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好月圆·破
中秋佳节，今夜帝都无宵禁。
站在与天空比邻的角楼俯瞰，就能窥得这座伟大城市的全貌。
躲在远处街巷里的隐约的灯火，在节日的夜里不再看上去那么隐晦，整座城市无比璀璨。
大红朝服的衣角随着风飘曳，站在角楼上审视这座城市的人，他的眼眸中有火光在起舞。
“传说在帝都建成之后，神祖陛下每日都要来此处逗留半个时辰，是有何讲究吗？”
审视的人仍在审视，他很突然的问了身后那人一句。
“听风。神祖陛下能听清百里之外的风声。”
夜里，穿着玄色蟒袍的老人闭目不言语，这个老人眉眼中的深沉仿佛比夜更深。
“在风眼之中雷霆汹涌的地方亦能听清远方的风？您可真会说笑。”
审视的人转过身摇摇头，目光不凌人却足够锋利。
听他声音分明是四十出头年纪的男人，可他依然是唇红齿白，犹如少年人般的美貌模样。
“啊，你记住了永远不可以对神祖陛下存有质疑！”
老人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老年的浑浊感，然后变得森冷盯着男人呵斥。
“不过说又说回来，您不会觉得太傅大人有些过……”
男人倒是无所谓被老头骂这么几句，却也怕老东西真置气了，怕给这老人家给气背过去了，他连忙坐过去扶住老人为其拍背顺气。
“咳咳，天子尚且不谙国政，依照律法是应该太傅辅国。雷氏家风淳淳，雷砚川大人品学端正，学识渊博，委之以大任有何不可？而且这也是我们曾经协商的事情。”
老人轻咳打断了男人的话，说话时雪白长须在斑纹纵横的脸上巍巍颤。
“辅国之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不会想要做陛下的太皇叔啊?您要不受累担大任谁都不会服气！您要救大秦啊！就该是由您亲自来督国，待到陛下长大足够辨别是非，您再将大政奉还才是正道啊！”
男人的话锋锐利却是在讲述事实，态度逼人可是却是在设身处地。
可惜，这种话……大逆不道！
“……………”
老人含怒默然不语，他此时应该反驳痛骂眼前这个男人，甚至直接拔剑格杀都不算过分。
可是老人却无法不会否认自己对这座皇城的贪恋——他是先皇的亲叔叔江澜亲王，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天子家的血。
“你想怎么做？”
江澜亲王口中发出苍老的声音。
那夜风来得也急，城墙上旗帜被撕扯，一阵噼啪作响，良久之后老王爷眼中翻腾闪烁起火光在其间扭动。
最后，江澜亲王与这个男人达成了某种协定。
在两人离开之时，忽然城下热闹非凡的庆典发生了一下顿静，一片死寂，显得非常突兀。
人们四目茫然寻找发生了什么事，可实际上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很快，所有人又沉浸在了节日的狂欢热闹之中。
……
……
夜有几分，皆是灯火，长明灯与祈愿在星野间摇摇晃晃。
空气清澈月光尽情的倾泻，落得那花间也沾染了月色，这仲秋的夜里竟没有半分枯黄的颜色。
季言与商相在院里古树下支了椅子邀月共饮，这一老一少都很有默契，各喝各的。
季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已经有些迷离，白皙分明的指节间握着青铜酒爵，看上去是有些醉了。
“你与殿下相识?”
忽然，商相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啊?为什么这么问?”
季言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这么问，手上动作稍微的僵住。
白天确实是在相府遇见了赢琰，可也就遥遥相望，还是一旁的老头子同她问了声好。
“老夫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了，若是不认识的人她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商相慢悠悠地哧溜了一口酒浆，摇头晃脑的模样看上去得意极了。
“啊，是，是有过一面之缘，殿下记不住的啦！”
季言无奈的苦笑道。
“唔……那老夫送你一场鸿运如何？”
相爷安然靠坐着木椅半眯眼睛。
“给你这老头当干儿子就省省吧……”
季言用手撑着额角没好气的说。
“做我儿子怎么了!”
