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川二
承尨眨眨眼。
扭动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看到迷雾笼罩的天空，注意到迷雾组成的地面。
充斥着朴素却神秘的昏暗气息。
这里不像是地狱。
那么眼前的人也一定不是魔鬼——对了，他也在问我这是哪里。
可是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死亡；
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
只记得是被那个怪物的一片书页点燃。
承尨摇摇头。
这少年也不知道吗……
简火度若有所思，接着又问，语气柔和:
“那你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
少年不答，像是一个精致的纸人陷入沉默，简火度很有耐心，也不催促。
承尨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被一片书页燃烧后再次睁眼就来到这里的古怪经历，苦恼一阵，最后索性伸出右手，低头查看，纸页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掌心多了一个圆形图案。
一个隔断掌纹，深紫色的圆。
简火度将少年的动作尽收眼底，自然也看到了他瘦小掌心中间的图案。
那图案的大小好是眼熟！
灵光一闪，下意识抬起握剑的左手，瞧向自己掌心:
同样是覆盖掌纹，暗金色的圆赫然已经出现。
灵珠？
怎么印在了手里？
两人同时抬头，视线在自己与对方手上来互转移，最终对视，都看出对方的不解。
“看来，小兄弟也是因为这个来到这里的？”
用自己变化推断，简火度不免认为少年是由另一颗紫色的灵珠带到这里。
这个？图案吗？
承尨依旧不知道答案，但突然多了一个想法，于是向前上方抬起右手，掌心对着外貌如沐暖阳的青年方向，在这迷雾夹层中首次出声：
“要试试吗？”嗓音沙哑，虚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承尨时不时会有一些特殊感应，据书上说这叫“第六感”。第六感并不常有，但每一次的出现都会指引一条当下境况内针对自身不错的选择，以一个想法灵感的形式出现。
第六感玄之又玄，并不是每一次都有用，但的确很多次都救过少年拾荒者的小命。
就在刚刚，第六感再次出现，少年毫不犹豫的相信并执行。
因为第六感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如此强烈。
简火度一愣，然后点头道：
“好啊！”
或许少年知道些什么，他这样想。
再次细细端详一眼掌心金圆图案，简火度伸出左手，手掌竖直手臂偏下，掌心朝外。
两个圆遥遥相对。
变化突生。
静止的两个图案突然鲜活起来，丝丝缕缕的同色气体在图案上诞生、弥漫、纠缠、螺旋，朝对方奔去。
气体浮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其体积与规模也逐渐庞大，像是出现两团漩涡；同时间它们不断释放牵引对方的引力，以至于手掌的两个主人受力感非常强烈。
二人同时“听”到:
它们欢呼；
它们雀跃；
它们渴望接触！
几个瞬间，两人手掌之间竟像是连接一座两色气桥，气场越演越烈，渐渐风声呼啸，那自顾自尝试靠近的磅礴牵力已经不能忍耐，两人相视一定，脚步大步向前，双向靠近！
“啪！”
一大一小手掌不受控制的狠狠击合在一起，这力道太大，简火度清楚看到少年孱弱身子被反震力道激得猛颤一下。
“嗡——”
掌心接触的下一刻。两个身影顿时消失，迷雾夹层中只剩下一个泛光小圆浮空静止，它介于有质与虚无之间，没有厚度，却分两面：
一面为金，一面为紫。
