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秦贺
那几个讨论的人忽感背后一凉，猛然回过头去，就看到郑书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们嘀咕了一声有毛病之后便散了场。
这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就他们手里的几个钱，也只能在这楼外饱饱眼福了。一度春宵？那是不敢想的。
因为，这是红袖招啊——京城最大的销金窟，里面一两酒水的钱都抵得过他们一两年的生计了。
郑书对着他们的后背暗暗握拳:你才有毛病呢。
这样说着，郑书更想进去看看了，自己又不缺钱。
以前她还见过专门供女人玩乐的地方呢，虽然后来好像被查封了。
郑书现在真是后悔当初居然就那么容易被师兄秦贺拉着，没进去成，要不然她真想进去瞅几眼。算了，现在看看这里也略微感受一番吧。
郑书将马交给外面的小厮，可人家一看是个女子，便笑着说道，“姑娘，这里可不是女人该来的……”
“这个呢？”那人话还没有说完，郑书就亮出一袋银子，一下就让那人噤了声。
他立马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得去……告诉一下樊娘。”
老鸨樊娘正坐在台下和别人一起看舞，时不时在大家呼声高的时候收点赏钱，惬意得很。
小厮哆哆嗦嗦捧着那一袋银钱进来的时候，她一下就盯住了眼。忙不迭地问又是哪位高家官人？
因为半个时辰前，澈山王府的小世子就来过了。其他她所认识的世家子弟也都在这楼下，一睹新人芳颜。
“是……是个女子……”
樊娘停顿了一会后，把小厮骂了一顿，“女子怎么了？给钱就是爷！还不赶紧把她请进来！！！”
说罢，她一脚踢在了小厮的屁股上。
小厮练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恭恭敬敬地请郑书。
郑书傲娇地瞥了他一眼，她就说嘛，哪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除非银子不够多罢了。
一进去，她就更加被惊艳到了，那女子如雪肌肤，细眉柔目，额头一点朱砂痣，大红的丝带挂在廊檐四角，让她的身体在可以在空中随意舞动。
这样让人流连的画面她一个女子看得都羡慕，更何况是这些男子。
一舞终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击掌而鸣。
樊娘趁机连忙又走上前去收钱，并且对所有人喊道，“姑娘今日就到此为止了，还请大家明日再来！”
底下人瞬间觉得扫兴，这才看了多长时间啊，一个时辰都不到。
郑书也觉得没了意思，花了那么多银两，虽然在她眼里也不多，但是她才刚进来就没了，这也太不值了吧。
更何况，她一个女子，比大部分男人都要矮些，站在后头还没看全呢。
那舞女一走，一半的客人也就走了，但是还是不乏一些其他打算的人。所以这楼里依旧还是很多人，只是从拥挤变得松散了些。
罢了，就这样吧，郑书抬脚就要走，樊娘却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
“姑娘，是有什么招待不周吗？不如尝尝我们红袖招的酒水吧，那可是一绝啊。”
能让她看上眼的，肯定是这些出手阔绰之人。留住了这些人，往后那可都是摇钱树。
郑书一想也是，来一次青楼，就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点点头，让樊娘拿了上好的酒来，这好长时间没喝过酒，她倒是有点想。
上了二楼的一间雅房，郑书便独自一人坐在那儿喝酒。
这酒烈得很，比北行山上的还要烈。
“公子，你可不能进去，这是一个姑娘已经订好了的房间……”
郑书被辣得嘶哈嘶哈的，就听见屋外小厮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非要闯郑书的房间，小厮怎么都拉不住。
郑书奇怪的想要打开房门，就听见那人的声音，“你让我进去就知道了！”
这声音好生熟悉啊。
她急忙打开门，果然就看见了秦贺身上背着一副弓箭，正在被小厮拉扯。
“师兄？！！！”郑书惊喜不已。
小厮有些奇怪地松开了秦贺，问道，“姑娘，你认识他吗？”
郑书点头，拉着秦贺就往屋里拽。
“你慢点，我这稍微体面一点的衣裳都被你弄坏了。”秦贺嗔怪道。
“来来来，快坐下来，我们喝酒，还有你快告诉告诉我，师父怎么突然允你下山了。”郑书瞪着她的大眼睛，好奇地说。
她记得师父对自己和秦贺可是完全不同，可能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没有那么严苛。
但对秦贺那可就不一样了，时常斥责甚至动手，还把他们二人比较。
说郑书一个女孩子射箭都比他厉害得多，他不想着怎么提升自己的箭法，一天光想着怎么走捷径。
秦贺卸下弓箭，慢慢地坐下，“你还是那样急性子，等我喝口酒再说。”
郑书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但嘴里还一直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早就看见我了？”
