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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雪窼危局

    第三十八回雪窠危局

    雪花就像听懂了一样,抬起爪子,似乎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黑娃放到幽无迹手上,吧唧吧唧嘴好似很舍不得。幽无迹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两根肉条,喂给雪花吃了。陈世良走过来,用手挠了挠雪花的脑袋,雪花竟然很享受的样子,歪着脑袋闭上一只眼睛,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似乎还想让陈世良继续给他挠一会儿。陈世良笑着把胳膊伸过去,雪花试探着迈到陈世良胳膊上,继续“咕噜噜”地撒娇。幽无迹奇道:“它竟不怕你,终究是你御兽有道!”说着把装着肉条的袋子递给陈世良,陈世良拿肉条喂着雪花,杨济好奇地凑过来看着大快朵颐的雪花,说道:“雪花在师兄这儿怎么这样乖?现在它都还不吃我喂的东西呢!”

    陈世良笑道:“大概是我成天和这些东西混在一起,身上有他们熟悉的味道,所以不怕我。”说着,又从幽无迹手上拿过大耗子,把吓得一直哆嗦个不住的“黑娃”放在雪花眼前,说道:“认个亲,这是黑娃,虽然胆子小,但是很聪明,可不是普通的老鼠,不能吃它。”雪花俯下身来,拿喙轻轻啄了黑娃脑袋两下,黑娃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直挺挺地翻倒在地,小爪子还抽了抽。杨济惊道:“吓死了?”陈世良叹口气道:“装的,越来越会装了。没事,它们已经认识了,下回再见就熟了。”说完把黑娃揣在怀里。

    这支小插曲过后,陈世良把这两天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目前,这里算是几个地方中最安全的一个,万不能再出什么事。武艺、崔百里都是极有心计的人,要想骗过他们可并不容易。太合先生要我告诉你们:他们会进宫向皇帝陛下辞行,过不了一半个月便可离开长安,前往东海劳山,顺路再把杨济接过去,这一路想必也是千难万难,少不了东躲西藏。杨济,你要吃好,休息好,要不这一路可够你受的。”

    杨济连连点头道:“师兄,我记下了,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我……”陈世良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幽无迹,说道:“我不一定,要看太合先生和我师父的安排。”

    杨济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无迹姐姐想跟我们一起去,她还没去过东海呢!”

    陈世良听了说道:“这么好的地穴不要了?”

    “雪窠我还会回来的,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漂着嘛,这儿是我的家。”幽无迹答道。

    “雪窠?这名字好听……”陈世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正要再说些什么,幽无迹正习惯性地去铜镜前看看外面的情形,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她有些诧异地问道:“世良兄,你来的时候尾巴甩掉了吗?”

    陈世良抢上前来一看,只见铜镜中显现出仍旧易容成那个叫王其可的道士的武艺正领着十几个人四处搜寻。

    陈世良大惊道:“怎么会?我来的时候在崖上看了半天,不尘草堂那里只有吴清云一人,二三里地以内什么人都没有,即便是他们用什么办法追踪过来,怎么会这么准,一下子就找到竹林里来?”

    杨济问道:“姐姐,还有什么人知道你这里?”

    幽无迹摇头道:“我师父说没人知道,我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是不是有人用“黑娃”一类的灵兽循着你的踪迹找到左近,然后一点一点搜过来的?如果有人知道确切位置,一早就找到出口了。好在你心思细密,入洞前洒了些粉末,扰乱了气味,要不然很可能已经找到了。”

    陈世良点头道:“很可能是这样,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发现了那些粉末所以断定我就在这附近。我出去把他们引开……”说着就准备出去。

    杨济一把拦住陈世良,说道:“师兄,不可!你现在出去就更说明我们就躲在附近,他们更不走了。”

    陈世良挠挠头,说道:“那怎么办,在这儿等着?”

    幽无迹冷静地说道:“那就在这儿等着,他们就算找到出入口也进不来。”

    杨济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主意,笑道:“师兄,这里还有个好地方,要不要去看看?你一准儿喜欢!”

