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井中尸
在李紫烟分派好任务后，大帐内也就只剩下唐恪父女和她自己三人，此时帐内气氛有些微妙，唐韵忽然感觉自己在这里既尴尬又多余。
唐恪也从未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身上竟会有如此气魄，平常文人举子见了自己都被吓的瑟瑟发抖，而今天自己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对面的少女身上似乎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也正是这股气质让他能顺利的号令众人。
正在李紫烟二人对峙之际，帐外跑进一人来报：“报告王妃、李相，我们在取水的井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孙老让我来告知两位大人”。
“带我去！”李紫烟开口。
唐韵这才松了一口气，由于李紫烟率先退出对峙，场中那种压抑的诡异气氛也瞬间消失。
“本官也去看看！”唐恪也跟着走出了大帐，唐韵眼珠转了两圈，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三人跟着报信之人来到灾民的一个取水点，这时以孙城为首的三位老人正等在此处。
此地早已被王妃专属亲卫队清了场，闲杂人等一概不让进入。
众人看见李紫烟到来，立时给她让出一条道路。
李紫烟走入人群，却看到三位老人一脸的苦涩，纷纷躲避她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李紫烟大步上前，便看到了井边被打捞出的尸体，那具尸体已经被井水泡的肿大无比，呈现出巨人化状态，此时根本无法通过面容来判断此人的身份和男女。
虽是如此，但李紫烟基本可以确定，此人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投井而死，因为凶手为了尸体不被发现，还在上面用绳子绑了不少的石头。
闻着尸体散发的恶臭，李紫烟微微皱眉，而跟她们一起来的唐韵，更是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有人在算计我们”孙城苦涩开口。
“那你们就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吗，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们不听？”李紫烟愤怒道。
“我等有罪！”孙城俯下身子请罪。
这时孙城请的大夫也赶了过来，这个人李紫烟也认识，正是回春堂的晏殊。
“李小姐，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晏殊看到李紫烟后问道。
李紫烟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晏殊，你会验尸吗？”
“我又不是仵作，我只会看病，验尸我不在行的”晏殊回答道。
“那就请你看看那具尸体生前得过什么病吧，对了，检查前一定要给自己做好防护！”李紫烟指了指井边的尸体道
晏殊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上前只是一眼便吃惊道：“这人患了痘症！”
见李紫烟不明白的样子，晏殊解释道：“你们看这具尸体虽然已经被泡的肿大无比，但从其表面皮肤上仍能看到痘印和痘痂，而且这种情况遍布死者全身，恐怕在其死之前，病情已然步入晚期。
这痘症具有很强的传染性，诸位还是早些把这具尸体处理了的好，免得疫情扩散”。
听晏殊这么说，在场众人满脸的苦涩，这时李紫烟也突然反应了过来，晏殊口中的痘症是什么病了，那正是后世人们口中的天花。
天花是由天花病毒感染引起的急性传染病，主要表现是全身皮肤、口腔黏膜等出现水疱、斑丘疹、脓疱等，并伴有发热寒战、关节痛等症状。
天花病毒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可以通过呼吸道，如呼吸、咳嗽产生的飞沫传播，也可通过接触被污染的物品而传播。
天花病毒属于DNA病毒，其自身并不耐高温，只需56度加热半个小时就会失去活性，所以喝煮沸的水就完全没有问题。
李紫烟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听有人来报：“第五区水井内发现尸体”。
“第九区水井内发现不明尸体！”
“十一区水井内发现尸体！”
……
李紫烟听此身体晃了晃，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自己明明处处小心，各处都已经计算到了，可是到了自己觉得一切都顺利之时竟然突然出了这么大纰漏。
唐恪听到那具尸体死前竟然感染过痘症，忙捂住口鼻往后退了两步道：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本官一定要彻查到底”。
孙城等人却没有人搭理他，反而目光全都落在了李紫烟身上。
这时竹儿也跑了过来：“小姐，青苗社的粥铺我都通知到了，他们会马上改烧热水！”