光圆开始旋转，两色气体缠绕融合，待到再次停止时，两色不再独立，而是各占一半。
——●》«●»《●——
简火度陷入一个奇特状态:听不到，看不到，自己失去了对躯体的掌控与感应，仿佛没有实体，只剩下一团灵魂，一个意识。
“你想获得什么？”
一个问题在意识世界出现，随即牢牢吸引了简火度全部注意力与思绪。
我想……获得……什么……
不知为何，一个又一个画面从意识里闪过，画面中全是自己：
掌门挡住父亲尸体时，痴呆的自己；
人剑合一三日后，又一次练剑结束进步无果，悲愤的自己；
母亲去世那天，望着她的遗容，沉默的自己；
负剑下山，远离宗门的那段路上，纠结的自己；
金烛外公的石台前，眼泪横流，拔剑呐喊“忍不住”的自己。
我想——
我想沿着前人开辟的路，继续走出独属我简火度的旅途。
“我想要我的身体能够修行。”
“你能付出什么？
我能……
“付出一切！”
——●》«●»《●——
承尨怀疑自己这次是真的死了，不然怎么会除了意识，什么都没有了呢？
直到那个声音问出问题：
“你想获得什么？”
我想……获得……什么……
拾荒者的灵魂开始幻想，好多好多:
不会挨饿，偶尔可以吃到肉；
不会受冻，寒冷的冬天不必为生存在外颠簸忙碌；
可以每天学习，拥有读不完的书；
可以去养父生前描述过得那些地方看看，父亲说那是“旅行”；
没有其他拾荒者来抢夺资源；
没有例如“与夜晚接触会被吞噬”的一类事物规则需要小心规避远离，可以轻松、安全的活着；
能够和瓜这个家人永远相伴，或许等到自己再大几岁、十几岁，会遇见另一个身体健康的女性拾荒者，自己与她结婚，生子，像是书里描述的那样，组成……
家庭……
不，不对，不可以。
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脸孔浮现意识脑海。
万一自己的幻想真的实现，却又可以被什么有着人类外形的怪物轻易夺去，破坏，抹除，那不是比死还难受吗？
承尨突然回想起一句话：
“你的本质实在太弱、太劣质。神之力何等伟岸，你却只荣享到无尽浩海中的一滴精华，从一个蚂蚁晋升为——一个强壮一丝的蚂蚁？这有什么用？”
承尨想到那个带着单片眼镜的恶魔的那些恐怖能力与器物。
顿时思绪通达，悟出真谛:
原来自己唯一的错是弱小！
本质……
我想——
我想拥有可以在这残忍世界保护自己与珍视事物的力量。
“我想我的本质不再弱小！”
“你能付出什么？”
我还有什么？
都可以的。
“什么都行。”
——●》«●»《●——
某个未知、神秘、混沌的存在，以不能理解的形式，在二人脑海中传递一个声音：
“契约生成。”
………………
简火度与承尨同时恢复视线，重新获得对身体的掌握与感应，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他们又看到了对方。
他们感觉自己获得了一些东西，又感觉失去了一些东西。
组成天与地的迷雾开始悄无声息的崩塌，从远及近回归虚无，二人的身体也从发丝、指尖、衣角、鞋跟，身体的全部表面开始分解，碎片飘摇。
同时放下贴合的手，两人竟默契的没有去查看掌心的情况。
“看样子这里要消失了。小友，还不知道你姓名。”
简火度轻言浅笑问道。
虽然毫无道理言说，但冥冥之中，就是知道身体的分解是因为即将返还自己原本的地方，也就不会惊慌失措。
“我——我的全名是栔帔罗斯·承尨·默瑟，养父为我取的。”
“您、您叫我承尨·墨瑟就行。”
“好长的名字！在我的家乡，人们一般不会取这么长的名字。简，火，度，这就是我的全名。”
“我不知道……”
承尨顿了顿，鼓起勇气，抢在两人身体完全消散前大声询问:
“简先生，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大声提问完，脸颊染上些许红晕的承尨，看到对面消散至仅剩头颅上面，那双如太阳般炯炯有神的眼睛中，笑意转为认真，耳边传来那坚定不移的回应:
“活着！小承尨，我没有死，你也一定活着！”
