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The Battle Drum
“咳咳咳咳咳……”
“噗！”
剧烈咳嗽着，源剑一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塞满嘴巴的某种半流体物质伴随着咳嗽喷到了天花板上，因为窒息而苏醒的他这才终于清净了自己的气管，重新能够大口呼吸室内沉闷冰冷的空气。
“咳咳咳……库啊，诶……”
干呕的声音。
“好疼……胃烧起来了……头好疼……”
源剑一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苏醒的第一时间里，他就感觉右手似乎沾着什么粘稠的东西，而左手则一直在抓着什么。左右两边不适感让他摆脱强烈的睡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无比疑惑地看着四周。
昏暗的灯光，那是酒店特有的颜色，确确实实让人有些感到昏昏欲睡。
这种不怎么强的灯光，兴许是为了让远道而来的旅客感到放松与惬意而准备的。
一边打了个哈欠，他缓缓抬起右手，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方才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真实景象：几乎所有的家具都被什么像强而有力的东西狠狠地掀翻摔倒了，大多数基本上都变成了数段断木头，破损程度看起来完全是不能修复或使用了的样子。
“啊……头好疼，肚子也疼……”他一只手扶着自己浑浑噩噩的脑袋，尽力不让自己再倒回床上，“到底怎么回事啊，好难受啊……真是……怎么在床上睡着了……”
在第一时间他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左手，似乎依然控制不住地抓着放在地上的什么东西，久而久之，让他感到颇为不适。出于好奇，源剑一轻轻提起了手里紧握的东西。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如同长梦初醒一般，脑中的一切混沌瞬间一扫而空，隐于薄雾之下的记忆瞬间涌上。
是的，自己明明应该是偶然发觉自己的力量超过了正常人类，再次心生恐惧，想要彻底丢掉手提箱和腰带，然后就开始在走廊里忍不住地呕吐起来，然后……
“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不，既然如此，他便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失去意识的地方是走廊，而不应该是在这里。
或许在走廊的一切才是一场空梦？
“不，不应该是这样……”源剑一摇了摇头，扶着的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留下一个清晰的红印。
“确实，我的记忆在我呕吐之后应该……或许……出现了断档。”
而当他看向另一只沾上什么东西的手时，只见他的指间满是半凝固的血液，和墙壁上的血字一样，同样能够感受到的半液态血肉，看起来格外恶心。
等等，血……
血字？
他再度抬起头，头脑不再混沌的他能够清楚地看见正前方米色墙壁上的血字。缓缓从床上起身，他慢步走向了那些血字。
当他走近看时，血腥与铁锈的味道愈发浓烈，而他也发现了，这些不完全是血，而是掺杂了半溶解的血肉的一种糊状物。
墙上，地上，甚至天花板，他发现房间的四处都是这种血字。
“到底，会是谁写的？”源剑一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但……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你只是在无视。”这是面前墙壁上的一句话。
“你能听到他们的惨叫。”转过头去，只见身后的床头的墙壁上写着另一句话。
“战斗，消灭。”余光向下一瞟，又一句话在赤红的地毯上留下了一块不怎么明显的印记。
他的目光像摄像机一样慢慢扫视了一遍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切的景色尽收眼底。随着他看的血字越多，既视感也愈发强烈，这所有的话似乎都在自己的梦中出现过。
“是啊，那个梦！”
这些都是梦里出现过的辞藻，是那个女人，那个应该死掉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脑袋开花的女人！那个金发的未来女特工，将DeepCyclone交到自己手里的那个女人！那个死了还阴魂不散的女人，那个让自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女人！
是那个女人！被她缠上了！
“她想让我去作为Fize，去和异生人战斗！为此她甚至将自己的灵魂移入了这个腰带来监督我吗？！”
甚至……
