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清叙
“明日，明日辰时之前，你到谢府来可好？”谢惊春这般问着，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不行的，我……我不会……”
“这有什么不会的，你该是没玩过，要是玩了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好了，一言为定，我保准让你玩得痛快！”
昭平纠结了半晌，最后讷讷地点了点头，觉得就当是陪着谢惊春消解那失爱之苦了。再加上自己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做。
“太好了，施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真的吗？自己真的是个好人吗？昭平的心里……挺开心的。
“可是你哥那样会让你出去吗？”
“这个他倒是不管，他就是看不得我为了那个陆知……算了算了，不提他了！反正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碍于你的面子，我哥肯定得把我扒一层皮！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她激动地摇晃着昭平的胳膊。
多亏了自己吗？昭平心中仿佛更加开心了。
谢惊春望了望外面的天，说道:“真对不起，已经这么晚了，要不你别回去了！”
“那不行的！我得回去的！”
昭平听见这话，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她这才注意到这已经过了一更天了。阿徵她们真该等急了，而且……不知道曹赋回来了没有……
谢惊春也没过多挽留，因为她转念一想女孩子夜晚留宿人家确实传出去不大好。
“让我哥送你回去吧，他还会点武功呢！”
“不用不用，我……”呃，好黑啊，确实有点怕。
她转头却发现谢惊春已经没了人影。
“哥，你送施姑娘回去吧，天这么黑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方便。”谢惊春刚准备去找谢清叙，却已经在半路上遇见他了。
谢清叙白了她一眼，他知道自己妹妹什么心思，巴不得把自己送走，然后免了责骂。
昭平跟着找过来，“不用不用，要不麻烦你们让个丫鬟家丁陪着，家也不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
此时昭平的心已经有些焦急了，在侯府这么长时间来，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去过。
她手置腹，眉目微蹙，“就这样吧，多谢了。”
“还是我送姑娘回去吧，届时我在远处看着，不会影响姑娘名声的。”谢清叙当真人如其名，说起话来，如清流般叙述。
可自己今天撒谎了，到时候不就暴露了吗？解释起来也挺麻烦的。她更怕他们知道自己是昭平公主而变得疏远，她很害怕人的态度突然的转变。
可这也没法拒绝啊。
“那……那便有劳谢公子了。”
和谢惊春道了别之后，昭平便上了马车，不禁将膝盖上的裙子揪在了一起。
“姑娘家在何处？”
“还请谢公子出了东街将我放下便是，那之后的路我自己走，那儿人家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儿人家多，人多嘴杂。
谢清叙兀自点了点头，拉着缰绳的手微微紧了紧。
东街住的大多是寻常百姓家，早早便歇息了，更不会浪费钱财将灯笼悬在门外，所以整条街上都是黑漆漆的。马蹄和车轱辘轧过的声音略显突兀。
不知哪两家的猫儿发生了争执，叫得凄厉。
昭平赶紧放下了帘子，长呼了一口气。希望赶紧到，希望曹赋还没回来。
“吁——姑娘，出东街了。”
出了东街，确实显得更有人气一点，特别是有几家的灯笼悬在檐外，让人心安得多。
“多谢谢公子了。”
她福了福身，而后转身离去。今夜月亮被云朵遮蔽，只透出暗光，将她娇小的影子拖得老长，满身的素白之色在空旷的道上显得很是明艳。
昭平走地飞快，想着赶紧回侯府去。
她走得快，带起耳边呼呼的风声。以至于到了拐角处她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才听见不知何时身后多出来的脚步声。
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曾经在皇宫里郑策经常会这样跟着她。
她不敢回头看，牵起裙子赶紧跑了起来。而身后的脚步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近。
来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一个黑影快步窜了上来，一张充满疤痕和油腻的脸霎时出现在昭平的眼前，她惊恐地大叫出声。
“你是谁？！”
她退了几步后又抓紧向后跑去，可才发现身后也有人。手里正拿着个匕首，一脸贼相地走了过来。
“救命啊——来人啊——”她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喊，前面人家离得不远，大概是可以听到的。
她一喊，拿着匕首的那个瘦猴似的人冷声咒骂了一句，而后冲着那个满脸疤痕的胖男人说了句，“快点！”