“之后也会、也要好好活着！”
两人身躯彻底消散完的前一刻，承尨终于如释重负。
“谢谢——”
——●》«●»《●——
“哈——哈——哈——”
在猛烈的喘息中，简火度睁开双眼。
“外孙，结果如何？”
没等弄清自己片刻的失神是怎么回事，金烛关心的话语立刻传来。
“结果？我——您的火苗怎么这般细微了？”
“无伤大雅，有些用力过度而已——还是快说你的收获吧，结果如何？”
“什么结果？”
“当然是用灵珠降临川外再外的结果！”
“嗯？我……我去过了？”
简火度拧着眉毛思考，在自己记忆里，人觉开启后，丹田处火热异常，自己随即失神几秒，回神便是现在。
不曾离开啊。
“……灵珠的威能连本我都啧啧称奇，开启后有失去记忆的代价也不为过，或许只是暂时忘记，或许是那边的存在施展了什么手段。”
金烛十分确定道:
“你的确消失了整整三日，老夫一直关注，不会出错。”
“不过既然你安全回来，忘记过程倒也无妨，不如先感应一下身体状态如何，方知这三日的离开有何变化，是否已实现你的夙愿。”
金烛语气中充满期待。
我离开那么久？
简火度深知外公不会开这种玩笑，当下没有犹豫，抱元凝神，像过去那六千四百多次一样，尝试入门《承旳大倾诀》始篇:
气沉丹田，引天地灵气穿越周身经络，转化而成剑道仙气，勾勒道种，成就伊始剑丹，开启剑华、剑极、剑无生大玉三道剑小灵……
剑小灵？
“铮——”
“铮——”
“铮——”
三道刺眼白光环绕简火度身体破空飞舞，三个剑小灵首次降世的喜悦锋鸣声如雷霆，似要响彻云霄！
“外孙持剑！”
金烛简直要仰天大笑，外孙天赋无与伦比，一次修行便入门大成！
却是在外公提醒同一瞬，简火度心灵福至，剑丹驭气助人起，全图树立在前:
白衣仙人；
握剑！
体内磅礴剑势顷刻间有了最佳归宿，汹涌灌入；久违同源剑意沐浴，直接脱离宝剑名讳，重归巅峰仙剑行列的仙剑全图剑吟如瀑，剑身从剑柄处节节亮起灼目白芒。
见惊鸿！
剑华、剑极、剑无生大玉三道剑小灵此刻也欢腾而至，贴近全图，吸收仙剑蓄满外溢的零星剑势，开始蜕变。虽刚开始，但已可看出端倪，其蜕变富形的最终模样赫然是一柄柄全图外形的小仙剑！
此刻无数由简火度剑丹为主，全图仙剑寻辅诞生的云纹暴力增长，行迹激荡，快速填满这个藏于山中的福地洞天！
金烛大悦:这银白盖雪的成色；这锐利逼人的气息，这哪里还是云纹？分明是剑气！
《承旳大倾诀》的大倾剑气！
简火度对周身一切变化置若罔闻，自剑诀入门大成，剑丹初生那刻，他便自动进入了人剑合一的状态，五脏六腑剑气缠绕，心脏跳动异常；他的识海捕捉到了某物一角，正全力以赴明悟。
金烛收起开怀，注视被无数巨大云纹剑气层层遮盖的外孙喃喃自语:
“外孙啊，再高的天赋，亦需从幼时启，日复一日拿出大量时间修炼才有可能登顶仙道巅峰，你可知道为何外公却对已经双十年纪的你毫不忧心？”
“外公说你会一飞冲天不是妄言，你的确有这样的资本，是人间唯一的绝世璞玉——”
“世人只知修行前后都可达到天人合一状态，可谁又知晓二者之别可隔天地？”
“上一位做到在修行前进入天人合一的人……”
“正是仙祖金三！”
“真正的：琉，璃，心呐。”
——●》«●»《●——
在一片深邃黑暗的空间内，一道通体璀璨的桥梁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两位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相隔一米距离，同步前行桥上。
书先生突然抬手，手套化火生出白焰书，书页自动翻转，最终于露出夹在书中的一张黑色卡片时停下，看着卡片上多出一轮极细银色残月图案，满意勾起嘴角。
“是什么？”
同行者冷酷开口。
“一个有趣的玩具。”书先生收回焰书。
“你真是‘恰巧’找到神子？”
话语中的质疑没有丝毫收敛。
“谁敢在[神]面前撒谎呢？”
“对吧，”
书先生停下脚步，魔眼光符闪烁，看向同行者：
“门！”
