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什么
好不容易回到玉芙苑，昭平小心翼翼地扶着阿徵趴在床上。尽管如此，阿徵还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昭平去扒一扒上次自己被杖责李帨给她的药，可是她翻箱倒柜地都还没有找到，估计是被自己给用完。
她想着要不然再去找李帨，但是忽地又想起上次在龙目溪，曹忱在自己临走时给过自己一个药囊，他还说过人也能用来着。
昭平立马就找出那个小药囊，慢慢地帮阿徵敷上。
但是，这些药也只能用个两三次，而阿徵这伤肯定得要一段时日，所以她还是决定去找一下李帨。
刚走出门，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来回踱步的身影。
听到昭平开门的动静，他连忙将什么东西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阿崇？”
因为听着阿徵在昭狱中是这么叫他的，昭平便也记了下来。再加上他当时阻止了徐才，昭平对他印象也是挺不错的。
阿崇有些不自然地走上前去，“参见公主。”
“你……你有什么事情吗？”
挠头似乎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一旦说话不流畅的时候，他就不自觉地去挠头。
阿崇吞吞吐吐了一会儿之后，在昭平疑惑的眼神下，索性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这是药……可以让阿徵姑娘……好的快些。”
昭平有些不可思议，但肯定是开心地接过，“你……谢谢你！”
阿崇摸了摸脖子，“公主不必客气，若是……阿徵姑娘好些了，奴才再拿些其他的药。这样用起来，阿徵姑娘大概用不来了十五日，就差不多可以恢复如常了。”
阿徵在里面似乎听见阿崇的声音，想起身。可是疼痛把她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她只能喊道，“是阿崇吗？”
昭平刚想开口说是，阿崇急忙低声阻止了她，“公主公主~，千万别说是奴才。奴才得赶紧回去了，公主~奴才告辞了~”
说罢，阿崇一边朝着昭平摆手，一边急匆匆地离开。
这让昭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
阿徵看到她手里的小药瓶，问道：“是阿崇给的吗？”
“哦~~呃不是，是李帨李太医，他过来送的。”
昭平给阿徵说过李帨，无论是母亲在世的时候，还是现在，李帨都帮了她们不少忙。所以说是李帨，阿徵点点头，还是相信的。
昭平觉得自己也是奇怪，看阿徵似乎是相信了，她居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阿崇假装有事情偷跑过来的，他一路心惊胆战地回到安和殿，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安成辅的眼睛。
远远地，他就已经看到他的好干爹冷眼横对着他。
还好在这儿他不好对阿崇大喝和训斥，但是他的眼神里全然写着——我总得找个机会收拾你。
他刚刚夹着尾巴乖乖地站在殿外，看到阿音还是有点想问问她，但是碍于安成辅还在殿外呆着呢，他想还是算了吧。
没过一会儿，飒羽又来了，说是郑书实在闹得慌，怎么都要去见昭平。
本来过来就只是逃避一下郑书的吼叫的，所以她仅仅是来通报一声，没想到这次陛下居然决定亲自去了金銮宫。
飒羽提前告知了郑书陛下要来的消息，于是郑书早早地就开始端坐在地上，摆起了架子。
待他来时，冷言冷语地说了一句，“参见陛下。”
这让郑揭多少有些惊讶。他啧了一声与她坐在一起，“书儿，父皇允你出宫如何？”
出宫？！！！她没听错吧，虽然她大抵也能猜到以前是郑揭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也没少禁她的足，甚至让梁卫尉都快变成专门看守金銮宫的了。
但是，他还真没有这样明说过允许自己出宫。她激动地喊道，“好！”
但是转过神来总感觉这个老头子在耍什么主意，她又暗下脸色，挪了挪位置，不相信地问道：“老头子，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做什么吧？！”
郑揭摸着粗糙的下巴，哈哈大笑，“书儿果真冰雪聪明……”
“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话得文雅才行。再加上施偲马上就要成婚了，你年底也要成婚了，所以更不能再像如今这般鲁……”
“哎等等等等——”郑书怎么感觉这话越听越不太对劲，什么叫偲儿马上就要成婚了？什么叫自己年底也要成婚了？她什么时候答应了？还有偲儿不是还要过两年才及笄吗？
