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遇见
季言是在八月八日那天到达帝都。
中秋佳节，寻常百姓家会在这一天团聚，总有那么一间快挤不下人的小房子里的热闹，才是人间至美的事情。
广厦别苑之中，富贵人家更要在这一天粉饰台榭酬宾宴客。
季言来帝都就是要赴这么一场邀约，他提前到帝都也是出于需要点时间来准备礼物的考量。
邀请他的那人身份很是高贵，当然是比不得前不久见过的公主赢琰，却也只是比不得她。
大秦首相商介沁，通称商相。
商相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也算是步入了老年人的行列，可就是这么一位老人却掌握着国库的的运营和收支。
这位相爷和季言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老前辈对待欣赏的后辈除了利益关系，还有利益之外的东西——情分。
季言与商相私交极好，甚至在相府内部曾经还有过相爷想收季言作为义子，传承衣钵的谣言。
与其他的名门望族一样，帝都的商氏也有自己的图样代表家族——描金玉兰花。
相府位于左京的腹段，以季言白衣的身份是不能乘车马进入，于是绘有金玉兰花的马车一早便北城的容时坊等候季言。
商相在大秦王朝作为财神爷一般的存在，对于相府修建得却是出乎意料的简洁，至少，在这种权贵云集的地段相府门面却是算得上寒酸的。
不过也只是表象而已，相府的内部才是别有洞天的，同商相有交集的人都明白——相爷府中的园林绝对称得上是帝都一绝。
整座庭园以“禅”作为了美感的核心，以草木、岩石与水天恰到好处地塑造成一个小世界，此间很巧妙的借“青石零落”这样的特殊布局将层次进行了分割，身在其间自然就能感觉到和谐与融洽。
走过回廊，能看见塘心有一方孤亭，白发苍髯的老翁坐在其间垂钓。
“夫人请奴才带话给公子。”
走到池畔，带路的相府侍从小声对季言说道。
季言转过脸看向侍从。
“夫人说，相爷最近心情不太好还请公子帮帮忙。”
听罢，季言抬起手点点头示意不用跟着自己了，便独自撑了一叶小舟去塘心寻那老翁。
“见过相爷。”
“是小言啊，你这孩子怎么来帝都这么久才来看我这老头子?”
老翁便是商相。
见到季言来访，他很是高兴，对于即将迈入迟暮的老人而言，与自己挂念的人见面是值得快乐的。
“呵呵，过来坐吧。”
相爷捋捋浓密的白胡须对季言笑着招手。
“在下又来叨扰了。”
季言很乖巧地向老人行礼问好。
“您看起来精神很好这是今年我遇见最好的事了。”
季言由衷希望老人能够健康长寿。
“叨扰倒也没有，不过你小子把我的鱼吓跑了。”
“您这鱼绳上也没挂钩子吧……”
两人对视一阵大笑。
“是什么事情让您老犯愁了?”
季言清楚老爷子的性格，是不会有没有垂钓的兴致，老家伙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儿想事情。
“还能有啥……这不登基大典就要到了，我在想哪些地方还能跟太傅大人压下一点预算。你是知道的，去年南海发了大水，年初又是国丧，北陆还被大雪封住了，唉……”
商相说起烦心事也是唉声叹气。
索性把鱼竿往边上一丢，托着头一脸的苦相，像极了田埂边赶上收成不好的老农。
“你是不知道朝廷这班人多能花销……”
“我说老爷子，这朝廷花出去的钱，兜兜转转不是又回朝廷了……”
季言陪笑安抚着商相。
“唉……这新帝登基百废俱兴和施恩天下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啊，你不当家不做主，小光棍一条，不懂就罢了。”
老头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季言。
“您底下不还有户部的公卿和官员们，这种事情让他们去烦恼不好吗？”
季言摊摊手说道。
“你觉得户部那帮人听谁的话?他们的事到头来不还是我来做决定，要不说你这臭小子愣头青。”
商相说完无奈地看了看季言，那神色就仿佛在看大傻子一样。
季言被这老爷子挤兑得好不自在，只得偏过头装作赏秋景，心里默念——不听不听，老王八在念经……
过了好一会儿，季言从衣袖里取一个小匣子在商相眼前晃了晃。
“我给您带礼物。”
他狡黠地对老人眨了眨眼睛。
“你小子还是自己留着吧，寻常物件老夫是看不上眼的……”
商相从鼻子冷哼了一声，正准备侃侃而谈再好好埋汰一下季言，话头却被季言抢了。
“找远洋的行商人买喔……”
“拿来吧你!”
