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晚
“路小子，你这是做甚？”夏成骁一皱眉，粗黑的眉毛很有喜感。
但是，路植晏并没有理他，只是看着秦贺，让他选一种方式。
“就射那株并根而生的凤尾竹如何？”
秦贺指着前方虽是两株，但根部却连在一起的凤尾竹，满怀信心地说道。
看到他背上所负弓箭，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他的长处。
而对于这么明显不公平的争比，郑书也不禁蹙眉。
她刚想让秦贺不要这样，却听得路植晏语调清扬，响亮地答了一声，“好！”
夏成骁别过头，哀叹一声，这个路小子，耍抢有一手，舞剑也不错，就是从未看见过他射箭。
现在却非要逞强，待会丢脸去吧。
倒没想到路植晏这么爽快地答应，郑书想，难道他自恃箭术不错？
在北行山上虽然秦贺的箭术没有自己的好，但是也是秦如遇教出来的好徒弟，比军队里一等一的弓箭手都要厉害。更遑论路植晏这样的纨绔，自是不在话下。
“你先。”路植晏看起来自信满满，还先行谦让一步。
秦贺没有与他虚与委蛇，直接拉开满弓，如天上弯月如出一辙。
他学着郑书刚才的办法，只是走到竹屋旁边，随便抽出一截直直的竹棍，摆好姿势，箭发如飞电！
那竹箭竟直接插在双株中的左竹，可见其力道之大。运用其锋，真正为势如破竹，连最不屑夸人的夏成骁都看呆了眼。
秦贺随即将弓递给了他。在交接的那一刻，他故意给了路植晏一种戏谑，挑衅的眼神。
路植晏心中早已将他揍了一顿，但面上依旧平淡，仿佛并没有看到他的神情。
路植晏接过长弓，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一阵微风吹过，一林翠竹飒飒而响。
他的手稳如磐石，眼神中不再是那样玩世不恭，而满是坚毅，并不像是从未触碰过弓箭之人。
瞬发！
然而下一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把竹箭就像是忽然间被人捏住了命脉，还没飞出二尺远，它就忽然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没了气势。
但是仔细想想，大家觉得这才是必然的结果。
本来对他还有点刮目相看的郑书，以为他不仅擅长剑术，还擅长箭术。可没想到原来他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不过这才对嘛，她刚刚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他可以胜过秦贺！
郑书锤了锤自己的脑袋，真是疯了。她居然不相信与自己同修习的师兄，而觉得这个放荡不羁的膏粱子弟会有什么非比寻常的一面。
看着地上的竹箭，路植晏有一瞬间的怔神。
他第一时间看向郑书，但是马上又垂下眉目，眼神躲闪。
夏成骁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路小子，你干嘛呢……”
路植晏抬起头，将弓箭还给了秦贺，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郑书感觉路植晏的情绪不太对，这可不像他。
“路……”
“别喊他了，这下他就知道大言不惭是什么后果了。”
郑书看着路植晏离去的方向，总感觉心中哪里不自在。
“走吧，进去吧。”秦贺拉着她走进了竹屋。
正如他之前所说，这屋内确实有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名女子。
不似一般女子画像，这副画像上的女子披坚执锐，手握长枪，眉如墨画，威武不屈。一幅不容侵犯之态，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这是谁？”
秦贺轻轻抚摸着画像，长吁一口气，随后说道，“我的母亲……”
郑书马上就想到了他曾经和自己说过自己的母亲，是个巾帼英雄，武艺超群，胜过世间万千男子。
她不禁露出敬仰之色，女子如此，破千万甲，擒万千敌，当真是让人佩服。
“怎么了？”
看到秦贺将画卷收起，她有些奇怪地问道。
“往后我就是在宫中了吗，自然不会再回这里了，画卷我当然得拿走。再说了，这是那个路世子修葺的，并非我，所以我不想让母亲呆在这里。”
郑书点点头，确实有道理。
她环顾一周，或许是因为路植晏他们时常来，这里倒也干净，一般需要的东西都还是有的。
看着桌子上的杯盏，郑书渴得不行，可是这是他们用过的，也没有新的了。
“你先坐着歇息一会吧，我去烧点水，再把这些东西洗一洗。”
有人布置好一切，这自然是好，郑书开心地说，“好！”