“我的行为吗？她难道能做到夺舍吗！夺舍我的身体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失去意识！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失去行为的记忆吗！”
“那么现在呢？她能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么她还能在哪？莫非是这个腰带里吗？”
源剑一的心声回响于他的胸膛，无比的清晰，在他看来就像真的开口说话一样。他愤怒地看向腰带，不能再犹豫了，立刻，马上，现在就要把它从窗口丢出去！
“其他人的死活什么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到底为什么，凭什么要我去和那些怪物战斗啊！为什么！”
他抓起手提箱，大步向前，走向了房间的窗边，一把就将推拉式的窗户甩飞了出去，提着箱子的手几欲要将它丢出出去。
“啊啦，生气了呢？”
少女的声音毫无征兆从他的身后传来，源剑一立刻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身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这哦，在这呢~”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金发少女突然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在了沾着源剑一血迹的床上，就好像时间被删除一部分般，唐突出现，“真是迟钝的boy~啊，生气了吗？”
银光一闪，那枚手提箱转眼便飞到了她的面前。但早有察觉的金发少女并未躲闪，只见它径直从她的脑袋穿了过去，一击便砸穿了她身后的墙壁，半个手提箱直接嵌入了钢筋混凝土中。
“啊啦啦，果然生气了呢~”
双手交叉在后脑，她毫无顾忌地对着源剑一翘起二郎腿，慢慢往下躺去，靠在了床上。
“真是可怕，真是可怕，活人的话现在脑袋已经飞走了吧。激起人心之恶，很容易吧，你看，你刚刚差点就‘杀’掉我了哦。”
她放下一只手，食指和拇指竖起放在眼前比划，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似是在对他比心一样。
但源剑一并不管这些，怒气冲天的他只想把这个阴魂不散的疯女人从自己平静的生活中赶走。
“人也不是那么能坚守法律与道德底线的嘛，我说对吧，你的眼睛是不是往下瞟了？”
一时没回过神来的源剑一因为突然的质问下意识往下一瞟，脸上挂着的愤怒表情立刻变得怪异起来，胸中的怒火和怪异的某种感觉交织汇集，让他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就好像全力出拳却只打到一大团棉花一样，本就填满怒意的脸颊此刻变得愈发通红，好像体温发烧似的一路升高。
“啊啦啦，太逊了吧。”看着源剑一的怪异的模样，她在露出嫌弃的神情后笑了起来，“真是可爱的反应呢。”
“不……不对！”源剑一的怒火再次上涌，在狠咬一口胳膊后，他强行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不对吗？21世纪的人类男性总是会对异性的身体产生好奇，想想觉得太有趣了，不是吗？居然会对一堆肉块的有机体，一些特殊形状，乃至一些暗示产生……”
“不对！我要让你离开这里，滚！离开！离开这里和我的生活！停止拿你那些糊弄三岁的小孩的噩梦忽悠我！然后滚！”
“你确定吗？放弃这股力量，有了它你能做到任何你想做到的事情，无论是成为人类的救世主消灭异生人，还是在异生人以前消灭人类。”金发少女C-1012缓缓坐起身来，双眼直直盯着源剑一的眼睛，“你无视掉了白天的所有人，现在听听风吧，听听看，有没有人在求救呢？”
“别给我转移……”
她却竖起食指，轻轻噤声，闭上眼睛并示意他先冷静下来。
“我能听到……吗……”
他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仔细感受来自外面的声音。
“我……怪物大……我只想……回家而已……能……能……能放我一、一……”
“很抱……这是做不……好久……味血食……”
“我保证不……呜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胳……要被扯……”
几乎是即时，他猛得睁开了眼睛。似是吓了一跳，他一时有些重心不稳，不由得后退半步方才勉强稳住。
“呼……呼……虽然不怎么清晰，但是听到了……我……我能听到……”
轻轻扶额，他猛地摇了两下头，再度定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警惕地看向金发少女。
“恶心……”
他在嘴里愤恨嘟囔着。
“听到了吧，敌人的位置，方位在两条街以外的地方，赶过去应该只要一分钟左右，那想必异生人埋伏人类的地点了。啊啦，人好像已经死掉了，和我一样呢。”