季言话说一半就也被商相打断，他一把就抢过了季言手上的匣子。
这匣子漆面厚实，在装饰上更是镶了不少宝石，光是匣子就算是个好物件。
可这匣子其中还暗藏玄妙，只见老人轻轻拨开锁扣之后，整个匣子居然一层层打开的同时往上翻叠……宝匣上竟然设计了机关，最后以一座九镜塔的模样呈现在商相手心之上。
那些用以装饰匣身的宝石，全部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塔身的八方角尖上，一整颗呈荧绿色的宝石盖作顶端的塔尖。
“唔，居然是金绿铍啊……放眼整个大秦估计也寻不到超过十颗，啧啧。”
商相见多识广，一眼便辨别出了这是颗什么宝石。
看得出来老家伙很是受用，自然是在手上转来转去好好赏玩了一番。
“你小子不是还在洛外吗？又是如何搞到远洋的物件?”
“要不是听说有几个身怀重宝的红胡子在帝都，我也不想这么早来帝都……帝都的酒哪有洛外的酒香。”
季言笑着说道。
“得，老夫算是听明白了，你小子是馋我府上的佳酿了。”
商相听罢一阵大笑。
“跟老头子我戳戳点点的，哈哈哈!放心好了，早给你准备从雪原上送来的贡酒!”
老人拍拍季言的肩膀示意跟自己走。
季言撑起船杆，两人同乘小舟向岸边驶去。
“您这儿和我上次来时有些不一样了吧？”
下岸时，季言突然问道。
他经常访问相府，他知道这处池州原来是有修桥的。
“老了，我想过得随意一些。”
商相看向来时的方向摇摇头。
“嘁……”
“两个月前老夫的外孙掉下去淹死了。”
“抱歉……您请节哀。”
“哀个屁!”
“只不过死了个不堪大用的孩子，结果我那姑娘回来又是大哭又是大闹，最后还把老头子我的桥都拆了。”
季言一阵语塞。
他算是明白这老家伙在烦恼些什么了，可自己也不是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叮——!
清脆的响声萦绕着秋叶荡漾而开。
声音莫名的感觉耳熟……
“老臣见过殿下。”
商相对着林间的石亭处遥遥一拜。
季言顺着老人拜谒的方向看去，赢琰像与他打招呼一般冲着他眨巴下眼睛。
中秋佳节，寻常百姓家会在这一天团聚，总有那么一间快挤不下人的小房子里的热闹，才是人间至美的事情。
广厦别苑之中，富贵人家更要在这一天粉饰台榭酬宾宴客。
季言来帝都就是要赴这么一场邀约，他提前到帝都也是出于需要点时间来准备礼物的考量。
邀请他的那人身份很是高贵，当然是比不得前不久见过的公主赢琰，却也只是比不得她。
大秦首相商介沁，通称商相。
商相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也算是步入了老年人的行列，可就是这么一位老人却掌握着国库的的运营和收支。
这位相爷和季言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老前辈对待欣赏的后辈除了利益关系，还有利益之外的东西——情分。
季言与商相私交极好，甚至在相府内部曾经还有过相爷想收季言作为义子，传承衣钵的谣言。
与其他的名门望族一样，帝都的商氏也有自己的图样代表家族——描金玉兰花。
相府位于左京的腹段，以季言白衣的身份是不能乘车马进入，于是绘有金玉兰花的马车一早便北城的容时坊等候季言。
商相在大秦王朝作为财神爷一般的存在，对于相府修建得却是出乎意料的简洁，至少，在这种权贵云集的地段相府门面却是算得上寒酸的。
不过也只是表象而已，相府的内部才是别有洞天的，同商相有交集的人都明白——相爷府中的园林绝对称得上是帝都一绝。
整座庭园以“禅”作为了美感的核心，以草木、岩石与水天恰到好处地塑造成一个小世界，此间很巧妙的借“青石零落”这样的特殊布局将层次进行了分割，身在其间自然就能感觉到和谐与融洽。
走过回廊，能看见塘心有一方孤亭，白发苍髯的老翁坐在其间垂钓。
“夫人请奴才带话给公子。”
走到池畔，带路的相府侍从小声对季言说道。
季言转过脸看向侍从。
“夫人说，相爷最近心情不太好还请公子帮帮忙。”
听罢，季言抬起手点点头示意不用跟着自己了，便独自撑了一叶小舟去塘心寻那老翁。
“见过相爷。”
“是小言啊，你这孩子怎么来帝都这么久才来看我这老头子?”