昭平小脸顿时煞白，她怎么可能抵得过两个大男人的力量？！
“等等，两位，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我能不能用钱换你们放我走？”她尽量让自己冷静，这个时候乱了心绪就一团糟了。
那个瘦猴一听钱的字眼，眼睛咕噜一转，“钱？你有多少钱？”
“你要多少有多少。”
“谁信啊？除非你现在就给咱们！”他拔了匕首，对着昭平的脸扬了扬，明晃晃的，很是锋利。
昭平的指甲几乎要将自己的掌心扣出血来，将下唇咬得发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我给你了，你不放我怎么办？”
“你管我怎么办？臭婊子，别他妈跟我废话，死胖子，还不过来！”
那个胖子啜了一口，操着一口听不懂的外方音，然后快步冲上前，粗糙的大手一把捏过昭平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肩膀捏碎。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后背受到了重大的撞击，连着后脑勺都撞到了墙上，引来一阵眩晕。
她疼得皱着眉头，身体止不住地下滑。阴暗的小巷里散发着一股恶臭，臭得让人作呕。
灰墙上长期未清理，污垢生地坚硬，将她的白裳都刮烂了几处。
今儿个鸾儿给她盘的小发髻也在冲击之下变得松散，鬓发黏在满是湿汗的脸上，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别……别在这儿……”昭平感觉自己真的没有力气了，她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身来。右手不经意地抓起一团黏糊糊的泥浆，冰凉的湿感让她的呼吸一滞。
瘦猴眉目一挑，“别跟我玩什么鬼主意，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
胖子奉命似地上前，一把擒住昭平的脖颈，粗鄙的手还不停在上面摩挲着。
“你们……可知……我是谁？”昭平断断续续地吐字，喉间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让她的鼻尖一酸，这感觉就像是下一刻就会死去。
“这小绸缎，这小首饰，确实是不错的玩意，可惜我们后头的人你也惹不起！”
瘦猴摸了摸昭平的玉簪，曹赋送的那支玉簪，刻有施字的玉簪。
突然，他一把将玉簪拔了出来，一头乌黑的青丝瞬间如瀑布般倾泄。
她拼尽力气伸出手，想要将玉簪夺回来。而胖子却猛然将她的手扣在身后，手腕处的疼痛就像是恶魔攀附在她身上，沉重而可怕。
“把簪……”她想从全身汲取力量，将下唇咬得渗出血来，顺着她的下巴滴在领处。
然而她还未说出三个字，胸口的一阵凉意袭来，她不禁倒吸一口气，可吸到的却不是空气，可是疼痛。她想咳，却咳不出来，白皙的脸上憋得通红。
瘦猴用玉簪拨开她的衣领，所幸玉簪并不尖锐，吃没有将她划破，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长长的红痕。
“胖子，松手。”
生的气息争先恐后地往肺腑里钻，她跪倒在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泥垢堆里，恶臭熏人。咳得厉害，几乎要将心咳出来。
“我是麒麟侯夫人，……是昭平公主！你们……后头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冒险！”昭平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领，语气激愤。
瘦猴快速回头看了一眼，而后蹲下身来，将玉簪揣在怀里，叹了口气。
“……这么想知道？那便让你知道知道！”说罢，他突然拽起昭平刚刚受伤的那只手，把她拉了起来，而后将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胖子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假寐。
昭平扫了一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将手上抓起的那一团污泥猛然丢了出去，糊了瘦猴一脸。甚至有些进了他的嘴巴，有些进了他的眼睛。
跑。
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快他妈追！去你的！”
胖子幡然睁眼，迷迷瞪瞪地追上去。
“救命啊——来人啊——”昭平边跑边喊。
可身上各处的疼痛让她实在不能飞奔起来。她跑得跌跌撞撞，道路不平，她一下子跌趴在地上，掌心磨在地上，流出了血。
她想赶紧起身，可怎么都起不来，腰部失力，一切都是徒劳。
瘦猴和胖子两个人都追了上来，嘴里谩骂着。
起来啊，为什么起不来！！！
昭平边爬边绝望地哭了起来，她侧过身去，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和着血和泪的面庞上满是凄哀，在黑夜里泛着的楚楚的光亮。
“谁……来救救我……”
忽然，一道银光乍现，在黑夜里犹如白昼。
明明那光那么微弱。
伴随着惨叫声，刚才难听的谩骂声瞬间在耳边消失。
晚风猎猎，昭平睁开眼，一袭贵气的深蓝灰袍在风中飞舞，当如神明。