而后小丫头突然发现场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弱弱的问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我突然感觉累了，咱们回去吧！”李紫烟失望的说。
“嗯！”小丫鬟懂事的道。
孙城等人立即跪了下来：“王妃，我等知错了，可大错依然筑成，还请王妃明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脑子现在有些乱，你们容我想想？”李紫烟有些心灰意冷。
韩老见此还要说话，却被孙城拦了下来，所以也只好作罢。
竹儿扶着李紫烟缓缓向回走，背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爹，我还以为王妃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唐韵说道。
“你给我闭嘴！”唐恪此时的心情很不好，他转头问三位老人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不知几位可有什么高见？”
“对于疫情的防控，王妃之前其实是有所安排的，不过这痘症传染性强，致死率也高，现在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所以我们想先统计灾民中喝过生水的人数，再划分出一个区域专门供他们居住，切不可让痘症再蔓延了”孙城拱手道。
唐恪想了下回道：“我立即上书朝廷，请求朝廷拨发药材，以救灾民于水火！”
“那就有劳大人了！”孙城虽然口中这么说，但表情中却不见有多恭敬，这次要不是这唐钦叟横插一脚，这次疫情本可避免的。
随后众人就开始了对灾民普查询问，按照李紫烟的紧急预案，将喝过生水的人搬到指定区域居住。
经过各个区域的人员不断复核，他们吃惊的发现，仅仅三天不到，营地里喝过生水的人就超过了五万人。
薛老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写满人名的名单，颤巍巍的说道：“怎么会有如此多人？”
孙城撇了他一眼：“这已经算少的了，要不是王妃提前大力宣传过喝生水的危害，恐怕这人数还得翻一倍还不止，有些人这两天宁肯渴着也要等那一口开水喝，这才使名单上的人数只有五万”。
韩老听此苦笑：“我等还在为新增加的粥铺窃喜，却在不知不觉间违反了王妃定下的规矩，竟闯出如此大祸，让我该如何面对信得过我的百姓啊，又如何面对为我们尽心谋划的王妃！”
“现在多想无益，这次确实是我等做错了，当时唐恪提出增加施粥点时，我们应当据理力争才是，唉～现在想起来后悔晚矣。
也不怪王妃对咱们这些老家伙失望，明明她为了灾民连命都可以不顾，咱们却因为一点名声利禄就放下原则，与其相比，惭愧至极！惭愧至极啊！”薛老说道。
孙城听此道：“现在就怕王妃对我等失望，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王妃已经是这三十多万灾民的精神支柱，如果她真就此撒手不管，加上痘症的传播，就凭我们几个老家伙可镇不住三十万灾民，只要营地一乱，恐怕就要生灵涂炭了！”
“王妃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对我们失望也在所难免，不过依照王妃菩萨般的心肠，她也必然不会对灾民撒手不管的”韩老说道。
薛老听此道：“大错已经铸成，恐怕王妃也没有好办法了……”
三人说着，又有其他区域的负责人往大帐这边赶，此时虽然夜已经深了，但他们必须要在今夜商议出应对痘症疫情的方法。
正当孙城想要进入大帐内时，脚下却忽然踩住一个东西，他俯身将其捡起，发现那是被摔烂的半个苹果。
待其踏入帐内，发现大帐之中一片狼藉，不但茶壶茶碗被摔的粉碎，连桌椅板凳都东倒西歪。
孙城见此大怒，刚想开口斥责上几句，到嘴的话却又被其咽了回去。
他之所以会如此，皆因看到了主座之上的一袭白衣。
却见竹儿给李紫烟掌着灯，而李紫烟则在纸上认真的写着什么东西，她不时的会停笔皱眉，思考一会再重新下笔。
“小姐，孙老爷爷他们来了！”竹儿轻声提醒道。
“王妃，是王妃，王妃没有回去”众人窃窃私语。
“王妃您不是说回去了吗？”薛老开心的问道。
“我说回去又没说回哪，回大帐有问题吗？”李紫烟头也没抬。
“那这帐内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又进了匪人？”孙城犹豫了一下问道。
“东西是我砸的，我今天心情不怎么好，过后我会赔给你们的”李紫烟终于把手下的东西写完，将纸张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这次的事是我们错了，王妃生气也是自然，还请王妃放下成见，为苍生再次主持大局！”孙城拱手道。
“还请王妃主持大局！”众人齐声高呼。
李紫烟缓缓起身：“要只是为了你们几个老顽固，我早拍屁股走人了，既然事关三十万灾民生死，我也就不再推辞！”
众人听此大喜。
李紫烟轻轻翻动手中厚厚的纸张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来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元亨三十八年八月初五，李紫烟这一夜又没入睡。