“你个老头子，你都在说些什么？”
“朕不是已经赐过婚了吗，并且也已经和你们说过在年底。”
“你少给我扯开话题，我想问的是偲儿，她怎么就变成马上成婚了呢？”
这还真是奇怪，他知道让昭平屈服的办法有很多，再加上她对婚姻之事本就以无谓之态。
但是，到时候郑书反而成为一个不好过的坎。
他告诉她这件事，这一来呢，是希望到时候郑书出宫，到时候也来不及做些什么。二来呢，也是想提醒郑书，就算她不同意，可是他是已经将这门亲事咬定了。
这也太奇怪了，他要把昭平嫁出去，却要去做郑书的思想工作。
“麒麟侯已经答应了，朕相信他不会亏待施偲的，你担心什么？你这丫头还是想想自己吧。”
“他答应了关偲儿什么事啊？我要去问问偲儿！”
说罢，郑书就要起身出去，却被郑揭喊住，“等等，她还不知道。”
这更让郑书无法理解了，“偲儿还不知道，那你搁着说啥呢？！”
“但是，你放心，她会答应的。”
“答应？被你威胁着答应吗？你怎么这么喜欢操控别人，做皇帝做傻了吧你？！”
这天下之内，敢和郑揭这么说话的人，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郑揭叹了口气，没有因为她大逆不道的话与她置气。只是说道，“去吧。”
郑书白了她一眼，冷嗤一声，甩头离去。
昭平本来因为那个小药囊，突然想起了曹忱，便与阿徵细细地说了自己在龙目溪和甲子城的经历。碰见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奇怪的老人，奇怪的男孩，奇怪的太守。
但是，这一切却被大声叫喊的郑书给打断了。
她一边喊着偲儿，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却见阿徵在床上趴着。
阿徵强撑着想要给她行李，郑书连忙把她按了回去，“你怎么了？我只听说偲儿被放出来了呀，你怎么还被打了？”
“多谢长公主关心，奴婢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昭平也帮忙打着圆场，“好啦好啦，长姐，我们没事。对了，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知道，要是和她抱怨起来，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郑书很成功地被带偏了话题，“哦哦，老头子允许的。对了！偲儿，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老头子想要让你，和那个曹赋立即成婚，好像就在下个月来着。偲儿，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得。”
什么？！！！这让阿徵和昭平都惊讶不已。
“我不知道啊，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郑书摇了摇头，刚才忘记问了，“我也不知道，但是，偲儿，你愿意吗？”
昭平看了一眼阿徵，然后说道，“我……我是不是还太小了。”
“对啊！我就是说嘛！你才十三岁！”
或许只是对郑书来说，十三岁应当还是个小孩子的年纪。
郑书双手抱胸，一想到老头子她就来气，一天到晚，就想着把自己的女儿怎么嫁出去。
郑郾二十岁还未娶妻，这个老头子倒是不急，就像只生怕女娃子嫁不出去一般。
阿徵想了一会儿，其实她觉得，或许昭平现在嫁给曹赋，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一点就是虽然郑策这段时间没有来过，但是她还是担心这个人仍然是个威胁。
一想到这里，她便想起了阿音，她已经有几天没去看她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她答应过阿音要惩罚太子的。
第二点是因为她是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记忆中曹赋的为人是不错的。
最重要的一点，她觉得，昭平似乎对这个麒麟侯是有些钦慕之心的。
毕竟从大魏就冠有洵美公子名号的他，容貌非凡，气质更是出尘，昭平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子，最是容易心动。
郑书转过头来问阿徵，“阿徵，你觉得呢？你是不是也觉得偲儿还是太小了，对吧？“
阿徵笑着点点头，但是旋即就说道，“其实，偲……昭平公主嫁给麒麟侯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郑书和昭平同时转过头来，很是奇怪，“阿徵，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我不觉得，穿个白衣裳，太没精气神了。”
