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辅唐夜话 » 第四十回 夜闯陈宅

第四十回 夜闯陈宅

    第四十回夜探陈宅

    “大家一起想办法,不要着急,我设法通知太合先生他们,咱们做不到的事,他们定会有法子的。”明真道长几句话功夫已摸黑写下了陈世良的住址和简图,他把这张纸递给幽无迹,带着她来到内室,移开床榻,掀起一方石板,对幽无迹说道:“来,无迹,顺着密道走就可以,下面右手边有灯笼和火石。没有岔路,出口有个机栝,向左转三下,再向北方一推,门就开了。另一头是一个没人的小院儿,虽是平时没有人住,但出来的时候还是要试探一下,恐一些流浪无家的人在里面偷宿。此去务必小心,不可贸然行事!”

    “知道了。谢谢道长,我去了!”幽无迹迅速下了密道,点了灯笼,向前行去。这边明真道长关好密道口,连忙打开另一间密室,忙忙地写了一封密信,绑缚在雪芦腿上。刚刚写好,只听有人轻扣房门,明真开了门,刚才明真耳语的那个道人走进来,轻声对明真说道:“师父,外面房上暗哨没有再补,观外有八个人,观内还没发现。”明真点头:“好,远秋,你去睡吧,跟迎昕说:今晚捉住的那个人犯看好,明早先不要送去官衙,我留着或许有用。”薛远秋听了施礼退去。明真则打开房门,将雪芦放飞,看着它飞远,自己才回屋休息。

    幽无迹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密道,来到了出口,她打开机栝,外面寂寂无声,她飞身跃出关好出口,一路摸到了陈世良住处左近。果然,这里不仅已经被看住了,还是重兵把守。还好房上并没暗哨,整个小院灯火通明。幽无迹叹了口气,几个迂回,来到一进院子,她轻轻贴在房顶,揭开一片瓦片,只见两个小厮正围着油灯下双陆棋,其中一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揉眼睛道:“这都几更了,后面那两把老骨头还挺着不松口呢?”

    另一个笑了笑:“你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师父,徒弟骨头硬,他师父会软?说实话,二白,我觉得世良哥对咱俩不错,我可不想看着他倒霉,他比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卢炫,还有那个一肚子心眼儿的武艺强多了,但愿他能挺过这一遭。”

    “哼,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那武艺就是个小人,他那笑里能酸得滴出醋来,对世良哥嫉妒得牙痒,这次抓住把柄还不把他往死里整?要说世良哥对咱不错,他早就知道咱们是相爷的人,可没把咱俩打发回去,要是揭出来,咱俩少不了一个大不是,还不知要挨多少打,给发到哪儿去干苦差呢。”

    “谁说不是,人都说陈世良脸臭嘴硬,可人家不坑手下人,凡是报功的手下一个不少,有了差错他一个人顶着,只是现在的人就爱听那顺耳的,听不得真心的话。你瞧那卢铉、武艺之流,给手下谋过什么好儿?他们呀就是自己逞能,手下一窝怂蛋,世良哥怎么能破那么多大案,手下给力啊!可他就是不愿意拍马屁,要不然这么多功绩才区区一个捕头?”

    “唉,他手下为得再好有什么用?关键不得看上面么……”幽无迹不再听他们聊天,把瓦片铺好,轻轻摸到后室,只见正房里陈奇峰和苟平川坐在上首,武艺和武仁两兄弟分坐两侧,还有一人立在武艺身后。武仁正在摇头晃脑地打瞌睡,口水已把领口湿了一片,身后立着那人也是满脸疲态。这时苟平川开了口:“我说武将军呐,这都熬了大半夜了,就这么点事儿,你看看,这事……跟我老苟有关系吗?不让这位陈前辈走倒也说得过去,我也不让走,算怎么回事?这都半夜了,明天还办差呢!”