她等了半天，终于盼来了一口茶，因为喝得太快，险些被烫到。
秦贺一边帮她吹茶，一边无奈地说道，“你慢点，这么多还不够你喝的吗？”
因为这些事的折腾，没想到已经到了亥时。郑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直接趴在床榻上睡着了。
收拾好一切的秦贺知她随性，但还是蹑手蹑脚地将她抱起来，让她平躺着。
路植晏一路上都没说话，这让夏成骁好生难受，他叽里呱啦问了一堆，路植晏都没有理他。
忽然，路植晏想起什么。他猛然勒马，调转马头，朝着小竹屋的方向，疾驰而去。
夏成骁窜出一里远，才发现他突然的变卦。
本来的微风此时也变得些许大了。
第二天清晨，日上三竿，郑书才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睡了这么长时候，应该是觉得清爽，而她却觉得头疼欲裂。
郑书想，可能是上次因为朱砂晕倒之后，她这几天并没有喝药，所以才会这样。
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却没瞧见秦贺的身影。
她虚弱地喊了几声，外面才传来了动静。
不过，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秦贺，而是路植晏。
他怎么又来了？郑书头疼得不想再去想，她问道，“我师兄呢？”
路植晏踟蹰一会儿，眼神有些奇怪。他开口准备说什么，却还是忍了下去。
郑书半天没得到回应，很是不耐烦，“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做甚？！”
终于，路植晏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没在，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郑书觉得奇怪，刚才没注意，现在她稍微缓过神来，才注意到这本就简朴的小竹屋，此时莫名增添了几道剑痕。
这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路植晏。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郑书站起身来，喊住了他。“难道你伤了师兄？！”
路植晏回过头，叹了口气，“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你什么意思？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说一半。”
“昨天晚上我来时，便看见他……他……想要害你！”
郑书听见这，就像听见了什么惊世笑话，“你在说什么呢？”
她果然不信，他摆了摆手，“罢了，你早些回皇宫吧。”
郑书听得云里雾里，也顾不上头还在疼着，见他上马要走，她也立马撵上他。
“路植晏，你把话说清楚！”
猛灌了一口风，郑书差点没喘过来气。
“我说了，是你不信而已。”
郑书细细回想着他那句话，速度也慢了下来。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师兄怎会害自己呢！
她要去找秦贺，只是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或许路植晏说得对，她得先回皇宫，让梁咏途帮忙寻找。
等她决定好，发现自己已经落了路植晏一大截，她急忙扬鞭，跟了上去。
到了西直门，郑书有些奇怪，这个路植晏怎么回事，怎么也到这儿来了。但是在看到赵先以后，便也不觉得太奇怪了。
赵先瞥了路植晏一眼，“你小子，终于准时了一回。”
但和赵昇在看到他身后的郑书后，立马又换了一幅姿态。
“参见长公主！”
路植晏白了他一眼。
“上将军，大统领，你们不是去了邺城吗？”
赵昇先开口，“回长公主的话，属下和上将军回京是来接受升职调迁的。”
“升职调迁？”
“承蒙陛下厚爱，属下被升调为大将军。而上将军是来接受调迁文书，前往遂陵驻守。”
郑书想：大将军？原来是替了解凌的职，既然赵先要去遂陵，那路植晏岂不是也得去遂陵。什么情况？他去哪儿关自己什么事？她还得去找梁咏途呢。
“原是这样啊，那你们去吧。”而后，她看了路植晏一眼，没有说话，便进宫去了。
“恭送长公主。”
待她走后，“公主已经走远啦！要不你和陛下说说，不和本将军去遂陵了，就留在奉天，还能多看公主几眼。”
路植晏猛然收回视线，有些窘迫。看都没看赵先，一拉缰绳，冲出几尺远。
郑书赶紧回到金銮宫，大声吼着，梁咏途！跑到里面问宫女，也都是说没看见。
没有回响。
