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三
城市序号V-22，B区，11月3号。
凌晨五点。
黄沙漫天，天地一色。
承尨从没见过这幅景色，但不知怎么，黄沙的出现竟如此令人安心，连与之结合的黑暗也显得不那么吓人了。
对了，刚刚他说，你好？
视线努力聚焦，承尨很是卖力去看清那个男人英俊的脸庞，但他脸上五个重叠晃悠的金框眼镜太过吸睛，成了少年恢复视力的一大阻力。
风衣男人很有耐心，见绿发小蚂蚁目前连话都说不出，索性盘腿坐下，一条手臂托住菱角分明的下巴，肘部支在腿上，歪头等待。
时间的流逝没有起伏，因为书先生并没有掏出这附近唯一的表，但逐渐掩埋少年的黄沙高度可以证明时间的确在流动，且已很久。
脆弱的甚至无法在短时间承受两次回溯……这样脆弱的存在，即便是侥幸，自己也要去尝试吗？
唉——
魔眼得出的概率低的令人发指，但作为一名学者，只要概率不是零，自己都有令它百分百的可能。
扶了扶单片眼镜，挂着依旧完美的微笑，书先生的目光又落回那不断尝试支起身子的身影上。
难得的放松时间当然很好。
轻飘飘的眨一下眼，换了一个手臂支撑。
在见到“门”前。
自己当然也有能力使眼前的小蚂蚁在自己遇见“门”之前彻底清醒的概率变成必然，但——
那多无趣。
命运正是因为无序才诱人，谁又能确定自己此刻的消遣心理不是人为干预的产物呢？
又如何能证明自己对决定是否被他人影响的这个想法不是人为干预的呢？
想着想着，嘴角的弧度因趣味十足又上几分。
多美妙的休闲时光！
承尨有些迷茫。
少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看清眼前人”这一目标放在首位，因为身体也很难受，似乎蜷缩起来会更舒服点？
但一个模糊的念头总是在他快要放弃时予以警示，令他不得不继续努力看清，似乎看清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大量画面在脑海里如流星划过，有的反反复复，有的去不复返：
拾荒者；
沙；
鸡肉；
沙；
紫色；
月光；
楼；
沙；
鱼肉；
紫色；
……
瓜；
沙；
瓜？
瓜。
瓜！
记忆碎片突然凌乱起来，一会变成撕裂天空的闪电；一会变成席卷大地的沙暴；一会变成幽深大海下翻腾不休的气泡。
承尨浑身逐渐开始剧烈颤抖，但记忆却更加清晰，从点到线再到面，从静止到活动，从零碎到完整。
身体颤抖越发强烈，圆睁双眼眼白大片外翻，所有的脑内画面不再交替闪现、循环播放，而是串成一段完整记忆。
画面先是定格在了抬头看到的佩戴金边眼镜的微笑脸庞，接着不断闪回，最终停在了自己从逃生通道中回头，望向床上紫毛在睡毛萌物的瞬间。
瓜！
承尨猛的从沙堆中跃起，煞白的皮肤上因冷汗粘满沙粒，大口喘息，同时眼睑痉挛，左眼皮不断抽搐。
“一小时三十七分二十二秒，是这次假期的总时长。”
无比磁性的男性声音入耳，少年下意识屏住呼吸，身子发冷，良久才敢缓缓抬头，认出了眼前这位恐怖存在。
“你好。”
书先生起身，沙子仿佛虚幻，没有一粒达成停留在他衣物上的成就。
“我是书。虽然人类喜欢叫我另外的名字，不过嘛——想必现在没有告知你的必要。”
人类喜欢？承尨咽了一口唾液。
“将你复活，原因有三。”
“一是这里曾经堆满的书籍，当然现在全都化成灰烬了。我有注意到你对它们的保养与呵护，很好。知识是构架这世界的基石，尊重知识就是尊重我，我很开心。”
“二是有关神子。在我的屏蔽下，只有我清楚你与神子签订了契约，真是神奇。不过你的本质实在太弱、太劣质。神之力何等伟岸，你却只荣享到无尽浩海中的一滴精华，从一个蚂蚁晋升为——一个强壮一丝的蚂蚁？这有什么用？却也证明了契约的成功签订是何等不可思议。”
“身为学者，我很好奇。”
“三是有趣。把你抹除，契约自然就会自然消失，一切概率也会归零。”
书先生抬了抬单片眼镜，简单的动作却激的承尨小腿肌肉一抽。
“那样多无趣啊。”
“留下你，即便再渺小，也多了一丝不稳定的概率，谁敢小看蝴蝶振翅？我期待你的存在会在未来引发一场混乱，而混乱，是我最爱的食物，我的情人，我的毕生追求。”
