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绿叶节（上）
冬天结束，春天来了，绿叶节也来了。
聚会的地点设置在老皇家花林。这是个古老、神秘的地点，算是一个大型的花园，也可以算作一个小型的森林。
“高升啊。”副的国子监祭酒对赵子尹说道。
自从赵子尹宣布上任以后，正副两个国子监祭酒一直没说过话。因为绿叶节，他们不得不呆一起。
“不敢不敢，还不是托您大度，我才得此重任。”赵子尹针锋相对，他清楚副的国子监祭酒在想什么。对方一直觊觎这个位子，本来在陈靖农出事以后，可以顺位上升，却被半路杀出的赵子尹抢走了。
“你确定要当这个司仪吗？其实司仪也不是什么好活，而且没有技术含量，现在换人都来得及……”赵子尹问道。
“我当然要当！你不会学了分身术，解读龟甲还不够，还要把司仪这个活也抢了去？”对方警惕起来。
非也。赵子尹想，我对你也是理亏，不想继续害你。你本可以有机会当上国子监祭酒的，既然一意孤行，那就陪着我吧。
。。。
“早上好啊！好久不见！”
赵曳庭靠在一棵古老的大树背后沉思，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
“你是？”定睛细瞧，却认不出来。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在那日的乔迁家宴与您有过一面之缘，要论起来，您还是我的媒人呢。”女人咯咯地笑起来。
哦，赵曳庭想起来了，是那日穿红裙子的女人，叫戴脂露，他看出了子旬对她有意，就顺手牵了线。
戴脂露个子娇小，穿着象牙白的裙子，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男人里，格外明媚显眼，赵曳庭注意到她的无名指戴了一颗钻戒。
“子旬动作挺快啊？还没恭喜你们，真是郎才女貌。”赵曳庭笑道，心想，子旬以前的女朋友也不少，都很恩爱，可是没有一个最终结婚的。就凭这一点，这个女人就不简单。
“我们刚刚订婚……”戴脂露有些害羞地笑了。
“好，哪日结婚告诉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赵曳庭刚要离开，子旬突然出现了，他从背后一下子搂住了戴脂露的腰，“我说怎么找不到人呢，原来都躲在这里呢！”
戴脂露微笑不言，从包里翻出了一瓶东西。
她找来一个高脚杯，把瓶子里碧绿的液体倒了进去，对赵曳庭说：“这是我跟子旬家学习调制的酒，里面有草药与香料，有很好的养身效果，初次学习，技艺不精，这算是我的心意，请您笑纳。”
子旬看了一眼那酒，恍然大悟道，“噢，我说那天，你神神秘秘地要金子花和蝎尾草，还不说做什么，原来是要试着做酒啊，敢情这是第一口吧，我都无福享受！”
戴脂露双手把酒杯捧了过去，子旬也笑着看向赵曳庭，骑虎难下，赵曳庭只好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不太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更很排斥拿杯绿色的酒，什么人会喝绿色的酒啊？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办法不喝。
。。。
如果说，树边的人都三三两两的，那花林中央的空地上，可以说聚集了一大群人，太子则站在人群的中央，看起来神采奕奕。
一个头戴金色礼帽，上面插着三支红色羽毛的人得意地说：“上个月，北方的天空发紫，几只珍稀的绛鸟从南面飞来，我们都认为是吉兆，赶紧卜了一卦，发现是否极泰来的卦象，这预示您的统治愈加兴盛！”
说话的是北方诸侯，他的一番话正中赵莫芳心。
“那绛鸟呢？”有人看了看他头上崭新的大羽毛，质问道。
北方诸侯不说话了。
与他针锋相对的，是南方诸侯，他开始说，“今年春天，河里出现两条金色的蜂鱼，岸边看到的人说一路向北方游去了。”