她索性准备去找郑揭，让他借自己一拨千钧卫。
她刚踏出殿门，就看见一身盔甲的梁咏途突然站在那里，低着头看不见神情。
郑书委实被吓了一跳，她大喊道，“梁咏途，你有毛病吧！我刚才喊你你没听见吗？！现在又跑出来吓唬人。”
对方没有说话。
郑书有些发虚，她弯身低头探去，想看看他现在什么情况。
突然，“哇！”
郑书被吓得连退好几步，她气得准备开口大骂。
才发现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梁咏途，这不就是秦贺吗！
“秦贺？！！！”
秦贺吓唬完郑书，正咧嘴笑着。张开双臂炫耀道，“怎么样，这一身气不气派？！”
郑书满脸错愕，”你怎么在皇宫？！”
“其实……算了，以后再和你说。”
又是这样，刚才路植晏也是这样支支吾吾，她最讨厌说话不说全的人了，吊着胃口，真是过分。
一想到路植晏，她就想到他刚才说的话。
她看着面前满脸喜色的师兄，实在难以相信路植晏的话。
“不行，你现在就要告诉我！”
或许是郑书的态度有些强硬，秦贺愣了一下。
但是转而他又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啊，就是个急性子。算了，我告诉你吧，不过，你可千万别和陛下讲是我说的啊！”
郑书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陛下？郑揭那老头又瞒了自己什么。她只能先应下，“好，我答应你。”
秦贺半信半疑地说，“其实，其实这次入宫，是陛下传召……”
“什么？老头子？他怎么知道你？”
秦贺远在北行山多年，怎会与皇上有联系？
“书儿……怎么说呢？其实……师父本就是陛下的人……”
师父？秦如遇怎么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郑书现在有点蒙。
“在陛下还是异姓王的时候，师父就已经追随陛下了。只是后来身体抱恙，便以年迈为由远离了庙堂。但你去北行山的一举一动，陛下都是知道的。”
原来自己不管去哪儿，做什么都已经暴露在老头子郑揭的眼皮子底下了。
郑书用舌尖抵着脸腮，频频点着头。
好啊，她还以为自己聪明无双，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离宫，回宫，不过都是他放她出宫罢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秦贺顿了顿，但还是不可否认，“是……但这也没什么，陛下能跨越宫规，放你出宫，说明他……”
“算了，不说了。”郑书打断了他。然后她又问道，“那梁咏途呢？”
“他接了赵昇的大统领之位，等过几天到兵部交接完之后便会去邺城……”
郑书没了心情，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秦贺看她的样子，估计她是有些生气了。撇撇嘴想说什么，但是郑书突然一个跨步直接跳下金銮宫前面的台阶，转头对他说道，“那秦卫尉你就在这儿吧，我得去转转！”
她在宫内可没什么地方可去，心心念念的也就是昭平，再者就是郑郾了。
哦哦，还有个太后，但是她天天吃斋念佛的，几乎不出门，让郑书觉得很是呆板无趣，说不到几句，就是阿弥陀佛……
但是，自从昭平和亲之前的那次回宫，到现在，她还只去过慈清宫一次，这次就去看看吧。
来到慈清宫，烟雾缭绕，不是熏香，而是烧香。
在郑书闻来，有些呛人。但她也不敢说出来，要不然那位老太后肯定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在上，原谅孙女年幼无知，口无遮拦……
里面的侍女见是长公主来了，连忙跑到内殿，轻声告知太后。要不然惊扰了她，可是万罪。
秦太后一听，高兴极了，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几个侍女连忙跟在后面搀扶着。
“皇祖母！”
郑书立马迎了上去，将她扶坐在椅子上。
秦太后抚摸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有了不少的茧。立马嗔怪道，“书儿啊，你又跑去北行山舞刀弄枪了？你看看你这手，到时候怎么嫁得出去？！”
果然，连太后都知道她在北行山。难怪她上次只是提了一嘴，郑揭都没有任何疑惑。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郑书嘟囔着，模样娇俏。
“哎呦哎呦……你也就现在说得出来，要不是皇帝给你指了门亲事，可真急死奶奶了……”
现如今的秦太后看起来慈祥近人，哪里能想象得出她当年要赐死郑郾之母陈氏的狠绝。
