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清明之治 »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季月街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名为孙宅的宅墙外生长了一颗百年的大榕树。如今正值午时路上行人最少之季,六娘环看四下无人单手挽过榕树的气生根一跃借力攀上了树。

    阿十并不惊讶,原想也学六娘轻功上树结果学艺不精蹦了个寂寞。

    六娘瞧着她摇了摇头放下披帛用力一拽直接将其扯了上来,她瞬间撒手叉着腰突如其来的用力差点闪了她的腰,六娘忙不迭轻轻声嗔道:“让你少吃点,少吃点!”

    阿十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二人像两只猴一样攀爬在树干上,连连爬到最接近宅院处的树干头,多亏今日二人皆着绿裙在油绿的榕树叶间起到了绝佳的掩护作用。

    只见院中奴婢好些人,奶妈嬷嬷左右服侍着,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六娘透过叶缝间正见的在院里晒着太阳吃着果子的孙大娘,此女子小肚已经微微隆起明显显怀。不出片刻二兄长便从屋内出来身上的外裳敞着瞧着应该是在试新衣。

    孙大娘见了秦易之便是抚摸着肚子上前替他将新衣整穿好,做的是件深色夹缬回字纹的翻领圆领袍,别说倒还真是好手艺。

    秦易之喜笑颜开在孙大娘身前转上一圈笑问:“如何,神气不?”

    “神气,可神气了!我还以为做大了些!”孙大娘满脸爱意的看着秦易之。

    “正正好呢!”秦易之说着扶过孙大娘便坐下说起了事:“今儿一早,我那傻妹妹要人又给我送了一百两银子过来,说什么,做妹妹的孝敬哥哥是应该的,可傻了!”说着说着他便笑了。

    这么一句嘲笑自己的话隐隐约约传见自己耳子里六娘是十分的生气,看向身后的阿十莫不是她们这样传的话?只见阿十猛的摇头。

    “你可吹吧!”孙大娘将剥好的荔枝塞在秦易之嘴里。

    “我这有什么好吹的?这家里,我阿耶最疼的便是我,便就是我兄长也要礼让我三分!”秦易之说的好不一番得意的笑。

    树上二人听见这些大话差点没憋笑憋昏过去。

    说罢秦易之环看了这拥挤的小宅:“过几日我托人将善德路的大宅买了,家里差的最不是钱,你可是怀的我们秦家的长孙,自然要最好的!”

    “可别,就住此处以是不错了,别声张对你名声不好!”孙大娘想的仔细。

    秦易之思绪片刻应头:“委实委屈你了待时机成熟了,我定娶你进门。”说罢二人相依偎。

    六娘和阿十一路小跑回马车里,想起二兄长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六娘笑的不能自己看着身旁的阿十直拍着她笑问着:“你笑什么?”

    “我也不知道”阿十捂着肚子,“我看六娘你笑了便也想笑!”

    驾马车的陆在军也是被马车里的两个笑的咯咯咯咯的笑声感染,平常的铁面在此刻也不见了只有露着大板牙的灿烂笑容。

    二人笑的肚子直发酸纷纷靠着马车生无可恋的表情,下一秒六娘便缓过劲儿来调侃:“想不到我这二兄长在外面挺能吹的!唉~是时候该下饵放长线了!”六娘说罢,敲了敲车板:“陆在军转去琼华仙楼!”

    “是,六娘!”陆在军一扯疆绳马立即调了头朝着阜阳最富丽堂皇之地去了。

    琼华仙楼后门,守门的二位小厮见了突如其来的马车默默攥紧了腰间的短刀,还没让其靠近左门边的小厮笑脸上前拦下:“抱歉,此是我们琼华仙楼的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还请绕路而行!”

    六娘将一块邹吾金符举出马车之外,那小厮见了金符立即毕恭毕敬抱拳一鞠连忙向门边的小厮打手势,后门大开陆在军瞧着神神秘秘的做法虽不解却还是驾车而进。

    门边的小厮关上门后就问向刚刚那迎人的小厮头头:“头,这是何人?”

    “你甭管是何人,日后此门只有携此符者可进!”

    后堂不及前面的仙楼一般富丽堂皇,十分精简,六娘刚被阿十扶下马车,转角一个着着西域服饰的中原老头疾步迎来。

    严老弯腰规规矩矩唤了一声:“小主公~”随其身后的侍卫也向眼前风姿绰约的六娘抱拳作揖:“卢听见过小主公!”