蜂鱼是一种消失很久的大型鱼，自从几百年前，前朝开始衰败时，就渐渐地消失了踪迹，据说，前朝的人试图在其销声匿迹以前，将其人工养起来，但总是养不活。后来，蜂鱼就与国运兴衰联系了起来。
这一次，蜂鱼不仅出现，还是金色的，上天一定是派来了一公一母，蜂鱼会越来越多，繁殖出一大片……赵莫想到这里，心里美滋滋的。
。。。
绿叶节的仪式开始了，首先是要家族祭典。
太子站在广场中央，面朝北方，对着祖宗的牌位演礼。
赵子尹站在东边，面前有三张几座，供他和助手使用。他这次的角色，用官方的话来说叫占人，也就是通过占卜解读天意的人。他已经斋戒了三天，看起来精神抖擞。望向牌位时，他的眼神里的不甘心被赵曳庭察觉到了。
赵曳庭扫视一周，很容易地看到了子旬。由于个子高，他总是人群里最显眼的一个。除了身形伟岸，子旬还有一个“绝活”。
每逢重大仪式时，他的那个家伙就会直立起来。起码在大祭司家族的人身上，这并非是值得耻笑或者惊奇的事情。他们家族的人除了通晓天命，还掌管着生殖。这象征着原始的生命力，再无其他，这一点在绿叶节上尤为应景。
如果说哪一天子旬不挺了，那人们才觉得失望呢。这可能就是身在神秘家族，所拥有的众多特权之一吧。不过，这只是个公事，子旬不悲不喜，毫无波澜。
太子行礼完毕就坐下了，赵子尹等人行动了。他拿起了一个绘有特殊花纹的面罩，罩在脸上。
这个面罩已经泛黄了，是用了很多年的老东西。由盲羊皮制作而成，顾名思义，盲羊就是一种视力很差的羊。羊本身视力就不好，特地选择盲羊，就是进一步表达对神明的尊敬之意。
有一个说法，在举行绿叶节的仪式时，普天同庆，上天会告诉你想知道的答案。问问题时，你还是你；可是当神谕下达时，有那么一瞬间，你并不是你，而是代为宣命的躯壳。而且，据说在那一瞬间，人的面部表情也会产生很大的变化。
所以，为了不冒犯到神明，举行这种仪式必须要全程戴着面具。
广场中央，负责起卦的筮人也已经戴好面罩，跪坐在几案前，等着太子发话提问。
在此之前，还有象征性的流程要走。
聚会的地点设置在老皇家花林。这是个古老、神秘的地点，算是一个大型的花园，也可以算作一个小型的森林。
“高升啊。”副的国子监祭酒对赵子尹说道。
自从赵子尹宣布上任以后，正副两个国子监祭酒一直没说过话。因为绿叶节，他们不得不呆一起。
“不敢不敢，还不是托您大度，我才得此重任。”赵子尹针锋相对，他清楚副的国子监祭酒在想什么。对方一直觊觎这个位子，本来在陈靖农出事以后，可以顺位上升，却被半路杀出的赵子尹抢走了。
“你确定要当这个司仪吗？其实司仪也不是什么好活，而且没有技术含量，现在换人都来得及……”赵子尹问道。
“我当然要当！你不会学了分身术，解读龟甲还不够，还要把司仪这个活也抢了去？”对方警惕起来。
非也。赵子尹想，我对你也是理亏，不想继续害你。你本可以有机会当上国子监祭酒的，既然一意孤行，那就陪着我吧。
。。。
“早上好啊！好久不见！”
赵曳庭靠在一棵古老的大树背后沉思，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
“你是？”定睛细瞧，却认不出来。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在那日的乔迁家宴与您有过一面之缘，要论起来，您还是我的媒人呢。”女人咯咯地笑起来。
哦，赵曳庭想起来了，是那日穿红裙子的女人，叫戴脂露，他看出了子旬对她有意，就顺手牵了线。
戴脂露个子娇小，穿着象牙白的裙子，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男人里，格外明媚显眼，赵曳庭注意到她的无名指戴了一颗钻戒。
“子旬动作挺快啊？还没恭喜你们，真是郎才女貌。”赵曳庭笑道，心想，子旬以前的女朋友也不少，都很恩爱，可是没有一个最终结婚的。就凭这一点，这个女人就不简单。
“我们刚刚订婚……”戴脂露有些害羞地笑了。