但是，路植晏并没有理他，只是看着秦贺，让他选一种方式。
“就射那株并根而生的凤尾竹如何？”
秦贺指着前方虽是两株，但根部却连在一起的凤尾竹，满怀信心地说道。
看到他背上所负弓箭，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他的长处。
而对于这么明显不公平的争比，郑书也不禁蹙眉。
她刚想让秦贺不要这样，却听得路植晏语调清扬，响亮地答了一声，“好！”
夏成骁别过头，哀叹一声，这个路小子，耍抢有一手，舞剑也不错，就是从未看见过他射箭。
现在却非要逞强，待会丢脸去吧。
倒没想到路植晏这么爽快地答应，郑书想，难道他自恃箭术不错？
在北行山上虽然秦贺的箭术没有自己的好，但是也是秦如遇教出来的好徒弟，比军队里一等一的弓箭手都要厉害。更遑论路植晏这样的纨绔，自是不在话下。
“你先。”路植晏看起来自信满满，还先行谦让一步。
秦贺没有与他虚与委蛇，直接拉开满弓，如天上弯月如出一辙。
他学着郑书刚才的办法，只是走到竹屋旁边，随便抽出一截直直的竹棍，摆好姿势，箭发如飞电！
那竹箭竟直接插在双株中的左竹，可见其力道之大。运用其锋，真正为势如破竹，连最不屑夸人的夏成骁都看呆了眼。
秦贺随即将弓递给了他。在交接的那一刻，他故意给了路植晏一种戏谑，挑衅的眼神。
路植晏心中早已将他揍了一顿，但面上依旧平淡，仿佛并没有看到他的神情。
路植晏接过长弓，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一阵微风吹过，一林翠竹飒飒而响。
他的手稳如磐石，眼神中不再是那样玩世不恭，而满是坚毅，并不像是从未触碰过弓箭之人。
瞬发！
然而下一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把竹箭就像是忽然间被人捏住了命脉，还没飞出二尺远，它就忽然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没了气势。
但是仔细想想，大家觉得这才是必然的结果。
本来对他还有点刮目相看的郑书，以为他不仅擅长剑术，还擅长箭术。可没想到原来他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不过这才对嘛，她刚刚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他可以胜过秦贺！
郑书锤了锤自己的脑袋，真是疯了。她居然不相信与自己同修习的师兄，而觉得这个放荡不羁的膏粱子弟会有什么非比寻常的一面。
看着地上的竹箭，路植晏有一瞬间的怔神。
他第一时间看向郑书，但是马上又垂下眉目，眼神躲闪。
夏成骁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路小子，你干嘛呢……”
路植晏抬起头，将弓箭还给了秦贺，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郑书感觉路植晏的情绪不太对，这可不像他。
“路……”
“别喊他了，这下他就知道大言不惭是什么后果了。”
郑书看着路植晏离去的方向，总感觉心中哪里不自在。
“走吧，进去吧。”秦贺拉着她走进了竹屋。
正如他之前所说，这屋内确实有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名女子。
不似一般女子画像，这副画像上的女子披坚执锐，手握长枪，眉如墨画，威武不屈。一幅不容侵犯之态，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这是谁？”
秦贺轻轻抚摸着画像，长吁一口气，随后说道，“我的母亲……”
郑书马上就想到了他曾经和自己说过自己的母亲，是个巾帼英雄，武艺超群，胜过世间万千男子。
她不禁露出敬仰之色，女子如此，破千万甲，擒万千敌，当真是让人佩服。
“怎么了？”
看到秦贺将画卷收起，她有些奇怪地问道。
“往后我就是在宫中了吗，自然不会再回这里了，画卷我当然得拿走。再说了，这是那个路世子修葺的，并非我，所以我不想让母亲呆在这里。”
郑书点点头，确实有道理。
她环顾一周，或许是因为路植晏他们时常来，这里倒也干净，一般需要的东西都还是有的。
看着桌子上的杯盏，郑书渴得不行，可是这是他们用过的，也没有新的了。
“你先坐着歇息一会吧，我去烧点水，再把这些东西洗一洗。”
有人布置好一切，这自然是好，郑书开心地说，“好！”
她等了半天，终于盼来了一口茶，因为喝得太快，险些被烫到。
秦贺一边帮她吹茶，一边无奈地说道，“你慢点，这么多还不够你喝的吗？”
