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局
月明星稀，四野无人，距离长安几百里外早已算不上是护城营的管辖范围。
而此时的余飞鹰，却带着一千五百护城营将士快马疾驰在这片荒野之上。
黑色皮甲、布裹马蹄，将士们皆黑布覆面，以锉刀磨去了肩甲上徽记。
“余将军，何等的敌人非要绕这么远侧面拦截？不若向国公爷禀报，我等直接冲阵！半个时辰，末将定取主将首级！”
策马跟在余飞鹰身边的年轻副将此时有些不解，面孔是有些不正常的红色，似是常年待在风沙席卷之地。
“你小子收一收那从漠北带回来的虎劲！这么大的中原地界有的是高人！冲阵？你就不怕一头撞上铁板，把脑瓜子撞个稀烂！”
余飞鹰还是当年那个标准的大老粗，说话除却在国公府内文雅一些，其余皆是张嘴就似骂街。
“听国公爷指示行事！告诉兄弟们到了地方不要出声响，抓紧给我沿着路埋好火雷！
火石火折子的都给我收了！别一不留神把自己崩上天！碎的到处都是没人给他们收尸！”
属下副将似是都已习惯了自家将军说话不中听，点头称是速度不减间，已是将这话自队首一路传向队尾。
“停！有消息！是世子传讯！”
缰绳一提，余飞鹰勒马而立，身后执旗官赶忙也同样勒住缰绳挥舞令旗，不过片刻间队伍便已扎扎实实的听在了这荒野之中。
“世子有令，绕过刘家村！改路至黑风山山口，向东北方向设置路拦。”
余飞鹰自胸甲之中掏出一张灵符，其上粘连的发丝缓缓燃烧，化作清光，传音入密。
“我们走！前方有一小路，可快不少！”
余飞鹰抬手下令，执旗官挥舞令旗，骑队改向行进，速度渐渐提起。
“咱们真的不用跟国公爷禀报吗？这般擅改行军方向……”
副将不由得有些担心。
“屁话！世子神通广大，军令到了咱们手中，国公爷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国公爷……这些年也被世子拿捏的挺惨呢！”
余飞鹰满脸坏笑，风声呼啸也掩盖不住其话语间的幸灾乐祸。
“呃……将军您收敛一下，不过世子当真神奇，竟能如此准确的把握我等行至何地！”
副将满脸苦笑，觉得自家将军笑的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
“那是自然！世子是何许人也！”
余飞鹰一抖缰绳，马匹长嘶，速度再提。
“让小兔崽子们都麻利些！耽误了事回去等着吃板子吧！”
嘿嘿，这次差事要办的好，世子是不是能特批个长假下来，这生老二的事得琢磨琢磨了啊！
一念及此，余飞鹰心头火热。
……
“老爹，护城营我叫走了。”
一处丘陵之上，卫国公李斩旗早已换去了一身繁杂的国公服饰，一身武袍干练至极，手中描杆画天戟锋芒隐现。
看着手上渐渐燃烧化成灰烬束发灵符，满脸苦笑。
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算是架空啊！
呃……不过被架空的滋味真不错啊，甚至有空琢磨给传勋平凡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了。
“程兄，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这……？直接打还是先骂上两句？”
想着自己的逍遥生活还要倚仗自家儿子，李斩旗摇了摇头果断放弃了教育儿子不要越权指挥这种事。
毕竟以后都是他的！
拱手向着面前人高马大的卢国公程拒蛮行了一礼，开口询问。
“伏魔军这帮家伙都是没灵智的，演给他们看作甚，直接过手吧！你我也好久没切磋切磋了。”
此刻的程拒蛮已披甲在身，手中巨斧竟比李平凡所用还夸张几分。
“善。”
李斩旗微微颔首，眺望丘陵之下，三百血色重甲正已同一个频率踏着重布慢慢映入眼帘。
看似行动迟缓，却是眨眼间便向前行出好大一截，这样的反差感看的旁人胸口一阵烦闷，直欲吐血。
“可惜了，不能与这号称天下无敌的伏魔军，真正较量一下！”
长戟破夜，巨斧凌空，刹那相撞，冲击波纹横扫天际，空中飞鸟折翼而落。
丘陵瞬间崩碎小半，巨石断树堵住了路途。
……
“叫上那小书生跟燕赤霞，我们准备走！”
灌了明神复心的丹丸，宁采臣终于神识渐渐恢复清明，李平凡看着各路人马已然铺开，心念传讯向李传勋。
李平凡所了解的倩女幽魂，宁采臣是个执拗死板的书呆子。
面对燕赤霞的苦口婆心，永远都是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妖鬼索命纯属无稽之谈。
加之阴雨连天，迷雾笼山，硬生生的将两人困在了这里呆到了第二天，
才有了生死之交这般千古奇闻。