听着少女嘲弄的笑声，感到无比刺耳的源剑一怒吼一声，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一拳砸向了那个幽灵。
结果也是毫无意外的，他一拳打空，整个人跌在床上，像个皮球似的翻了出去，一头砸在了手提箱以下的墙上。
“可恶……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瘫在地上，满脸通红的源剑一看上去似是喝大了的醉汉，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墙上的银色的手提箱，一把将它从裂隙里拽了出来。
而不明金属做成的手提箱，在巨大冲击下除了沾了点碎屑外宛若崭新出厂的一般，依然在暗色调的灯光下散发着光泽。
“没错，嘲弄人命的是我。可你刚才那两下都是能致人死地的杀招，出于一时恼怒与恐惧就想杀掉我，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好像你也没有什么对我生气的资本吧？”她就好像幽灵一样无声地从床上站起，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微一弯腰便和源剑一的脸贴在了一起，“啊？对吧，未遂杀人犯先生？张口便说出‘别人死活和自己没关系’的你，好像没什么值得高尚，可以更加‘道德’的地方啊。”
源剑一心中所有的怒火与念头都在这一时刻哽住了，脸上一会青一会红，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我……你……你我……”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他此刻再次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大脑一片空白。
“发现了吧，你的本质也是这种对生命漠不关心的样子。”
“不对！我才不是这样！”
他大声反驳着，而近在咫尺的金发少女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么，做些刚才你拒绝的事情，比冲动杀人和逃避责任，更加高尚的事情。”她慢慢站直了身子，退回了床中央，“比如拯救一个人，怎么样？成为Fize，戴上DeepCyclone，消灭那个异生人，证明你比漠视生命的杀人怪物高尚。”
“成为Fize吗？”源剑一低头看了一眼在手中颤抖的手提箱，“我能做到吗？我真的能做到吗？”
“哪怕一次，发觉并证明自己的善良。”
听着这番话，他提起箱子慢慢走向窗边，一只脚轻轻踏在了窗台上。
“我真的能……”
“若是不能，那便继续回到床上躺好，等待人类在几个月后彻底灭绝，不再有未来，也不再会有任何转机。”身后的声音不再俏皮，也没有了捉弄人的勾人语调，反而变得严肃起来，“哪怕就这么一次，请拯救，哪怕一个人。”
“那……”
再回头看去，白色连衣裙的金发少女已然不见，转眼之间如瞬间移动般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除了墙上的裂痕，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一点痕迹，好像从未发生，如梦一般。
“好吧，不管怎么样，就这么一次对吧。就这一次……”
他回过头，看向了窗外。对面那栋楼几乎和宾馆紧挨着，差不多只有一人高的距离。
再看向地面，看上去自己的高度在近十米左右。
“上面，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高的样子……”
源剑一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灵光一闪，如此唐突，虽然荒唐却总感觉能够做到。
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解一下内心的不安与紧张。
“杰罗尼莫！（注）”
在心中无声地喊道，紧接着他便纵身一跃，翻出了窗口。一个空翻轻盈地在两栋楼之间回转，单脚如蜻蜓点水般在居民楼的外墙划过，反作用力让他非常轻松地斜向上飞去。
而前一天深夜里，异生人将两个男人在他面前徒手撕成碎片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至少这一次……我至少不能无视我面前的，我能感受到的地方……”
轻盈而熟练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在经过几次循环往复后，他一跃来到了楼顶。虽然这种顶级城市跑酷大师都不一定能做到的动作他断然是一次都没有尝试过，但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好像这种像忍者一样的诡异行路方式是每天上下班路上都在进行的家常便饭。
在顶楼的一角落下，随即便向着大街的方向冲刺，起步之处的厚实水泥地面被一脚踩出了一个浅坑。