一旁的昭平突然笑了起来，郑书这才注意到，昭平穿的也是白衣裳，她立马打了打自己的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穿白衣服好看，他我不喜欢。”
阿徵也笑道，“因为我记……听说麒麟侯为人谦雅，深谋远虑。尽管爱慕者众多，却至今未娶妻。昭平公主嫁过去应当不会受到亏待的。”
阿徵本来脱口而出说的是自己记得，但是还是及时改了过来。
昭平听到阿徵所说的，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傻丫头，你点什么头啊，你不会真要答应吧？！”
昭平有些失神，被郑书这么一说，还在蒙圈地啊啊啊。
郑书叹了口气，哎，罢了，或许阿徵说的有道理。在宫里，老头子总是看她不惯，说不定会给偲儿带来什么麻烦。
“哎，看来你真的是要嫁了，女大不中留啊。不过，我得去见一见曹赋，警告警告他才行！”
话刚落音，郑书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冲了出去。
昭平满脸疑惑，她似乎是被禁足了呀。就算她能到玉芙阁来，又怎么出宫呢？但是她身形矫健，她们还没来得及喊住她，郑书就已经一溜烟没了人影。
只留下二脸茫然的阿徵和昭平。
其实，阿徵是打心底为昭平高兴的，现如今的她，离开皇宫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但是，如果昭平嫁出去，因为郑揭也不可能为她建公主府，到时候，她势必会跟着昭平去往麒麟侯府。
这样的话，阿音怎么办，还有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又如何扳倒郑策，阿音的心结又如何解。郑策一直在，阿音会一直活在那样的阴霾下。
昭平见阿徵似乎有心事，愁眉不展的，“阿徵姐姐，你怎么了？”
阿徵回过神抓着昭平的手说，“或许偲儿你嫁给曹赋，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时的阿徵根本不会预料到她现在的想法和将来，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昭平没有说话，她到底是个女子，到底还保留着那颗少女最初的无邪，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的是：再说吧。
郑书本想牵出赤骥，可是又忽然想起上次脑子一抽给了路植晏了，后来又听老头子说他去了邺城。
她肠子都要悔青了，那么远的路，她若想要回赤骥，还得跑一趟邺城。
都怪这个路植晏不说清楚，也怪自己太过于稀里糊涂了。没办法，她只能暂时用用其他的马了。
她瞧着阿徵和昭平带回来的那匹红鬃烈马不错，她拍了拍马背，是匹好马，难怪让不骑马的偲儿还夸赞过它。
索性骑上它，一口气跑到了西直门时，果然没人阻拦她，老头子说让自己出宫就不会让人拦她。
这会子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了，路上本该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是，天色越晚，风月之地的生意也是越好。
在路过红袖招的时候，在距离其不远的地方，人已经开始越发的多了起来。
郑书鄙夷地看了一眼那些欲要花天酒地的男子。
她觉得这些人当中，肯定大多数人是有家室的，但是呢，非要出来花钱拈花惹草。
她虽然看不惯，但也不得不下马。再怎么说，也不能闹出人命啊。
里面灯红酒绿，女子娇嗔之声不绝于耳。
有富家子弟一掷千金要见花魁一面，也有秀气书生想要经历一段话本子里所写的凄美的爱情故事，花最少的钱财听一些清音。
更有被自家婆娘逮到拽着耳朵就往外拖的中年男子。
郑书看到这样的场景，往往会叫一声好字。
她不禁驻足，特别是瞥见那楼内有一女子正作飞天之舞。
那可真是好功夫，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体态轻盈，足步纤纤。遮面之纱随着她的动作飘舞，使她的美丽容颜若隐若现，这更是不知撩拨了台下多少男子的心弦。
红袖招，郑书以前也经过过，只是当时还没如今这般热闹。
而现在，就算是在夜里，淮河之上也有了很多红船，衬得水面上绯红潋滟。
她听身旁的人说是在红船上与佳人共度几个时辰，比在楼中一个良宵还要贵呢。
郑书听得来劲，索性走到那些人旁边，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以前红袖招虽已经极负盛名，但那都是因为戚戚姑娘在。现在啊，好像是来了个异域美人，多少人为她挥霍万金都不得呢！”