然而这般世界，这般情形，李平凡打算改一改这剧本了。
而且这个宁采臣明显就是个憨批吧！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嫉妒与毁童年等诸多情绪涌上心头，李平凡便让李传勋找个僻静角落躲了起来，自己摇身一变变作李传勋，就这般直直冲进了佛堂。
“兀那书生，你可知刚刚险些就被那女鬼躲了周身阳气，锁了命去！速随我等离去！”
李平凡恶狠狠的瞪着宁采臣，让这小书生着实吓了一跳。
“道长说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会有妖鬼，子不语怪力……”
砰——
法力外放化作火球，径直飞出佛堂大门，只一击便轰塌半边廊柱！
“可是……这天气隐见大雨将至，山周又有大雾隐现，恐怕不太方便出行……”
啪——
雨伞蓑衣，油纸雨布，就这般摔在了宁采臣面前。
“实不相瞒，是小生路遇歹人……实在是身无分文，这路怕是走不得……”
一沓银票狠狠的甩在宁采臣面前，李平凡突然理解了前世为什么那么多富二代愿意拿钱砸人。
当真！好爽！
“道长说的极是！想来那姑娘定是鬼怪！咱们速速上路！”
我呸！就是没钱！屁话真多！
李平凡拂袖而去，拽的不行，面对着燕赤霞满脸古怪，隐含敬佩的眼神，淡定的走到李传勋躲藏的角落。
身形一闪，化作玉佩，又挂回原处。
“搞定！”
呵，劝不动？那是劝不动吗？那是抱着侥幸心理馋人家身子！下贱！
“贤弟……当真是……相当会劝服他人。”
李传勋看着雷厉风行、直接就把与燕赤霞犟了半天就是不愿意走的宁采臣劝服的李平凡，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兄长，带他们上山吧！去寻那聂小倩骨灰！”
李平凡心神暗动，将星漩之下的画面拓印一副，传给李传勋。
月色之下，荒山、孤坟、白杨树。
“嗯。”
李传勋点头，转身入门，不多时，三道人影已站在兰若寺大门之前。
李传勋与燕赤霞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手掐道诀，一张张符篆自二人袖口甩出，凌于空中。
“叱！”
道道符篆喷涌烈火，不过一时三刻，整个兰若寺已化作火海，佛龛大堂的梁柱，在这火焰中噼啪作响。
四周夜雾之中，隐有鬼哭狼嚎，竟是有如海浪翻涌，扑向寺内欲灭火焰，却终究奈何不得道法威能，火焰不灭反增。
“二弟，这……”
李传勋眉头微皱，长枪已立于身前。
“不必紧张，这不是妖鬼主动而为，这是……残存的本能。”
李平凡安抚住了欲杀入夜雾的李传勋。
“上山之时，万事小心，山中树妖修为不浅。”
嘱咐了一句，李平凡将心神挪回车队处。
山雨欲来，那不正常的夜雾中嚎声不绝，已有乌云，挡住明月洒下的光。
……
车中分身睁眼，此时一夜行来，多已人困马乏。
好在刘家村还算富庶，家家皆有板车驴骡，村民多半在车上昏昏欲睡，车夫的位置也有兵士上前主动替换。
李平凡感觉肩上微沉，白绵儿不知何时一颗嫀首已靠了过来，睡得正香。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李平凡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点安宁，竟一时不忍打破。
“绵儿还是想当世子的童养媳……世子什么时候会娶绵儿呢……世子不理人，绵儿才不要嫁……”
看着睡得深沉，嘟嘟囔囔时而娇憨时而愤怒的自家小侍女，李平凡有些无奈。
“这么多年了，说梦话的毛病还是不改……”
伸出一只手，李平凡想要抚平白绵儿皱起来的柳眉。
“你就是绵儿姐姐说的那个她喜欢的世子吗？”
闻言，李平凡抬头，车厢内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声音压低，显然是不想吵到已睡熟的老村长跟白绵儿。
白绵儿带着的那个小女童此时目不转睛，满脸可以称得上是八卦的表情。
“嘘……你是谁呀？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李平凡突然一笑，竖起来手指，暗示噤声。
“我叫小圆，团圆的圆。我爹娘说绵儿姐姐以前救过他们，在一个叫长安的很大很大的地方，我从来没去过。”
“我告诉你她说什么，你能带我去吗？”
小女孩小圆突然狡黠一笑，李平凡闻言一愣。
“好……你说吧。”
压低声音，李平凡觉得还是自家绵儿小时候乖巧听话。
“她今天拉着我说了很多你们小时候的事哦。