扭动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看到迷雾笼罩的天空，注意到迷雾组成的地面。
充斥着朴素却神秘的昏暗气息。
这里不像是地狱。
那么眼前的人也一定不是魔鬼——对了，他也在问我这是哪里。
可是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死亡；
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
只记得是被那个怪物的一片书页点燃。
承尨摇摇头。
这少年也不知道吗……
简火度若有所思，接着又问，语气柔和:
“那你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
少年不答，像是一个精致的纸人陷入沉默，简火度很有耐心，也不催促。
承尨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被一片书页燃烧后再次睁眼就来到这里的古怪经历，苦恼一阵，最后索性伸出右手，低头查看，纸页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掌心多了一个圆形图案。
一个隔断掌纹，深紫色的圆。
简火度将少年的动作尽收眼底，自然也看到了他瘦小掌心中间的图案。
那图案的大小好是眼熟！
灵光一闪，下意识抬起握剑的左手，瞧向自己掌心:
同样是覆盖掌纹，暗金色的圆赫然已经出现。
灵珠？
怎么印在了手里？
两人同时抬头，视线在自己与对方手上来互转移，最终对视，都看出对方的不解。
“看来，小兄弟也是因为这个来到这里的？”
用自己变化推断，简火度不免认为少年是由另一颗紫色的灵珠带到这里。
这个？图案吗？
承尨依旧不知道答案，但突然多了一个想法，于是向前上方抬起右手，掌心对着外貌如沐暖阳的青年方向，在这迷雾夹层中首次出声：
“要试试吗？”嗓音沙哑，虚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承尨时不时会有一些特殊感应，据书上说这叫“第六感”。第六感并不常有，但每一次的出现都会指引一条当下境况内针对自身不错的选择，以一个想法灵感的形式出现。
第六感玄之又玄，并不是每一次都有用，但的确很多次都救过少年拾荒者的小命。
就在刚刚，第六感再次出现，少年毫不犹豫的相信并执行。
因为第六感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如此强烈。
简火度一愣，然后点头道：
“好啊！”
或许少年知道些什么，他这样想。
再次细细端详一眼掌心金圆图案，简火度伸出左手，手掌竖直手臂偏下，掌心朝外。
两个圆遥遥相对。
变化突生。
静止的两个图案突然鲜活起来，丝丝缕缕的同色气体在图案上诞生、弥漫、纠缠、螺旋，朝对方奔去。
气体浮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其体积与规模也逐渐庞大，像是出现两团漩涡；同时间它们不断释放牵引对方的引力，以至于手掌的两个主人受力感非常强烈。
二人同时“听”到:
它们欢呼；
它们雀跃；
它们渴望接触！
几个瞬间，两人手掌之间竟像是连接一座两色气桥，气场越演越烈，渐渐风声呼啸，那自顾自尝试靠近的磅礴牵力已经不能忍耐，两人相视一定，脚步大步向前，双向靠近！
“啪！”
一大一小手掌不受控制的狠狠击合在一起，这力道太大，简火度清楚看到少年孱弱身子被反震力道激得猛颤一下。
“嗡——”
掌心接触的下一刻。两个身影顿时消失，迷雾夹层中只剩下一个泛光小圆浮空静止，它介于有质与虚无之间，没有厚度，却分两面：
一面为金，一面为紫。
光圆开始旋转，两色气体缠绕融合，待到再次停止时，两色不再独立，而是各占一半。
——●》«●»《●——