真有这么漂亮吗？郑书还真有点好奇。
昭平去扒一扒上次自己被杖责李帨给她的药，可是她翻箱倒柜地都还没有找到，估计是被自己给用完。
她想着要不然再去找李帨，但是忽地又想起上次在龙目溪，曹忱在自己临走时给过自己一个药囊，他还说过人也能用来着。
昭平立马就找出那个小药囊，慢慢地帮阿徵敷上。
但是，这些药也只能用个两三次，而阿徵这伤肯定得要一段时日，所以她还是决定去找一下李帨。
刚走出门，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来回踱步的身影。
听到昭平开门的动静，他连忙将什么东西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阿崇？”
因为听着阿徵在昭狱中是这么叫他的，昭平便也记了下来。再加上他当时阻止了徐才，昭平对他印象也是挺不错的。
阿崇有些不自然地走上前去，“参见公主。”
“你……你有什么事情吗？”
挠头似乎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一旦说话不流畅的时候，他就不自觉地去挠头。
阿崇吞吞吐吐了一会儿之后，在昭平疑惑的眼神下，索性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这是药……可以让阿徵姑娘……好的快些。”
昭平有些不可思议，但肯定是开心地接过，“你……谢谢你！”
阿崇摸了摸脖子，“公主不必客气，若是……阿徵姑娘好些了，奴才再拿些其他的药。这样用起来，阿徵姑娘大概用不来了十五日，就差不多可以恢复如常了。”
阿徵在里面似乎听见阿崇的声音，想起身。可是疼痛把她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她只能喊道，“是阿崇吗？”
昭平刚想开口说是，阿崇急忙低声阻止了她，“公主公主~，千万别说是奴才。奴才得赶紧回去了，公主~奴才告辞了~”
说罢，阿崇一边朝着昭平摆手，一边急匆匆地离开。
这让昭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
阿徵看到她手里的小药瓶，问道：“是阿崇给的吗？”
“哦~~呃不是，是李帨李太医，他过来送的。”
昭平给阿徵说过李帨，无论是母亲在世的时候，还是现在，李帨都帮了她们不少忙。所以说是李帨，阿徵点点头，还是相信的。
昭平觉得自己也是奇怪，看阿徵似乎是相信了，她居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阿崇假装有事情偷跑过来的，他一路心惊胆战地回到安和殿，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安成辅的眼睛。
远远地，他就已经看到他的好干爹冷眼横对着他。
还好在这儿他不好对阿崇大喝和训斥，但是他的眼神里全然写着——我总得找个机会收拾你。
他刚刚夹着尾巴乖乖地站在殿外，看到阿音还是有点想问问她，但是碍于安成辅还在殿外呆着呢，他想还是算了吧。
没过一会儿，飒羽又来了，说是郑书实在闹得慌，怎么都要去见昭平。
本来过来就只是逃避一下郑书的吼叫的，所以她仅仅是来通报一声，没想到这次陛下居然决定亲自去了金銮宫。
飒羽提前告知了郑书陛下要来的消息，于是郑书早早地就开始端坐在地上，摆起了架子。
待他来时，冷言冷语地说了一句，“参见陛下。”
这让郑揭多少有些惊讶。他啧了一声与她坐在一起，“书儿，父皇允你出宫如何？”
出宫？！！！她没听错吧，虽然她大抵也能猜到以前是郑揭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也没少禁她的足，甚至让梁卫尉都快变成专门看守金銮宫的了。
但是，他还真没有这样明说过允许自己出宫。她激动地喊道，“好！”
但是转过神来总感觉这个老头子在耍什么主意，她又暗下脸色，挪了挪位置，不相信地问道：“老头子，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做什么吧？！”
郑揭摸着粗糙的下巴，哈哈大笑，“书儿果真冰雪聪明……”
“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话得文雅才行。再加上施偲马上就要成婚了，你年底也要成婚了，所以更不能再像如今这般鲁……”
“哎等等等等——”郑书怎么感觉这话越听越不太对劲，什么叫偲儿马上就要成婚了？什么叫自己年底也要成婚了？她什么时候答应了？还有偲儿不是还要过两年才及笄吗？
“你个老头子，你都在说些什么？”
“朕不是已经赐过婚了吗，并且也已经和你们说过在年底。”
“你少给我扯开话题，我想问的是偲儿，她怎么就变成马上成婚了呢？”
这还真是奇怪，他知道让昭平屈服的办法有很多，再加上她对婚姻之事本就以无谓之态。