说你很怪但是很好看，说你对她很好，说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给你当童养媳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只是你今天一天都没理她，叫你你也不出声，她觉得你是不是有点不喜欢她了。
所以，绵儿姐姐真的是你的童养媳嘛？”
“以前不是，但是她以后会把童养两个字拿掉，等她长大。”
李平凡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伸手理了理白绵儿有些散乱的秀发，眼神之中满是宠溺。
是个心事多的小女孩呀……
我会带你跟我一起，去找我们都想要的逍遥。
“你以后要对绵儿姐姐很好哦！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绵儿姐姐是很好很好很好的姐姐！”
小圆鼓起脸来，努力想让自己变得凶一点，却还是更像卖萌多些。
“我会一直对她好的，难怪你叫小圆，真的很圆。”
李平凡突然起了逗弄这小女孩的心思。
“你这人！当真是没有礼貌！”
小女孩张牙舞爪，却还是碍于环境，没有扑上来，只是恨恨的瞪了一眼李平凡。
“我说了哦！你要遵守承诺，带我去长安！”
“好，我一定带你去长安，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答谢你。”
果然，任何年纪的女人的脸，都是不可触碰的高压线，一碰就炸。
李平凡暗暗发笑，神色却是一本正经。
“世子，出事了！”
马车外的福伯突然一声高喝，惊醒车中众人，车队一时停住。
白绵儿闻声惊醒，看见目光灼灼的李平凡，软软的开口问道：
“世子？”
“没事，放心。”
李平凡拍了拍白绵儿的肩膀，起身出了马车。
此时，各家天骄都已下车，遥遥望向那已不足百里之处的黑风山。
山脚下，火光已腾空而起，映的黑漆漆的山林半边通红。
“诸位，看来我们要先行一步了。”
心念转动，化作李传勋模样的分身走出马车，声音回荡，传入各家天骄耳中，身形化作流光已然冲出车队。
只见众人皆眉头微皱，却是动作丝毫不慢，各展神通皆跟上了脚步。
“福伯，带着绵儿，护好大家，尽快跟上入黑风山躲藏，不要呆在平原上。”
留下嘱咐，李平凡分身亦成流光，跟上前方众人。
局成了。
嘴角上扬，李平凡微微一笑。
而此时的余飞鹰，却带着一千五百护城营将士快马疾驰在这片荒野之上。
黑色皮甲、布裹马蹄，将士们皆黑布覆面，以锉刀磨去了肩甲上徽记。
“余将军，何等的敌人非要绕这么远侧面拦截？不若向国公爷禀报，我等直接冲阵！半个时辰，末将定取主将首级！”
策马跟在余飞鹰身边的年轻副将此时有些不解，面孔是有些不正常的红色，似是常年待在风沙席卷之地。
“你小子收一收那从漠北带回来的虎劲！这么大的中原地界有的是高人！冲阵？你就不怕一头撞上铁板，把脑瓜子撞个稀烂！”
余飞鹰还是当年那个标准的大老粗，说话除却在国公府内文雅一些，其余皆是张嘴就似骂街。
“听国公爷指示行事！告诉兄弟们到了地方不要出声响，抓紧给我沿着路埋好火雷！
火石火折子的都给我收了！别一不留神把自己崩上天！碎的到处都是没人给他们收尸！”
属下副将似是都已习惯了自家将军说话不中听，点头称是速度不减间，已是将这话自队首一路传向队尾。
“停！有消息！是世子传讯！”
缰绳一提，余飞鹰勒马而立，身后执旗官赶忙也同样勒住缰绳挥舞令旗，不过片刻间队伍便已扎扎实实的听在了这荒野之中。
“世子有令，绕过刘家村！改路至黑风山山口，向东北方向设置路拦。”
余飞鹰自胸甲之中掏出一张灵符，其上粘连的发丝缓缓燃烧，化作清光，传音入密。
“我们走！前方有一小路，可快不少！”
余飞鹰抬手下令，执旗官挥舞令旗，骑队改向行进，速度渐渐提起。
“咱们真的不用跟国公爷禀报吗？这般擅改行军方向……”
副将不由得有些担心。
“屁话！世子神通广大，军令到了咱们手中，国公爷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国公爷……这些年也被世子拿捏的挺惨呢！”
余飞鹰满脸坏笑，风声呼啸也掩盖不住其话语间的幸灾乐祸。
“呃……将军您收敛一下，不过世子当真神奇，竟能如此准确的把握我等行至何地！”
副将满脸苦笑，觉得自家将军笑的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
“那是自然！世子是何许人也！”
余飞鹰一抖缰绳，马匹长嘶，速度再提。
“让小兔崽子们都麻利些！耽误了事回去等着吃板子吧！”
嘿嘿，这次差事要办的好，世子是不是能特批个长假下来，这生老二的事得琢磨琢磨了啊！
一念及此，余飞鹰心头火热。