简火度陷入一个奇特状态:听不到，看不到，自己失去了对躯体的掌控与感应，仿佛没有实体，只剩下一团灵魂，一个意识。
“你想获得什么？”
一个问题在意识世界出现，随即牢牢吸引了简火度全部注意力与思绪。
我想……获得……什么……
不知为何，一个又一个画面从意识里闪过，画面中全是自己：
掌门挡住父亲尸体时，痴呆的自己；
人剑合一三日后，又一次练剑结束进步无果，悲愤的自己；
母亲去世那天，望着她的遗容，沉默的自己；
负剑下山，远离宗门的那段路上，纠结的自己；
金烛外公的石台前，眼泪横流，拔剑呐喊“忍不住”的自己。
我想——
我想沿着前人开辟的路，继续走出独属我简火度的旅途。
“我想要我的身体能够修行。”
“你能付出什么？
我能……
“付出一切！”
——●》«●»《●——
承尨怀疑自己这次是真的死了，不然怎么会除了意识，什么都没有了呢？
直到那个声音问出问题：
“你想获得什么？”
我想……获得……什么……
拾荒者的灵魂开始幻想，好多好多:
不会挨饿，偶尔可以吃到肉；
不会受冻，寒冷的冬天不必为生存在外颠簸忙碌；
可以每天学习，拥有读不完的书；
可以去养父生前描述过得那些地方看看，父亲说那是“旅行”；
没有其他拾荒者来抢夺资源；
没有例如“与夜晚接触会被吞噬”的一类事物规则需要小心规避远离，可以轻松、安全的活着；
能够和瓜这个家人永远相伴，或许等到自己再大几岁、十几岁，会遇见另一个身体健康的女性拾荒者，自己与她结婚，生子，像是书里描述的那样，组成……
家庭……
不，不对，不可以。
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脸孔浮现意识脑海。
万一自己的幻想真的实现，却又可以被什么有着人类外形的怪物轻易夺去，破坏，抹除，那不是比死还难受吗？
承尨突然回想起一句话：
“你的本质实在太弱、太劣质。神之力何等伟岸，你却只荣享到无尽浩海中的一滴精华，从一个蚂蚁晋升为——一个强壮一丝的蚂蚁？这有什么用？”
承尨想到那个带着单片眼镜的恶魔的那些恐怖能力与器物。
顿时思绪通达，悟出真谛:
原来自己唯一的错是弱小！
本质……
我想——
我想拥有可以在这残忍世界保护自己与珍视事物的力量。
“我想我的本质不再弱小！”
“你能付出什么？”
我还有什么？
都可以的。
“什么都行。”
——●》«●»《●——
某个未知、神秘、混沌的存在，以不能理解的形式，在二人脑海中传递一个声音：
“契约生成。”
………………
简火度与承尨同时恢复视线，重新获得对身体的掌握与感应，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他们又看到了对方。
他们感觉自己获得了一些东西，又感觉失去了一些东西。
组成天与地的迷雾开始悄无声息的崩塌，从远及近回归虚无，二人的身体也从发丝、指尖、衣角、鞋跟，身体的全部表面开始分解，碎片飘摇。
同时放下贴合的手，两人竟默契的没有去查看掌心的情况。
“看样子这里要消失了。小友，还不知道你姓名。”
简火度轻言浅笑问道。
虽然毫无道理言说，但冥冥之中，就是知道身体的分解是因为即将返还自己原本的地方，也就不会惊慌失措。
“我——我的全名是栔帔罗斯·承尨·默瑟，养父为我取的。”
“您、您叫我承尨·墨瑟就行。”
“好长的名字！在我的家乡，人们一般不会取这么长的名字。简，火，度，这就是我的全名。”
“我不知道……”
承尨顿了顿，鼓起勇气，抢在两人身体完全消散前大声询问:
“简先生，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大声提问完，脸颊染上些许红晕的承尨，看到对面消散至仅剩头颅上面，那双如太阳般炯炯有神的眼睛中，笑意转为认真，耳边传来那坚定不移的回应:
“活着！小承尨，我没有死，你也一定活着！”
“之后也会、也要好好活着！”
两人身躯彻底消散完的前一刻，承尨终于如释重负。
“谢谢——”
——●》«●»《●——
“哈——哈——哈——”