唐恪也从未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身上竟会有如此气魄，平常文人举子见了自己都被吓的瑟瑟发抖，而今天自己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对面的少女身上似乎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也正是这股气质让他能顺利的号令众人。
正在李紫烟二人对峙之际，帐外跑进一人来报：“报告王妃、李相，我们在取水的井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孙老让我来告知两位大人”。
“带我去！”李紫烟开口。
唐韵这才松了一口气，由于李紫烟率先退出对峙，场中那种压抑的诡异气氛也瞬间消失。
“本官也去看看！”唐恪也跟着走出了大帐，唐韵眼珠转了两圈，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三人跟着报信之人来到灾民的一个取水点，这时以孙城为首的三位老人正等在此处。
此地早已被王妃专属亲卫队清了场，闲杂人等一概不让进入。
众人看见李紫烟到来，立时给她让出一条道路。
李紫烟走入人群，却看到三位老人一脸的苦涩，纷纷躲避她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李紫烟大步上前，便看到了井边被打捞出的尸体，那具尸体已经被井水泡的肿大无比，呈现出巨人化状态，此时根本无法通过面容来判断此人的身份和男女。
虽是如此，但李紫烟基本可以确定，此人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投井而死，因为凶手为了尸体不被发现，还在上面用绳子绑了不少的石头。
闻着尸体散发的恶臭，李紫烟微微皱眉，而跟她们一起来的唐韵，更是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有人在算计我们”孙城苦涩开口。
“那你们就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吗，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们不听？”李紫烟愤怒道。
“我等有罪！”孙城俯下身子请罪。
这时孙城请的大夫也赶了过来，这个人李紫烟也认识，正是回春堂的晏殊。
“李小姐，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晏殊看到李紫烟后问道。
李紫烟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晏殊，你会验尸吗？”
“我又不是仵作，我只会看病，验尸我不在行的”晏殊回答道。
“那就请你看看那具尸体生前得过什么病吧，对了，检查前一定要给自己做好防护！”李紫烟指了指井边的尸体道
晏殊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上前只是一眼便吃惊道：“这人患了痘症！”
见李紫烟不明白的样子，晏殊解释道：“你们看这具尸体虽然已经被泡的肿大无比，但从其表面皮肤上仍能看到痘印和痘痂，而且这种情况遍布死者全身，恐怕在其死之前，病情已然步入晚期。
这痘症具有很强的传染性，诸位还是早些把这具尸体处理了的好，免得疫情扩散”。
听晏殊这么说，在场众人满脸的苦涩，这时李紫烟也突然反应了过来，晏殊口中的痘症是什么病了，那正是后世人们口中的天花。
天花是由天花病毒感染引起的急性传染病，主要表现是全身皮肤、口腔黏膜等出现水疱、斑丘疹、脓疱等，并伴有发热寒战、关节痛等症状。
天花病毒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可以通过呼吸道，如呼吸、咳嗽产生的飞沫传播，也可通过接触被污染的物品而传播。
天花病毒属于DNA病毒，其自身并不耐高温，只需56度加热半个小时就会失去活性，所以喝煮沸的水就完全没有问题。
李紫烟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听有人来报：“第五区水井内发现尸体”。
“第九区水井内发现不明尸体！”
“十一区水井内发现尸体！”
……
李紫烟听此身体晃了晃，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自己明明处处小心，各处都已经计算到了，可是到了自己觉得一切都顺利之时竟然突然出了这么大纰漏。
唐恪听到那具尸体死前竟然感染过痘症，忙捂住口鼻往后退了两步道：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本官一定要彻查到底”。
孙城等人却没有人搭理他，反而目光全都落在了李紫烟身上。
这时竹儿也跑了过来：“小姐，青苗社的粥铺我都通知到了，他们会马上改烧热水！”
而后小丫头突然发现场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弱弱的问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我突然感觉累了，咱们回去吧！”李紫烟失望的说。