因为这些事的折腾，没想到已经到了亥时。郑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直接趴在床榻上睡着了。
收拾好一切的秦贺知她随性，但还是蹑手蹑脚地将她抱起来，让她平躺着。
路植晏一路上都没说话，这让夏成骁好生难受，他叽里呱啦问了一堆，路植晏都没有理他。
忽然，路植晏想起什么。他猛然勒马，调转马头，朝着小竹屋的方向，疾驰而去。
夏成骁窜出一里远，才发现他突然的变卦。
本来的微风此时也变得些许大了。
第二天清晨，日上三竿，郑书才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睡了这么长时候，应该是觉得清爽，而她却觉得头疼欲裂。
郑书想，可能是上次因为朱砂晕倒之后，她这几天并没有喝药，所以才会这样。
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却没瞧见秦贺的身影。
她虚弱地喊了几声，外面才传来了动静。
不过，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秦贺，而是路植晏。
他怎么又来了？郑书头疼得不想再去想，她问道，“我师兄呢？”
路植晏踟蹰一会儿，眼神有些奇怪。他开口准备说什么，却还是忍了下去。
郑书半天没得到回应，很是不耐烦，“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做甚？！”
终于，路植晏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没在，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郑书觉得奇怪，刚才没注意，现在她稍微缓过神来，才注意到这本就简朴的小竹屋，此时莫名增添了几道剑痕。
这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路植晏。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郑书站起身来，喊住了他。“难道你伤了师兄？！”
路植晏回过头，叹了口气，“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你什么意思？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说一半。”
“昨天晚上我来时，便看见他……他……想要害你！”
郑书听见这，就像听见了什么惊世笑话，“你在说什么呢？”
她果然不信，他摆了摆手，“罢了，你早些回皇宫吧。”
郑书听得云里雾里，也顾不上头还在疼着，见他上马要走，她也立马撵上他。
“路植晏，你把话说清楚！”
猛灌了一口风，郑书差点没喘过来气。
“我说了，是你不信而已。”
郑书细细回想着他那句话，速度也慢了下来。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师兄怎会害自己呢！
她要去找秦贺，只是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或许路植晏说得对，她得先回皇宫，让梁咏途帮忙寻找。
等她决定好，发现自己已经落了路植晏一大截，她急忙扬鞭，跟了上去。
到了西直门，郑书有些奇怪，这个路植晏怎么回事，怎么也到这儿来了。但是在看到赵先以后，便也不觉得太奇怪了。
赵先瞥了路植晏一眼，“你小子，终于准时了一回。”
但和赵昇在看到他身后的郑书后，立马又换了一幅姿态。
“参见长公主！”
路植晏白了他一眼。
“上将军，大统领，你们不是去了邺城吗？”
赵昇先开口，“回长公主的话，属下和上将军回京是来接受升职调迁的。”
“升职调迁？”
“承蒙陛下厚爱，属下被升调为大将军。而上将军是来接受调迁文书，前往遂陵驻守。”
郑书想：大将军？原来是替了解凌的职，既然赵先要去遂陵，那路植晏岂不是也得去遂陵。什么情况？他去哪儿关自己什么事？她还得去找梁咏途呢。
“原是这样啊，那你们去吧。”而后，她看了路植晏一眼，没有说话，便进宫去了。
“恭送长公主。”
待她走后，“公主已经走远啦！要不你和陛下说说，不和本将军去遂陵了，就留在奉天，还能多看公主几眼。”
路植晏猛然收回视线，有些窘迫。看都没看赵先，一拉缰绳，冲出几尺远。
郑书赶紧回到金銮宫，大声吼着，梁咏途！跑到里面问宫女，也都是说没看见。
没有回响。
她索性准备去找郑揭，让他借自己一拨千钧卫。
她刚踏出殿门，就看见一身盔甲的梁咏途突然站在那里，低着头看不见神情。
郑书委实被吓了一跳，她大喊道，“梁咏途，你有毛病吧！我刚才喊你你没听见吗？！现在又跑出来吓唬人。”