他奔跑了起来，心跳如鼓声一般在他的颅内响彻，这是他的战鼓。
一鼓作气……
一跃而起！
他踩碎了顶楼边缘的另一角，整个人像一只飞鸟一般，穿过了脚下这条人来人往的大街。
接着，再于转眼之间，在街对面的大楼顶上平稳着陆。在落地的一瞬，以缓冲压力的曲腿伴随着惯性再度往前起跳。
一整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利用惊人的跳跃力，他很轻松地翻到了另一栋楼的楼顶。此刻是他跳出旅店窗户的第十秒，转眼已经到了百米以外。
每到落地的那一刻就好像条件反射一样，再度跳起，就算没有刻意控制力度也能轻轻松松落到目标的楼顶上。
“只限于这一次，只有这一次而已，这次结束以后，这个腰带的使用还是另寻高明……”
在大楼间飞跃的黑影，似是在空中逆风翱翔一般，从街上路人的视角外一闪而过。兴许有敏锐的人会发觉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但很快就会当成某种低空飞行的鸟无视掉了。
隆隆战鼓，这声音愈发清晰，但源剑一并没有感觉到呼吸的变化，就好像是在正常的走路一样。但他这样平常的“走路”，已经是地球上任何一个人类都无法达成的高难度动作了。
还有自己那一拳击碎钢筋混凝土墙壁的力量，随手提起能够把大理石地面砸出深坑的手提箱……
这些事实不禁让他感到后背一凉，轻轻搓了搓手指，干血块很轻易地从指尖脱落，从天上掉了下去。
“但是……”
最后一个空翻，他从20多米的高空落在了一栋15米左右的居民楼顶，没有因为惯性飞出去，像落到干草垛与软垫一样，平稳依旧。
这里就是目的地了，或许，因为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就像自动驾驶的机车到达目的地一样。他能够依稀听到下方的动静，窸窸窣窣的非人低吼，但并不能看到有什么，他的前方只有一条无人小巷而已。
“我真的还是人类吗？”
他再一次低头看向手提箱，依然在微微颤抖着。像是老虎钳，又如鳄鱼撕咬，他满是血块的手紧紧抓着它，它很重，但并不怎么重，却又是那样沉甸甸的，让他不得不死死抓住。
或许……如果说，已经无法松开了呢？
深吸一口气，源剑一稍稍定了定神，排除一路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与念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便不用胡思乱想了。
双脚轻轻点地。
他从楼上跳了下去。
【Theirfirstencounter】
“噗！”
剧烈咳嗽着，源剑一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塞满嘴巴的某种半流体物质伴随着咳嗽喷到了天花板上，因为窒息而苏醒的他这才终于清净了自己的气管，重新能够大口呼吸室内沉闷冰冷的空气。
“咳咳咳……库啊，诶……”
干呕的声音。
“好疼……胃烧起来了……头好疼……”
源剑一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苏醒的第一时间里，他就感觉右手似乎沾着什么粘稠的东西，而左手则一直在抓着什么。左右两边不适感让他摆脱强烈的睡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无比疑惑地看着四周。
昏暗的灯光，那是酒店特有的颜色，确确实实让人有些感到昏昏欲睡。
这种不怎么强的灯光，兴许是为了让远道而来的旅客感到放松与惬意而准备的。
一边打了个哈欠，他缓缓抬起右手，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方才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真实景象：几乎所有的家具都被什么像强而有力的东西狠狠地掀翻摔倒了，大多数基本上都变成了数段断木头，破损程度看起来完全是不能修复或使用了的样子。
“啊……头好疼，肚子也疼……”他一只手扶着自己浑浑噩噩的脑袋，尽力不让自己再倒回床上，“到底怎么回事啊，好难受啊……真是……怎么在床上睡着了……”
在第一时间他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左手，似乎依然控制不住地抓着放在地上的什么东西，久而久之，让他感到颇为不适。出于好奇，源剑一轻轻提起了手里紧握的东西。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如同长梦初醒一般，脑中的一切混沌瞬间一扫而空，隐于薄雾之下的记忆瞬间涌上。
是的，自己明明应该是偶然发觉自己的力量超过了正常人类，再次心生恐惧，想要彻底丢掉手提箱和腰带，然后就开始在走廊里忍不住地呕吐起来，然后……
“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不，既然如此，他便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失去意识的地方是走廊，而不应该是在这里。
