便可不相会。

    最好不相误,便可不相负。

    最好不相许,便可不相续。

    最好不相依,便可不相偎。

    最好不相遇,便可不相聚。

    四女齐聚桃林小榭,依音律为介,檀香为祭,跪地而拜结成金兰之好,依令飞烟为长,温萍儿次之,王若云居三,王思雨为小,四姐妹相见恨晚,派随从回家门已报平安,却忘记回家之期,日日弹词吟调,夜夜笙歌漫舞,四女皆是曼妙身姿,俱怀灵根,背后又有世家大族渲染熏陶,翩罗裙,舒广袖,编排出的乐舞犹如瑶池翩跹,美轮美奂。

    闲暇之余,却是念念不忘哪个讲故事的云舒,四美联袂多次拜访,大多扑空,偶然巧遇,云舒谎称身体不适,低垂目,塔拉胸,满面病态,只手摇摇便不再理会。

    直到十数日后,在一炎热午后,一骑英俊青年入小榭而去,三女在此俊男陪同,护卫护送之下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桃林,是那么的恋恋不舍,满面幽怨。

    凤栖岗再次回归昔日宁静,云舒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孩子也是各行其事,读书识字一事却是被抛之于脑后,茅舍内不再有读书之声,毕竟旁人在侧,云舒不想让此变成是非之地,为躲避纷杂,带领着年龄大些的无忧,陈千,石头,大眼等人入花谷而锤炼身躯。

    云舒在殚精竭虑之下消瘦了几分,可是哪些孩子却是在云舒的眼瞪眼中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个头迅长,四肢长开昔日那些弱不禁风,黑干条瘦的乞儿再也不见,个个半大精壮小伙展现在云舒面前。

    而胖如肥猪的葫芦却是一个例外,这个猪头看似憨傻,脑袋瓜子却是异常聪慧,阿拉伯数字早就滚瓜烂熟,加减乘除信手拈来,乃是天生的一个商业奇才,小眼睛微眯片刻便能盘算出几分几利,成本几何,耗费多少。香儿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帮手,好似上天注定的认定葫芦便是其一生依靠,十三岁的年纪也渐渐露出一个姑娘还有的特征,弄的葫芦跟防贼似的寸步不离,别人多看香儿几眼,葫芦会喷射出杀人的目光。

    小老百姓的那种率真憨厚让云舒哭笑不得,不得不感叹古代百姓那种民智未开下的古朴令人敬仰,隐隐透着丝丝酸楚。

    近来长安城中,有两件天下奇闻风靡一时,被里坊达官显贵,贩夫走卒传颂的沸沸扬扬,京城之中的长安县和万年县各有其一。

    万年县所辖平康坊中有一文人士子,权贵聚集之地醉仙居,乃是长安城中上流酒楼,占地颇大足有十几亩之阔,修建的更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不少二世子,纨绔子弟流连忘返,迷恋其中,此地不到酒菜口味甚佳,更有美酒可饮,佳人陪伴。

    最近醉仙居可谓是天天爆满,预订之期已经推迟到三日以后,原因是酒楼中今日有仙人奏乐,余音绕梁,此曲曲调哀怨,闻之落泪,更是直接将哪些怀才不遇的士子文人的心房震撼的砰砰作响,每每哭晕在酒席餐桌之上者十之有二三,更为厉害者此曲简直就是那些深闺怨妇们的抒心之言,哭诉之语,有不少郁郁不得志的痴妇怨女饮恨自戗,或者是从闺楼上一跃而下,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在谩骂,啕嚎,幽怨,缠绵,沉沦,迷茫中的醉仙居名气越是越来高,渐渐已成京城酒楼翘楚。

    而在长安县的金市之上,也在达官显贵们的圈子中飞速传播一件神奇之物,此物名曰香皂,据传闻此物来自海外仙山,取自万斤巨鱼身上的香脂提炼而成,自带花草香气,因巨鱼有长有幼故香气各有不同,此物来之不易,常言道物以稀为贵,西市柳记杂货铺中族人偶然所得,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待贵族夫人,闺秀娘子亲自使用后顿呼此物神奇,留体香久而不散,且去除顽固油污易如反掌,滑之如鱼,香气四溢,谓之天外神物。

    于是西市之上原本售价是一贯铜钱一块的香皂,顿时水涨船高,被人私底下兜售到了五贯钱一块,且还是一物难求。

    平日里不温不火的柳记杂货铺一时间名动长安城,或许是蝴蝶效应的缘故,杂货铺中的其它物品也卖的很是红火,柳家京城掌柜柳继善激动的大腿都拍的红肿,连忙派遣店中活计速去灞桥镇上的本家店铺去问询下批货源何事来到,又修书快马禀报北海柳氏家主,询问香皂事宜。

    仙曲奏响京师,闹出十几处人命,难免会引起朝廷重视,李二获知此事,大为震惊,非是因死去十几人而惊,而是对哪首天仙哀乐有如此效应所惊诧。

    散朝后密令暗影卫新任总管张鹤密查此事,不日后得报,此曲名曰葬花吟,乃是出自太常寺教坊司琴瑟博士裴洛儿之徒王若云,还有当朝黎国公礼部尚书温大雅之女温萍儿,扬州长史王明川之女王思雨三人合力而做,说着,张鹤将写有葬花吟的唱词一张宣纸交给贴身太监张三槐手中。

    李二御览之下,大为震惊,噗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一手执词,一手负于身后,轻轻念叨: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

    好诗,好词!此三女可谓大才也”

    李二踱步于宣政殿内,脸色惊喜后又变成凝重之态,长叹一声道:“此三女若非女流,皆是我大唐栋梁之材也!三槐传朕旨意,赐三女从六品教坊司琴瑟女官,协助太常寺谱写破阵国乐,以震我大唐之威。”

    张三槐应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