商相听季言这么说一下子坐的板直，伸出戴了好大一只金戒的手指，指着季言鼻子好一阵数落。
“哼!多少人想求老夫收他们做儿子，别说做老子，老夫想做他们老祖宗他们磕破头都求不来呢!
你说……你你你，臭小子!唉！你说你认老夫做干爹，老夫能把你嫁到皇宫去当驸马爷!”
“哎呀，你少操心这种事情啦！”
“哼，不识好歹!就算当不上驸马，你背靠相府下辈子都不用发愁了明白吗？趁我还没老透，我提携你几年，你就能世代承皇恩福泽子孙!
臭小子，你说你做生意这么精明，怎么就算不明白这笔帐……真他妈蠢!”
商相爷越骂越气，整个身子都在微颤。
季言被数落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老爷子气抽了，而且看着这个努力挺直腰杆不想让自己看上去佝偻的老爷子，他确实说不出忤逆的话。
不过气氛已经坏透，眼看这顿酒就要喝不下去了。
赢琰却突然过来了。
“嘿，看你把我们相爷给气得!”
这话听上去有些嗔怪的意味，她说着冲商相使了个眼色。
“啊哈哈，我不打扰，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老爷子立即心领神会，起身打个哈哈就走了，临走没忘给季言比划了一个“扇你”的手势。
“殿下贵安。”
季言耸耸肩，苦笑着起身向赢琰行礼。
“阁下原来是识得本宫的。”
她轻轻的挑挑眉，温婉典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戏谑的颜色。
“殿下说笑了……”
季言一阵汗颜，心说，这公主殿下不会是要来找自己麻烦吧？
“无妨，本宫也没和你正式的见过面，在这件事上怪罪你，倒才是不合规矩。”
见季言依然惶恐的样子，赢琰又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免礼吧。不必太紧张，本宫只耽搁你说两句话的功夫。”
华庭内莺歌花舞，水榭畔烟火萤石。
季言还能听明白赢琰的话，于是也就陪她坐了一会儿。
“你不会要聊你的小猫吧？它自己往我家我跑也没办法啊。”
季言直接就开门见山把说开了。
他与赢琰坐的很近，甚至能感觉到赢琰身上传来香香的味道里混着一丝暖意，总之就是让自己感觉很奇怪——他只想赶紧聊完走人。
“是。今天没遇见你，我还打算这几天遣个宫人去你家里交代一下沐沐的事情。”
赢琰也不与季言端着公主的架子。
她与季言的身份差太多了，见面这种事情是上不了台面的，大家一起“你你我我”也好，只不过……说起来有点拗口就是了。
“这小猫和我在一起，你该不会是嫌它脏了吧？”
季言很是诧异。
“啊……听你这么一说我的猫好像还真的不干净了……”
赢琰说着脸颊微微泛上一抹红晕。
她想起了自己今天出门前抱过沐沐，然后这猫说不定什么时候和季言也抱过……感觉好奇怪是怎么回事？
“咳咳，不是。”
她清咳一声，表示刚才自己没有想过奇怪的事情。
“登基大典临近了，未来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很忙非常忙……”
赢琰说着，她那纤细笔直的腰肢一下子看上去没那么直了，好像这些话讲出来以后自己也少了点干劲。
“所以你想把猫放我这寄养?”
季言接过她的话。
“对。”
“但是，我拒绝。”
季言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回答道。
他过了一遍自己的行程，他确实过完中秋就该走人了，他在外面还有不少事要去做。
“不行!”
赢琰马上就驳回了季言。
那双清莹美眸之中仿佛写满了难以置信，她看上去像是一只看见猪在爬树的母狮子。
“所以这算是……命令?”
季言无奈的看着，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质问听上去像询问。
“没错，这算本宫的旨意。”
一下子她又变回了高傲的公主殿下。
“…………”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赢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和很多容易翻脸的人做过生意打过交道，可是像赢琰这般说翻就翻还是头一回见着。
“遵旨。”
最后，他向赢琰低下头承诺道。
这也只能遵旨了……否则还能怎么办?