谢清叙转过身来，收了手中的折扇，递出一方帕子。声音依旧平冷，却似和煦的春风拂面，“施姑娘，你没事吧。”
如圆盘的皎洁月亮在他身后，此为盛景。
“我……我没事，谢谢……”半晌，昭平才呆愣愣地回过神来，揪着衣领，茫然地接过帕子。瑟瑟地擦着自己掌心的污垢，干净的帕子一下子就脏得不成样子，一股愧疚感在她心里打转。
“我绝对会将它洗净，亲自给谢公子送过来的……”
谢清叙没说话，只是摊开掌心，是那枚明亮的玉簪。
在皎白的月光下正透着清冷的气韵。
昭平有些激动，她还以为这簪子夺不回来了呢。她想要自己爬起来，可刚使了点力，却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谢清叙这才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迹，他皱着眉头，“施姑娘，你受伤了？”而后顿了顿，说道:“在下失礼了。”
谢清叙收了折扇，将其别在腰处，蹲下身来，一把把昭平抱了起来。
“不行不行，这怎么……”
“那你爬得起来吗？”他径直走着，只是盯着前方。
昭平一下噤了声，现在也不是逞强的时候。早上腰部的疼痛还没好全，现在又受到了重创，恐怕这一时半会也真难好了。
“谢谢。”
昭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重复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这晚上实在危险。”
昭平思索了半晌，说道:“谢公子，能让我去谢府吗？至少让我换件衣服，我怕……我怕家里人担心。”
谢清叙突然顿了步伐，看了一眼怀里的昭平，“可以。”
“麻烦你了，谢谢你了。”
黑夜里，一顶轿子停在街尾的角落里。
修长温润的手指缓慢地放下轿帘，月光霎时间被阻隔在外，里面的人有着松木侧颜以及看不清的神色。
“侯爷，还去将军府吗？”
“去。”
谢惊春扒了半天，愣是没扒出一件白裳，只有一件浅黄色的。昭平觉着可以，晚上烛光下，阿徵她们也看不出来的。
“施偲姑娘……”
“嗯……？”昭平照着铜镜确认真的看不出来颜色之别，听到谢惊春带着迟疑的语气有些奇怪。
“你……是十三岁对吧，可我总觉得你好像比十三岁的女孩儿要成熟得多……比如……”谢惊春低了低声，她不敢继续往下说，怕昭平好不容易安定的情绪又再次恐惧起来。
昭平知道她想说什么，为何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看起来并没有很崩溃，也没有像民间女子那般自杀的。
“你……你不怕吗？”谢惊春还是忍不住问道。
昭平呼吸一滞，她叹了口气，“怕，怎会不怕，我怕得要死，这样的事情本来对我就已经很不公平了，可为什么还得自己伤害自己呢？再说了，我是幸运的，你哥哥不是救了我吗？”
谢惊春张大着嘴巴，有些不可思议，“你说得真对。”
“我不行的，我……我不会……”
“这有什么不会的，你该是没玩过，要是玩了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好了，一言为定，我保准让你玩得痛快！”
昭平纠结了半晌，最后讷讷地点了点头，觉得就当是陪着谢惊春消解那失爱之苦了。再加上自己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做。
“太好了，施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真的吗？自己真的是个好人吗？昭平的心里……挺开心的。
“可是你哥那样会让你出去吗？”
“这个他倒是不管，他就是看不得我为了那个陆知……算了算了，不提他了！反正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碍于你的面子，我哥肯定得把我扒一层皮！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她激动地摇晃着昭平的胳膊。
多亏了自己吗？昭平心中仿佛更加开心了。
谢惊春望了望外面的天，说道:“真对不起，已经这么晚了，要不你别回去了！”
“那不行的！我得回去的！”
昭平听见这话，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她这才注意到这已经过了一更天了。阿徵她们真该等急了，而且……不知道曹赋回来了没有……
谢惊春也没过多挽留，因为她转念一想女孩子夜晚留宿人家确实传出去不大好。
“让我哥送你回去吧，他还会点武功呢！”
“不用不用，我……”呃，好黑啊，确实有点怕。
她转头却发现谢惊春已经没了人影。
“哥，你送施姑娘回去吧，天这么黑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方便。”谢惊春刚准备去找谢清叙，却已经在半路上遇见他了。
谢清叙白了她一眼，他知道自己妹妹什么心思，巴不得把自己送走，然后免了责骂。
昭平跟着找过来，“不用不用，要不麻烦你们让个丫鬟家丁陪着，家也不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
此时昭平的心已经有些焦急了，在侯府这么长时间来，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去过。
她手置腹，眉目微蹙，“就这样吧，多谢了。”
“还是我送姑娘回去吧，届时我在远处看着，不会影响姑娘名声的。”谢清叙当真人如其名，说起话来，如清流般叙述。
