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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助兴

    众人纷纷落座,唯有淑懿妃慢吞吞的站在宝座前。

    “皇上,嫔妾贪杯喝多了酒,有些头晕,这击鼓传花还是让嫔妾在一旁看看吧。”

    陈元昭兴致正浓,劝道:“宝莹,阖宫都热闹着,你且将就着去坐坐。”

    淑懿妃闺名萧宝莹,是皇帝喊惯了的亲密称呼。

    一听皇帝意态柔和,淑懿妃便娇娇的摇头,扭着腰拾阶而上,给皇帝斟酒,嗔道:“嫔妾若是去了,大家倒是热闹了,谁来服侍皇上,嫔妾愿意陪着皇上。”

    陈元昭微不可见的一皱眉头,舌尖涌上几句斥责,终究是不想在除夕夜扫了兴,叹气道:“罢了,你随朕坐着看吧。”

    这么些年他捧着她宠着她,如珠似玉一般,终是惯出了祸根。

    大公主受苛待一事就像是一根刺,牢牢扎在了他的心里。

    淑懿妃再是乖张娇纵,他以为不过是些小女子脾气,万没有想到她会苛待自己的儿女。

    江山社稷与儿女传承,都是龙之逆鳞,触之则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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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扫视一圈,瞧见圆桌前少了人,便回头一看,果然是少了淑懿妃。

    这个娇艳的女人,此刻正搬着绣墩坐到了皇帝金龙宝座之下,远望亲密无间,有耳鬓厮磨之便。

    皇后淡眉细眼都皱作一团,她泄愤似得将滑到手上的金钏儿一拂,那金钏就顺着她干瘦的胳膊滑进了衣袖,咯得她骨肉生疼。

    现在这副身体,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妪。

    大病一场后,她开始显老了。

    先是那张莹润的娇脸,像残花一般,凋谢了青春的容颜。

    后是柔滑如软缎的手臂,像老葱一样,枯萎了圆润的肌骨。

    她等不及皇上的宠爱,就要垂垂老去了。

    人一老,若还有未竟的事业,就生出十二分的焦急来,没了一贯的稳重。

    皇后直僵僵的转身,笑着问:“淑懿妃不来嘛,少了人可就少一分热闹,若是少了妹妹,十分热闹更是没了五分。”

    淑懿妃一张脸躲在雪白的兔儿卧之中,在银烛光下一晕开来,就像是戏文里说的女妖精一样,美得扎眼邪气。

    女妖精拿腔捏调的说话,淑懿妃在皇帝面前也拿腔捏调:“嫔妾吃多了椒柏酒,头晕得很,就不凑热闹了,还是陪着皇上吧。”

    她又补充道:“皇上也应承了,皇后难道就不体恤嫔妾了么?”

    陈元昭早有不耐:“皇后不用管她,快些开始吧!”

    听到陈元昭回话,皇后僵直着身子坐下,像一根沾着墨水的笔插进了笔筒。

    她心焦,自是没有注意陈元昭不耐的神色。

    眉眼高低这么重要的事情,皇后一辈子都没有学会。

    她以为淑懿妃的恩宠还是宫里头一份,不由得心下沮丧。

    婉妃听了一番眉眼官司,比当事人还明白,“皇后娘娘,快些开始吧,皇上和姐妹们都等不及了呢!”

    皇后僵直的举起玲珑小巧的木槌,婉妃笑着接过了平仲递过来的梅花。

    鼓声湍急,像一条奔流不息的小河。

    偶尔停顿处又仿佛是流水撞顽石,发出些清脆交击声。

    梅花在一个个白玉般的柔荑里流转。

    妃嫔的娇呼声,娇笑声,喘息声也跟着流转不停。

    宝座上的陈元昭没有接淑懿妃捧着的酒盅,长眉下一双沉沉的眼也跟着红梅转。

    只见花从方景颐手中穿梭,她飞快的递给姚念谙,顺带着送去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好像是青莲里长出海棠的娇艳来。

    陈元昭也不知不觉笑了,伸手去接酒盅,手却一直停顿在空中。

    没接到,已经忘了。

    淑懿妃捧着酒盅,并不去迁就他,只顺着他视线望去。

    方景颐和姚念谙的相视而笑落进了她的眼帘。

    她脑门子胀了起来,水漫金山一般,翻涌过了一寸矮墙。

    杜蘅芜、姚念谙、方景颐三个人蛇鼠一窝,她只顾着整治杜蘅芜,竟是忘了惩治这两个。

    看来之前的小惩大诫不过开胃小菜,节后日子多着呢,她要好好的杀鸡儆猴!

    宝座上的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皇后的眼也跟着花走。

    现在的花到了蒋贵人手里,她哆哆嗦嗦的手一抖,一个鼓点就过去了。

    她的身旁是刚晋了从五品芳仪的李贵人,正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蒋贵人刚颤抖着将花递出去,皇后的鼓点也恰如其时的停了。

    李芳仪擎着一枝红梅从容的站起来,向众人盈盈施礼。

    姚念谙不着边际的叹了口气,鼓声再有几点,花就能绕回她手上了。

    看着恭敬的李芳仪,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是老了,可是宫里年轻貌美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少。

    “李芳仪,可想好表演些什么了?”

    李芳仪素来以歌声悠扬开阔见长,她不紧不慢的离席,踱步到皇上宝座和众人之间,只微微沉吟片刻,就笑道:“嫔妾原是南方人,就以一首《望海潮东南形胜》献给皇上,恭祝天下物阜民康,九州清晏。”

    她立意之高,远超闺阁之见。

    如此胸有成竹,可见早有准备了。

    陈元昭果然击节赞赏,问道,“你有如此气魄是好,朕替大陈的子民收下你的祝福。你可需什么伴奏?”

    李芳仪从容道:“有则更好了。”

    皇后点头,“众位妹妹可有人愿意襄助李芳仪?”

    方景颐见皇后和李芳仪一答一和,心知二人已早有谋划。

    姚念谙却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像坐在一盆银霜炭上一样焦灼。

    在这沉默里,她烧红了脸,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糯糯道:“嫔妾愿意舞剑助兴,还望皇上和娘娘恩典。”

    “姚婉仪会舞剑?宫中还有如此豪气的女子?”陈元昭疑惑。

    平仲悄悄提醒道:“皇上,您方才大封六宫已经晋姚婉仪为容华了。”

    陈元昭这才记起姚念谙,她是边关大将姚海的女儿。

    “姚容华将门世家,果然豪爽大气,有你给李芳仪助阵,朕十分期待。”

    姚念谙红着脸行礼,嘱咐婢女萱草将带来的软剑给她。

    她既然带着来,就一定要想办法亮相。

    皇后不意站出来的人竟然是姚念谙,加重语气道:“有了姚容华舞剑,可有妹妹愿意吹笛助兴?”

    这时候蒋贵人才勉强低着头站起来,瑟瑟道:“嫔妾喜好丝竹之乐,那就献丑了。”

    皇后在喉咙里“哼”了一声,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安排好了也不敢出来,白白让个姚念谙捡了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