或许在走廊的一切才是一场空梦？
“不，不应该是这样……”源剑一摇了摇头，扶着的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留下一个清晰的红印。
“确实，我的记忆在我呕吐之后应该……或许……出现了断档。”
而当他看向另一只沾上什么东西的手时，只见他的指间满是半凝固的血液，和墙壁上的血字一样，同样能够感受到的半液态血肉，看起来格外恶心。
等等，血……
血字？
他再度抬起头，头脑不再混沌的他能够清楚地看见正前方米色墙壁上的血字。缓缓从床上起身，他慢步走向了那些血字。
当他走近看时，血腥与铁锈的味道愈发浓烈，而他也发现了，这些不完全是血，而是掺杂了半溶解的血肉的一种糊状物。
墙上，地上，甚至天花板，他发现房间的四处都是这种血字。
“到底，会是谁写的？”源剑一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但……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你只是在无视。”这是面前墙壁上的一句话。
“你能听到他们的惨叫。”转过头去，只见身后的床头的墙壁上写着另一句话。
“战斗，消灭。”余光向下一瞟，又一句话在赤红的地毯上留下了一块不怎么明显的印记。
他的目光像摄像机一样慢慢扫视了一遍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切的景色尽收眼底。随着他看的血字越多，既视感也愈发强烈，这所有的话似乎都在自己的梦中出现过。
“是啊，那个梦！”
这些都是梦里出现过的辞藻，是那个女人，那个应该死掉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脑袋开花的女人！那个金发的未来女特工，将DeepCyclone交到自己手里的那个女人！那个死了还阴魂不散的女人，那个让自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女人！
是那个女人！被她缠上了！
“她想让我去作为Fize，去和异生人战斗！为此她甚至将自己的灵魂移入了这个腰带来监督我吗？！”
甚至……
“我的行为吗？她难道能做到夺舍吗！夺舍我的身体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失去意识！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失去行为的记忆吗！”
“那么现在呢？她能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么她还能在哪？莫非是这个腰带里吗？”
源剑一的心声回响于他的胸膛，无比的清晰，在他看来就像真的开口说话一样。他愤怒地看向腰带，不能再犹豫了，立刻，马上，现在就要把它从窗口丢出去！
“其他人的死活什么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到底为什么，凭什么要我去和那些怪物战斗啊！为什么！”
他抓起手提箱，大步向前，走向了房间的窗边，一把就将推拉式的窗户甩飞了出去，提着箱子的手几欲要将它丢出出去。
“啊啦，生气了呢？”
少女的声音毫无征兆从他的身后传来，源剑一立刻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身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这哦，在这呢~”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金发少女突然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在了沾着源剑一血迹的床上，就好像时间被删除一部分般，唐突出现，“真是迟钝的boy~啊，生气了吗？”
银光一闪，那枚手提箱转眼便飞到了她的面前。但早有察觉的金发少女并未躲闪，只见它径直从她的脑袋穿了过去，一击便砸穿了她身后的墙壁，半个手提箱直接嵌入了钢筋混凝土中。
“啊啦啦，果然生气了呢~”
双手交叉在后脑，她毫无顾忌地对着源剑一翘起二郎腿，慢慢往下躺去，靠在了床上。
“真是可怕，真是可怕，活人的话现在脑袋已经飞走了吧。激起人心之恶，很容易吧，你看，你刚刚差点就‘杀’掉我了哦。”
她放下一只手，食指和拇指竖起放在眼前比划，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似是在对他比心一样。
但源剑一并不管这些，怒气冲天的他只想把这个阴魂不散的疯女人从自己平静的生活中赶走。
“人也不是那么能坚守法律与道德底线的嘛，我说对吧，你的眼睛是不是往下瞟了？”
