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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刘真带着几位参与逮捕褚争泉过程的刑警一起与魏未和沈化佳等着‘毕协’的出现。

    在与褚争泉谈话后,刘真依旧认为疑点重重,他跟胡镇请示这件事件还不能彻底交给法院处理,有些细枝末节还是需要调查清楚。

    刘真和江海连续跑了几遍刑警大队,与逮捕褚争泉的刑警一一沟通,有部分人在这期间已经出去执行其他任务了,剩余的人在刘真的强烈追问下只能开始回顾逮捕褚争泉的过程。

    “那时候你们有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

    被追问的不耐烦的刑警迫于资历不深只能接受讯问,“当然有啊!但是当时没怎么听清楚······”他扫着后脑勺一脸茫然。

    “他的回答你们根本没听清,还是听清楚了把他抓了。”这是重点。

    “没听清楚······我们是依据照片······”

    刘真大发雷霆,“连嫌疑犯叫什么都没听清楚就把人抓了?抓错了人你们谁负责?”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抓错人!他就是照片里的那孩子啊!”刑警焦头烂额,不知道自己在辩解还是找借口,他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大错。

    褚争泉再次跟在场的人见面与第一次的时候显得轻松很多,虽然眼圈依旧发黑,头发依旧没有搭理好,精神状态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无措。

    “你们好。”有礼貌的问候了来看他的众人,他略伸手示意落座。

    已经在位置上坐好的沈化佳看到儿子又变了一副状态的样子再次感到心寒,是发自内心的寒意。

    “我们步入正题吧。”魏未先开口。“还是需要你供述事件发生的时间,过程,还有具体原因,这样我们好办事。”

    褚争泉对于这件事想了很久,也征询了‘四人帮’的意见,他们没有给出实际建议,‘静观其变吧’,这就是最后的结论,那怎么观,又怎么变呢?

    刘真看得出来当让对面的这个孩子阐述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时他的举动和神情就流露出了原始的惊慌,看来一切真的有问题,突破口就在这个孩子身上。

    “你还是不肯说呢?或者说你是不记得了?”刘真打断僵持的场面。

    褚争泉并没有想假装不记得,他也知道那种事情再装也不可能装得像,他是在与警官和律师交锋,他们并不是普通人。

    “我问你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吧,你用的什么方式杀人?”刘真比魏未还直接,气场也比魏未还强硬。

    这是个对于真正毕协来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但对于仅仅想呆在狱中的褚争泉来说却难上加难。

    “我已经承认了我的罪行,我觉得我不想考虑减刑或者轻判,所以我无话可说。”这是最后的挣扎,嫌疑犯已经认罪,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沈化佳的身体开始没缘由的颤抖,魏未见事态不妙吩咐女警快将人带出去,却被刘真阻止。

    “你这样的态度居然不考虑你在场的母亲?”他狠狠盯住褚争泉犹豫不决的双眼,那双眼在诱导对方,‘快说吧,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褚争泉为了不从监狱里出去顶住巨大的压力,“我觉得她也有错。”,他早就做好了沈化佳依旧会来的打算,如果将她当成亲生母亲对待那是不可能的,那就当做陌生人吧,反正子女犯错肯定与父母脱不了干系。

    沈化佳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亲耳听到儿子用那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她的不是,她不甘,她痛恨,她觉得自己仅仅是想在婚姻虚幻的泡影中多逗留片刻,但丈夫、儿子却都来冲击可怜的她,一个女人,重视家庭的女人为什么就落到如此地步?她就活该以这样的方式落幕吗?她不是多么圣洁的天使,更不是邪恶的魔鬼,为什么自己反倒没有落到好处,以至于成为家庭的炮灰,她被战争的尘埃所侵蚀,满身都是血泥,丈夫的脾气秉性使她不再美丽,儿子任性无理令她失去希望,这都是因为她吗?如果她细想她知道的确是因为她,丈夫开始露出马脚她置之不理,变本加厉之时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子成天到晚只想战胜父亲的权威,她没有进行双方的协调,更没有对儿子进行督促,让他要像个男人一样面对问题,而不是像无知无畏的人用最不利的方法解决问题。

