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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幕拉开的第一夜

    宁采臣觉得自己最近大抵是撞了太岁。

    去年的他,挥毫泼墨过乡试,伸手便摘了秀才功名,简直意气风发。

    看过他卷子的大人,今年三月便迁升进了长安。为此他以学生之名,赠了一首离别诗,竟被这位大人所喜。

    以至于被这位大人就这般认作了记名弟子,更是邀请他赴长安学文,备战来年春闱!

    宁采臣觉得自己的前途好像正闪烁着金光向自己招手。

    四月中,便背起了小书箱,戴上了文士帽,匆匆忙忙的便跟父老乡亲道了别,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

    然而……事情从上路开始便不一样了。

    本来开心心的吃些野果唱着歌,小摊喝茶题字抵。

    更是,出门第一次住店,那客栈老板天真烂漫、芳龄二八的女儿就对自己暗送秋波。

    旋即便深夜敲门来访,送上一壶清茶,言语间有了那吃胭脂的温婉羞涩。

    月明星稀、红袖添香,宁采臣就在这般让他自己心脏都跳的飞快的气氛下,都想好了如何教育自己以后的儿郎。

    然后……

    客栈老板的儿子侄子加他本人,就这般挥舞着菜刀长凳,冲了进来。

    盘缠全拿走,只留破衣裳。满箱圣贤书,不如半斤粮。

    宁采臣就这般被老板连人带书箱扔出了客栈,连把破伞都没留下,本想着悲愤之余,在看一眼那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子。

    却见姑娘正数着自己的盘缠,骂着当真是穷酸书生,平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宁采臣这才知道,这是被人家扎了火囤。

    忍饥挨饿大半晌,风餐露宿一路来,总算是到了山脚附近,远远的看见有处寺庙,想着总算能睡张床。

    结果就是庙是破庙,梁是断梁,完整的只有那佛龛尚在的大堂,连写着兰若寺三个大字的牌匾都缺了半个角。

    庙门前还在纠结要不要再往前赶些路,做个农户借宿的他。

    却突觉身后传来一股沛然大力,将自己就这般硬生生撞进了庙里。还摔了个狗吃屎。

    “彼其娘之!”

    读书人的修养彻底崩塌,怒气冲冲的回头想看看是谁这般走路不长眼,撞了自己这么大一个踉跄。

    却回头看见,一个少年道士正拎着一杆会冒火的长枪扛着一个浑身是伤、满口脏话的青年道士背对自己,面对数名披着斗篷的壮汉。

    那壮汉随便拎出一个,胳膊都比自己大腿粗!

    却见这少年道士,手中长枪舞动带出飞火好似游龙,竟是转眼间便挑飞了三四人,轰然爆响。

    数名壮汉非死即伤,收了同伴尸首,便快速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这这……子啊,您睡着了吗!

    在这般震惊之下,宁采臣听到了一声干呕。

    这怎得,这怪力乱神之人还喝多了不成?

    胡思乱想之中,宁采臣被这面色一看就不怎么健康的少年道士道了声歉,三人就这般入了破庙,点了篝火。

    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他说谢谢你,你说您客气。

    本来友好欢快的交流气氛,在通报名姓的时候,彻底化作了尴尬。

    “在下宁采臣!”

    “贫道燕赤霞!”

    异口同声,面面相觑,然后……

    友好的交流就变成了,气氛凝固的对峙。

    小燕道长手中流光一闪,也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了那柄长枪横于腿上。

    大燕道长明显比自己还穷,手里唯一的一把破道剑还全是豁口,倒是呲起牙来凶狠的模样,有那么一点生死看淡的味道。

    哦,对,宁采臣见过打架生死看的最淡的是村头那条最爱骚扰他家养的小雌犬的老黄狗。

    就在气氛最紧张间,门响了,来人了,开门进来了一个……燕赤霞道长!

    呃……这不打一架当真是说不过去了!

    三人纷纷握紧长枪,抓紧道剑,攥紧拳头。

    宁采臣找了个院子角落,抱紧了自己。

    如果不是人在现场,他觉得他看到这一幕三个人,估计会笑出声,可惜了。

    殊不知此时的李平凡已经笑的差点把自己的变化之术破了功。

    “半路劫杀,冒名顶替?我给你多搞几个燕赤霞,你看看你顶哪个!今天应劫道士买一送一哦,亲!”

    李平凡看着尉迟礼佛那易容也掩盖不住的错愕表情,觉得真的相当精彩。

    尉迟礼佛从佛门得了天机,对开劫之地的道门主人公名姓有了了解,这一点李平凡知道的时候并不觉意外。

    毕竟,佛门不是吃干饭的,那是东土大唐现在的信仰扛把子!