站在与天空比邻的角楼俯瞰，就能窥得这座伟大城市的全貌。
躲在远处街巷里的隐约的灯火，在节日的夜里不再看上去那么隐晦，整座城市无比璀璨。
大红朝服的衣角随着风飘曳，站在角楼上审视这座城市的人，他的眼眸中有火光在起舞。
“传说在帝都建成之后，神祖陛下每日都要来此处逗留半个时辰，是有何讲究吗？”
审视的人仍在审视，他很突然的问了身后那人一句。
“听风。神祖陛下能听清百里之外的风声。”
夜里，穿着玄色蟒袍的老人闭目不言语，这个老人眉眼中的深沉仿佛比夜更深。
“在风眼之中雷霆汹涌的地方亦能听清远方的风？您可真会说笑。”
审视的人转过身摇摇头，目光不凌人却足够锋利。
听他声音分明是四十出头年纪的男人，可他依然是唇红齿白，犹如少年人般的美貌模样。
“啊，你记住了永远不可以对神祖陛下存有质疑！”
老人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老年的浑浊感，然后变得森冷盯着男人呵斥。
“不过说又说回来，您不会觉得太傅大人有些过……”
男人倒是无所谓被老头骂这么几句，却也怕老东西真置气了，怕给这老人家给气背过去了，他连忙坐过去扶住老人为其拍背顺气。
“咳咳，天子尚且不谙国政，依照律法是应该太傅辅国。雷氏家风淳淳，雷砚川大人品学端正，学识渊博，委之以大任有何不可？而且这也是我们曾经协商的事情。”
老人轻咳打断了男人的话，说话时雪白长须在斑纹纵横的脸上巍巍颤。
“辅国之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不会想要做陛下的太皇叔啊?您要不受累担大任谁都不会服气！您要救大秦啊！就该是由您亲自来督国，待到陛下长大足够辨别是非，您再将大政奉还才是正道啊！”
男人的话锋锐利却是在讲述事实，态度逼人可是却是在设身处地。
可惜，这种话……大逆不道！
“……………”
老人含怒默然不语，他此时应该反驳痛骂眼前这个男人，甚至直接拔剑格杀都不算过分。
可是老人却无法不会否认自己对这座皇城的贪恋——他是先皇的亲叔叔江澜亲王，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天子家的血。
“你想怎么做？”
江澜亲王口中发出苍老的声音。
那夜风来得也急，城墙上旗帜被撕扯，一阵噼啪作响，良久之后老王爷眼中翻腾闪烁起火光在其间扭动。
最后，江澜亲王与这个男人达成了某种协定。
在两人离开之时，忽然城下热闹非凡的庆典发生了一下顿静，一片死寂，显得非常突兀。
人们四目茫然寻找发生了什么事，可实际上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很快，所有人又沉浸在了节日的狂欢热闹之中。
……
……
夜有几分，皆是灯火，长明灯与祈愿在星野间摇摇晃晃。
空气清澈月光尽情的倾泻，落得那花间也沾染了月色，这仲秋的夜里竟没有半分枯黄的颜色。
季言与商相在院里古树下支了椅子邀月共饮，这一老一少都很有默契，各喝各的。
季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已经有些迷离，白皙分明的指节间握着青铜酒爵，看上去是有些醉了。
“你与殿下相识?”
忽然，商相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啊?为什么这么问?”
季言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这么问，手上动作稍微的僵住。
白天确实是在相府遇见了赢琰，可也就遥遥相望，还是一旁的老头子同她问了声好。
“老夫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了，若是不认识的人她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商相慢悠悠地哧溜了一口酒浆，摇头晃脑的模样看上去得意极了。
“啊，是，是有过一面之缘，殿下记不住的啦！”
季言无奈的苦笑道。
“唔……那老夫送你一场鸿运如何？”
相爷安然靠坐着木椅半眯眼睛。
“给你这老头当干儿子就省省吧……”
季言用手撑着额角没好气的说。
“做我儿子怎么了!”