秦贺猛灌了自己几口后，才满足地呼了口长气。
“你那身红衣，那么显眼，想不看见都难。”
秦贺就像几百年前没有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地吃着那几个下酒菜，还差点被噎到。
“那你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我这次啊，就是来投靠你的！”
郑书有些惊诧，她有什么好投靠的。再说了，若是偲儿真与曹赋成亲了，待那之后她肯定是要出宫的。
秦贺看着郑书那个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我不管，是师父让我来找你的，你得给我安排个差事。”
这个倒是简单，只要她和郑揭说一声，一个差事那还是容易解决的。
只是，他要为皇上卖命，那可就没当初在北行山上的自由了。
“行倒也是行，只是你想好了吗？”郑书问。
秦贺夹着盘子中的残渣，顺口说：“这有什么想没想好的，跟在你长公主的后头还有什么后悔可言。”
“我本想着出宫以后还去北行山找你呢，这下我出宫就没什么好去处了……哎……”
秦贺有些奇怪，“你还要出宫，我可是听说了啊，你这丫头，不是马上就要和澈山王府的小世子成亲了吗？”
郑书真是惊叹这民间传言的速度，这才多长时间，连秦贺都知道了。到时候越传越邪乎，她没出嫁都能说成她已经出嫁了。
郑书一想到这儿，思绪就不自觉烦了起来，她撑着脑袋，抱怨道：“那只是老头子的想法罢了，我可不喜欢他！纨绔子弟，看着就没什么本事，也就二皇兄会觉得他有什么大将之才。”
秦贺停了手中的动作，放下筷子，终于也吃了个饱了，有些意味深长说，“你不喜欢他？！”
“当然了，我才见过他几次啊。”
秦贺点点头，似乎是赞同郑书的说法。确实，两个不熟悉的人，也是难喜欢上的。
“啊！！！你把酒都喝光啦！！！”
郑书一声尖叫，她刚想着来点吧，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烈酒竟全部被秦贺喝了个精光。
秦贺虽然有些歉疚，但还是故作理所当然地说，“怎么，师兄喝你点酒还不行了。再让小厮拿点就是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算了，就当是请他了，谁让他才刚到奉天呢。她便喊来了小厮，再添些酒来。
可是，小厮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开口，“姑娘，您得再付些银子……”
郑书一脸狐疑，她刚刚不是付了那么多银子吗，怎得还要交钱。
“您刚刚喝的是我们上等酿酒，一两一锭银子，所以……您现在还欠着我们钱呢……”
什么？！一两一锭银子！
小厮一看郑书就是不好惹的，一边说，一边早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了。
“什么！！！是那个老婆子非要我喝酒的，怎么我还欠上你们了呢？！！！”
倒也不是那一袋银子有多么重要，只是这不强买强卖吗，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她没钱了！！！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想着会花钱，所以也没多拿。
因为她的嗓门，已经有几个其他房间的客人伸出头来瞧热闹了。
小厮见状赶紧跑，他得赶紧把樊娘搬上来。
郑书气急，直接追着他也跑到了楼下，秦贺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觉得有些丢人。
拉着她不是，不拉着她也不是，只得拿起弓箭，跟在郑书后头。
“你个老婆子，是你非要我喝酒的，你可没告诉我你上的是什么酒，更没告诉我这酒的价钱。你就是看我好欺负，故意诓骗我呢？！！！”
郑书叉着腰，气急败坏道。
尽管她这般发火了，樊娘依旧就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继续招呼着客人。这会子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客人是更加多了。
没想到樊娘竟是这态度，装聋作哑是吧，她郑书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便直接一把拽过膘肥体壮的樊娘，逼着她看向自己。
樊娘这才说话，只是眼神尽是瞧不起，“我还以为多阔绰呢，原来喝了这么点酒就没银子了，那刚才进来干嘛呀？谁不知道我们红袖招的规定啊，有钱就来，没钱就走。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姑娘若是不知，那可怪不得我了。再说了，这风月坊，本就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来的地儿。”
郑书早已经握紧了拳头，樊娘每多说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气更冲一分。最后，她直接一拳抡了出去。