    但是他相信,佛门不可能知道此劫的全部剧本。

    所以他干脆就把李传勋也起了个燕赤霞的艺名,冲进来坏了这尉迟礼佛截杀替代的算计。

    顺便给此行补充个开劫主角,加个双保险。

    至于深不可测李传勋?对不起,那是个意外!李平凡不过是没筑基的普通天才世子,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终究是尉迟礼佛身后那带来的小沙弥看不下去了。

    心说开劫还未见端倪,若是这时便先行战作一团,只怕会被长安中的天骄们捡了便宜。

    快步走上前,双掌合十,口呼佛号:

    “阿弥陀佛!三位道长还真是有缘!竟是同名同姓,皆于此时相聚于此,小僧当真是要叹上一句,造化神奇,天意难测。”

    宁采臣一头雾水,看着场间本气氛剑拔弩张的三人,都思索片刻间,齐齐一笑,又是虚伪客套了起来。

    这……你们就信了?怪力乱神的世界,这般难以理解吗?

    殊不知,此时真正的燕赤霞正在心里破口大骂。

    道爷我也不信!但是,道爷有伤!打不过!

    这俩孙子,到底想干嘛?

    满面的笑容之下,三人齐齐转动着这般念头,化作锦囊的李平凡老神在在,心中暗道:

    “如此,此间便告一段落了!”

    ……

    心神一动,李平凡的注意力已大部分转回了此时正慢慢悠悠向前腾挪的长安天骄车队。

    饶是这所谓的兰若寺旅行团都是修为在身、脚力强健的各家精锐,却是被这领头的李平凡压的速度一缓再缓。

    一日即可到达的距离,却是行至夜间,才走了一多半。

    眼见远方灯火绰绰,饮有炊烟。打头的李家马车更是直接停了下来,引得队伍一时骚动,阵阵惊疑。

    “各位,我家世子言讲,想来奔波一日大家都累了,前方有一处村落,还请各位暂且歇脚,明日再启程如何?”

    打头马车之上,白绵儿长裙飘飘白纱遮面,莲步轻移下了马车。

    走到自家车队后面,冲着各家天骄车队施了一礼,开口说道,语气带着疏离与淡漠。

    倒不是小侍女对外人一向如此,只是此时有些气恼罢了。

    臭世子……蒙头大睡一睡就是一整日,一整天也没几句话说!刚醒就使唤起人来了!

    饶是李平凡运筹帷幄料敌先机,却是也想不到自己已是得罪了自家小侍女。

    传过话,白绵儿却也是不等众人回话便要回去见那自己心中所言的臭世子,李平凡特意交代,态度要嚣张些,也正好合了小姑娘怕麻烦的意。

    “姑娘且住,我等都着急赶路,并未觉疲累,还请姑娘通报卫国公世子,速速前行的好。”

    房家此代独苗房化宇闻言却是有些急躁,竟是直接钻出了马车,做了那出头鸟。

    作为在这一代凌烟阁权贵子弟中不怎么起眼的房家嫡子,也是唯一继承人。

    房化宇出头也有着自己的算盘,他相信,对于这种速度不满的不止有自己一个。

    同辈第一人的高天友败了半招退回马车。与其说是怕了李传勋,还不如说是怕全力相斗毫不顾忌会被其他众人捡了便宜。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基于这样道理,挟众意,威压李家。

    “是我要休息,房兄若有什么意见,不如上前来谈。”

    却见那属于李传勋的马车车帘车窗开了一条小缝,没有感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而房化宇也没有等到想象中的众人回应,当即尴尬的站在了原地,进退两难。

    正纠结间,却见两辆马车已是越过后方众人,驶向前方。

    高家、程家!

    “高兄?”

    房化宇疑惑间,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言语间夹杂着期待。

    “白痴。”

    高天友却淡淡的两个字甩了出来,马车继续向前驶去,也不理会李传勋,直接驶进了村落。

    至于程家……

    程大海跟程大山这两个憨货,跑向村落的速度比先行的高家竟还快了几分,途中经过李平凡的马车前还热情洋溢的挥手招呼。

    凑!简直没眼看!