老翁便是商相。
见到季言来访，他很是高兴，对于即将迈入迟暮的老人而言，与自己挂念的人见面是值得快乐的。
“呵呵，过来坐吧。”
相爷捋捋浓密的白胡须对季言笑着招手。
“在下又来叨扰了。”
季言很乖巧地向老人行礼问好。
“您看起来精神很好这是今年我遇见最好的事了。”
季言由衷希望老人能够健康长寿。
“叨扰倒也没有，不过你小子把我的鱼吓跑了。”
“您这鱼绳上也没挂钩子吧……”
两人对视一阵大笑。
“是什么事情让您老犯愁了?”
季言清楚老爷子的性格，是不会有没有垂钓的兴致，老家伙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儿想事情。
“还能有啥……这不登基大典就要到了，我在想哪些地方还能跟太傅大人压下一点预算。你是知道的，去年南海发了大水，年初又是国丧，北陆还被大雪封住了，唉……”
商相说起烦心事也是唉声叹气。
索性把鱼竿往边上一丢，托着头一脸的苦相，像极了田埂边赶上收成不好的老农。
“你是不知道朝廷这班人多能花销……”
“我说老爷子，这朝廷花出去的钱，兜兜转转不是又回朝廷了……”
季言陪笑安抚着商相。
“唉……这新帝登基百废俱兴和施恩天下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啊，你不当家不做主，小光棍一条，不懂就罢了。”
老头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季言。
“您底下不还有户部的公卿和官员们，这种事情让他们去烦恼不好吗？”
季言摊摊手说道。
“你觉得户部那帮人听谁的话?他们的事到头来不还是我来做决定，要不说你这臭小子愣头青。”
商相说完无奈地看了看季言，那神色就仿佛在看大傻子一样。
季言被这老爷子挤兑得好不自在，只得偏过头装作赏秋景，心里默念——不听不听，老王八在念经……
过了好一会儿，季言从衣袖里取一个小匣子在商相眼前晃了晃。
“我给您带礼物。”
他狡黠地对老人眨了眨眼睛。
“你小子还是自己留着吧，寻常物件老夫是看不上眼的……”
商相从鼻子冷哼了一声，正准备侃侃而谈再好好埋汰一下季言，话头却被季言抢了。
“找远洋的行商人买喔……”
“拿来吧你!”
季言话说一半就也被商相打断，他一把就抢过了季言手上的匣子。
这匣子漆面厚实，在装饰上更是镶了不少宝石，光是匣子就算是个好物件。
可这匣子其中还暗藏玄妙，只见老人轻轻拨开锁扣之后，整个匣子居然一层层打开的同时往上翻叠……宝匣上竟然设计了机关，最后以一座九镜塔的模样呈现在商相手心之上。
那些用以装饰匣身的宝石，全部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塔身的八方角尖上，一整颗呈荧绿色的宝石盖作顶端的塔尖。
“唔，居然是金绿铍啊……放眼整个大秦估计也寻不到超过十颗，啧啧。”
商相见多识广，一眼便辨别出了这是颗什么宝石。
看得出来老家伙很是受用，自然是在手上转来转去好好赏玩了一番。
“你小子不是还在洛外吗？又是如何搞到远洋的物件?”
“要不是听说有几个身怀重宝的红胡子在帝都，我也不想这么早来帝都……帝都的酒哪有洛外的酒香。”
季言笑着说道。
“得，老夫算是听明白了，你小子是馋我府上的佳酿了。”
商相听罢一阵大笑。
“跟老头子我戳戳点点的，哈哈哈!放心好了，早给你准备从雪原上送来的贡酒!”
老人拍拍季言的肩膀示意跟自己走。
季言撑起船杆，两人同乘小舟向岸边驶去。
“您这儿和我上次来时有些不一样了吧？”
下岸时，季言突然问道。
他经常访问相府，他知道这处池州原来是有修桥的。
“老了，我想过得随意一些。”
商相看向来时的方向摇摇头。
“嘁……”
“两个月前老夫的外孙掉下去淹死了。”
“抱歉……您请节哀。”
“哀个屁!”
“只不过死了个不堪大用的孩子，结果我那姑娘回来又是大哭又是大闹，最后还把老头子我的桥都拆了。”
季言一阵语塞。
他算是明白这老家伙在烦恼些什么了，可自己也不是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叮——!
清脆的响声萦绕着秋叶荡漾而开。
声音莫名的感觉耳熟……
“老臣见过殿下。”
商相对着林间的石亭处遥遥一拜。
季言顺着老人拜谒的方向看去，赢琰像与他打招呼一般冲着他眨巴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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