    “哼哼,苟帅啊,既然这陈世良被抓了,那跟他有来往的人,都请来问问话也不过分吧……”武艺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那就问啊,问又不问,走也不让走,怎么,这是怕我出去报信?”苟平川伸了个懒腰。

    “岂敢岂敢,苟帅是不会跟他们蹚这趟浑水的,我也是替苟帅着想,多少也要避些嫌疑不是?万一走漏了风声,苟帅又恰好离开了,那岂不是说不清楚了?”武艺那招牌式的酸笑又浮上嘴角。

    “你不正想有人出去报个信好引人来救陈世良么?说吧,给谁送信,我老苟可以帮你跑这趟腿儿。”苟平川伸胳膊伸腿儿地松弛筋骨。

    “武艺谢过苟帅了,要不是有师伯在这儿,还真得麻烦您老一趟,不过此事我想苟帅也爱莫能助了,还真就得劳动师伯大驾不成。”武艺两眼直盯着陈奇峰。

    “哟,你居然知道我是你师伯啊?好,那知道陈世良是你师兄不?自己挖坑残害自己的师长同门,你还想在师门里待着么?你师父是董平良吧,得亏他早死了,不死也得让你羞死、气死!哦,对了,你亲师爷云澈还活着,哪天我把他请来,清理清理门户,别留着这些腥臊恶臭的东西败了自己门里的风水。”陈奇峰说得不急不慢,却更加气人,武艺抓着椅子的手指节都白了,他身后的陶三听了怒道:“嘿!我说你个老东西,说好听的尊你一声师伯,不好听的,你算个屁,敢跟大将军这样讲话,我……”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陈奇峰直接从椅上弹起,脚步轻点,直接落在陶三面前,挥手就来了一个响彻云霄的大耳光,这个耳光直打得陶三飞了起来,头“咚”的一声直接撞到地上。陶三立即口吐白沫,像犯了羊角风一般抽搐起来。正在打盹儿的武仁被这耳光声惊醒,慌张地大叫:“怎么了,翠儿?干嘛又打我?不就是多吃了些酒么?”,醒了却发现脸不疼,一脸迷惑地四望。

    陈奇峰背着手踱回到椅子前面坐下,慢悠悠地对目瞪口呆的武艺说道:“死不了,就是后半辈子脑袋不怎么灵光了。没事,你的手下,你不好好教,就自己养着吧,谁让他嘴这么贱的。还装神弄鬼地易个容来糊弄我,想瞎了心了吧!我这一门那是易容的祖宗!哼,算他走运,今天生了气没打准,要不然他这会子已经到阎罗王那儿告状去了。”

    武艺没料到陈奇峰这脾气这么暴,出手就伤人命,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这脾气秉性、姿态语气和陈世良如出一辙,真不愧是师徒。

    武艺赶紧起身去查看陶三的伤情,一看之下就知道,陶三这辈子算是完了,不是痴呆就是瘫,他叹了口气,向惊呆了的武仁招了招手:“把陶三弄出去吧。”

    武仁到现在还没弄清陶三到底惹了谁:“陶三怎么了你把他弄成这样?虽然这小子不是个东西,不过也不必往死里整吧?他还能活吗?要不直接弄死得了,省得下半辈子受苦。”

    武艺眼里露出一道凶光,他咬着牙低吼道:“废话是不是太多了点?把他弄走!”

    武仁吓得连忙弯腰把还地上抽搐的陶三往外拖去。

    武艺好容易调整好情绪,他冷笑道:“师伯好身手,小侄佩服得紧!只不过好汉敌不过六手,您武艺再高强,也敌不住外面百十来个高手的围攻吧。话说回来,世良现在正在相爷的私牢里关着,他受的什么罪,就不用我细说了吧,咱们要是劲儿往一处使呢,世良就少受点苦;要是非得起争执,那世良搞不好就跟陶三一样的下场了,呵呵呵……”

    陈奇峰斜了他一眼,沉声答道:“呵呵呵,好啊,我也给你交个底:你想把屎盆子往世良脑袋上扣,那是打错算盘了,世良是什么孩子我心里最清楚,别说他不会跟李相爷作对,就算是对你,那也是把真心把你当兄弟待。谁知道你他妈的这么不是东西,跟世良抢功不说,还陷害他!小子,别跟我说你是什么朝廷命官,就是皇帝老子伤了我的徒儿,我陈奇峰也要拼死护着他!”

    幽无迹在屋顶听了,悄悄将瓦片掀开一条小缝,将一粒绿豆大小的香丸弹进屋内,那小小的香丸一弹之下微微散出一股轻烟,紧接着变成一团淡得几乎无法看见的轻雾在屋中四散。那武艺还没张嘴接话,屋里的三人和刚回到屋里坐下的武仁便都软软地倒在椅上。

    幽无迹看到四下无人,便从屋顶跃下,进屋掩好了房门,从怀中拿了个小瓷瓶,打开放在陈奇峰、苟平川鼻下熏了一会儿,两人悠悠转醒。他们惊奇地看着幽无迹,陈奇峰诧异道:“无迹?你怎么来了?”