    李平凡以手抚额,面色尴尬的回了个笑脸,当真是不知道这二人是立场坚定,还是单纯的就是觉得累了饿了。

    已有人动,其余各家自是徐徐跟上,甚至包括中途快马加鞭才赶上的尉迟承威也一言未发。

    只留下房化宇一人僵在了原处。

    “房公子,我们也走吧。”

    终是房家的车厢里传出了一个有些沙哑的老人声音,算是替房化宇解了围,匆匆一礼便钻回了车厢。

    “魏老师,这……”

    刚刚钻进车厢,房化宇便满脸苦笑的问了这在车厢之内整日一言不发,只是静静闭目养神的老人一句。

    “我不过是魏家一旁系,论辈分,怕是与房公子同辈,当不起老师二字。”

    老人拱手一礼,婉拒了这般尊称。

    “房公子若是问刚才之事,想来应当是忘了。你们除却是竞争者,还是互相合作的友军。

    来此之人都是为了争道门开劫机缘,可还有另一大教,想毁了道门这开劫。

    同进同退,既是保证公平线上的竞争,又是保证演员不会有人提前到场,让这大幕提前拉开。

    大家若都想先行,只会平白分散对抗真正敌人的力量,同时搅浑水,您可明白了?”

    房化宇恍然大悟,拱手一礼深受其教。

    而这一切,李平凡也借着自己的神异听了个真切。

    “虽说是这个道理,但是……我可从来没指望靠你们对付佛门啊,信息不对称就是这般可怕!”

    暗暗一笑,早已把李传勋跟自己扔进开劫之地,早已开幕演戏的李平凡,控制着分身又顺手去揉白绵儿的钗发。

    却见自家小侍女脸又气成了圆鼓鼓的肉包子,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把。

    “怎么了这是???”

    李平凡满头问号。

    “奇奇怪怪的世子一天都不理人,我也不理你。”

    白绵儿摘下面纱做了个鬼脸,扭头下车就自己跑进了村子。

    “呃……这是?闹小情绪了?”

    到底是直男,对这种事李平凡根本想不到要上去追,思索间还想着要提醒白绵儿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算了,有事我也能感觉到。”

    混子世子的头发常年有一缕就塞在白绵儿腰间的小小荷包,转念一想间,世子就这般错过了第二个戳动小侍女心坎的机会。

    “福伯,通传下去,不可扰民,休息吃食都要给足银两,不听的……”

    “李传勋大公子会亲自上门找他谈心!”

    福伯闻言,下意识的瞟了一眼那属于李传勋的马车,也没做多想,便驾车跟上了前面队伍。

    当然是李传勋大公子出手教训了,李平凡?普通天才世子罢了!

    ……

    定住了这里的队伍,李平凡将心神缓缓从远处的分身收回。

    夜已渐深。

    互相警惕对方的三个燕赤霞,各自掏出身上的吃食饮水,用了晚餐。

    只有宁采臣已是除了书半分外物也无。在这三人之间这家蹭块饼子,那家分些净水,靠着读书人一张巧嘴倒是让气氛活跃了几分。

    只有那跟在尉迟礼佛身后的慧真和尚,却是面露回忆之色,在这佛龛大堂中伫立不言,抚摸着满是尘土的烛台敬桌,眼中尽是悲伤。

    “这兰若寺,破的有些新啊……”

    李平凡心中暗想。

    这样的举动吸引了在场很多人的注意力,也包括李平凡在内,同时也让尉迟礼佛不由得微微皱眉,却是不好当着众人阻止。

    夜色渐深,寺内众人或闭眼假寐,或真的呼呼大睡,比之于车队处的喧嚣,作为目的地的兰若寺却已是十分静谧。

    在这般静谧中,李平凡聚精会神的调动起自己的法基,不为窥探未来,只为了实时监控这寺内及周边的一草一木,虫动鸟鸣。

    “接下来,让我看看这大劫是如何运转的吧!”

    林中有一只老鼠窜出深藏的地洞,倒挂的夜鸮锐利的目光盯上了它,双翅拍动间离开了因他悬挂有些形变的树枝。

    树枝抖动,让开了一缕被其挡住的风,风穿过兰若寺那斑驳的寺门缝隙,抚过了正合衣酣睡的宁采臣。

    梦乡中的宁采臣打了个激灵,睡眼惺忪中醒来只觉尿意上涌,迷迷糊糊间走出佛龛大堂,绕去那破败更甚的寺后。

    朦胧之间,好似起了夜雾,初夏的夜气温平白降了几分。

    隐隐的阴气在这雾中若隐若现,在破败寺庙的草丛间,解了手的宁采臣沿着原路向回走,却没感觉到路途变得漫长了许多,早已寻不到归途。

    “这是?无数巧合的组成效应?类似死神来了?”

    李平凡沉思间,夜雾仿若有着灵智,渐渐弥漫了那只有宁采臣一人的寺后。

    “大戏的女主角,来了!”

    阴气隐现,佛堂内真正的燕赤霞猛然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