……
“老爹，护城营我叫走了。”
一处丘陵之上，卫国公李斩旗早已换去了一身繁杂的国公服饰，一身武袍干练至极，手中描杆画天戟锋芒隐现。
看着手上渐渐燃烧化成灰烬束发灵符，满脸苦笑。
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算是架空啊！
呃……不过被架空的滋味真不错啊，甚至有空琢磨给传勋平凡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了。
“程兄，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这……？直接打还是先骂上两句？”
想着自己的逍遥生活还要倚仗自家儿子，李斩旗摇了摇头果断放弃了教育儿子不要越权指挥这种事。
毕竟以后都是他的！
拱手向着面前人高马大的卢国公程拒蛮行了一礼，开口询问。
“伏魔军这帮家伙都是没灵智的，演给他们看作甚，直接过手吧！你我也好久没切磋切磋了。”
此刻的程拒蛮已披甲在身，手中巨斧竟比李平凡所用还夸张几分。
“善。”
李斩旗微微颔首，眺望丘陵之下，三百血色重甲正已同一个频率踏着重布慢慢映入眼帘。
看似行动迟缓，却是眨眼间便向前行出好大一截，这样的反差感看的旁人胸口一阵烦闷，直欲吐血。
“可惜了，不能与这号称天下无敌的伏魔军，真正较量一下！”
长戟破夜，巨斧凌空，刹那相撞，冲击波纹横扫天际，空中飞鸟折翼而落。
丘陵瞬间崩碎小半，巨石断树堵住了路途。
……
“叫上那小书生跟燕赤霞，我们准备走！”
灌了明神复心的丹丸，宁采臣终于神识渐渐恢复清明，李平凡看着各路人马已然铺开，心念传讯向李传勋。
李平凡所了解的倩女幽魂，宁采臣是个执拗死板的书呆子。
面对燕赤霞的苦口婆心，永远都是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妖鬼索命纯属无稽之谈。
加之阴雨连天，迷雾笼山，硬生生的将两人困在了这里呆到了第二天，
才有了生死之交这般千古奇闻。
然而这般世界，这般情形，李平凡打算改一改这剧本了。
而且这个宁采臣明显就是个憨批吧！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嫉妒与毁童年等诸多情绪涌上心头，李平凡便让李传勋找个僻静角落躲了起来，自己摇身一变变作李传勋，就这般直直冲进了佛堂。
“兀那书生，你可知刚刚险些就被那女鬼躲了周身阳气，锁了命去！速随我等离去！”
李平凡恶狠狠的瞪着宁采臣，让这小书生着实吓了一跳。
“道长说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会有妖鬼，子不语怪力……”
砰——
法力外放化作火球，径直飞出佛堂大门，只一击便轰塌半边廊柱！
“可是……这天气隐见大雨将至，山周又有大雾隐现，恐怕不太方便出行……”
啪——
雨伞蓑衣，油纸雨布，就这般摔在了宁采臣面前。
“实不相瞒，是小生路遇歹人……实在是身无分文，这路怕是走不得……”
一沓银票狠狠的甩在宁采臣面前，李平凡突然理解了前世为什么那么多富二代愿意拿钱砸人。
当真！好爽！
“道长说的极是！想来那姑娘定是鬼怪！咱们速速上路！”
我呸！就是没钱！屁话真多！
李平凡拂袖而去，拽的不行，面对着燕赤霞满脸古怪，隐含敬佩的眼神，淡定的走到李传勋躲藏的角落。
身形一闪，化作玉佩，又挂回原处。
“搞定！”
呵，劝不动？那是劝不动吗？那是抱着侥幸心理馋人家身子！下贱！
“贤弟……当真是……相当会劝服他人。”
李传勋看着雷厉风行、直接就把与燕赤霞犟了半天就是不愿意走的宁采臣劝服的李平凡，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兄长，带他们上山吧！去寻那聂小倩骨灰！”
李平凡心神暗动，将星漩之下的画面拓印一副，传给李传勋。
月色之下，荒山、孤坟、白杨树。
“嗯。”
李传勋点头，转身入门，不多时，三道人影已站在兰若寺大门之前。
李传勋与燕赤霞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手掐道诀，一张张符篆自二人袖口甩出，凌于空中。
“叱！”
道道符篆喷涌烈火，不过一时三刻，整个兰若寺已化作火海，佛龛大堂的梁柱，在这火焰中噼啪作响。
四周夜雾之中，隐有鬼哭狼嚎，竟是有如海浪翻涌，扑向寺内欲灭火焰，却终究奈何不得道法威能，火焰不灭反增。
“二弟，这……”
李传勋眉头微皱，长枪已立于身前。
“不必紧张，这不是妖鬼主动而为，这是……残存的本能。”