    幽无迹笑道:“就知道你要急着献宝,来吧,一起去看看!”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一同来到了“幽谷”。一路上陈世良有些吃惊,这“雪窠”中的路径竟与自己与师父、姑姑所住的万花溪很像。来到幽谷,陈世良也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在谷内慢慢踱步。幽无迹带着杨济采了一把野花,坐在潭边的大石上,整理着花朵,把一些残枝败叶摘下来丢在一旁。陈世良坐在那棵横亘水潭的枯木上,默默地看着,仿佛痴了一般。

    弄完花花草草,幽无迹就张罗着捉鱼,又跃上山崖,捉了一只小山羊,陈世良身上伤未痊愈,只好和杨济一起摘了不少野菜野果放在褡裢里,三人手提肩扛地往回走,陈世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无迹……妹子,我看见这里的路径造得很特别,你是跟谁学的?”

    “不是我弄的,是我师父造的,我不过是知道怎么走,还有怎么御敌罢了。”幽无迹边走,边答道。

    “你师父?他……叫什么?”陈世良继续问道。杨济听了偷偷拉了拉陈世良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陈世良一脸莫名其妙。

    幽无迹顿了顿,说道:“我师父叫子墨。我也问他为何叫这个名字,他说古代有个人叫墨子,是个学问大家,而且他的主张都特别有道理,这个墨子专擅机栝、防御、制器,是我师父特别仰慕的人,跟墨子比起来,他连草芥都不如,但要向着他学,他就叫自己“子墨”。”

    陈世良点头道:“我也听说过这位墨子,我师父说我师祖所有机巧构筑和制器的根本都是学自于他。他很了不起,你师父也了不起,这么庞大的地宫,他一人所建,很不容易,这地下水路、石质、土壤多有变化,而且还有瘴气,流沙什么的,沙石要往外运,石料要往里运,还不能公开建造,没个十年之功,怕是不行的。”

    幽无迹边听边点头道:“我师父说这里原来有两个连着的一大一小的天然石洞,他后来又从那里往外扩了两个,也没用多少时间,最花时间的是地道。”

    “师兄,你估计师父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来,谁来接我们?”杨济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派谁来,什么时候来,现在师伯他们都在宫里,还不知待多久,好多事他们也身不由己。这里我也不敢总来,知道你们安全就放心了。今天出来就跟贼一样,始终有人在盯着我。杨济不现身,他们不会罢手。你们家到底藏什么宝贝了?弄得这帮人狗一样咬着不放!”陈世良笑着看了杨济一眼。

    杨济叹了口气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真想直接交出去,不用被人追来杀去的。可交出去,杨家一门岂不是白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世良听到“杨家一门”这几个字,也不禁叹了口气,幽无迹拍拍杨济的肩膀说道:“回头和太合先生他们好好商量商量,人多主意多,你自己一个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没准儿谁说一句什么,突然就想明白了。”

    “嗯!”杨济和陈世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幽无迹抿嘴一笑,说道:“来吧,咱们好好吃一顿!”回到雪窠,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来到铜镜前察看外面的动静,只见外面人迹皆无,陈世良说道:“未必真走了,看来这里也是不那么安全了,不行,得另外找个地方把你们藏起来,我得赶紧给师父他们报信去,多个人多个帮手,就你们俩在这里,我不放心。”

    幽无迹说道:“这里比起我知道的其他地方都安全些,虽然他们现在在外面找来找去的。”

    陈世良摇头道:“你知道武艺的师承吗?崔百里是他师叔祖,那可是和太合先生一辈的人物,听我师父说,我们两家在师爷那一辈亲如手足。我会的,崔百里和武艺能不会?搞不好比我还更精湛些。”杨济和幽无迹听了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

    幽无迹想了想说道:“雪窠有四个出口,你从别的出口出去,我们找一个更隐蔽的密室待着,他们就算搜到了这儿,那个密室恐怕也很难找到。”

    陈世良点头,幽无迹让杨济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形,自己带着陈世良往另外一个出口走去。兜兜转转,两人来到洞口,幽无迹先察看了一会儿,再打开机栝,转身向陈世良招手:“来吧,外面没人……”陈世良走到洞口,突然停下脚步,他咬咬嘴唇,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塞给幽无迹:“送……你的。”说完,头也没回地走出洞口。