但是，到时候郑书反而成为一个不好过的坎。
他告诉她这件事，这一来呢，是希望到时候郑书出宫，到时候也来不及做些什么。二来呢，也是想提醒郑书，就算她不同意，可是他是已经将这门亲事咬定了。
这也太奇怪了，他要把昭平嫁出去，却要去做郑书的思想工作。
“麒麟侯已经答应了，朕相信他不会亏待施偲的，你担心什么？你这丫头还是想想自己吧。”
“他答应了关偲儿什么事啊？我要去问问偲儿！”
说罢，郑书就要起身出去，却被郑揭喊住，“等等，她还不知道。”
这更让郑书无法理解了，“偲儿还不知道，那你搁着说啥呢？！”
“但是，你放心，她会答应的。”
“答应？被你威胁着答应吗？你怎么这么喜欢操控别人，做皇帝做傻了吧你？！”
这天下之内，敢和郑揭这么说话的人，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郑揭叹了口气，没有因为她大逆不道的话与她置气。只是说道，“去吧。”
郑书白了她一眼，冷嗤一声，甩头离去。
昭平本来因为那个小药囊，突然想起了曹忱，便与阿徵细细地说了自己在龙目溪和甲子城的经历。碰见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奇怪的老人，奇怪的男孩，奇怪的太守。
但是，这一切却被大声叫喊的郑书给打断了。
她一边喊着偲儿，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却见阿徵在床上趴着。
阿徵强撑着想要给她行李，郑书连忙把她按了回去，“你怎么了？我只听说偲儿被放出来了呀，你怎么还被打了？”
“多谢长公主关心，奴婢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昭平也帮忙打着圆场，“好啦好啦，长姐，我们没事。对了，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知道，要是和她抱怨起来，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郑书很成功地被带偏了话题，“哦哦，老头子允许的。对了！偲儿，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老头子想要让你，和那个曹赋立即成婚，好像就在下个月来着。偲儿，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得。”
什么？！！！这让阿徵和昭平都惊讶不已。
“我不知道啊，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郑书摇了摇头，刚才忘记问了，“我也不知道，但是，偲儿，你愿意吗？”
昭平看了一眼阿徵，然后说道，“我……我是不是还太小了。”
“对啊！我就是说嘛！你才十三岁！”
或许只是对郑书来说，十三岁应当还是个小孩子的年纪。
郑书双手抱胸，一想到老头子她就来气，一天到晚，就想着把自己的女儿怎么嫁出去。
郑郾二十岁还未娶妻，这个老头子倒是不急，就像只生怕女娃子嫁不出去一般。
阿徵想了一会儿，其实她觉得，或许昭平现在嫁给曹赋，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一点就是虽然郑策这段时间没有来过，但是她还是担心这个人仍然是个威胁。
一想到这里，她便想起了阿音，她已经有几天没去看她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她答应过阿音要惩罚太子的。
第二点是因为她是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记忆中曹赋的为人是不错的。
最重要的一点，她觉得，昭平似乎对这个麒麟侯是有些钦慕之心的。
毕竟从大魏就冠有洵美公子名号的他，容貌非凡，气质更是出尘，昭平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子，最是容易心动。
郑书转过头来问阿徵，“阿徵，你觉得呢？你是不是也觉得偲儿还是太小了，对吧？“
阿徵笑着点点头，但是旋即就说道，“其实，偲……昭平公主嫁给麒麟侯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郑书和昭平同时转过头来，很是奇怪，“阿徵，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我不觉得，穿个白衣裳，太没精气神了。”
一旁的昭平突然笑了起来，郑书这才注意到，昭平穿的也是白衣裳，她立马打了打自己的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穿白衣服好看，他我不喜欢。”