    陆在军搁在一旁云里雾里,一脸茫然的看着几人,他的心里此时有了猜想,就是:六娘子身份一定不凡!

    “长话短说,青天白日我不易久留!”六娘说罢进了后堂。

    屋外卢听和阿十守着门,卢听看着坐在马车上的陆在军一双鹰似般的厉目对其上下打量,很是不放心的问向一旁的阿十:“此人……”

    “卢侍卫放一百个心,六娘早将他们身份挖的干干净净。”

    “他们?”

    “六娘收了两个护卫,有一人让六娘派出去了名叫曹万,家在篁州,兄弟姐妹八人,皆是良民以耕地为生,官府可查到户籍。而此人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后来他们在军营里闹了事被除了军籍阴差阳错成为了秦家的六娘的护卫!”

    “小主公身边的人你可要盯紧实了。”卢听嘱咐,阿十龇牙一笑:“我傻子吗?”

    六娘苦闷:“那王爷可来书信?”

    严老摇头:“王爷那边一来信件,某等第一时间向小主公禀报不敢耽误。”

    六娘垂眸:“因何还没有行动……”她在想又即刻打消疑虑转而道:“也不知王爷身子可好些了,天气寒凉他的腿可还疼?”

    严老一脸深沉:“谁知呢……这天下谁又知这前朝还有个宜王?”

    “对了!”她的秀目流转明亮,只是眸光间总是有一抹似有似无的深沉说不尽的悲凉,像冬季的山林间一泓溪水清澈却刺骨,“盯着秦家的几个暗人可有什么发现?”

    严老在遥头:“一切往常!”

    六娘揪着手,“盯了那么久……那便继续盯着,特别是冯氏!”她的声音多分凌冽:“严老~你在派个暗人给我盯着季月街的孙宅,孙大娘,此女子已经怀有身孕,我要……保住她的孩子!”

    严老不解:“此女子可是有什么怪异的?”

    “盯住就好!”六娘还不想多说此事!”

    严老提示:“我们的商队要进城了!”

    六娘蹙眉:“王爷至今无任何消息,且先安顿下来吧!”她见过桌前的琉璃酒盅拿起便猛的一口闷,只见酒香萦绕唇齿,这温温的石榴酒让她胃里暖乎乎的,这让她有分诧异不时嘴角带笑:“还是严老懂我!”说罢起身,“我去见见我阿娘就回去了!”

    严老微微颔首便就起身出了屋,卢听跟在严老身后嘀咕:“小主公不是早知道庆王殿下到阜阳府了吗?”

    “听命行事!”严老杵着拐杖慢慢悠悠的去了前面的仙楼。

    阿十目送严老二人离开转身进屋找六娘了去,撩开白色帐幔只见六娘手中拿着香站在供案前,案上供着一块精致的灵牌,灵牌的主人正是六娘的阿娘张氏张喜文。

    “阿娘,雀奴来看你了,明日是寒食节全家要去祭祖扫墓,我的意思是,雀奴便不能来陪你了。阿娘~你的墓又在何处呢?这么多年了你一次也未出现在我的梦里过,我都不记得你是何模样了!”

    说罢六娘将手中的香插到了香炉里:“雀奴不孝,只来拜见过阿娘两次!”,空中升起的烟如那丝绸一般的柔滑,她看着灵牌的眼空洞无神,她想起自己儿时的处境,打小就疑惑,阿娘是否爱过她?可是在想想自己所做的事阿娘恨她也是情有可原。

    街道上热闹非凡,人人都在为明日的寒食节和清明节做准备,准备上墓时的钱纸,准备祭祖的祭品。

    马车上陆在军慢慢悠悠的驱使着马儿游逛在大街久久问道:“六娘子,回府还是……”

    “你便不好奇我,便不好奇曹万去何处了?”六娘淡淡的问!

    陆在军严肃起来:“不好奇,这是娘子的事,我们不过是娘子的护卫,听命于娘子就是了!”

    “那我要你们下刀山火海,你们真下?”六娘疑问。

    “那到不会!”陆在军回的毫不犹豫一点没有思考过。

    “若是上阵杀敌我定毫不犹豫时刻准备为国捐躯,只是让我死于其他无意之事陆某不愿,并非陆某惜命,只是死在国人的刀下倒不如在战场上拼死杀个痛快成为保家卫国的大英雄。”陆在军说着嘴角扬起一抹不屈的微笑。

    六娘听罢情不自禁笑了一声:“到是个有理想的。大英雄,自古以来……有几位大英雄被世人所理解!”