对方没有说话。
郑书有些发虚，她弯身低头探去，想看看他现在什么情况。
突然，“哇！”
郑书被吓得连退好几步，她气得准备开口大骂。
才发现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梁咏途，这不就是秦贺吗！
“秦贺？！！！”
秦贺吓唬完郑书，正咧嘴笑着。张开双臂炫耀道，“怎么样，这一身气不气派？！”
郑书满脸错愕，”你怎么在皇宫？！”
“其实……算了，以后再和你说。”
又是这样，刚才路植晏也是这样支支吾吾，她最讨厌说话不说全的人了，吊着胃口，真是过分。
一想到路植晏，她就想到他刚才说的话。
她看着面前满脸喜色的师兄，实在难以相信路植晏的话。
“不行，你现在就要告诉我！”
或许是郑书的态度有些强硬，秦贺愣了一下。
但是转而他又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啊，就是个急性子。算了，我告诉你吧，不过，你可千万别和陛下讲是我说的啊！”
郑书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陛下？郑揭那老头又瞒了自己什么。她只能先应下，“好，我答应你。”
秦贺半信半疑地说，“其实，其实这次入宫，是陛下传召……”
“什么？老头子？他怎么知道你？”
秦贺远在北行山多年，怎会与皇上有联系？
“书儿……怎么说呢？其实……师父本就是陛下的人……”
师父？秦如遇怎么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郑书现在有点蒙。
“在陛下还是异姓王的时候，师父就已经追随陛下了。只是后来身体抱恙，便以年迈为由远离了庙堂。但你去北行山的一举一动，陛下都是知道的。”
原来自己不管去哪儿，做什么都已经暴露在老头子郑揭的眼皮子底下了。
郑书用舌尖抵着脸腮，频频点着头。
好啊，她还以为自己聪明无双，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离宫，回宫，不过都是他放她出宫罢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秦贺顿了顿，但还是不可否认，“是……但这也没什么，陛下能跨越宫规，放你出宫，说明他……”
“算了，不说了。”郑书打断了他。然后她又问道，“那梁咏途呢？”
“他接了赵昇的大统领之位，等过几天到兵部交接完之后便会去邺城……”
郑书没了心情，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秦贺看她的样子，估计她是有些生气了。撇撇嘴想说什么，但是郑书突然一个跨步直接跳下金銮宫前面的台阶，转头对他说道，“那秦卫尉你就在这儿吧，我得去转转！”
她在宫内可没什么地方可去，心心念念的也就是昭平，再者就是郑郾了。
哦哦，还有个太后，但是她天天吃斋念佛的，几乎不出门，让郑书觉得很是呆板无趣，说不到几句，就是阿弥陀佛……
但是，自从昭平和亲之前的那次回宫，到现在，她还只去过慈清宫一次，这次就去看看吧。
来到慈清宫，烟雾缭绕，不是熏香，而是烧香。
在郑书闻来，有些呛人。但她也不敢说出来，要不然那位老太后肯定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在上，原谅孙女年幼无知，口无遮拦……
里面的侍女见是长公主来了，连忙跑到内殿，轻声告知太后。要不然惊扰了她，可是万罪。
秦太后一听，高兴极了，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几个侍女连忙跟在后面搀扶着。
“皇祖母！”
郑书立马迎了上去，将她扶坐在椅子上。
秦太后抚摸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有了不少的茧。立马嗔怪道，“书儿啊，你又跑去北行山舞刀弄枪了？你看看你这手，到时候怎么嫁得出去？！”
果然，连太后都知道她在北行山。难怪她上次只是提了一嘴，郑揭都没有任何疑惑。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郑书嘟囔着，模样娇俏。
“哎呦哎呦……你也就现在说得出来，要不是皇帝给你指了门亲事，可真急死奶奶了……”
现如今的秦太后看起来慈祥近人，哪里能想象得出她当年要赐死郑郾之母陈氏的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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