可自己今天撒谎了，到时候不就暴露了吗？解释起来也挺麻烦的。她更怕他们知道自己是昭平公主而变得疏远，她很害怕人的态度突然的转变。
可这也没法拒绝啊。
“那……那便有劳谢公子了。”
和谢惊春道了别之后，昭平便上了马车，不禁将膝盖上的裙子揪在了一起。
“姑娘家在何处？”
“还请谢公子出了东街将我放下便是，那之后的路我自己走，那儿人家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儿人家多，人多嘴杂。
谢清叙兀自点了点头，拉着缰绳的手微微紧了紧。
东街住的大多是寻常百姓家，早早便歇息了，更不会浪费钱财将灯笼悬在门外，所以整条街上都是黑漆漆的。马蹄和车轱辘轧过的声音略显突兀。
不知哪两家的猫儿发生了争执，叫得凄厉。
昭平赶紧放下了帘子，长呼了一口气。希望赶紧到，希望曹赋还没回来。
“吁——姑娘，出东街了。”
出了东街，确实显得更有人气一点，特别是有几家的灯笼悬在檐外，让人心安得多。
“多谢谢公子了。”
她福了福身，而后转身离去。今夜月亮被云朵遮蔽，只透出暗光，将她娇小的影子拖得老长，满身的素白之色在空旷的道上显得很是明艳。
昭平走地飞快，想着赶紧回侯府去。
她走得快，带起耳边呼呼的风声。以至于到了拐角处她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才听见不知何时身后多出来的脚步声。
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曾经在皇宫里郑策经常会这样跟着她。
她不敢回头看，牵起裙子赶紧跑了起来。而身后的脚步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近。
来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一个黑影快步窜了上来，一张充满疤痕和油腻的脸霎时出现在昭平的眼前，她惊恐地大叫出声。
“你是谁？！”
她退了几步后又抓紧向后跑去，可才发现身后也有人。手里正拿着个匕首，一脸贼相地走了过来。
“救命啊——来人啊——”她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喊，前面人家离得不远，大概是可以听到的。
她一喊，拿着匕首的那个瘦猴似的人冷声咒骂了一句，而后冲着那个满脸疤痕的胖男人说了句，“快点！”
昭平小脸顿时煞白，她怎么可能抵得过两个大男人的力量？！
“等等，两位，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我能不能用钱换你们放我走？”她尽量让自己冷静，这个时候乱了心绪就一团糟了。
那个瘦猴一听钱的字眼，眼睛咕噜一转，“钱？你有多少钱？”
“你要多少有多少。”
“谁信啊？除非你现在就给咱们！”他拔了匕首，对着昭平的脸扬了扬，明晃晃的，很是锋利。
昭平的指甲几乎要将自己的掌心扣出血来，将下唇咬得发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我给你了，你不放我怎么办？”
“你管我怎么办？臭婊子，别他妈跟我废话，死胖子，还不过来！”
那个胖子啜了一口，操着一口听不懂的外方音，然后快步冲上前，粗糙的大手一把捏过昭平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肩膀捏碎。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后背受到了重大的撞击，连着后脑勺都撞到了墙上，引来一阵眩晕。
她疼得皱着眉头，身体止不住地下滑。阴暗的小巷里散发着一股恶臭，臭得让人作呕。
灰墙上长期未清理，污垢生地坚硬，将她的白裳都刮烂了几处。
今儿个鸾儿给她盘的小发髻也在冲击之下变得松散，鬓发黏在满是湿汗的脸上，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别……别在这儿……”昭平感觉自己真的没有力气了，她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身来。右手不经意地抓起一团黏糊糊的泥浆，冰凉的湿感让她的呼吸一滞。
瘦猴眉目一挑，“别跟我玩什么鬼主意，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
胖子奉命似地上前，一把擒住昭平的脖颈，粗鄙的手还不停在上面摩挲着。
“你们……可知……我是谁？”昭平断断续续地吐字，喉间的空气被挤压出来，让她的鼻尖一酸，这感觉就像是下一刻就会死去。
“这小绸缎，这小首饰，确实是不错的玩意，可惜我们后头的人你也惹不起！”
瘦猴摸了摸昭平的玉簪，曹赋送的那支玉簪，刻有施字的玉簪。
突然，他一把将玉簪拔了出来，一头乌黑的青丝瞬间如瀑布般倾泄。
她拼尽力气伸出手，想要将玉簪夺回来。而胖子却猛然将她的手扣在身后，手腕处的疼痛就像是恶魔攀附在她身上，沉重而可怕。
“把簪……”她想从全身汲取力量，将下唇咬得渗出血来，顺着她的下巴滴在领处。
然而她还未说出三个字，胸口的一阵凉意袭来，她不禁倒吸一口气，可吸到的却不是空气，可是疼痛。她想咳，却咳不出来，白皙的脸上憋得通红。
瘦猴用玉簪拨开她的衣领，所幸玉簪并不尖锐，吃没有将她划破，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长长的红痕。