    幽无迹说道:“世伯、苟帅,世良被他们抓走了,流了好多血,他让黑娃给我们带信……”说着,把那个浸满鲜血的布条递给陈奇峰,陈奇峰接过布条看了,不禁怒气上涌,他低吼道:“敢这样折磨我徒弟,看我把这小子碎尸万段!”,苟平川双眼通红,却比陈奇峰更冷静几分:“老兄,先别着急,咱们怎么商量来的?现在还不能动他。世良还可以和李仲钦一辩,如要把武艺弄死,就坐实了我们反叛的事。此事不能这么办,到时候不说你、我,还有明真等人都逃不了,世良第一个遭殃。”

    幽无迹道:“苟帅说的是。世伯,您别着急,现下怎么办?还有半炷香的时间他们就会醒的,咱们赶快商量。”

    苟平川道:“无迹,我们俩去都不合适,就在这儿继续跟武艺谈,你小心一些,去右相府私牢探探,我去过一次,知道位置。你们看这个武仁能不能利用一下?”

    陈奇峰说道:“这小子虽然不坏,但那个是他亲哥,他应该不会为了世良去害他哥的吧?”幽无迹跟着点头。

    苟平川也点头道:“是不能冒险。无迹,你探看情况即可,万不可贸然出手,看完后就回崇祯观,我们在那里碰头,如何?我想武艺不会把我们在这里困太久。如果我们回不去……”

    “就跟明真商量,他有办法通知王旻师叔他们。”陈奇峰道。

    幽无迹点头:“好,我这就去,你们知不知道崇祯观的密道?崇祯观现在也有人看着,我就是从那里来的,苟帅去崇祯观只怕……”

    “我告诉他,放心就好!”陈奇峰心内不禁赞叹无迹的细心。

    苟平川连忙找纸笔将私牢的地点画好,幽无迹收好了,仍从原路离去,这边陈奇峰和苟平川看着武仁和武艺快醒了,便又开始演起了双簧。

    陈奇峰拍案道:“就是皇帝老子伤了我的徒儿,我陈奇峰也要拼死护着他!”

    苟平川接着便劝道:“哎,陈老兄,稍安勿躁!相爷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着也得听世良说说缘由你说是不是?武大将军呐,咱们都是敞亮人,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这事,我老苟看来看去那就是个误会,世良是谁?圣上亲封的“隼王”,大好的前程不要了?为了个女子?为了个小孩儿?这俩人什么样这不谁也没见着嘛,他世良要是想找老婆,十个八个的都娶进门了,深山野岭的,会有什么好女子?你说是不是?”

    “我说也是这样,就世良这模样,还能缺老婆?师伯,世良为啥不娶亲呢?”武仁醒来,以为自己刚刚又打了瞌睡做了个梦,听见苟平川这么说,饶有兴趣地接过话头问道。

    “嗐,这孩子就是小时候听他姑跟他瞎说,让晚点儿娶,娶早了会被媳妇克,世良就听他姑的话……”陈奇峰答道。

    武艺早醒了,他觉得不对,自己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失去意识,但看着其他三个人却正常地在聊天,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自己有何异样。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门外有人来报:“启禀大将军,陶三儿他……醒了。”

    “醒了就醒了!这事也要来报!”武艺没好气地吼道。

    “啧啧,白白赔上半辈子,这陶三儿也够冤的。”陈奇峰摇头道。

    “呵呵,那不也是拜师伯所赐嘛,当然喽,谁让他没脑子不会办事呢,咎由自取也怪不得别人。”武艺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经典表情。

    “我说武将军,咱们都聊了这么久了,天都快亮了,是不是让我这把老骨头回去歇歇……”苟平川打着哈欠说道。

    “苟帅,不是我不放您老走,实在是现下放不得,您再忍耐几个时辰,等世良想通了,自然就放您走了。”武艺一脸假笑。

    “要不这样吧,武将军,你也别为难陈老兄了,我跟你走一趟,劝劝世良如何?”苟平川说道。

    “苟平川!你什么意思?打算和他们一伙去逼世良?世良这孩子平日对你不错!你们这帮人,真是全套儿的落井下石啊……”陈奇峰大怒,对着苟平川破口大骂起来。

    武艺看着这两人争吵,又看看正设法劝架的武仁,心中忽生一计,一拍大腿说道:“武仁,你随我来!两位先吵着,我俩去去就来。”说完,他起身拉着武仁向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