    幽无迹有些惊异地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幅精美的镶金白玉刻花耳环。本朝妇女穿耳者不多,但陈世良只见了自己一面,便细心地发现了她喜欢戴耳环,幽无迹脸一红,向洞外看了一会儿,合上了机栝。

    陈世良出了雪窠,四处观望,见到这里已是后山的边缘,离入口竟转了一道低低的山梁。他放下心来,想了想便从衣内掏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浆水洒了些在自己左近,然后直掠上身边的高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梁之后。

    陈世良从山崖上绕了远路,回到进入雪窠的那个入口,攀上周围最高的山崖,他偷偷向下望去,果然在离入口大约两里多地,武艺带着一队人正在设伏,是不是有人透露了雪窠的方位?是吴清云?陈世良正在狐疑之时,只见那个“王其可”站起身来,焦躁地走来走去,还挥动着手臂,好像正在发脾气,陈世良冷笑一声,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格外舒爽。武艺发完了脾气,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些什么东西分给手下,然后指着雪窠方向比比划划地说了半天,那些人听完,沿路好似在寻找什么,陈世良不知武艺又弄什么手段,想了想还是下山为好,离得近些如有危险还来得及去救,就急急向山下掠去。

    还没下到山腰,就见山上烟雾渐起,“又是烟?”陈世良有些纳罕,前一次用烟都没起作用,这次又要干什么?他猛地蹿起,来到上风口,躲在一块岩石之后,没想到刚刚藏好,武艺和他的手下也纷纷跃到左近的山岩,只听一人说道:“大将军,这能管用吗?这烟风一吹就散了,就算放在鼠洞、蛇窝里,也熏不了多一会呀!”武艺的声音响起来:“哼哼,如他们藏身在地穴内,这招没准儿能管用!这种烟丸和前几日的那种不同,老鼠和蛇嗅到这种烟就会发疯一般乱钻乱咬,往大洞里钻。这山上的野鼠没有上万也有成千吧,你们都盯紧了,别把人放跑了,咱们且试一试,熏不出来,大将军我再想别的办法。”

    陈世良暗暗心惊道:“这厮是怎么知道有地穴这事的?”他感到怀中的“黑娃”微微地在抖动,无奈,只好把黑娃拿出来喂了它一粒红色的饵料,黑娃吃下后便沉沉睡去。陈世良刚把黑娃揣好,忽听有人大喊道:“快!捉住那个小孩儿!”陈世良的心忽地沉了下去,他偷偷地向下看去,迷蒙的烟雾中,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拼命向山下跑去,身后几个人正在往山下追。陈世良没有动,他知道幽无迹决不会任由杨济一个人跑出来,这很可能是武艺的诡计,那高高矮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烟雾中,接着又是一声大叫:“那边还有个女的,抓住她!别让她给跑了!”陈世良一听暗叫一声:“这下坏了!”他毫不迟疑,“噌”地从山岩后蹿出,向着烟雾最浓处掠去,只听一声尖利的唿哨声响起,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正好把一门心思冲过去救人的陈世良罩在网中。陈世良抽出匕首划去,这网不但毫发无伤而且越收越紧,陈世良被网扯动扑倒在地,这网上缀了无数尖针倒刺,一时间,陈世良身上不知被扎了多少伤口,动弹不得。“抓住了!抓住了!”周遭一片喊叫之声。

    武艺背着手,笑眯眯地从烟雾中走过来,他看着网中的陈世良,笑着说道:“咦?这不是世良兄吗?我还以为抓到藏匿要犯的匪首了呢,怎么?一听到抓了个小妞儿就急了?呵呵……还是没沉住气啊!来啊!抬着“隼王”四处溜达溜达,让逃犯看看他们的救命恩人——这个背叛相爷的东西是什么下场!”说完,他一挥手,几个内卫如狼似虎地冲上来,拖着那网在地上就任那些钉刺在陈世良皮肉中越扎越深。陈世良咬着牙,想用匕首切开网子,却听到身后武艺笑道:“别白费力气了陈兄,这网是崔百里亲手打造的利器,别说是你,便是一只人熊也撕不开它,普普通通一把匕首能奈它何?忍忍吧,等我们捉到人犯,就把你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