阿徵也笑道，“因为我记……听说麒麟侯为人谦雅，深谋远虑。尽管爱慕者众多，却至今未娶妻。昭平公主嫁过去应当不会受到亏待的。”
阿徵本来脱口而出说的是自己记得，但是还是及时改了过来。
昭平听到阿徵所说的，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傻丫头，你点什么头啊，你不会真要答应吧？！”
昭平有些失神，被郑书这么一说，还在蒙圈地啊啊啊。
郑书叹了口气，哎，罢了，或许阿徵说的有道理。在宫里，老头子总是看她不惯，说不定会给偲儿带来什么麻烦。
“哎，看来你真的是要嫁了，女大不中留啊。不过，我得去见一见曹赋，警告警告他才行！”
话刚落音，郑书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冲了出去。
昭平满脸疑惑，她似乎是被禁足了呀。就算她能到玉芙阁来，又怎么出宫呢？但是她身形矫健，她们还没来得及喊住她，郑书就已经一溜烟没了人影。
只留下二脸茫然的阿徵和昭平。
其实，阿徵是打心底为昭平高兴的，现如今的她，离开皇宫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但是，如果昭平嫁出去，因为郑揭也不可能为她建公主府，到时候，她势必会跟着昭平去往麒麟侯府。
这样的话，阿音怎么办，还有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又如何扳倒郑策，阿音的心结又如何解。郑策一直在，阿音会一直活在那样的阴霾下。
昭平见阿徵似乎有心事，愁眉不展的，“阿徵姐姐，你怎么了？”
阿徵回过神抓着昭平的手说，“或许偲儿你嫁给曹赋，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时的阿徵根本不会预料到她现在的想法和将来，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昭平没有说话，她到底是个女子，到底还保留着那颗少女最初的无邪，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的是：再说吧。
郑书本想牵出赤骥，可是又忽然想起上次脑子一抽给了路植晏了，后来又听老头子说他去了邺城。
她肠子都要悔青了，那么远的路，她若想要回赤骥，还得跑一趟邺城。
都怪这个路植晏不说清楚，也怪自己太过于稀里糊涂了。没办法，她只能暂时用用其他的马了。
她瞧着阿徵和昭平带回来的那匹红鬃烈马不错，她拍了拍马背，是匹好马，难怪让不骑马的偲儿还夸赞过它。
索性骑上它，一口气跑到了西直门时，果然没人阻拦她，老头子说让自己出宫就不会让人拦她。
这会子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了，路上本该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是，天色越晚，风月之地的生意也是越好。
在路过红袖招的时候，在距离其不远的地方，人已经开始越发的多了起来。
郑书鄙夷地看了一眼那些欲要花天酒地的男子。
她觉得这些人当中，肯定大多数人是有家室的，但是呢，非要出来花钱拈花惹草。
她虽然看不惯，但也不得不下马。再怎么说，也不能闹出人命啊。
里面灯红酒绿，女子娇嗔之声不绝于耳。
有富家子弟一掷千金要见花魁一面，也有秀气书生想要经历一段话本子里所写的凄美的爱情故事，花最少的钱财听一些清音。
更有被自家婆娘逮到拽着耳朵就往外拖的中年男子。
郑书看到这样的场景，往往会叫一声好字。
她不禁驻足，特别是瞥见那楼内有一女子正作飞天之舞。
那可真是好功夫，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体态轻盈，足步纤纤。遮面之纱随着她的动作飘舞，使她的美丽容颜若隐若现，这更是不知撩拨了台下多少男子的心弦。
红袖招，郑书以前也经过过，只是当时还没如今这般热闹。
而现在，就算是在夜里，淮河之上也有了很多红船，衬得水面上绯红潋滟。
她听身旁的人说是在红船上与佳人共度几个时辰，比在楼中一个良宵还要贵呢。
郑书听得来劲，索性走到那些人旁边，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以前红袖招虽已经极负盛名，但那都是因为戚戚姑娘在。现在啊，好像是来了个异域美人，多少人为她挥霍万金都不得呢！”
真有这么漂亮吗？郑书还真有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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