一时没回过神来的源剑一因为突然的质问下意识往下一瞟，脸上挂着的愤怒表情立刻变得怪异起来，胸中的怒火和怪异的某种感觉交织汇集，让他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就好像全力出拳却只打到一大团棉花一样，本就填满怒意的脸颊此刻变得愈发通红，好像体温发烧似的一路升高。
“啊啦啦，太逊了吧。”看着源剑一的怪异的模样，她在露出嫌弃的神情后笑了起来，“真是可爱的反应呢。”
“不……不对！”源剑一的怒火再次上涌，在狠咬一口胳膊后，他强行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不对吗？21世纪的人类男性总是会对异性的身体产生好奇，想想觉得太有趣了，不是吗？居然会对一堆肉块的有机体，一些特殊形状，乃至一些暗示产生……”
“不对！我要让你离开这里，滚！离开！离开这里和我的生活！停止拿你那些糊弄三岁的小孩的噩梦忽悠我！然后滚！”
“你确定吗？放弃这股力量，有了它你能做到任何你想做到的事情，无论是成为人类的救世主消灭异生人，还是在异生人以前消灭人类。”金发少女C-1012缓缓坐起身来，双眼直直盯着源剑一的眼睛，“你无视掉了白天的所有人，现在听听风吧，听听看，有没有人在求救呢？”
“别给我转移……”
她却竖起食指，轻轻噤声，闭上眼睛并示意他先冷静下来。
“我能听到……吗……”
他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仔细感受来自外面的声音。
“我……怪物大……我只想……回家而已……能……能……能放我一、一……”
“很抱……这是做不……好久……味血食……”
“我保证不……呜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胳……要被扯……”
几乎是即时，他猛得睁开了眼睛。似是吓了一跳，他一时有些重心不稳，不由得后退半步方才勉强稳住。
“呼……呼……虽然不怎么清晰，但是听到了……我……我能听到……”
轻轻扶额，他猛地摇了两下头，再度定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警惕地看向金发少女。
“恶心……”
他在嘴里愤恨嘟囔着。
“听到了吧，敌人的位置，方位在两条街以外的地方，赶过去应该只要一分钟左右，那想必异生人埋伏人类的地点了。啊啦，人好像已经死掉了，和我一样呢。”
听着少女嘲弄的笑声，感到无比刺耳的源剑一怒吼一声，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一拳砸向了那个幽灵。
结果也是毫无意外的，他一拳打空，整个人跌在床上，像个皮球似的翻了出去，一头砸在了手提箱以下的墙上。
“可恶……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瘫在地上，满脸通红的源剑一看上去似是喝大了的醉汉，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墙上的银色的手提箱，一把将它从裂隙里拽了出来。
而不明金属做成的手提箱，在巨大冲击下除了沾了点碎屑外宛若崭新出厂的一般，依然在暗色调的灯光下散发着光泽。
“没错，嘲弄人命的是我。可你刚才那两下都是能致人死地的杀招，出于一时恼怒与恐惧就想杀掉我，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好像你也没有什么对我生气的资本吧？”她就好像幽灵一样无声地从床上站起，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微一弯腰便和源剑一的脸贴在了一起，“啊？对吧，未遂杀人犯先生？张口便说出‘别人死活和自己没关系’的你，好像没什么值得高尚，可以更加‘道德’的地方啊。”
源剑一心中所有的怒火与念头都在这一时刻哽住了，脸上一会青一会红，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我……你……你我……”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他此刻再次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大脑一片空白。
“发现了吧，你的本质也是这种对生命漠不关心的样子。”
“不对！我才不是这样！”
他大声反驳着，而近在咫尺的金发少女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么，做些刚才你拒绝的事情，比冲动杀人和逃避责任，更加高尚的事情。”她慢慢站直了身子，退回了床中央，“比如拯救一个人，怎么样？成为Fize，戴上DeepCyclone，消灭那个异生人，证明你比漠视生命的杀人怪物高尚。”
“成为Fize吗？”源剑一低头看了一眼在手中颤抖的手提箱，“我能做到吗？我真的能做到吗？”
“哪怕一次，发觉并证明自己的善良。”
听着这番话，他提起箱子慢慢走向窗边，一只脚轻轻踏在了窗台上。
“我真的能……”