“好，哪日结婚告诉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赵曳庭刚要离开，子旬突然出现了，他从背后一下子搂住了戴脂露的腰，“我说怎么找不到人呢，原来都躲在这里呢！”
戴脂露微笑不言，从包里翻出了一瓶东西。
她找来一个高脚杯，把瓶子里碧绿的液体倒了进去，对赵曳庭说：“这是我跟子旬家学习调制的酒，里面有草药与香料，有很好的养身效果，初次学习，技艺不精，这算是我的心意，请您笑纳。”
子旬看了一眼那酒，恍然大悟道，“噢，我说那天，你神神秘秘地要金子花和蝎尾草，还不说做什么，原来是要试着做酒啊，敢情这是第一口吧，我都无福享受！”
戴脂露双手把酒杯捧了过去，子旬也笑着看向赵曳庭，骑虎难下，赵曳庭只好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不太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更很排斥拿杯绿色的酒，什么人会喝绿色的酒啊？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办法不喝。
。。。
如果说，树边的人都三三两两的，那花林中央的空地上，可以说聚集了一大群人，太子则站在人群的中央，看起来神采奕奕。
一个头戴金色礼帽，上面插着三支红色羽毛的人得意地说：“上个月，北方的天空发紫，几只珍稀的绛鸟从南面飞来，我们都认为是吉兆，赶紧卜了一卦，发现是否极泰来的卦象，这预示您的统治愈加兴盛！”
说话的是北方诸侯，他的一番话正中赵莫芳心。
“那绛鸟呢？”有人看了看他头上崭新的大羽毛，质问道。
北方诸侯不说话了。
与他针锋相对的，是南方诸侯，他开始说，“今年春天，河里出现两条金色的蜂鱼，岸边看到的人说一路向北方游去了。”
蜂鱼是一种消失很久的大型鱼，自从几百年前，前朝开始衰败时，就渐渐地消失了踪迹，据说，前朝的人试图在其销声匿迹以前，将其人工养起来，但总是养不活。后来，蜂鱼就与国运兴衰联系了起来。
这一次，蜂鱼不仅出现，还是金色的，上天一定是派来了一公一母，蜂鱼会越来越多，繁殖出一大片……赵莫想到这里，心里美滋滋的。
。。。
绿叶节的仪式开始了，首先是要家族祭典。
太子站在广场中央，面朝北方，对着祖宗的牌位演礼。
赵子尹站在东边，面前有三张几座，供他和助手使用。他这次的角色，用官方的话来说叫占人，也就是通过占卜解读天意的人。他已经斋戒了三天，看起来精神抖擞。望向牌位时，他的眼神里的不甘心被赵曳庭察觉到了。
赵曳庭扫视一周，很容易地看到了子旬。由于个子高，他总是人群里最显眼的一个。除了身形伟岸，子旬还有一个“绝活”。
每逢重大仪式时，他的那个家伙就会直立起来。起码在大祭司家族的人身上，这并非是值得耻笑或者惊奇的事情。他们家族的人除了通晓天命，还掌管着生殖。这象征着原始的生命力，再无其他，这一点在绿叶节上尤为应景。
如果说哪一天子旬不挺了，那人们才觉得失望呢。这可能就是身在神秘家族，所拥有的众多特权之一吧。不过，这只是个公事，子旬不悲不喜，毫无波澜。
太子行礼完毕就坐下了，赵子尹等人行动了。他拿起了一个绘有特殊花纹的面罩，罩在脸上。
这个面罩已经泛黄了，是用了很多年的老东西。由盲羊皮制作而成，顾名思义，盲羊就是一种视力很差的羊。羊本身视力就不好，特地选择盲羊，就是进一步表达对神明的尊敬之意。
有一个说法，在举行绿叶节的仪式时，普天同庆，上天会告诉你想知道的答案。问问题时，你还是你；可是当神谕下达时，有那么一瞬间，你并不是你，而是代为宣命的躯壳。而且，据说在那一瞬间，人的面部表情也会产生很大的变化。
所以，为了不冒犯到神明，举行这种仪式必须要全程戴着面具。
广场中央，负责起卦的筮人也已经戴好面罩，跪坐在几案前，等着太子发话提问。
在此之前，还有象征性的流程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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