但是那蓄力已久的拳头还是没能砸下来，秦贺稳稳当当地握住她的手，朝着樊娘说道，
“若是照你的意思，没钱就走是吧。那书儿，我们走。”
说罢，秦贺拉起郑书就要往外走。
几个壮汉却如门神一样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凶神恶煞，气势慑人。
身后传来樊娘骄傲的声音：“这欠了钱还想跑，天底下还没有这样的规矩！”
楼上的许多人似乎来了兴致，美人在怀，喝着小酒，还能看看这不要钱的打活，自然乐意。
这其中就有一名少年，黑衣红缨，长眉入鬓，星眸剑目，腰佩长吟。
在他身旁的女子牵着他的衣袖，问道，“小世子，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路植晏不着痕迹地拉开她的手。
刚刚若不是楼下的躁动，他还真的没想到郑书居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不知道……”
郑书见到这几个壮汉，心中只觉气愤，并没有什么惧怕。因为像这样的，她用不了几招，就能全数打趴下。
“你个老婆子，你确定要这样做，你不怕后悔吗？”
郑书其实是跃跃欲试的，自从上次从北行山上回宫，她都多久没试试身手，都不知道师父教的那些都忘记了没。
樊娘听到她的话就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笑话一样，“后悔，这两个字你们两个慢慢品吧！今日你们若不把欠下的银子还上，你们绝对不能竖着走出我们红袖招。”
那就来啊。
郑书说，“好啊，我可以和他们打，不过先让他走。”
她将秦贺拽了出去，秦贺并不擅长搏斗，力气还没她大，这些个壮汉估计能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
本来樊娘看上的就是郑书的穿着和面相。那腰间挂满的琳琅看着就不菲，那面相在樊娘的眼里更是不凡。
就算她是富家女又如何，一个女子出入风月坊，不管是哪家都不愿意把这件事弄大。
再说了，红袖招曾被赎身的不计其数，更多的是被官家看上做了小妾。她的关系网可是遍布整个奉天，她樊娘可就没在怕的。
而秦贺，看着就不像是能花钱的主。少了他个大男人在中间帮忙，那郑书岂不是更好对付。
所以，她还巴不得秦贺赶紧滚呢。
“去去去……”樊娘将秦贺拉开，催促着他赶紧走。
没想到秦贺也不推诿，看起来不大仗义，竟直接就跑了出去。
好了，这下她可以大显身手了。郑书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迎面而来的四个壮汉，心里满是雀跃。
楼上的路植晏手头不禁一紧，脚步微动，似乎有些想翻下去的感觉。
可是下一刻，他就惊呆了。只见郑书几个腿脚下来，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刻竟都倒在地上！
一个个抱着自己的命根子，痛苦地哀嚎。
看着都疼！那些个看客打心底有些同情这几个汉子。
再看看郑书，淡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双手环胸。
看热闹的人全部愣了一下，转而掌声爆鸣，更有不嫌事大地附着叫好之声。
郑书看向楼上，眉目爽朗，压了压手，口中念念有词：低调低调~~~。
路植晏立马背过身去，可是他马上就懊恼地皱眉，他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但是，他还是不敢转过身去。
戚戚很是疑惑，便问道：“小世子，怎么了？”
路植晏连忙拉着她回到了厢房，然后一拍脑门，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那几个壮汉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还被樊娘骂了一通废物。
而外面本来拉满弓箭的秦贺此时也走了进来，可是樊娘知道在武力上是威胁不了郑书了，她也只能来软的了，“姑娘，你这么厉害也应当知道不能欠钱不还吧，要不你把你身上的东西给我，我就放了你们，如何？”
郑书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腰上很是重要的一块珏玉。她连忙捂住它，冲着樊娘说道，“你休想！我们要走，你让开！”
樊娘正想说什么，却被一道清新悦耳的声音打断，“樊阿娘，放他们走吧，他们的钱我来付就好了。”
戚戚一出来，本来才安静下来的人群此刻又焦躁起来。
这让郑书和秦贺很是疑惑。
樊娘只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戚戚啊，你怎么下来了，你不是在陪小世子吗？”
听到小世子，郑书的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但是忽然想起有次听老头子说过，他好像已经跟着赵先去了邺城。更何况这京城中被称为世子的可不止他一个。