    “管他呢,自有英雄惜英雄!”陆在军坦然然一句却让六娘颇感受益。

    自有英雄惜英雄……有人懂“他”吗?

    “就在这城中转转吧,未时了便赴约连春楼,现在回去不过~也是看着他们阖家欢乐,齐聚一堂罢了!多一个我,少一个我,似有似无,可有可无!”六娘落寞的讲道。

    “是!”

    温暖的阳光之下,陆在军悠闲的掌控着马车稳稳地特意的绕开秦家在城中闲逛。阿十不愿在车里闷着,直接坐到了车外倒是和陆在军聊的开怀。

    厨房里秦熙,秦乐,秦沁都在准备着自己拿手的膳食,厨房外秦煜之,傅嘉钰二人也是系着襻膊,围着灶衣杀鸡剐鱼,明日便是寒食节便不能炊火做饭,而秦家的儿女每在寒食节前一天都要为父母双亲做顿饭菜这是要让做子女的知道此乃“孝”,这也是秦家一直以来的规矩,今日几人全权操办一天的膳食,下午夫人郎主便要为明日准备祭祖的祭品。

    秦熙切着手里的菌子,偶然抬头看见对面拿着刻刀雕刻着萝卜的秦乐,不屑的冷“呵”一声:“尽做些中看不中用的没用东西!”

    这一句也不知是说人呢,还是指手上的萝卜。

    反正不管说什么秦乐也是不乐意被怼的,张口也是一番冷嘲热讽:“哎呀~可怜有些人中用就是不中看。我阿娘说中用的都是伺候人的命,中看的都是被伺候的命!”

    “呵~”秦熙,朝一边干呕表示恶心,嘀咕一句:“呸~”。

    秦乐一副我管你怎么样,拿着手上雕的龙给在一旁掌勺的秦沁瞧道:“五妹妹,瞧阿姐雕的这龙如何?”

    还没等秦沁说话,秦熙猝不及防损上一句:“龙?难道雕的不是条长虫吗?”又指到一旁食案上萝卜雕的吐币金蟾道:“这?这怎么看就是只蛤蟆吧!”

    这两句话着时将厨房里规规矩矩打下手的几个小婢女惹笑了,秦乐也被气笑了:“长虫?蛤蟆?可真是狗眼辨真龙,眼拙!”

    秦熙拿起一旁的菌子就朝她扔了过去:“骂谁狗呢?”

    秦乐也不甘被砸,捡起掉在厨台上的菌子反扔了回去:“谁接话谁就是!”

    “你~”秦熙拿起一边的菜使劲朝秦乐砸去,好无技巧可言全是“感情”,不用想二人皆是带着昨日的怨恨下手是毫无轻重。

    厨房一顿混战,本在厨房外的二人原还想小吵小闹罢了,不料里面下一秒就打了起来,锅碗瓢盆噼里啪啦,二人忙不迭的扔下手中的食材赶去制止。

    当二人站在门口看着食材满屋飞扔的遍地都是且还扭打在一起的二人,纷纷是惊掉了下巴目瞪口呆,秦煜之看着躲在角落的婢子喊道:“还望着做什么?拉开啊!”

    婢子些硬生生无故挨了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两大巴掌将二人拉开来了,秦煜之正想发怒:“反了你……”话还在嘴边一块生姜从天飞来猛的砸在鼻子上。

    “大郎!”傅嘉钰的惊呼声使的厨房的一切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人宛若静止一般看着门口的二位兄长。

    秦煜之捂着鼻子吃疼久久眼中泪花直飚,突感鼻腔一股热流直涌紧忙仰起脑袋。

    看着鼻血直流的秦煜之,傅嘉钰手足无措:“大郎你没事吧!”

    秦煜之睁眼一双怒目瞬间扫视向正前方蓬头垢面的秦熙,秦熙浑身一激灵垂下脑袋看着脚尖一副不管我的事的模样内心直言:完了!

    秦煜之隐忍怒火,气的抖指着二人:“我晚些在收拾你们!”说罢傅嘉钰紧张的扶着他离开止血去了。

    秦熙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兄长一走转而将眼睛盯向秦乐,秦乐也是昂着个脑袋瞪回去,二人的相交的眼神仿佛都杀了个三百来回,双双俨然是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