商相听季言这么说一下子坐的板直，伸出戴了好大一只金戒的手指，指着季言鼻子好一阵数落。
“哼!多少人想求老夫收他们做儿子，别说做老子，老夫想做他们老祖宗他们磕破头都求不来呢!
你说……你你你，臭小子!唉！你说你认老夫做干爹，老夫能把你嫁到皇宫去当驸马爷!”
“哎呀，你少操心这种事情啦！”
“哼，不识好歹!就算当不上驸马，你背靠相府下辈子都不用发愁了明白吗？趁我还没老透，我提携你几年，你就能世代承皇恩福泽子孙!
臭小子，你说你做生意这么精明，怎么就算不明白这笔帐……真他妈蠢!”
商相爷越骂越气，整个身子都在微颤。
季言被数落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老爷子气抽了，而且看着这个努力挺直腰杆不想让自己看上去佝偻的老爷子，他确实说不出忤逆的话。
不过气氛已经坏透，眼看这顿酒就要喝不下去了。
赢琰却突然过来了。
“嘿，看你把我们相爷给气得!”
这话听上去有些嗔怪的意味，她说着冲商相使了个眼色。
“啊哈哈，我不打扰，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老爷子立即心领神会，起身打个哈哈就走了，临走没忘给季言比划了一个“扇你”的手势。
“殿下贵安。”
季言耸耸肩，苦笑着起身向赢琰行礼。
“阁下原来是识得本宫的。”
她轻轻的挑挑眉，温婉典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戏谑的颜色。
“殿下说笑了……”
季言一阵汗颜，心说，这公主殿下不会是要来找自己麻烦吧？
“无妨，本宫也没和你正式的见过面，在这件事上怪罪你，倒才是不合规矩。”
见季言依然惶恐的样子，赢琰又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免礼吧。不必太紧张，本宫只耽搁你说两句话的功夫。”
华庭内莺歌花舞，水榭畔烟火萤石。
季言还能听明白赢琰的话，于是也就陪她坐了一会儿。
“你不会要聊你的小猫吧？它自己往我家我跑也没办法啊。”
季言直接就开门见山把说开了。
他与赢琰坐的很近，甚至能感觉到赢琰身上传来香香的味道里混着一丝暖意，总之就是让自己感觉很奇怪——他只想赶紧聊完走人。
“是。今天没遇见你，我还打算这几天遣个宫人去你家里交代一下沐沐的事情。”
赢琰也不与季言端着公主的架子。
她与季言的身份差太多了，见面这种事情是上不了台面的，大家一起“你你我我”也好，只不过……说起来有点拗口就是了。
“这小猫和我在一起，你该不会是嫌它脏了吧？”
季言很是诧异。
“啊……听你这么一说我的猫好像还真的不干净了……”
赢琰说着脸颊微微泛上一抹红晕。
她想起了自己今天出门前抱过沐沐，然后这猫说不定什么时候和季言也抱过……感觉好奇怪是怎么回事？
“咳咳，不是。”
她清咳一声，表示刚才自己没有想过奇怪的事情。
“登基大典临近了，未来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很忙非常忙……”
赢琰说着，她那纤细笔直的腰肢一下子看上去没那么直了，好像这些话讲出来以后自己也少了点干劲。
“所以你想把猫放我这寄养?”
季言接过她的话。
“对。”
“但是，我拒绝。”
季言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回答道。
他过了一遍自己的行程，他确实过完中秋就该走人了，他在外面还有不少事要去做。
“不行!”
赢琰马上就驳回了季言。
那双清莹美眸之中仿佛写满了难以置信，她看上去像是一只看见猪在爬树的母狮子。
“所以这算是……命令?”
季言无奈的看着，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质问听上去像询问。
“没错，这算本宫的旨意。”
一下子她又变回了高傲的公主殿下。
“…………”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赢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和很多容易翻脸的人做过生意打过交道，可是像赢琰这般说翻就翻还是头一回见着。
“遵旨。”
最后，他向赢琰低下头承诺道。
这也只能遵旨了……否则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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