“若是不能，那便继续回到床上躺好，等待人类在几个月后彻底灭绝，不再有未来，也不再会有任何转机。”身后的声音不再俏皮，也没有了捉弄人的勾人语调，反而变得严肃起来，“哪怕就这么一次，请拯救，哪怕一个人。”
“那……”
再回头看去，白色连衣裙的金发少女已然不见，转眼之间如瞬间移动般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除了墙上的裂痕，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一点痕迹，好像从未发生，如梦一般。
“好吧，不管怎么样，就这么一次对吧。就这一次……”
他回过头，看向了窗外。对面那栋楼几乎和宾馆紧挨着，差不多只有一人高的距离。
再看向地面，看上去自己的高度在近十米左右。
“上面，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高的样子……”
源剑一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灵光一闪，如此唐突，虽然荒唐却总感觉能够做到。
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解一下内心的不安与紧张。
“杰罗尼莫！（注）”
在心中无声地喊道，紧接着他便纵身一跃，翻出了窗口。一个空翻轻盈地在两栋楼之间回转，单脚如蜻蜓点水般在居民楼的外墙划过，反作用力让他非常轻松地斜向上飞去。
而前一天深夜里，异生人将两个男人在他面前徒手撕成碎片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至少这一次……我至少不能无视我面前的，我能感受到的地方……”
轻盈而熟练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在经过几次循环往复后，他一跃来到了楼顶。虽然这种顶级城市跑酷大师都不一定能做到的动作他断然是一次都没有尝试过，但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好像这种像忍者一样的诡异行路方式是每天上下班路上都在进行的家常便饭。
在顶楼的一角落下，随即便向着大街的方向冲刺，起步之处的厚实水泥地面被一脚踩出了一个浅坑。
他奔跑了起来，心跳如鼓声一般在他的颅内响彻，这是他的战鼓。
一鼓作气……
一跃而起！
他踩碎了顶楼边缘的另一角，整个人像一只飞鸟一般，穿过了脚下这条人来人往的大街。
接着，再于转眼之间，在街对面的大楼顶上平稳着陆。在落地的一瞬，以缓冲压力的曲腿伴随着惯性再度往前起跳。
一整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利用惊人的跳跃力，他很轻松地翻到了另一栋楼的楼顶。此刻是他跳出旅店窗户的第十秒，转眼已经到了百米以外。
每到落地的那一刻就好像条件反射一样，再度跳起，就算没有刻意控制力度也能轻轻松松落到目标的楼顶上。
“只限于这一次，只有这一次而已，这次结束以后，这个腰带的使用还是另寻高明……”
在大楼间飞跃的黑影，似是在空中逆风翱翔一般，从街上路人的视角外一闪而过。兴许有敏锐的人会发觉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但很快就会当成某种低空飞行的鸟无视掉了。
隆隆战鼓，这声音愈发清晰，但源剑一并没有感觉到呼吸的变化，就好像是在正常的走路一样。但他这样平常的“走路”，已经是地球上任何一个人类都无法达成的高难度动作了。
还有自己那一拳击碎钢筋混凝土墙壁的力量，随手提起能够把大理石地面砸出深坑的手提箱……
这些事实不禁让他感到后背一凉，轻轻搓了搓手指，干血块很轻易地从指尖脱落，从天上掉了下去。
“但是……”
最后一个空翻，他从20多米的高空落在了一栋15米左右的居民楼顶，没有因为惯性飞出去，像落到干草垛与软垫一样，平稳依旧。
这里就是目的地了，或许，因为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就像自动驾驶的机车到达目的地一样。他能够依稀听到下方的动静，窸窸窣窣的非人低吼，但并不能看到有什么，他的前方只有一条无人小巷而已。
“我真的还是人类吗？”
他再一次低头看向手提箱，依然在微微颤抖着。像是老虎钳，又如鳄鱼撕咬，他满是血块的手紧紧抓着它，它很重，但并不怎么重，却又是那样沉甸甸的，让他不得不死死抓住。
或许……如果说，已经无法松开了呢？
深吸一口气，源剑一稍稍定了定神，排除一路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与念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便不用胡思乱想了。
双脚轻轻点地。
他从楼上跳了下去。
【Theirfirstencounter】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