承尨抿着薄唇，没有开口，可内心世界的激荡，不亚于眼前似神似魔的高大男人身后漫天沙暴翻涌肆虐程度，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之大简直是心脏直接堵着耳膜鼓动，疯狂奏响。
什么复活？
什么神子？
什么契约？
小拾荒者尝试从过去几年里阅读获得的知识库内寻找答案，却一无所获。
“我知道你的迷茫，这是源于知识的诅咒。更努力的去学习吧，你目前的一切困惑，书中自有答案。而在那之前——”
书先生举起右手，纯白手套化作同色火焰，森森白骨五指开合，白焰书腾浮掌上，附焰书页缓缓翻动。
“我要给你一点帮助！虽然很期待你烧出一场焚世大火，可目前的火星都快灭了可不行。”
“来吧，与我签订一个契约，让命运执掌公正，赌上你全部的运气，来选择！”
托着白焰书，书先生踱步来到吃惊太多，已经有些麻木的少年面前，他伸出手，将白焰书递到少年面前。
由于身高差，明明书先生手臂下坠，但书的高度还是平行于承尨小脸。魔幻的白焰就在眼前，承尨甚至能感觉到它的温度——不是炽热，是冰冷！
渗进骨头里的冷！
“当然，有死亡的可能，这是获得我的帮助的代价，很公平。”
视线沉默越过那骇人白骨，少年首次生出勇气与披着人类外表，说着人类语言的“怪物”对视。
哪里有的选择。
少年伸手，摁在白焰书上。
白焰通透！
一瞬间只觉得手掌整个冻僵，血液凝成冰块，钻心的剧痛传来，承尨只狠狠咬着牙，面目狰狞；脖颈青筋暴起，另一只手全力紧握，双脚脚趾抓地，浑身肌肉绷紧。
忍住！不能死！
少年本干净的眼白红丝密布。
白焰书书页透过承尨手掌飞快翻动，焰火拉的极高。
“＊＊＊＊＊＊……”——【魔语】
连串契约真言确立，书先生辉银瞳孔的右眼此刻光芒大绽，一个九芒星图案闪烁异常，不断签订确实契约。
承尨已经痛的浑身湿透，几乎脱力，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手掌变成了一大块冰坨，完全黏在那本书上。
“结束了。”
书先生五指落在了书上，火焰熄灭，白焰书闭合。
绿发少年感到手掌一松，整个人直接摔坐在地面的沙面上。
“命运已经为你做好选择，出于对混乱的期待，我没有窥探最终结果，这个未知，由你自己来掌握。”
剧痛消失的很快，但那入骨的寒意却依旧纠缠。承尨精神萎靡，神志不清，以至于他没能听到书先生在契约结束后的几段话。
“使用方法是——算了，我来操作吧，门要到了。”
他遥遥望向远方，而后眼中符号一闪，白焰书向下短暂呼啸砸下，焰火重新变换回那质感极佳的纯白手套，严丝合缝套于白骨。
“燃烧吧。”——[魔语]
叮——
承尨脑子里闪过一声道清脆的回声。
他低头，看见那冰冷的右手。
手上原来握着一页纸，纸页的边缘还有被撕下形成的不规则痕迹，整条携带着小小白色火星。
火焰咆哮！
吞噬！
人形的火光最先是白色，幽冷；
继而几个瞬间变成灰色，腐热；
最后变成紫色，无痛无感无觉无形。
迷茫的眨眨眼，视线里开始失去一切。
我还是要死吗？
第几次？
轻轻叹息，他平静的闭上眼睛。
等待死亡降临的过程没有痛苦，原来这么幸福……
父亲，我好累，你死前让我寻找的答案，我找不到了，等到地狱里，你亲自告诉我好不好？
承尨等待回答，期待回答，却迟迟没有等到。
过去很久很久。
“请问，”
明明是声音，却有种一束光划破黑暗的错觉。
是谁在说话？
不是那个怪物，他的声音虽然好听，却冷漠的没有情感，而这个声音更年轻，很温暖，有“人”的温度。
于是睁眼。
少年看到说话的人：
头发很长，束在身后；个子很高，五官清秀；身穿白衣，质量很好，款式奇怪；他的腰上挂着一条造型奇特长长的铁器，自己曾在城主大人家里的客厅墙壁上见过类似物件，管家说那是一种武器，名字是“剑”。
承尨痴呆住了。
他的眼神好炙热，像是蕴含了两轮太阳。
啊，他继续说话了：
“小兄弟，在下简火度，请问这是哪里？”
——●》«●»《●——
书先生最后注视一眼地上紫火内昏睡过去的承尨，隔空虚抓，一张通体黑色的卡片从少年脑门处渗出，在下一刻瞬移到他的手里。
他的身影渐虚化，顷刻间在这沙层上消失，再无痕迹。
却留下一句不会被听到的话语:
“再见，栔帔罗斯·承尨·默瑟。”
凌晨五点。
黄沙漫天，天地一色。