戚戚没有回答，将手中的银子交给了樊娘之后朝着郑书走了过来。
他们嘀咕了一声有毛病之后便散了场。
这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就他们手里的几个钱，也只能在这楼外饱饱眼福了。一度春宵？那是不敢想的。
因为，这是红袖招啊——京城最大的销金窟，里面一两酒水的钱都抵得过他们一两年的生计了。
郑书对着他们的后背暗暗握拳:你才有毛病呢。
这样说着，郑书更想进去看看了，自己又不缺钱。
以前她还见过专门供女人玩乐的地方呢，虽然后来好像被查封了。
郑书现在真是后悔当初居然就那么容易被师兄秦贺拉着，没进去成，要不然她真想进去瞅几眼。算了，现在看看这里也略微感受一番吧。
郑书将马交给外面的小厮，可人家一看是个女子，便笑着说道，“姑娘，这里可不是女人该来的……”
“这个呢？”那人话还没有说完，郑书就亮出一袋银子，一下就让那人噤了声。
他立马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得去……告诉一下樊娘。”
老鸨樊娘正坐在台下和别人一起看舞，时不时在大家呼声高的时候收点赏钱，惬意得很。
小厮哆哆嗦嗦捧着那一袋银钱进来的时候，她一下就盯住了眼。忙不迭地问又是哪位高家官人？
因为半个时辰前，澈山王府的小世子就来过了。其他她所认识的世家子弟也都在这楼下，一睹新人芳颜。
“是……是个女子……”
樊娘停顿了一会后，把小厮骂了一顿，“女子怎么了？给钱就是爷！还不赶紧把她请进来！！！”
说罢，她一脚踢在了小厮的屁股上。
小厮练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恭恭敬敬地请郑书。
郑书傲娇地瞥了他一眼，她就说嘛，哪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除非银子不够多罢了。
一进去，她就更加被惊艳到了，那女子如雪肌肤，细眉柔目，额头一点朱砂痣，大红的丝带挂在廊檐四角，让她的身体在可以在空中随意舞动。
这样让人流连的画面她一个女子看得都羡慕，更何况是这些男子。
一舞终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击掌而鸣。
樊娘趁机连忙又走上前去收钱，并且对所有人喊道，“姑娘今日就到此为止了，还请大家明日再来！”
底下人瞬间觉得扫兴，这才看了多长时间啊，一个时辰都不到。
郑书也觉得没了意思，花了那么多银两，虽然在她眼里也不多，但是她才刚进来就没了，这也太不值了吧。
更何况，她一个女子，比大部分男人都要矮些，站在后头还没看全呢。
那舞女一走，一半的客人也就走了，但是还是不乏一些其他打算的人。所以这楼里依旧还是很多人，只是从拥挤变得松散了些。
罢了，就这样吧，郑书抬脚就要走，樊娘却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
“姑娘，是有什么招待不周吗？不如尝尝我们红袖招的酒水吧，那可是一绝啊。”
能让她看上眼的，肯定是这些出手阔绰之人。留住了这些人，往后那可都是摇钱树。
郑书一想也是，来一次青楼，就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点点头，让樊娘拿了上好的酒来，这好长时间没喝过酒，她倒是有点想。
上了二楼的一间雅房，郑书便独自一人坐在那儿喝酒。
这酒烈得很，比北行山上的还要烈。
“公子，你可不能进去，这是一个姑娘已经订好了的房间……”
郑书被辣得嘶哈嘶哈的，就听见屋外小厮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非要闯郑书的房间，小厮怎么都拉不住。
郑书奇怪的想要打开房门，就听见那人的声音，“你让我进去就知道了！”
这声音好生熟悉啊。
她急忙打开门，果然就看见了秦贺身上背着一副弓箭，正在被小厮拉扯。
“师兄？！！！”郑书惊喜不已。
小厮有些奇怪地松开了秦贺，问道，“姑娘，你认识他吗？”
郑书点头，拉着秦贺就往屋里拽。
“你慢点，我这稍微体面一点的衣裳都被你弄坏了。”秦贺嗔怪道。
“来来来，快坐下来，我们喝酒，还有你快告诉告诉我，师父怎么突然允你下山了。”郑书瞪着她的大眼睛，好奇地说。
她记得师父对自己和秦贺可是完全不同，可能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没有那么严苛。
但对秦贺那可就不一样了，时常斥责甚至动手，还把他们二人比较。
说郑书一个女孩子射箭都比他厉害得多，他不想着怎么提升自己的箭法，一天光想着怎么走捷径。
秦贺卸下弓箭，慢慢地坐下，“你还是那样急性子，等我喝口酒再说。”
郑书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但嘴里还一直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早就看见我了？”
秦贺猛灌了自己几口后，才满足地呼了口长气。
“你那身红衣，那么显眼，想不看见都难。”