李平凡安抚住了欲杀入夜雾的李传勋。
“上山之时，万事小心，山中树妖修为不浅。”
嘱咐了一句，李平凡将心神挪回车队处。
山雨欲来，那不正常的夜雾中嚎声不绝，已有乌云，挡住明月洒下的光。
……
车中分身睁眼，此时一夜行来，多已人困马乏。
好在刘家村还算富庶，家家皆有板车驴骡，村民多半在车上昏昏欲睡，车夫的位置也有兵士上前主动替换。
李平凡感觉肩上微沉，白绵儿不知何时一颗嫀首已靠了过来，睡得正香。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李平凡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点安宁，竟一时不忍打破。
“绵儿还是想当世子的童养媳……世子什么时候会娶绵儿呢……世子不理人，绵儿才不要嫁……”
看着睡得深沉，嘟嘟囔囔时而娇憨时而愤怒的自家小侍女，李平凡有些无奈。
“这么多年了，说梦话的毛病还是不改……”
伸出一只手，李平凡想要抚平白绵儿皱起来的柳眉。
“你就是绵儿姐姐说的那个她喜欢的世子吗？”
闻言，李平凡抬头，车厢内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声音压低，显然是不想吵到已睡熟的老村长跟白绵儿。
白绵儿带着的那个小女童此时目不转睛，满脸可以称得上是八卦的表情。
“嘘……你是谁呀？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李平凡突然一笑，竖起来手指，暗示噤声。
“我叫小圆，团圆的圆。我爹娘说绵儿姐姐以前救过他们，在一个叫长安的很大很大的地方，我从来没去过。”
“我告诉你她说什么，你能带我去吗？”
小女孩小圆突然狡黠一笑，李平凡闻言一愣。
“好……你说吧。”
压低声音，李平凡觉得还是自家绵儿小时候乖巧听话。
“她今天拉着我说了很多你们小时候的事哦。
说你很怪但是很好看，说你对她很好，说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给你当童养媳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只是你今天一天都没理她，叫你你也不出声，她觉得你是不是有点不喜欢她了。
所以，绵儿姐姐真的是你的童养媳嘛？”
“以前不是，但是她以后会把童养两个字拿掉，等她长大。”
李平凡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伸手理了理白绵儿有些散乱的秀发，眼神之中满是宠溺。
是个心事多的小女孩呀……
我会带你跟我一起，去找我们都想要的逍遥。
“你以后要对绵儿姐姐很好哦！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绵儿姐姐是很好很好很好的姐姐！”
小圆鼓起脸来，努力想让自己变得凶一点，却还是更像卖萌多些。
“我会一直对她好的，难怪你叫小圆，真的很圆。”
李平凡突然起了逗弄这小女孩的心思。
“你这人！当真是没有礼貌！”
小女孩张牙舞爪，却还是碍于环境，没有扑上来，只是恨恨的瞪了一眼李平凡。
“我说了哦！你要遵守承诺，带我去长安！”
“好，我一定带你去长安，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答谢你。”
果然，任何年纪的女人的脸，都是不可触碰的高压线，一碰就炸。
李平凡暗暗发笑，神色却是一本正经。
“世子，出事了！”
马车外的福伯突然一声高喝，惊醒车中众人，车队一时停住。
白绵儿闻声惊醒，看见目光灼灼的李平凡，软软的开口问道：
“世子？”
“没事，放心。”
李平凡拍了拍白绵儿的肩膀，起身出了马车。
此时，各家天骄都已下车，遥遥望向那已不足百里之处的黑风山。
山脚下，火光已腾空而起，映的黑漆漆的山林半边通红。
“诸位，看来我们要先行一步了。”
心念转动，化作李传勋模样的分身走出马车，声音回荡，传入各家天骄耳中，身形化作流光已然冲出车队。
只见众人皆眉头微皱，却是动作丝毫不慢，各展神通皆跟上了脚步。
“福伯，带着绵儿，护好大家，尽快跟上入黑风山躲藏，不要呆在平原上。”
留下嘱咐，李平凡分身亦成流光，跟上前方众人。
局成了。
嘴角上扬，李平凡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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