    “小协啊,你说得对。”沈化佳脸色苍白站起身,她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打算再来了,也不想再做无用功,如果丈夫这次能顺利脱险她就照顾好丈夫,如果结果不好她就准备去其他城市发展事业,现在只有事业是她的依托了。

    刘真看到这一幕对于沈化佳的表现打心里表示不屑,这个女人没有令他敬佩的作为母亲的素养,她的逃避与不负责任才是真正让自己的儿子最为痛苦的地方,但她自己永远不会认清。

    褚争泉听到沈化佳离开后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那声音就如蒋四梅在看到他的高考分数后重重打在他脸侧的巴掌声,让他昏天暗地,让他痛不欲生。

    “该走的障碍已经走了,你为什么说事情也有你妈妈的错?”刘真继续发问。

    魏未觉得这样下去不好,沈化佳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再逼迫对面神色也变了的孩子是不是太残忍了?

    她耳语刘真,“今天还是算了吧,过几天开庭我可以直接提出证据不足,等待二审。”关键的原告方还未苏醒也给予他们大量收集证据的时间。

    “等待二审?你能等,原告的家里可是未必会有时间耐心。”刘真说得没错,毕治庭苏醒后的态度是未知的,但毕协爷爷奶奶对他们的孙子可是极度失望,他们强烈要求法院对孙子进行最严厉的裁决,因为他们从未听闻身边发生过儿子对老子敢做这种事情的新闻,他们自认为成为了邻里之间的笑柄和有着诞出杀人魔的可怕家族。

    毕协的爷爷奶奶没有重男轻女观念,所以很不幸的,毕协不受他们的重视和待见,也许他们对于毕治庭的教育理念便是他们对毕协的教育理念,并且也影响着毕治庭和儿子的相处方式。两个老人聪明绝顶,却都带着不计后果的冲动模式,他们从不顾及家庭的整体和和谐,女儿的婚姻被亮起了黄灯他们拍手叫好,当面和女婿厮打在一起以至于闹到女儿与他们分了家,搬出去后的小姑一家过得倒是幸福起来,他们的身体没什么毛病,但只要有冲突的地方有他们便让冲突加倍,没有冲突的地方有他们便不可能没有冲突,毕协不需要他们的疼爱,他需要爸妈的,但因为各种原因,父爱和母爱都令他颇感压力,爱的方式不同,压力的大小却是不尽相同。

    魏未还是低语警告,“这孩子受的打击已经很大了,不要再激他。”心理治疗师为褚争泉检测的结果是‘中性抑郁症’,还不是非常糟糕的结果,不过鉴于他已经显现有自杀的倾向,心理医师的态度是不要过度刺激患者。

    “难道同情能让你找出事情的真相?同情让你能解决案件?”刘真知道对面的孩子并没有被击倒,他内心最深处的东西还没有被挖掘开来。

    魏未对刘真的刻薄与冷静表示不满,“这是我的被告人!刑警同志的工作按理来说已经告于段落了不是吗?”

    “我们觉得这个案件里蹊跷的地方还很多。”

    “你是怀疑这孩子的身份吧,我已经有了证据,这个孩子应该不是真正的毕协,不过最有利的证明还是DNA,这是需要时间的。”

    看着刑警和律师居然意见相左起来,褚争泉觉得可以让自己的神经稍微放松一阵了,他为什么说也有沈化佳的错,一目了然,,一个孩子为什么会走到杀人那一步,无论是杀了谁,他的监护人在起着怎样的作用呢?在教唆他走向歧途还是没有中断他走向歧途的路径?这个母亲居然还哭哭啼啼,褚争泉有很多时刻看着沈化佳在想象真正的毕协是怎么从他母亲的泪水中横渡的,是不是他也被全身淋湿,以至于想一头栽死。在同情真正的毕协的同时,对于自己的经历褚争泉居然稍感到了有些温度,蒋四梅在他面前一滴泪都没有流过,这便让他完全没有愧疚感,至少四梅的坚强让他觉得母亲没有谁都可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