秦贺就像几百年前没有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地吃着那几个下酒菜，还差点被噎到。
“那你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我这次啊，就是来投靠你的！”
郑书有些惊诧，她有什么好投靠的。再说了，若是偲儿真与曹赋成亲了，待那之后她肯定是要出宫的。
秦贺看着郑书那个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我不管，是师父让我来找你的，你得给我安排个差事。”
这个倒是简单，只要她和郑揭说一声，一个差事那还是容易解决的。
只是，他要为皇上卖命，那可就没当初在北行山上的自由了。
“行倒也是行，只是你想好了吗？”郑书问。
秦贺夹着盘子中的残渣，顺口说：“这有什么想没想好的，跟在你长公主的后头还有什么后悔可言。”
“我本想着出宫以后还去北行山找你呢，这下我出宫就没什么好去处了……哎……”
秦贺有些奇怪，“你还要出宫，我可是听说了啊，你这丫头，不是马上就要和澈山王府的小世子成亲了吗？”
郑书真是惊叹这民间传言的速度，这才多长时间，连秦贺都知道了。到时候越传越邪乎，她没出嫁都能说成她已经出嫁了。
郑书一想到这儿，思绪就不自觉烦了起来，她撑着脑袋，抱怨道：“那只是老头子的想法罢了，我可不喜欢他！纨绔子弟，看着就没什么本事，也就二皇兄会觉得他有什么大将之才。”
秦贺停了手中的动作，放下筷子，终于也吃了个饱了，有些意味深长说，“你不喜欢他？！”
“当然了，我才见过他几次啊。”
秦贺点点头，似乎是赞同郑书的说法。确实，两个不熟悉的人，也是难喜欢上的。
“啊！！！你把酒都喝光啦！！！”
郑书一声尖叫，她刚想着来点吧，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烈酒竟全部被秦贺喝了个精光。
秦贺虽然有些歉疚，但还是故作理所当然地说，“怎么，师兄喝你点酒还不行了。再让小厮拿点就是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算了，就当是请他了，谁让他才刚到奉天呢。她便喊来了小厮，再添些酒来。
可是，小厮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开口，“姑娘，您得再付些银子……”
郑书一脸狐疑，她刚刚不是付了那么多银子吗，怎得还要交钱。
“您刚刚喝的是我们上等酿酒，一两一锭银子，所以……您现在还欠着我们钱呢……”
什么？！一两一锭银子！
小厮一看郑书就是不好惹的，一边说，一边早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了。
“什么！！！是那个老婆子非要我喝酒的，怎么我还欠上你们了呢？！！！”
倒也不是那一袋银子有多么重要，只是这不强买强卖吗，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她没钱了！！！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想着会花钱，所以也没多拿。
因为她的嗓门，已经有几个其他房间的客人伸出头来瞧热闹了。
小厮见状赶紧跑，他得赶紧把樊娘搬上来。
郑书气急，直接追着他也跑到了楼下，秦贺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觉得有些丢人。
拉着她不是，不拉着她也不是，只得拿起弓箭，跟在郑书后头。
“你个老婆子，是你非要我喝酒的，你可没告诉我你上的是什么酒，更没告诉我这酒的价钱。你就是看我好欺负，故意诓骗我呢？！！！”
郑书叉着腰，气急败坏道。
尽管她这般发火了，樊娘依旧就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继续招呼着客人。这会子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客人是更加多了。
没想到樊娘竟是这态度，装聋作哑是吧，她郑书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便直接一把拽过膘肥体壮的樊娘，逼着她看向自己。
樊娘这才说话，只是眼神尽是瞧不起，“我还以为多阔绰呢，原来喝了这么点酒就没银子了，那刚才进来干嘛呀？谁不知道我们红袖招的规定啊，有钱就来，没钱就走。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姑娘若是不知，那可怪不得我了。再说了，这风月坊，本就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来的地儿。”
郑书早已经握紧了拳头，樊娘每多说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气更冲一分。最后，她直接一拳抡了出去。
但是那蓄力已久的拳头还是没能砸下来，秦贺稳稳当当地握住她的手，朝着樊娘说道，
“若是照你的意思，没钱就走是吧。那书儿，我们走。”
说罢，秦贺拉起郑书就要往外走。