“嗯！”小丫鬟懂事的道。
孙城等人立即跪了下来：“王妃，我等知错了，可大错依然筑成，还请王妃明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脑子现在有些乱，你们容我想想？”李紫烟有些心灰意冷。
韩老见此还要说话，却被孙城拦了下来，所以也只好作罢。
竹儿扶着李紫烟缓缓向回走，背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爹，我还以为王妃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唐韵说道。
“你给我闭嘴！”唐恪此时的心情很不好，他转头问三位老人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不知几位可有什么高见？”
“对于疫情的防控，王妃之前其实是有所安排的，不过这痘症传染性强，致死率也高，现在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所以我们想先统计灾民中喝过生水的人数，再划分出一个区域专门供他们居住，切不可让痘症再蔓延了”孙城拱手道。
唐恪想了下回道：“我立即上书朝廷，请求朝廷拨发药材，以救灾民于水火！”
“那就有劳大人了！”孙城虽然口中这么说，但表情中却不见有多恭敬，这次要不是这唐钦叟横插一脚，这次疫情本可避免的。
随后众人就开始了对灾民普查询问，按照李紫烟的紧急预案，将喝过生水的人搬到指定区域居住。
经过各个区域的人员不断复核，他们吃惊的发现，仅仅三天不到，营地里喝过生水的人就超过了五万人。
薛老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写满人名的名单，颤巍巍的说道：“怎么会有如此多人？”
孙城撇了他一眼：“这已经算少的了，要不是王妃提前大力宣传过喝生水的危害，恐怕这人数还得翻一倍还不止，有些人这两天宁肯渴着也要等那一口开水喝，这才使名单上的人数只有五万”。
韩老听此苦笑：“我等还在为新增加的粥铺窃喜，却在不知不觉间违反了王妃定下的规矩，竟闯出如此大祸，让我该如何面对信得过我的百姓啊，又如何面对为我们尽心谋划的王妃！”
“现在多想无益，这次确实是我等做错了，当时唐恪提出增加施粥点时，我们应当据理力争才是，唉～现在想起来后悔晚矣。
也不怪王妃对咱们这些老家伙失望，明明她为了灾民连命都可以不顾，咱们却因为一点名声利禄就放下原则，与其相比，惭愧至极！惭愧至极啊！”薛老说道。
孙城听此道：“现在就怕王妃对我等失望，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王妃已经是这三十多万灾民的精神支柱，如果她真就此撒手不管，加上痘症的传播，就凭我们几个老家伙可镇不住三十万灾民，只要营地一乱，恐怕就要生灵涂炭了！”
“王妃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对我们失望也在所难免，不过依照王妃菩萨般的心肠，她也必然不会对灾民撒手不管的”韩老说道。
薛老听此道：“大错已经铸成，恐怕王妃也没有好办法了……”
三人说着，又有其他区域的负责人往大帐这边赶，此时虽然夜已经深了，但他们必须要在今夜商议出应对痘症疫情的方法。
正当孙城想要进入大帐内时，脚下却忽然踩住一个东西，他俯身将其捡起，发现那是被摔烂的半个苹果。
待其踏入帐内，发现大帐之中一片狼藉，不但茶壶茶碗被摔的粉碎，连桌椅板凳都东倒西歪。
孙城见此大怒，刚想开口斥责上几句，到嘴的话却又被其咽了回去。
他之所以会如此，皆因看到了主座之上的一袭白衣。
却见竹儿给李紫烟掌着灯，而李紫烟则在纸上认真的写着什么东西，她不时的会停笔皱眉，思考一会再重新下笔。
“小姐，孙老爷爷他们来了！”竹儿轻声提醒道。
“王妃，是王妃，王妃没有回去”众人窃窃私语。
“王妃您不是说回去了吗？”薛老开心的问道。
“我说回去又没说回哪，回大帐有问题吗？”李紫烟头也没抬。
“那这帐内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又进了匪人？”孙城犹豫了一下问道。
“东西是我砸的，我今天心情不怎么好，过后我会赔给你们的”李紫烟终于把手下的东西写完，将纸张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这次的事是我们错了，王妃生气也是自然，还请王妃放下成见，为苍生再次主持大局！”孙城拱手道。
“还请王妃主持大局！”众人齐声高呼。
李紫烟缓缓起身：“要只是为了你们几个老顽固，我早拍屁股走人了，既然事关三十万灾民生死，我也就不再推辞！”
众人听此大喜。
李紫烟轻轻翻动手中厚厚的纸张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来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元亨三十八年八月初五，李紫烟这一夜又没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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