在猛烈的喘息中，简火度睁开双眼。
“外孙，结果如何？”
没等弄清自己片刻的失神是怎么回事，金烛关心的话语立刻传来。
“结果？我——您的火苗怎么这般细微了？”
“无伤大雅，有些用力过度而已——还是快说你的收获吧，结果如何？”
“什么结果？”
“当然是用灵珠降临川外再外的结果！”
“嗯？我……我去过了？”
简火度拧着眉毛思考，在自己记忆里，人觉开启后，丹田处火热异常，自己随即失神几秒，回神便是现在。
不曾离开啊。
“……灵珠的威能连本我都啧啧称奇，开启后有失去记忆的代价也不为过，或许只是暂时忘记，或许是那边的存在施展了什么手段。”
金烛十分确定道:
“你的确消失了整整三日，老夫一直关注，不会出错。”
“不过既然你安全回来，忘记过程倒也无妨，不如先感应一下身体状态如何，方知这三日的离开有何变化，是否已实现你的夙愿。”
金烛语气中充满期待。
我离开那么久？
简火度深知外公不会开这种玩笑，当下没有犹豫，抱元凝神，像过去那六千四百多次一样，尝试入门《承旳大倾诀》始篇:
气沉丹田，引天地灵气穿越周身经络，转化而成剑道仙气，勾勒道种，成就伊始剑丹，开启剑华、剑极、剑无生大玉三道剑小灵……
剑小灵？
“铮——”
“铮——”
“铮——”
三道刺眼白光环绕简火度身体破空飞舞，三个剑小灵首次降世的喜悦锋鸣声如雷霆，似要响彻云霄！
“外孙持剑！”
金烛简直要仰天大笑，外孙天赋无与伦比，一次修行便入门大成！
却是在外公提醒同一瞬，简火度心灵福至，剑丹驭气助人起，全图树立在前:
白衣仙人；
握剑！
体内磅礴剑势顷刻间有了最佳归宿，汹涌灌入；久违同源剑意沐浴，直接脱离宝剑名讳，重归巅峰仙剑行列的仙剑全图剑吟如瀑，剑身从剑柄处节节亮起灼目白芒。
见惊鸿！
剑华、剑极、剑无生大玉三道剑小灵此刻也欢腾而至，贴近全图，吸收仙剑蓄满外溢的零星剑势，开始蜕变。虽刚开始，但已可看出端倪，其蜕变富形的最终模样赫然是一柄柄全图外形的小仙剑！
此刻无数由简火度剑丹为主，全图仙剑寻辅诞生的云纹暴力增长，行迹激荡，快速填满这个藏于山中的福地洞天！
金烛大悦:这银白盖雪的成色；这锐利逼人的气息，这哪里还是云纹？分明是剑气！
《承旳大倾诀》的大倾剑气！
简火度对周身一切变化置若罔闻，自剑诀入门大成，剑丹初生那刻，他便自动进入了人剑合一的状态，五脏六腑剑气缠绕，心脏跳动异常；他的识海捕捉到了某物一角，正全力以赴明悟。
金烛收起开怀，注视被无数巨大云纹剑气层层遮盖的外孙喃喃自语:
“外孙啊，再高的天赋，亦需从幼时启，日复一日拿出大量时间修炼才有可能登顶仙道巅峰，你可知道为何外公却对已经双十年纪的你毫不忧心？”
“外公说你会一飞冲天不是妄言，你的确有这样的资本，是人间唯一的绝世璞玉——”
“世人只知修行前后都可达到天人合一状态，可谁又知晓二者之别可隔天地？”
“上一位做到在修行前进入天人合一的人……”
“正是仙祖金三！”
“真正的：琉，璃，心呐。”
——●》«●»《●——
在一片深邃黑暗的空间内，一道通体璀璨的桥梁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两位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相隔一米距离，同步前行桥上。
书先生突然抬手，手套化火生出白焰书，书页自动翻转，最终于露出夹在书中的一张黑色卡片时停下，看着卡片上多出一轮极细银色残月图案，满意勾起嘴角。
“是什么？”
同行者冷酷开口。
“一个有趣的玩具。”书先生收回焰书。
“你真是‘恰巧’找到神子？”
话语中的质疑没有丝毫收敛。
“谁敢在[神]面前撒谎呢？”
“对吧，”
书先生停下脚步，魔眼光符闪烁，看向同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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