承尨从没见过这幅景色，但不知怎么，黄沙的出现竟如此令人安心，连与之结合的黑暗也显得不那么吓人了。
对了，刚刚他说，你好？
视线努力聚焦，承尨很是卖力去看清那个男人英俊的脸庞，但他脸上五个重叠晃悠的金框眼镜太过吸睛，成了少年恢复视力的一大阻力。
风衣男人很有耐心，见绿发小蚂蚁目前连话都说不出，索性盘腿坐下，一条手臂托住菱角分明的下巴，肘部支在腿上，歪头等待。
时间的流逝没有起伏，因为书先生并没有掏出这附近唯一的表，但逐渐掩埋少年的黄沙高度可以证明时间的确在流动，且已很久。
脆弱的甚至无法在短时间承受两次回溯……这样脆弱的存在，即便是侥幸，自己也要去尝试吗？
唉——
魔眼得出的概率低的令人发指，但作为一名学者，只要概率不是零，自己都有令它百分百的可能。
扶了扶单片眼镜，挂着依旧完美的微笑，书先生的目光又落回那不断尝试支起身子的身影上。
难得的放松时间当然很好。
轻飘飘的眨一下眼，换了一个手臂支撑。
在见到“门”前。
自己当然也有能力使眼前的小蚂蚁在自己遇见“门”之前彻底清醒的概率变成必然，但——
那多无趣。
命运正是因为无序才诱人，谁又能确定自己此刻的消遣心理不是人为干预的产物呢？
又如何能证明自己对决定是否被他人影响的这个想法不是人为干预的呢？
想着想着，嘴角的弧度因趣味十足又上几分。
多美妙的休闲时光！
承尨有些迷茫。
少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看清眼前人”这一目标放在首位，因为身体也很难受，似乎蜷缩起来会更舒服点？
但一个模糊的念头总是在他快要放弃时予以警示，令他不得不继续努力看清，似乎看清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大量画面在脑海里如流星划过，有的反反复复，有的去不复返：
拾荒者；
沙；
鸡肉；
沙；
紫色；
月光；
楼；
沙；
鱼肉；
紫色；
……
瓜；
沙；
瓜？
瓜。
瓜！
记忆碎片突然凌乱起来，一会变成撕裂天空的闪电；一会变成席卷大地的沙暴；一会变成幽深大海下翻腾不休的气泡。
承尨浑身逐渐开始剧烈颤抖，但记忆却更加清晰，从点到线再到面，从静止到活动，从零碎到完整。
身体颤抖越发强烈，圆睁双眼眼白大片外翻，所有的脑内画面不再交替闪现、循环播放，而是串成一段完整记忆。
画面先是定格在了抬头看到的佩戴金边眼镜的微笑脸庞，接着不断闪回，最终停在了自己从逃生通道中回头，望向床上紫毛在睡毛萌物的瞬间。
瓜！
承尨猛的从沙堆中跃起，煞白的皮肤上因冷汗粘满沙粒，大口喘息，同时眼睑痉挛，左眼皮不断抽搐。
“一小时三十七分二十二秒，是这次假期的总时长。”
无比磁性的男性声音入耳，少年下意识屏住呼吸，身子发冷，良久才敢缓缓抬头，认出了眼前这位恐怖存在。
“你好。”
书先生起身，沙子仿佛虚幻，没有一粒达成停留在他衣物上的成就。
“我是书。虽然人类喜欢叫我另外的名字，不过嘛——想必现在没有告知你的必要。”
人类喜欢？承尨咽了一口唾液。
“将你复活，原因有三。”
“一是这里曾经堆满的书籍，当然现在全都化成灰烬了。我有注意到你对它们的保养与呵护，很好。知识是构架这世界的基石，尊重知识就是尊重我，我很开心。”
“二是有关神子。在我的屏蔽下，只有我清楚你与神子签订了契约，真是神奇。不过你的本质实在太弱、太劣质。神之力何等伟岸，你却只荣享到无尽浩海中的一滴精华，从一个蚂蚁晋升为——一个强壮一丝的蚂蚁？这有什么用？却也证明了契约的成功签订是何等不可思议。”
“身为学者，我很好奇。”
“三是有趣。把你抹除，契约自然就会自然消失，一切概率也会归零。”
书先生抬了抬单片眼镜，简单的动作却激的承尨小腿肌肉一抽。
“那样多无趣啊。”
“留下你，即便再渺小，也多了一丝不稳定的概率，谁敢小看蝴蝶振翅？我期待你的存在会在未来引发一场混乱，而混乱，是我最爱的食物，我的情人，我的毕生追求。”
承尨抿着薄唇，没有开口，可内心世界的激荡，不亚于眼前似神似魔的高大男人身后漫天沙暴翻涌肆虐程度，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之大简直是心脏直接堵着耳膜鼓动，疯狂奏响。