“胖子，松手。”
生的气息争先恐后地往肺腑里钻，她跪倒在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泥垢堆里，恶臭熏人。咳得厉害，几乎要将心咳出来。
“我是麒麟侯夫人，……是昭平公主！你们……后头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冒险！”昭平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领，语气激愤。
瘦猴快速回头看了一眼，而后蹲下身来，将玉簪揣在怀里，叹了口气。
“……这么想知道？那便让你知道知道！”说罢，他突然拽起昭平刚刚受伤的那只手，把她拉了起来，而后将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胖子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假寐。
昭平扫了一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将手上抓起的那一团污泥猛然丢了出去，糊了瘦猴一脸。甚至有些进了他的嘴巴，有些进了他的眼睛。
跑。
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快他妈追！去你的！”
胖子幡然睁眼，迷迷瞪瞪地追上去。
“救命啊——来人啊——”昭平边跑边喊。
可身上各处的疼痛让她实在不能飞奔起来。她跑得跌跌撞撞，道路不平，她一下子跌趴在地上，掌心磨在地上，流出了血。
她想赶紧起身，可怎么都起不来，腰部失力，一切都是徒劳。
瘦猴和胖子两个人都追了上来，嘴里谩骂着。
起来啊，为什么起不来！！！
昭平边爬边绝望地哭了起来，她侧过身去，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和着血和泪的面庞上满是凄哀，在黑夜里泛着的楚楚的光亮。
“谁……来救救我……”
忽然，一道银光乍现，在黑夜里犹如白昼。
明明那光那么微弱。
伴随着惨叫声，刚才难听的谩骂声瞬间在耳边消失。
晚风猎猎，昭平睁开眼，一袭贵气的深蓝灰袍在风中飞舞，当如神明。
谢清叙转过身来，收了手中的折扇，递出一方帕子。声音依旧平冷，却似和煦的春风拂面，“施姑娘，你没事吧。”
如圆盘的皎洁月亮在他身后，此为盛景。
“我……我没事，谢谢……”半晌，昭平才呆愣愣地回过神来，揪着衣领，茫然地接过帕子。瑟瑟地擦着自己掌心的污垢，干净的帕子一下子就脏得不成样子，一股愧疚感在她心里打转。
“我绝对会将它洗净，亲自给谢公子送过来的……”
谢清叙没说话，只是摊开掌心，是那枚明亮的玉簪。
在皎白的月光下正透着清冷的气韵。
昭平有些激动，她还以为这簪子夺不回来了呢。她想要自己爬起来，可刚使了点力，却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谢清叙这才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迹，他皱着眉头，“施姑娘，你受伤了？”而后顿了顿，说道:“在下失礼了。”
谢清叙收了折扇，将其别在腰处，蹲下身来，一把把昭平抱了起来。
“不行不行，这怎么……”
“那你爬得起来吗？”他径直走着，只是盯着前方。
昭平一下噤了声，现在也不是逞强的时候。早上腰部的疼痛还没好全，现在又受到了重创，恐怕这一时半会也真难好了。
“谢谢。”
昭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重复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这晚上实在危险。”
昭平思索了半晌，说道:“谢公子，能让我去谢府吗？至少让我换件衣服，我怕……我怕家里人担心。”
谢清叙突然顿了步伐，看了一眼怀里的昭平，“可以。”
“麻烦你了，谢谢你了。”
黑夜里，一顶轿子停在街尾的角落里。
修长温润的手指缓慢地放下轿帘，月光霎时间被阻隔在外，里面的人有着松木侧颜以及看不清的神色。
“侯爷，还去将军府吗？”
“去。”
谢惊春扒了半天，愣是没扒出一件白裳，只有一件浅黄色的。昭平觉着可以，晚上烛光下，阿徵她们也看不出来的。
“施偲姑娘……”
“嗯……？”昭平照着铜镜确认真的看不出来颜色之别，听到谢惊春带着迟疑的语气有些奇怪。
“你……是十三岁对吧，可我总觉得你好像比十三岁的女孩儿要成熟得多……比如……”谢惊春低了低声，她不敢继续往下说，怕昭平好不容易安定的情绪又再次恐惧起来。
昭平知道她想说什么，为何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看起来并没有很崩溃，也没有像民间女子那般自杀的。
“你……你不怕吗？”谢惊春还是忍不住问道。
昭平呼吸一滞，她叹了口气，“怕，怎会不怕，我怕得要死，这样的事情本来对我就已经很不公平了，可为什么还得自己伤害自己呢？再说了，我是幸运的，你哥哥不是救了我吗？”
谢惊春张大着嘴巴，有些不可思议，“你说得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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