几个壮汉却如门神一样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凶神恶煞，气势慑人。
身后传来樊娘骄傲的声音：“这欠了钱还想跑，天底下还没有这样的规矩！”
楼上的许多人似乎来了兴致，美人在怀，喝着小酒，还能看看这不要钱的打活，自然乐意。
这其中就有一名少年，黑衣红缨，长眉入鬓，星眸剑目，腰佩长吟。
在他身旁的女子牵着他的衣袖，问道，“小世子，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路植晏不着痕迹地拉开她的手。
刚刚若不是楼下的躁动，他还真的没想到郑书居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不知道……”
郑书见到这几个壮汉，心中只觉气愤，并没有什么惧怕。因为像这样的，她用不了几招，就能全数打趴下。
“你个老婆子，你确定要这样做，你不怕后悔吗？”
郑书其实是跃跃欲试的，自从上次从北行山上回宫，她都多久没试试身手，都不知道师父教的那些都忘记了没。
樊娘听到她的话就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笑话一样，“后悔，这两个字你们两个慢慢品吧！今日你们若不把欠下的银子还上，你们绝对不能竖着走出我们红袖招。”
那就来啊。
郑书说，“好啊，我可以和他们打，不过先让他走。”
她将秦贺拽了出去，秦贺并不擅长搏斗，力气还没她大，这些个壮汉估计能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
本来樊娘看上的就是郑书的穿着和面相。那腰间挂满的琳琅看着就不菲，那面相在樊娘的眼里更是不凡。
就算她是富家女又如何，一个女子出入风月坊，不管是哪家都不愿意把这件事弄大。
再说了，红袖招曾被赎身的不计其数，更多的是被官家看上做了小妾。她的关系网可是遍布整个奉天，她樊娘可就没在怕的。
而秦贺，看着就不像是能花钱的主。少了他个大男人在中间帮忙，那郑书岂不是更好对付。
所以，她还巴不得秦贺赶紧滚呢。
“去去去……”樊娘将秦贺拉开，催促着他赶紧走。
没想到秦贺也不推诿，看起来不大仗义，竟直接就跑了出去。
好了，这下她可以大显身手了。郑书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迎面而来的四个壮汉，心里满是雀跃。
楼上的路植晏手头不禁一紧，脚步微动，似乎有些想翻下去的感觉。
可是下一刻，他就惊呆了。只见郑书几个腿脚下来，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刻竟都倒在地上！
一个个抱着自己的命根子，痛苦地哀嚎。
看着都疼！那些个看客打心底有些同情这几个汉子。
再看看郑书，淡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双手环胸。
看热闹的人全部愣了一下，转而掌声爆鸣，更有不嫌事大地附着叫好之声。
郑书看向楼上，眉目爽朗，压了压手，口中念念有词：低调低调~~~。
路植晏立马背过身去，可是他马上就懊恼地皱眉，他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但是，他还是不敢转过身去。
戚戚很是疑惑，便问道：“小世子，怎么了？”
路植晏连忙拉着她回到了厢房，然后一拍脑门，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那几个壮汉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还被樊娘骂了一通废物。
而外面本来拉满弓箭的秦贺此时也走了进来，可是樊娘知道在武力上是威胁不了郑书了，她也只能来软的了，“姑娘，你这么厉害也应当知道不能欠钱不还吧，要不你把你身上的东西给我，我就放了你们，如何？”
郑书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腰上很是重要的一块珏玉。她连忙捂住它，冲着樊娘说道，“你休想！我们要走，你让开！”
樊娘正想说什么，却被一道清新悦耳的声音打断，“樊阿娘，放他们走吧，他们的钱我来付就好了。”
戚戚一出来，本来才安静下来的人群此刻又焦躁起来。
这让郑书和秦贺很是疑惑。
樊娘只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戚戚啊，你怎么下来了，你不是在陪小世子吗？”
听到小世子，郑书的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但是忽然想起有次听老头子说过，他好像已经跟着赵先去了邺城。更何况这京城中被称为世子的可不止他一个。
戚戚没有回答，将手中的银子交给了樊娘之后朝着郑书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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