什么复活？
什么神子？
什么契约？
小拾荒者尝试从过去几年里阅读获得的知识库内寻找答案，却一无所获。
“我知道你的迷茫，这是源于知识的诅咒。更努力的去学习吧，你目前的一切困惑，书中自有答案。而在那之前——”
书先生举起右手，纯白手套化作同色火焰，森森白骨五指开合，白焰书腾浮掌上，附焰书页缓缓翻动。
“我要给你一点帮助！虽然很期待你烧出一场焚世大火，可目前的火星都快灭了可不行。”
“来吧，与我签订一个契约，让命运执掌公正，赌上你全部的运气，来选择！”
托着白焰书，书先生踱步来到吃惊太多，已经有些麻木的少年面前，他伸出手，将白焰书递到少年面前。
由于身高差，明明书先生手臂下坠，但书的高度还是平行于承尨小脸。魔幻的白焰就在眼前，承尨甚至能感觉到它的温度——不是炽热，是冰冷！
渗进骨头里的冷！
“当然，有死亡的可能，这是获得我的帮助的代价，很公平。”
视线沉默越过那骇人白骨，少年首次生出勇气与披着人类外表，说着人类语言的“怪物”对视。
哪里有的选择。
少年伸手，摁在白焰书上。
白焰通透！
一瞬间只觉得手掌整个冻僵，血液凝成冰块，钻心的剧痛传来，承尨只狠狠咬着牙，面目狰狞；脖颈青筋暴起，另一只手全力紧握，双脚脚趾抓地，浑身肌肉绷紧。
忍住！不能死！
少年本干净的眼白红丝密布。
白焰书书页透过承尨手掌飞快翻动，焰火拉的极高。
“＊＊＊＊＊＊……”——【魔语】
连串契约真言确立，书先生辉银瞳孔的右眼此刻光芒大绽，一个九芒星图案闪烁异常，不断签订确实契约。
承尨已经痛的浑身湿透，几乎脱力，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手掌变成了一大块冰坨，完全黏在那本书上。
“结束了。”
书先生五指落在了书上，火焰熄灭，白焰书闭合。
绿发少年感到手掌一松，整个人直接摔坐在地面的沙面上。
“命运已经为你做好选择，出于对混乱的期待，我没有窥探最终结果，这个未知，由你自己来掌握。”
剧痛消失的很快，但那入骨的寒意却依旧纠缠。承尨精神萎靡，神志不清，以至于他没能听到书先生在契约结束后的几段话。
“使用方法是——算了，我来操作吧，门要到了。”
他遥遥望向远方，而后眼中符号一闪，白焰书向下短暂呼啸砸下，焰火重新变换回那质感极佳的纯白手套，严丝合缝套于白骨。
“燃烧吧。”——[魔语]
叮——
承尨脑子里闪过一声道清脆的回声。
他低头，看见那冰冷的右手。
手上原来握着一页纸，纸页的边缘还有被撕下形成的不规则痕迹，整条携带着小小白色火星。
火焰咆哮！
吞噬！
人形的火光最先是白色，幽冷；
继而几个瞬间变成灰色，腐热；
最后变成紫色，无痛无感无觉无形。
迷茫的眨眨眼，视线里开始失去一切。
我还是要死吗？
第几次？
轻轻叹息，他平静的闭上眼睛。
等待死亡降临的过程没有痛苦，原来这么幸福……
父亲，我好累，你死前让我寻找的答案，我找不到了，等到地狱里，你亲自告诉我好不好？
承尨等待回答，期待回答，却迟迟没有等到。
过去很久很久。
“请问，”
明明是声音，却有种一束光划破黑暗的错觉。
是谁在说话？
不是那个怪物，他的声音虽然好听，却冷漠的没有情感，而这个声音更年轻，很温暖，有“人”的温度。
于是睁眼。
少年看到说话的人：
头发很长，束在身后；个子很高，五官清秀；身穿白衣，质量很好，款式奇怪；他的腰上挂着一条造型奇特长长的铁器，自己曾在城主大人家里的客厅墙壁上见过类似物件，管家说那是一种武器，名字是“剑”。
承尨痴呆住了。
他的眼神好炙热，像是蕴含了两轮太阳。
啊，他继续说话了：
“小兄弟，在下简火度，请问这是哪里？”
——●》«●»《●——
书先生最后注视一眼地上紫火内昏睡过去的承尨，隔空虚抓，一张通体黑色的卡片从少年脑门处渗出，在下一刻瞬移到他的手里。
他的身影渐虚化，顷刻间在这沙层上消失，再无痕迹。
却留下一句不会被听到的话语:
“再见，栔帔罗斯·承尨·默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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